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他。

等到辛健从车库出来的时候,付志刚好接了一通电话。

是处长的。

接起的同时,从楼门厅里走出来几个人。

是直接冲着辛健过去的。

付志在后面觉得情况不对,想往前走,耳边处长开口了:“付志,无论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让辛健先别回院里!”

声音有点着急,处长这种样子,付志一共没见过几次。

他看着那几个穿着检察制服的人走到辛健旁边说了什么,后者皱着眉回了两句,看样子是在拒绝。

然后从楼里又走出来一个人。

付志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出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站在辛健旁边,交给他一份文件,等辛健看完了,皱着眉,跟着之前的那几个人上了旁边的吉普车。

临末的时候,他若有似无的看了付志一眼。

幅度很低的比了一个阻止的动作。

他不让付志过去。

所以付志只是拿着手机,沉默的往不容易察觉的角落里退了两步。

看着吉普车开出院里,他对着那边的处长回了一句话:“处长,你说晚了……”

第9章

付志从辛健上车之后,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上班,一共给他打了不下于四十个电话。

始终没有人接。

他很清楚的记得当时辛健的手机是在身上的,所以如果他不接,那不是手机被其他人拿走了,就是他接不了电话。

这两样无论是哪一样,都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处长那天听到他说了大概情况就挂了电话,一直到第二天付志去办公室找人,都始终音讯全无。

就在情况发展的越来越诡异的时候,检察长带着付志见了两个人。

一个之前付志打过交道,是其他分院的检察官,叫曹峰,每次遇到这个人,付志都会条件反射性的头疼不止,因为曹峰曾经是他的学弟,不巧,还曾经跟他住过一个寝室。

在楼道里看见付志,曹峰显得挺兴奋:“呦!学长!”

避无可避的男人翻了个白眼,有点不甘愿的回过头:“这么巧……”

曹峰笑笑:“不巧,我是主动申请过来的。”

“申请?过来干嘛?”

“帮学长查巫世国奸杀案啊!”曹峰笑起来一口白牙晃的人眼晕,他热情过度的抱了付志一把,嘴唇刚好从他的耳边扫过,这蓄意或者无心的动作让他怀里的付志猛的一僵,抬起头,曹峰笑的坦然:“不过,主要是我想见学长了!”

付志哀叹了一声对于这种若有似无的告白游戏感到无可奈何,扫了一眼发觉已经快要引起其他人的围观了,他只能往旁边侧了一下把曹峰拽进办公室。

王姐刚好不在,就剩下他一个人。

“什么叫帮我查巫世国的案子?”一把甩上门,曹峰刚才说的话让付志有种不好的预感。

站在他对面,年龄比他小但是身高却比他高的男人耸耸肩:“不是说辛健去外地学习了么?这案子我接手,上庭的时间都排好了,如果辛健赶不回来,就我来诉。”

“学习!?”

重复了一遍这个有点可笑的词,付志眉头紧皱。

那个样子有半点像是让人去学习的么?

他看着曹峰:“你到底知道多少?”

曹峰笑笑:“你说案子?”

付志脸色沉了沉,没接话,只是看着对面的所谓学弟。

看出来他有点不爽了,曹峰新奇的挑了挑眉,然后慢慢的弯低身子,故意靠近付志:“学长……你还真的挺关心那个辛健的……”

之前就听过一些关于辛健的传闻,打过一次照面,得过的结论是一见不如百闻。

现在看着付志的样子,不免又有些好奇了。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付志万年都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调,似乎谁都不看在眼里,又似乎谁他都看不进去。

付志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其实……他不喜欢跟曹峰打交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下一刻,看着他这种反应,曹峰扬起眉,试探的问了一句:“难道学长你喜欢他?”

——就是因为这个。

付志是个gay。

这件事这个世上知道的人一共不超过五个,曹峰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他会知道完完全全是个意外,但是,这对付志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他皱了皱眉:“别转移话题。”

对于他的回避,曹峰先是愣了愣,然后了然的扬起眉,他纯粹有些戏谑的站直了身子,看着一脸打算刨根问底的付志,过了半天,慢悠悠的开口:“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完,径自去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出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付志:“辛健如果回不来,这案子你还诉不诉?”

