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宾大楼顶部爆炸引起的群众恐慌和围观情况严重,本就繁忙的夜间车流被一声轰隆巨响阻断流通,公路上和街道上观望的人群和车辆几乎把二环路堵死,一辆警车夹在其中寸步难行。
楚行云被堵在道路中间不到一分钟就决定弃车步行,他从停滞不前的车辆间穿梭蹿行,离开公路到了步行街,才发现被堵住的警车不止他一辆。
数十米之外的路段上,两辆武警车辆亮着警灯,被前后围堵在社会车辆中,车里的武装警察伸出脑袋不断的呵斥前面的人把车移开。于此同时,街道后方的十字中心路口接连开过去几辆警车。
如此大规模的出警实在太罕见,楚行云向那辆被围困住的警车跑过去,出示自己的证件后,问道:“怎么回事?”
身着黑色防爆服全副武装的武警道:“宁淮路景桂园发生枪击案!”
“不是三辅路吗?”
“又一起!”
武警手中的对讲机忽然响了:“巡逻组巡逻组,谁在金陵路二十九号附近?街道群众报案,发现一名被枪杀的死者。”
武警:“人都疯了!”
楚行云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国宾楼顶部还在燃烧的烈火,随后扫视一圈四周慌乱的惊恐的人群。
三辅路发生枪击,紧接着是宁淮路,金陵路......三起枪击案为什么会在同时发生?是巧合吗?
“乔师师!”
他忽然大吼了一声。
乔师师从车里探出头:“啊?”
“联系傅亦,让他加派人手去枪击案现场,他们是同一伙人作案!”
乔师师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深意,就见他已经沿着相反的方向往前飞奔了。
一如他所料,避开城市中心的外环上拥堵并不严重,不时开过去一辆辆特|种车辆,但是救援人员无可奈何舍近求远,将会浪费大量的时间。
楚行云忽然冲入道路中心,拦停一辆救护车。
司机恼道:“找死啊你!”
楚行云跑过去出示自己的证件:“你们去国宾楼?”
在得到肯定答案后,楚行云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救护车载着他在外环公路上呼啸穿梭。
望京路整条街道已经戒严了,他随救护车赶到现场的时候,国宾大楼顶层的大火已经被扑灭,消防车和特种车把国宾大楼前的路段堵的水泄不通。
从大楼中顺利逃生的人群零零散散的站满了大楼两侧,而消防员和武警还在大楼里搜救。
楚行云扫了一眼逃生的人群,虽然无比的希望在他们当中看到贺丞,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很清楚爆炸的是顶层的宴会厅,贺丞当时就在宴会厅里。
他找到正在指挥现场救援的消防员指挥官,冲过去抓住他的肩膀,赤红着眼眶低吼:“贺丞出来了吗?贺丞!”
“搜出来的伤患都送到医院了,你去医院找!”
楚行云忽然把他手中的手电筒抢走,朝漆黑一片的大楼跑过去。
两名正在疏散幸存者人群的消防员见状,连忙追过去阻拦他。
楚行云下了蛮力甩开他们的胳膊,掏出证件举在他们面前,狂躁道:“我是警察!”
话音未落,忽听有人叫他:“楚队长。”
他连忙向后转过身,看到神色疲惫的周渠良搀着一个穿着礼服的女人从大楼中走出来。
看到周渠良,他仿佛看到了希望,不假思索的朝他冲过去:“贺丞呢?贺丞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周渠良把依偎在他怀中受了惊吓的女人交给救护人员,稍稍侧过身,指向大楼旋转门:“他在那儿。”
两名消防员抬着一副担架从旋转门里走出来,嘴里还在大声吆喝着面前挡路的人群。
尽管消防车上临时亮起的灯光微暗,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躺担架上,脸和脖子淌满了鲜血的人是贺丞。
他拨开一名抬着担架的消防员的肩膀,把手贴在贺丞的颈侧动脉上,感觉到他的生命在掌心挑动,浑身一虚,眼前黑暗的天地瞬间倒置,恍惚了片刻,然后帮助消防人员疏通救援通道,一路护送贺丞被抬进救护车。
周渠良本以为他会和贺丞一起离开,不料他只是把贺丞送上救护车,目送救护车离开后,又返回现场。
“这栋大楼的负责人是谁?”
