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你一个人?”轿车内,徐卿钰随口问着话。
“唔,我是偷跑出来的。”
闻言徐卿钰眉峰轻挑,随之他就见身边少年献宝似的,将手中的礼物盒举了起来,晃着亮晶晶的眸儿道:“去买这个了。”
褚景然将礼物盒宝贝似的抱到怀中,弯着明媚如阳的眸儿道:“我看电视上都说,生日要送礼物……”
“你偷跑出来,就是为了给他买礼物。”徐卿钰眸盛三月暖阳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被猜中全部心事的褚景然立刻弯着眸点头,想着自己选的礼物,他脸上的笑褪了几分,似被什么烦心事侵扰,不自觉的皱起了小脸,自言自语道:“我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这是我做那么多中最好的一个了,如果他敢嫌弃不好看,我就……”
而身旁的徐卿钰始终温和着眸眼,安静的听着身边少年巴拉巴拉的自言自语,瞧着他说到动情,处展露的笑颜以及时不时鼓起的小脸,心间与人相遇的喜悦,慢慢化作了一片的冰凉如也。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真是令人讨厌呢。
褚景然正说的开心就差手舞足蹈时,忽的,就见面前被递上了一瓶拧开的水。
侧目顺着水瓶递来的方向望去,他一眼就撞进了身旁徐卿钰温和的眸眼中。
“我觉得,你这会应该渴了。”
听闻这句话,褚景然的脸蓦地红了一片,好像从上车到现在,他就一个劲的在说来着。
红着窘迫小脸,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褚景然将水接了过来,仰头喝了下去。
还别说,叨念了这么久,他还真渴了。
徐卿钰镜片后不明的眸,就这么盯盯的看着少年因喝水,仰头暴露在视线的分外脆弱,好似稍一用力就会折断的脖颈,漂亮的桃花眼中,不明的光芒一闪而逝。
抓紧结束了公司的紧急意外后,封泽就回了家,可看着家中的空空如也,他的眉深深的拧了起来。
尾尾呢?
按捺住自己心间忽然涌出的不安,封泽拿出手机,拨通了褚景然的号码。
黑色的轿车后座,徐卿钰以手臂轻揽着怀中已然闭上眼,沉沉安睡的人。
修长的手指若那晚般,轻柔的给怀中人梳理着柔软的黑发,狭小而安静的车厢内,惟回响着的就是掉落于地上,不厌其烦震动着的手机来电音。
终的,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手机不再震动了,屏幕也随着时间跳转暗了下来。
感受着臂间的纤韧的身躯,徐卿钰轻声吩咐道:“有关今日的尾巴,全部处理掉。”
“是,徐教授。”标准而铿锵有力的回话。
缓缓行驶的轿车中,徐卿钰一眨不眨的看着怀中少年闭眼熟睡的容颜,眸中绽着柔和的浅。
果然,他还是更喜欢初见时,那个听话乖巧的过份的小家伙呢。
虽然中间出了些意外,让小家伙的生命中多了些不应该存在的闲杂人等,不过……
指腹轻柔的沿着闭眼少年精致的脸颊游走而下,直至抵达他微合着柔软的唇瓣,男人面上浅意浓浓。
很快,这些意外就会成为被吹散在风中的尘埃。
不会留下丁点痕迹的尘埃。
系统空间中,褚景然正在思考着这么出戏,他确实是没有想到,徐卿钰会突然对他下药。
那么现在的问题来了,对他下药的目的?
杀他?
褚景然首先排除了这个念头,因为目前他虽然不知道徐卿钰的打算,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徐卿钰绝对不会杀他。
因为,基因的羁绊,是相对的。
剧本中,与小狐狸几乎没有太大交集的徐卿钰,虽然拿它做实验,但从始至终都留着它一条命,并不舍得杀它,那么,有了更多交集的当下,徐卿钰就更不会随便对他下杀手。
再者,这些天褚景然虽然安静呆在家,但却一直有留意着封宅的四周。
平静。
这是近些天来封宅四周反馈的惟一信息,距离那晚整整过去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封宅四周却没有任何一方的势力前来打探情况。
由此褚景然可以推断出,徐卿钰极有可能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第三人。
他在变相的保护自己,或者说,他想将自己独自牢牢掌握在手中。
他既不会对自己不利,现在却又一反常态,无视封泽那方带来的威胁,突然对自己下药,那么想来想去,褚景然也只能想到一点。
徐卿钰想通过自己,去对付其它人。
目前能通过自己被影响的人,只有一人——封泽!
如果这条思路是正确的,那么……
眯着眼,褚景然笑的玩味非常,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只需要顺水推舟就行了。
【520号,帮我兑换被动道具——记忆保留。】
【好的宿主。】
叮——道具【记忆保留】兑换成功,扣除积分值6000。
兑换完道具,520号道:【所以宿主,他是打算篡改你的记忆?】
【并不知道。】
520号:……
那你花6000积分兑换这个道具?
