师兄不正经 第89章

“沙沙,”听着脚步声,熟悉的背影转了回来,露出标志性的爽朗笑容,大大方方道:“静清师弟。”

见果然是他,殷停这才放了心,脚步加快,往前走了两步。疑惑道:“大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小心脚下,”莫摇光,先没说话,而是提醒了他一句。

殷停朝脚边看去,土地上像附着着一层蜡油,黏糊糊地打滑,他板着自己的小腿看鞋底,竟然是一层几乎凝固的厚厚血迹。

“大师兄,这是?”他吓了一跳。

“遇见些不开眼的邪祟,顺手料理了。”他说着,又背过身,视线下移,似乎在看什么。

殷停一步一打滑的向他走去,待到他身侧,跟着往下一看,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险些站不住了。

只见那下方是个足有丈深的大坑,数不清的妖物尸骸将深坑填满,血水漫过坑沿,被泥土吸收,待泥土饱和,便顺着四面的下坡朝四面八方流去。

殷停方才就是从血水中趟过的。

他惊疑不定地盯着莫摇光在血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冷峻的侧脸

你管这叫顺手,怕不是把整座山的妖物都薅出来宰杀干净了罢!

莫摇光仿佛没注意到他的视线,甩手将一张火符扔进了坑中,烈焰冲天起,在尸油的助力下,愈演愈烈。

殷停听着“滋滋”的烧灼声,嗅到刺鼻的焦臭味,不自在极了,一刻都不想多待,但碍于莫摇光没发话,他也只好像木桩子一样,僵僵地杵着了。

灵火的威力非同凡响,仅仅片刻工夫,那骇人的尸堆已付之一炬。

两人这才离开,莫摇光在前,殷停在后。

殷停心思还在那堆尸骸上,没缓过神,不知不觉竟被莫摇光带偏了道。

待回神,他看着周边陌生的景物无语凝天。

“想是中了那猪妖提前布下的迷魂阵了!”

莫摇光拧着眉头,一面踩着八卦的步伐在林子里转来转去,一面取出罗盘,四处对照着查验,倒挺像那么回事。

一霎时,殷停亦被他迷惑,误以为果真是步入迷魂阵了。

直到眼睁睁看着他,跟没长眼睛似的一脚踩空,掉进被枝叶掩盖着的坑洞。

殷停这才确信了,这位大师兄,脑子确实不大好使。

对他产生的陌生之感也烟消云散了,对方才他焚尸的举动也有了新的理解,

嘿!要么说大师兄是老江湖呢,铲草除根这一手,比自己老道多了!

莫摇光不等他搭手,自个儿脚一蹬,跃出了坑洞,若是忽略挂在他头发上的碎草叶子,还真有几分英俊潇洒。

“静清师弟!这迷魂阵我已寻到破阵之法,速随我来。”

你可得了吧,殷停暗暗白了他一眼。

“大师兄,实不相瞒,小弟于阵法一道上粗有研究,方才也是寻到破阵之法了。”

殷停闭着眼胡诌。

“真的?”莫摇光语气将信将疑。

“真的,真的,”殷停敷衍了他两句,纵身飞上树顶,定睛朝远处一看,而后落了下来,拍了拍手,说,“走着!”

不多时,山洞果然遥遥在望。

“静清师弟不愧是师叔高徒,于阵法一道上的造诣果然非同凡响!”

莫摇光对殷停不吝啬夸奖,大力地拍打他的肩膀,以资鼓励。

再拍,我可就告你谋杀师弟了!

殷停幽怨地揉着生疼的肩膀,他觉得怎么也得让莫摇光割点肉赔偿他的精神损失。

“大师兄,你知不知道什么……搜魂……夺魄的法子?”殷停声音轻,问得神神秘秘。

他问这个自然是想用在朱幸身上,但涉及魂魄真灵的法门阴毒无比,分属旁门左道,他并不确定正派的莫摇光对此是否有了解。

应该是没有的吧?

正这样想着,脑海中却突闪过了,火光中莫摇光分外冷峻的侧脸。

“啪。”

怀中多了块玉牌,却是莫摇光甩过来的,尽管他什么别的话也没说,殷停却是明白了过来,默默地收进了纳虚芥子。

殷停忍不住想,这个大师兄,不会是个白切黑吧?

快到歇脚的山洞,远远的殷停便看见,姜太平靠着祝临风正等在洞口,朝他们的方向挥了挥手。

待到两人走近,殷停发现,方才还翘首以盼的小师妹,此时却躲到了祝临风身后,攥着他的衣角,只露出半只眼睛,往外看。

看?看什么?

殷停朝顺着她自以为掩藏的很好的视线看去,赫然是一旁的莫摇光。

这小妮子,殷停无赖奈摇头。

还在以为她是小孩子性子,见了生人害羞。

但当莫摇光自来熟的揉上她的头,那小妮子虽害羞却没躲开,反而就着他的手,在掌心蹭了蹭时。

殷停盯着她红得欲要滴血的耳尖,和颤抖不停的睫羽,终于回过味儿来。

脑海中蓦地划过一句诗€€€€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嗅?嗅什么嗅!有他在,决不能坐视此事发生!