此时楚行云已经不再惊慌失措,暴躁不安,他再次找到消防队的指挥官,沉着又冷静的问。
指挥官把正在被武警问话的穿西服打领带的男人叫过去,说:“他是陈经理。”
陈经理身上的西服被扯烂,脸上被擦破好几道皮,看起来像刚从虎口逃生一趟似的惊险不已。
“你们的监控室在几楼?”
楚行云问。
“十三楼,宴会厅楼下,你们来晚了,监控录像已经全部被毁了。”
“今天晚上开这么重要的会,你们难道没有检查进出人员有没有携带危险品吗?”
陈经理叫屈:“就是知道今天晚上有头有脸的政客和企业家都会到场,所以我们严格控制工作人员的数量和名单。肯定是参会的外来人员带的炸|弹,我确定我们自己的工作人员没有问题!”
“爆炸时你在现场?”
“我就在宴会厅一楼。”
“把当时的情况复述一遍。”
“没什么好说的,二楼忽然有人在角落里发现炸|弹,大家一窝蜂的往楼下跑,逃跑的途中炸|弹就炸了。”
“谁发现的?”
“在宴会现场巡视的保安。”
“他现在人在哪儿?”
“受伤了,被送到医院了。”
陈经理或许预感到官司即将产缠身,所以忙着推卸责任,不打算配合他完整复述当时的情况,一脸的焦躁不耐烦。
就在楚行云打算采取一定的措施从他嘴里再挖出点东西时,旁观许久的周渠良忽然走上前,道:“我可以跟你上去看看,楚队长。”
周渠良身上的西装外套给刚才的女人披了去,领带也被他抽下来缠在手上,上身仅着一件黑色衬衫,面不改色的站在嘈杂慌乱的人群背景中,对他说:“当时我也在场。”
楚行云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背后漆黑的大楼,道:“你确定?可能还会有第二次爆炸。”
周渠良点头,侧开身给他让出一条路。
人民群众都已经豁出去配合他了,楚行云也没有过多拘泥,递给他一个手电筒,率先钻进了漆黑的大楼中。
大楼里每层角落里都有武警拿着防爆探测器在搜寻可能存在的爆|炸装置。武警搜索队的小队长是他的熟人,得知他在要去爆炸现场采集证据,例行询问了几句,然后放行。
宴会厅在大楼顶部,分为上下两层,炸|弹安置在宴会厅二楼,当时参加宴会的人分布在一楼而二楼之中,幸运的是保安在爆炸之前发现炸|弹,还算给参加宴会的人留有缓冲逃生的时间。所以大爆炸发生在人群涌出宴会厅的前一刻,并未造成大规模的人员伤亡,除了宴会厅被毁于一旦。
宴会厅在大楼顶部,分为上下两层,炸|弹安置在宴会厅二楼,当时参加宴会的人分布在一楼而二楼之中,幸运的是保安在爆炸之前发现炸|弹,还算给参加宴会的人留有缓冲逃生的时间。所以大爆炸发生在人群涌出宴会厅的前一刻,并未造成大规模的人员伤亡,除了宴会厅被毁于一旦。
爆|炸现场很惨烈,两层宴会厅焦黑一片,其中奢华精致的装修与陈设变成满地的残渣碎片,空气里到处都飘蹿着浓郁的火|药味和焦糊味,还有高压水枪也压不下去的热浪。
因为大楼的电路已经遭到破坏,所以此刻照明的只有他们手中的两只手电筒。
周渠良把他带到宴会厅二楼,二楼护栏与西面墙壁夹角处:“这里就是发现炸|弹的地方。”
楚行云先用手电筒在铺了好几层厚的玻璃渣上扫了一遍,然后用脚驱散一小片空地,问道:“这儿原来有什么东西?”