曹峰不腻歪着叫付志学长的次数屈指可数,眼下这个情况,更显得尤其微妙。

站在办公室的人看他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

“诉。”

一个字,简单明了。

曹峰笑了笑,摇着头关上了门。

辛健去学习的事,之后在大会上,又正式宣布了一次。

曹峰的出现让这个案子的走向引发了更多的猜疑,甚至有人私下谈论辛健大概是被禁闭起来了,付志尝试着联系过处长,却一直找不到人,去见检察长,说是开会去了。

法庭给的排期是五天后。

上面管付志要那份鉴定书,他一直拖着不肯给,辛健的手机他没有再打,因为不清楚情况,他害怕给打没电了。

现在这种情况,对方是肯定不会找到地方充电的。

曹峰对这个案子的了解情况并不低,显然也做了准备,付志说的一些问题他都能对上细节,只是在看到辛健写了一半的审查报告时,不赞同的摇摇头:“巫世国想要诉谋杀不可能的,最多能定个□。”

新的物证上,死者的衣物上检验出了巫世国的DNA,这唯一能证明的就是巫世国当时参与了□的犯罪事实,但是最后究竟是谁撞的人,根本没有直接证据。

付志皱眉:“于波第一次的口供交代的很清楚,当时是巫世国上车撞的人,目击证人的口供也证实了这一点。”

“目击证人已经死了,于波的口供以庭审为主。”

“曹峰,你第一天干这个?”

任何时候第一份供词都是基准供词,这是常识了。

对于付志的话,曹峰扬了下嘴角,眼底的神色很复杂:“学长,上了法庭,肯定是以庭审为主的。”

就算别的案子不是,这个案子也肯定是。

诉,他们是尽人事,至于判决,那只能看天意了。

付志没说话,觉得有点烦躁的敲了下桌面,然后放下卷宗走到窗边抽烟,缭绕的烟雾很不真切,他下意识的咬紧了后牙根。

曹峰从后面看着他抽烟的侧面,有些玩味的笑笑。

一连三天,事情就这么耗着。

曹峰重新整理了一份审结报告,但是显然那个跟最初辛健的打算相差甚远,按照曹峰自己话说,他要在最稳妥的条件下确定一条是一条,如果两个都没诉成,那才真是对不起死者。

付志觉得这话乍一听合乎逻辑,骨子里根本可笑至极。

但是他没办法,这案子的主诉人不是他,就算他不同意,也无可奈何。

处长依然没有踪迹,检察院大部分的人选择了跟他保持距离,这案子办到现在已经栽进去一个辛健,在众人心目中,付志卷进去也是早晚。

不过付志一直都没放弃。

他在等,等辛健的消息……

于是,终于在第四天的晚上,半夜2点多的时候,他接到了辛健的电话:“付志,你帮我把审查报告打好,我大概明天早晨能到。”

他在火车上,费尽功夫,终于还是赶上了!

第10章

辛健出现在检察院里的时候很狼狈。

平时也算是很注意形象的男人一身的风尘仆仆,脸上还残留着一些细小的伤口,衣服就是当初付志看着他被带走时候穿的那身,但是不少地方已经皱了,攥在手里的手机看起来象是摔过,残破不堪。

“你这是去什么地方学习了?”怎么看着跟刚从虎口脱险一样。

辛健爬了一下头发,想笑但是实在挤不出来,这几天坑爹的经历说出去简直就是拍电影的上好题材。

不过暂时他没心思回忆这个。

拉过付志到一边:“报告弄好了?”

付志把报告递给他:“你看一眼。”

辛健仔细的把报告翻开,一页一页的看,偶尔会皱下眉,一直到都看完了,他抬头看着付志笑了笑:“整个检察院,也就你能用四个小时写的出来这种审查报告。”

之前他听跟付志同办公室的王姐说过,一般人需要花一天时间去整理的报告,付志永远只需要半天。

但是他剩下的半天基本上都在睡觉。

付志对他的话只是掀了下眼皮,没说话。

两个人走进办公楼,他才想起来的补充一句:“曹峰过来了。”

对于这个学弟,辛健的印象不浅。

“来接手这个案子?”

