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忽视那些看不懂的词吧orz
关键词:心机攻!
VA的设计和总设凑到一起窃窃私语去了,钱心一不甘寂寞,也往陈西安那边凑:“什么情况?”
陈西安无视了王一峰的眉目传“情”,拿过一张打印纸开始在上面画,边画边压低声音解释:“他们的模型建得不对,简化一点就是这样。”
他拉出的线条笔直而有力度,能达到电脑作图出现之前的手绘标准。
钱心一点着头,见他飞快地画出框架,然后在线条有交叉的位置打上转弯或是T形的箭头,然后指着转弯箭头的位置说:“这些位置的连接模式有问题,应该是刚接,建成了铰接,因此后面的钢件承受的弯矩可以忽略。”
他停在了这里,但是钱心一已经懂了,他歪着头,目光从镜片下方穿上去和陈西安对视,莫名其妙地注意到了他的鼻梁十分挺直:“所以他告诉我梁只差一点就能够,其实是只算了一半的受力给的结论?”
陈西安放下笔:“对。”
钱心一把自己呕得够呛:“早知道它模型不对我就当个高冷了,谁让我改我让他滚。”
陈西安的安慰很苍白:“接下来你可以高冷了。”
钱心一困得万念俱灰:“算了,自己都不懂,有什么好横的,不过你挺牛的,看一眼渲染图就看出症结来了。”
陈西安说:“其实不是,那个模型的修改日期是今天凌晨三点,熬夜的人估计是画迷了,搭龙骨的时候搭错了,也没来得及细核。”
钱心一忍不住盯着他,觉得他一点也不像国企出来的人:“你倒是怪厚道的。”
步入社会了厚道就会吃亏,陈西安没接话,把眼镜取了下来。他是轻度近视散光,平时很少戴眼镜,笔记本14寸的屏有点小,他不太能看清楚。
没多久VA拍板的两人私聊完了,总设冷着脸在一旁生气,对方的计算只能硬着头皮来沟通,既要机智地规避自己这边的重大失误,又要兼顾刺头钱心一突然发作,心里的苦简直没处说。
“那个,钱总,陈工,既然这个梁算不过,咱王总这边也坚持梁不能加高,不然效果没法看,那我们改改方案,现在就定一下,梁能加固到什么程度,雨篷最多能挑出多长,二位看行么?”
王一峰生怕钱心一不给别人坡下,立刻跳出来和稀泥:“可以可以,所以心一那边不是专业级的计算都给你们叫来了么,陈工啊,你觉得这个位置该怎么搞?”
陈西安开口前先看了钱心一一眼,得到了一个差不多能理解成“这姓王的胖子把我想的也太小气”的眼神后,把话茬接了:“我提供两种方案,各位比较一下,我借用一下电脑。”
VA的计算把连着投影的笔记本递给他,陈西安又戴上眼镜,边输入边说:“第一种,雨篷挑出不变,在挑出二分之一的位置从地下一层打钢架,φ400左右的圆钢,把雨篷撑起来,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在建好的底板上植筋,一根大概两万。”
图纸对应的位置他都放了1:1的线,那根圆钢底下的一大坨混凝土接近一个立方,逆天超值,起码得有个二三十来万。
涉及到大出血,钱心一立刻经验丰富地去看王一峰的脸,果然见他嘴角一抽,一副“我的心在滴血”的表情,就知道这方案行不通了。
而且这方案本来就不怎么样,好端端的门口多出两根定海神针,哪怕包上九条飞龙的铜纹饰,也还是个二把刀。
这不是陈西安昨晚留给他的方案,钱心一安静地作壁上观。
陈西安接着说:“第二种,雨篷挑出减到六米左右,根部用常规做法梁会拉豁,用20mm厚的钢板抱箍再打对穿当埋板用,在对应三根柱子的位置斜拉杆,应该是可行的。”
王一峰觉得这个能接受得多,反正他一个土老鳖,只管控制兜里的钱,但是设计被一下砍了四米,VA的总设又犟了起来:“6米太短了,和整个楼的感觉不搭,艺术感太糟了。”
这估计是个真大家,要漂亮不要命,钱心一不咸不淡地插进来:“那我给你加梁呗。”
王一峰立刻狂瞪他:“加什么梁,不加不加!”
眼见着说好的五点就要到了,局面却似乎又回到了上午的僵持,钱心一没事人似的往桌上一趴,开始拿手机跟高远请假。
[老板,我明天请假,赵儿跟我休一天,请假条后天补给你。]
他打完句话才想起来办公室多了个人,搭档一场,第一天消失半天第二天消失一整天,感觉留不了好印象的样子。又一想自己在办公室的犀利风评,瞬间就释然了。
双方就谁也不理谁地对峙了接近二十分钟,王一峰要赶着回家当贤夫良父,忙不迭地出来调和:“要不这样,两边都再退一步,VA这边把面材换轻一点,心一那边把挑出再加一点?”