周渠良把手中的灯光也集中在他照亮的地方,道:“是一个展架,上面有很多水晶制品。”
楚行云蹲在地上,用手拨开还散发着焦热余温的水晶残渣,找出一截连着塑胶盖子的双色电线,两根还能看出形状的玻璃管。
简易爆|炸装置,远程遥控引爆。
这种材料满大街都是,稍有些手段就能搞批发贩售,没有丝毫线索可循。
他把手中的残骸扔掉,站起身往四周观望一圈,发现宴会厅的上下两层楼是打通的复式架构。一楼大堂中心盘着一架楼梯通往二楼,而他此时所处的位置是个死角,他站在这里可以把一楼的景象囊括眼底,而一楼的人却看不到他。
不,也不是所有人都看不到他。
楚行云把手电筒对准了一楼的楼梯后东面还可看出本来轮廓的吧台,吧台和二楼的炸|弹放置地点几乎正面相对,偏差不到二十度,也就是说如果站在吧台前,就有可能看到这个其他地方看不到的死角。
“你站在这儿,别动。”
他对周渠良说,
他踩在支离破碎的楼梯上从二楼下到一楼,然后站在了吧台前,举起手电筒照向二楼的周渠良:“看的到我吗?”
周渠良道:“很清楚。”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处于死角中的周渠良也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当时二楼有人吗?”
楚行云又问。
周渠良回忆片刻:“好像没有,二楼是厨房和休息室,只有工作人员来往,参会的人大多在一楼。”
陈经理说他们的工作人员都经历过严格的培训和安全检查,用的都是酒店里有些资历的老员工,但是二楼本来就是工作人员的地盘儿,嫌疑人有很大的可能性隐藏在工作人员当中。
保安发现炸|弹的时间也很蹊跷,陈经理说,保安在现场巡视时发现炸|弹,一般保安都会按照既定的路线巡视,如果炸|弹一早就被放在二楼西边角落里,那么保安为什么会在爆炸前几分钟才发现炸|弹?
楚行云边用手电筒扫着周边的残骸,边想到了两种情况。
1,保安就是投放炸|弹的人。
2,投放的炸|弹的人在爆炸前十几分钟才把炸|弹放在二楼西边角落。
他很快推翻了第一种推测,因为如果保安就是投放炸|弹的人,他会躲得远远的引爆炸|弹,而不是涉入险境当中,更不会疏散人群。所以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炸|弹是在引爆之前十几分钟才被放在爆炸地点。
“在现场巡视的保安有什么规律吗?”
楚行云问。
周渠良道:“据我所知,好像是每隔十分钟巡视一次。”
说着,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压着眉心道:“九点四十分左右,那个时候保安刚巡视过,市长的秘书在一楼的主席台上讲话,参会的人都在一楼。按照程序,秘书讲过话以后就会切蛋糕,蛋糕很大,有九层。当时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应该都在二楼厨房里准备蛋糕。”
九点四十,爆炸之前的二十分钟,工作人员几乎都在厨房,参会人员在一楼,保安刚巡视过......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二楼空了。
话句话说,在九点四十分到十点钟之间,谁出现在二楼,谁就是投放炸|弹的人。
但是当时所有参会的人都在一楼听市长秘书的发言,谁会注意到二楼有没有人出现?
楚行云再次看向周渠良所站的位置,周渠良站的地方对于一楼其他位置来说是一个死角,但是在他的视野当中,周渠良处在他的余光边缘,根本不用留心去看,就能把他圈属到自己的视野当中。
于是他几乎能断定,一定有目击者。站在他所站的位置上的人,就是目击者。
“市长秘书讲话的时候,我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有人吗?”
虽然肯定有目击者,但是他并不抱有十分的期待能找到这个人。
没想到周渠良不假思索,很果决的说:“有。”
楚行云忙问:“谁?”
周渠良从二楼走下来,停在他面前,道:“贺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