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金罗灵芝仙力十分不错。我开始有点后悔我治好了天枢。
傍晚掌灯十分,我和衡文在楼下堂中吃晚饭,慕若言开始出来乱转。
他穿了一件浅蓝的长衫,脚步声很轻,但是走得很稳,长衫在身上飘飘荡荡的,一看就是大病初愈,而且是大病初愈后已经养足了精神。
慕若言下了楼梯,向堂中来,我站起身双手合十问了句安,衡文点了一下头。慕若言回礼后在旁边的一张桌上坐了,小伙计招呼他点菜。
衡文今天话不多,本仙君于是有些闷闷的,我和衡文对面坐,毛团蹲在衡文身边的一张椅子上,做一片天真状,吃衡文喂它的炒鸡蛋。
衡文将炒鸡蛋挑出葱花,一筷一筷地夹进狐狸身边的瓷碟,狐狸一口一口地吃,吃完舔舔嘴角胡须,仰头看衡文,欶欶地甩它的尾巴。
本仙君无所谓地看着,淡然饮粥。
间或夹一筷秋蒿菜。
小伙计们也站在一旁看,道;“公子实在是厉害,这畜生到您面前这么听话,吃得真有趣。”
我在心中冷笑,它若化出人形,再露出它的胸肌来,一个七八尺的男子低头摆尾,更加有趣。
‘江上人家’没住着几个客人,堂中的人都在看狐狸,慕若言也在看。
屋角的一桌,坐着几个商贾模样的胖子,其中一个道:“把一个野物儿驯得如此听话,公子与这位道长可有什么妙方没有?”
衡文淡淡笑了笑,我道:“不敢当不敢当,其实是一点雕虫小技。”狐狸用眼角很不恭敬地看了本仙君一眼,我便道,“其实驯服这些山野之物十分容易,只需贫道一碗符水,即刻便能野性全消。”
那张桌的其余人都称这位说话的胖子一声董员外,董员外半信半疑地看本仙君,道:“在下四海五湖行了大半,却不知道家的仙术竟还有如此一用。”
我掂着须子不语,在恰当的时候不说话,这就是高人的境界。
立刻有小伙计道:“董员外有所不知,这位广云道长实在是位高人,您看这张桌上的这位公子,就是广云道长治好的,只用了一帖药。真真正正妙手回春。”
董员外与同座的胖子们顿时肃然起敬,连声地道失敬与恕罪。我也连声地谬赞与惶恐。
董员外便道:“道长仙骨烁烁,想来降妖捉怪,起死回生之术一定也精通得很。”
眼看越扯越没有边际去,我只有道:“偶有家宅不宁,魑魅魍魉作祟的,贫道或者尚能尽薄力驱之。起死回生之事,万不敢夸海口。生死命数,自有阴司管辖。贫道自身尚未脱出六道,岂敢大言生死之事。”
董员外钦佩本仙君的谦谨,唏嘘赞叹。
衡文闲闲地拿筷尖点着盘子,一盘鸡蛋都被他喂了狐狸,只剩下木耳和挑出来的葱花和姜头。
我向木耳伸出筷子,听见慕若言开口道,“所谓生则缘起,死则缘灭。但是那些取债的魂魄,含怒含怨的魂灵又从何处来?还是只是谣传罢了。”
我把木耳夹回粥碗,思索该说点什么。衡文忽然道:“这种事情可不好说,是不是谣传不一定。人生在世就比如一个人住在一座房子里,房子住不了的时候,就是将死缘份将灭的时候。但是和这座房子缘份尽了,说不定和另一座房子还有些缘份。”筷子向我一指,“比如这位道长,他说他不会起死回生,说不定会换座房子住住。”
衡文,你这是拆我的台么?
慕若言顿时看向本仙君,我干干一笑,“赵公子的玩笑开得忒风趣,贫道竟不知如何是好。”
衡文放下筷子,狐狸跳上他的膝盖打了个哈欠。衡文道了声先行,抱着狐狸扬长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