VA的总设不说话,看了钱心一一眼,这是一个你先妥协我再让步的信号,钱心一坐起来说:“只要计算能过,我没有意见。”
王一峰看向VA,总设才点了头:“那我们把下层的玻璃换成亚克力板,渲染个模型先给王总看看效果?”
他直接忽略了设计院,钱心一也懒得在他这里刷存在感,听王一峰把给图的时间确认后,风风火火地收拾东西跑了。
赵东文爬到驾驶位上,长舒了一口气:“妈呀解放了,师父咱回公司吗?”
钱心一平时坐副驾,但是有陈西安在,就和他一起坐到后排去了。他往座位里一陷,整个人就迷了:“不回。”
赵东文发动了引擎:“那去哪?”
钱心一“魂”不附体地说:“到和平桥把我放下来,你开车回……不对,陈西安,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饭,昨天不好意思了,送都没送你。”
陈西安看他困得像快猝死了,就说:“不差这半天,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钱心一搓了搓脸:“就今天吧,我难得想得起来,过了这回下次跟你说可能就半年后了。吃什么,川菜?粤菜?湘菜?鲁菜?湖北菜?”
他看着陈西安的脸色下菜,半天没看出喜好,倒是把人弄得无可奈何起来。陈西安妥协地笑道:“你住和平桥是吗?那边有个江西菜馆,顺道,瓦罐汤也不错,就那个吧。”
钱心一其实不爱喝汤,但吃完就能回家睡觉对他很有吸引力,就是面上还要装一装:“这么将就我,多不好意思。”
陈西安轻笑着说:“不将就,我也住那边。”
这种时候正常人一般都会顺着问地址,钱心一却没有,他往下溜了溜:“那就江西菜,赵儿一起吧,给你加个餐,明天不用去公司了。”
赵东文惊喜道:“真的!!!师父你真是个天使,么么哒。”
钱心一笑得有点高深,赵东文被他笑得一阵心虚,他背着他叫过黄世仁,看这表情他好像知道些什么的样子。
陈西安默默地看他们互动,觉得这对师徒关系挺融洽的。
钱心一不是个能聊的人,陈西安更冷,所以钱心一干脆假装闭目养神,结果真的睡着了。
到了饭馆他是被摇醒的,睁眼就见赵东文从前面钻过来个头,胳膊还杵在他肩膀上,他说:“师父,到了。”
钱心一还不太清醒,过了半分钟才“嗯”了一声,转头去向陈西安道歉。
陈西安陷在傍晚车里的阴影里,面容有些模糊,声音却很温和:“没事,我能理解。”
钱心一就觉得这个人脾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三人进了白鹿居,赵东文作为后辈,担任了点点点的工作,汤汤水水的下了一堆,上得倒也很快。
陈西安不喝酒,两个熬夜的乐见其成,钱心一不知道说什么,就总要陈西安吃菜,好不容易有个活跃气氛的徒弟,结果半途赵东文去了趟厕所,回来就说要告退,女朋友突发奇想要去看电影,票都团购好了。
钱心一没有不应的道理,赵东文周末两天都在陪他加班,这徒弟不算特别聪明,但很尊师重道,他就是看上了这点才肯收的他。
赵东文走了之后,饭桌上的气氛居然诡异地轻松了起来。
陈西安随便问了些公司的注意事项,钱心一想到哪里说哪里,接着话题又扯到了城科的项目上,钱心一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明天请了假,他说:“我明天不开机了,有邮件或是问题你帮我看着一点,好吧?”
陈西安抬了抬眼皮,说:“可以,保险起见,把你家座机给我吧。”
“手机,”钱心一接了他的手机,一边往里输号一边交代,“上午十二点之前没人接电话的。”
陈西安瞥了一眼屏幕,笑着问:“电话真来了你不接?”
钱心一丧心病狂地说:“我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插电话线。”
陈西安:“……”
吃得也差不多了,钱心一问他还要不要加菜,陈西安说可以走了,钱心一去结了账,出门之后他把公司的车钥匙给了陈西安:“我离这近,还懒得停车,车给你开回去吧。”
有车确实是方便,陈西安接过钥匙,两人道了别,钱心一沿着路牙子走了。陈西安看着他稍显单薄的背影,最终还是坐进车里走了。
他不否认,他对钱心一感兴趣的原因是他的人生经历,他被开除之后去了哪里,大学的时候为什么会在他的学校门口当服务员,又是怎么走上负责人的位置的……但是当着他的面他又不想问了。
每当他想开口的时候,他就有种奇妙的负罪感,好像他为了满足自私的好奇心,就要剖开钱心一的盔甲,看他过往狰狞的疤。
陈西安心想:如果我真的想知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