……
手机中传来的机械声响若一道悬于头顶的铡刀,伴随着长时间的不接电话,不安的情绪在封泽头脑中快速滋升。
直至无数遍同样的单调传来……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熟悉而单调的电子音,封泽闭着眼,紧合的五指似想将掌中的手机彻底捏碎。
内心中,封泽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可能是尾尾没有听到铃声,可能是他这会没有看到手机,可能是周围太吵,可能是尾尾跟他生气了……
无数种自我的安慰却无法压抑住内心中那种无孔不入,疯狂滋长的恐惧与不安的情绪,像是想将他的整个人生彻底搅碎。
原来……他也会怕么。
微颤着不易觉察的指尖,封泽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随之那头微含诧异的声音传来。
“封先生?”
封宅冷凝到死的客厅中,垂首敛目的男人无力的张了张唇,低黯的声音自模糊不清的五官下传来。
“帮我调查一件事……”
……
轿车一路行驶进入戒备森严的别墅区,停于一栋现欧式的别墅门前,前排司机下车,快步给人将后座门打开,随之,抱着人的徐卿钰走了下来。
伴随着他未有任何停留往别墅而去的脚步,一句轻淡到弱不可闻的寒冽声音飘散在空气中。
“我需要一周的时间。”
别墅四面,无数暗哨暗地待命。
别墅内部是温馨的简约风格,米色系与暖色调交融的主打色彩,令整个空间第一眼看上去干净而温柔,可那过白的墙面与一尘不染正泛着反光的地砖,却又莫名的让人有着种说不出的冷然,就若他的主人。
眉眼虽是时刻带笑,但瞳孔深处却永远浸着万年不化的寒冰。
但是现在……
冰冷的实验室中,男人的手指轻柔的爱抚着手术台上少年完美的脸,眸随指动,他那向来理智冰冷的眸底,此刻蕴着的是无尽的眷恋与露骨的灼热。
这是他的实验品,这辈子最完美杰出的实验品,同样,这也是他此生最深的羁绊,最亲密,最重要的存在。
缓缓拿起手术台架上的注射器,巴掌大小的注射器中,深邃的幽蓝于袅袅寒烟中突显着诡谲的莫名。
当初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的完全性掌控出生的小妖皇,徐卿钰单独去调制IA-571,却未料短短几天的功夫,母狐竟然提前生产,铜墙铁壁的实验室竟被她强闯了出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徐卿钰才会弄丢了才出生的小狐狸,衍生出后续一切,只是现在……
侧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药剂,徐卿钰面上漾开一个不明的温柔,随之将泛着冷意的针管刺入了少年白皙的臂间,徐徐的推进他的血管之中。
徐卿钰的视线中,手术台上正处于睡梦中少年的眉头一点点的拧起,伴随秒钟跳转,额上冷汗顺着鬓角颗颗滚落。
他似乎疼极了,鼻翼翕动间,长睫上挂着的泪珠儿颤抖着掉落,无声的述说着无言的痛苦。
蓦地,安静的过份的实验室内,忽的响起了什么声音。
微弱的,颤抖的,痛苦的。
“疼……疼……封……泽……我好疼……。”
大脑像是在经历着一场猝然的风暴,狂风的暴雨夹杂着指粗的雷霆闪电,寸寸毁灭着褚景然头脑中所有的一切,从常识到认知,从声音到画面,从感情到记忆。
如一条被紧缚于枮板上,等待屠宰的鱼,他想挣扎,想反抗,想逃离。
可是动不了,跑不了,甚至,连声音的发出,在这刻都成为奢望。
疼,好疼,非常疼!
这是大脑,也是乃至整个身体,目前惟一残留剩下的感觉。
封泽,封泽,我好疼,我好疼……
手术台旁,被惊动的徐卿钰握着试剂的手一紧,又是封泽!
好像从他遇到小狐狸开始到现在,他就一次次的败在这个名字手上,无论任何方面。
只是……
深吸了口气,徐卿钰恢复成了平时的模样。
很快,就不会了。
垂目,见到手术台上少年长睫上颤颤的水汽,瞥见自他眼角而落的泪珠,徐卿钰心间蓦地一疼。
抬着修长的手指,仿似面对稀世珍宝般,他轻柔的将少年眼角的泪珠抹去,伏在人的耳旁,轻语喃喃。
“乖小家伙,很快,很快就不疼了。”
待你忘记了那些不重要的所有,忘记了那些不应该存在的全部,就不疼了。
闭眼褚景然的眉头一直拧着,眼角的泪珠儿也是愈滚愈多,无数次,他想睁开眼,可却被梦魇紧紧的缠绕,一点点坠入更深的深渊。
在这种徒劳的挣扎中,渐渐的,他感觉到一抹无力,一抹不明的悲伤自心脏中传来,就像是……忘记了。
忘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