哪还有不明白的,殷停险些气个仰倒,噔噔噔大跨步上前,冷酷无情地将两人分开,横插进去,瞪着莫摇光。

若对面不是大师兄,而是哪家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浑小子,殷停早一拳头打得他鼻青脸肿了。

“大师兄,她还小,你可不能不当人啊!”语气悲愤。

姜太平的脸像煮沸了似的,整个的炸了,捂着脸跑得踉踉跄跄。

莫摇光面对突如其来的不当人指责,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啪!”祝临风上前,一巴掌将殷停抽得歪头,对莫摇光说道:“别搭理他。”

莫摇光:“……”

怪,你们太怪了。

第84章 灵道

围炉夜话。

主角是莫摇光,听着他斩妖除魔的经历,姜太平眼里冒出的光几乎把殷停闪瞎了去,他撇了撇嘴,就要插嘴,当那打鸳鸯的大棒。

可这鸳鸯一说,细细究来,本就是无稽之谈。

但说这鸳鸯中的鸳,莫摇光。

他修道之时,连祝临风都仅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模样,虽说修仙人看着脸嫩,瞧着不过十八九岁,但真实年岁,算来已近而立之年了。

搁在凡间,若成婚早些,怕是孩子都要姜太平那么大了,怎会对豆芽菜一样的姜太平起狎昵心思呢?

他待姜太平亲近,一是怜惜这小师妹遭逢大难;二则是门中香火不昌,仅这一个小师妹,可不得照拂怜爱有加吗?

再说鸳鸯中的鸯,姜太平。

她不过十五年岁,因心思单纯,又常年跟不着调的师兄厮混,于男女一事上的心窍至今未开,如何谈得上爱慕呢?

对莫摇光的含羞带怯,一是初见生人难免拘谨,二是听说是这位大师兄救了她,感激至深却因天性惧生,无从言表,以至于脸飞粉霞,词不成句了。

她对莫摇光,感念有之,尊崇有之,若说出于男女之情的恋慕,却是无从谈起了。

所以这事合着,就是旁观者殷停,剃头挑子一头热,瞎掺和罢了。

祝临风深恐他献宝作怪丢了自己的人,用折扇磕了磕殷停的手腕子,冷声威胁道:“我劝你考量清楚再说话。”

许是因为祝临风常年的不做人,殷停还真有些惧怕他的淫威。闻言,不敢自动了,只一对眼睛,抽风似地给姜太平使眼色,让她来挨着自己坐下。

早沉湎于莫摇光口中,刀光剑影快意江湖中的姜太平,哪还记得起殷停这不着调的师兄,连个眼风都没递给他,一门心思跟着大师兄当除魔卫道的当代大侠了。

殷停兀自生起莫来有的闲气,祝临风懒得搭理他,转而看向绘声绘色,正说到自己与那六尾六命狐妖如何斗法之时的莫摇光。

“说时迟,那时快……”

“大师兄,你说的灵道,究竟是何物?”

极不会察言观色的祝临风,就那么棒槌样的,把吊在最高的气氛截断了。

“啊……说时迟,那时快,”莫摇光缓了口,还想把气续上。

“大师兄,你聋了吗?”祝临风不悦道。

莫摇光:“……”

师弟,你说话不看时候吗!

他耷拉下肩膀,垂头丧气地看向祝临风,气若游丝道:“待我先把这段讲完。”语气幽怨。

“哦,那你接着讲。”祝临风自认善解人意。

“说时迟€€€€”莫摇光拉了口长气,然而那股子高潮的气一散,再如何也回不到方才的酣畅淋漓了,最后他丧着脸说道,

“出枪如龙,狐妖应声而倒。”

“啪啪啪,”姜太平颇为捧场,连连鼓掌,一张小脸激动得红扑扑的,半点不觉得扫兴。

旗鼓重整,莫摇光被她鼓动着,正想再来一段智取邪神,余光却扫到,面上已不耐烦的祝临风,顿时瘪了气,哼哼唧唧道:“灵道,灵道就是灵气的通道……”

“你说这顾名思义的话有什么用?”祝临风掌心拍了拍折扇,横眉道:“我问的是,你为何会被灵道卷至虚为天。”

或是意识到对面坐着的是大师兄,不是自己随意欺压的阿猫阿狗,祝临风勉强补了句,“有劳大师兄。”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莫摇光便像被拿住后脖领子的猫,整个的正襟危坐了。

说来惹人发笑,他在门中虽占着师兄的名头,却被祝临风从小就给拿住了。

他性子正直,祝临风则刁钻古怪,每每想些歪点子作弄于他,开头第一句都是“有劳大师兄。”

致使他现在听到这句话,都会泛起被祝临风指使着掏蜂窝,反遭五毒蜂叮得满脑袋包的隐痛。

“是,我明白师弟的意思。”他神情严肃,像学堂中偶然被先生提问的学生。

姜太平左看看,右瞧瞧,突然顿悟了闲隐门中的至高道理,什么师父、大师兄、师兄,都是虚的,唯有讨好了祝师兄,才能过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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