“嗯。”

这个时候把曹峰弄过来只可能是干这一件事情,辛健人被困在外地的时候,一早也想到了这面的局面会是什么样的,他重新翻开报告:“鉴证书你给他了么?”

付志顿了一下:“给了。”

最后是检察长亲自问他要的,不得不给。

辛健点点头,两个人上了二楼,直奔曹峰的办公室。推开门,辛健也一点不客气:“曹峰,把鉴证书给我。”

里面的男人愣了一下,转过头:“呦,学习结束了?”

这话说的不无讽刺,辛健却没什么反应,他只是伸开手要自己的东西。

看着他半天,曹峰摇摇头:“你要鉴定书,不该来找我,那个在你们处长手上。”说完,他笑了笑:“我只是负责诉讼,这案子我还不够负责的资格。”

当然,辛健其实也没有。

很多事,都是大家心里清楚但是不说出来而已,无论是庄一伟的调职,司徒茁的辞职或者是辛健这趟莫名其妙的学习,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了,没人说的清楚,更根本说不清楚。

经常看电视剧里,所谓正义的一方抽丝剥茧找到幕后的黑手,一番掐之后总是邪不胜正。

但往往在现实中,你连最后真正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说难听了,这就是摸着石头过河。

走的过去是你聪明,走不过去,是你时运不济。

辛健从知道付志把鉴定书交出去之后就有预感了,现在看着曹峰,眼底虽然有点冷,但是没有当着人面发出来那股火气。他只是一声不吭的出了办公室,拐弯进了自己的,然后一进门就把报告摔在了沙发上。

付志在后面看着。

气氛很压抑,两个人谁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辛健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口,再转头,脸上已经没了刚才那短暂而逝的烦躁挫败,眼底闪着一抹盘算,他看着付志:“付志,你帮我出京找两个人……”

辛健回来的消息,在院里还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骚动。

很多人特地去他办公室就为了看一眼他的情况,平时一些关系还算可以的多问了两句情况怎么样,需要不需要帮忙,辛健一概都是说自己去外派学习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几乎都是在见人。

各种各样的人。

有公安系统的,有检察系统的,还有法院的。

有一些他之前听说过,有些连见都没见过,无非就是关心一下案情的进展,若有似无的表达一下指导意见,辛健来者不拒,谁问都答,但是答也答不出什么头绪。

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资料不全。”

巫世国被正式批捕了,批捕令是谁下的没人告诉辛健,只是快下班的时候告诉他可以去提讯了。

而第二次见面,巫世国比起第一次糟糕了很多。

他的脸色很差,表情很惶恐。

只是一遍遍的重复他要交代,他要争取宽大处理,那样子,跟之前询问于波的时候简直如出一辙。

出了看守所,辛健给陈锐打了一通电话。

“检察长,这个案子,你到底想我怎么诉?”

手机那边很半天没有人说话,辛健就这么等着,一直到满分钟的提示音响了,陈锐终于开口道:“辛健,别问我你要怎么诉,问你的良心想怎么诉。”

然后就收了线。

剩下辛健一个人站看守所的车旁,半天不动一下。

其实他考虑过很多次为什么陈锐会单单把案子交给他,院里比他能力强的不是没有,比他后台硬的更是多如牛毛。

明知道处理起来困难重重,为什么不去找一个门路比他多的,走路比他顺的?

但是最终,辛健想不出里面的关系。

他只知道,这案子最后成与不成,他的麻烦都不会小。

就算有功也不会是他的独功,如果有过,肯定是他的全责。想到这里,他突然记起什么打开车门把公文包里的的审查报告拿了出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落款的办案人赫然是两个名字。

辛健,付志。

并列而立,十分工整。

辛健看完了就笑了,从一开始的只是微笑到最后无法抑制,他一个人趴在车门上笑了很长时间才勉强站起来。

两天前,在外地的一家旅馆里,有个男人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这么做,是自寻死路。”

在某些人的眼里,他这种行为被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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