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把老二送去火葬场烧了?!”老大震惊。
“我是说带回我租的房子里……”
乔铭易觊觎柔软蓬松的二哥已经很久了!可惜二哥终归是老大的东西,即使他垂涎三尺,也不好一天到晚找人家借。现在可算有机会把二哥抱回家了!一想到今后每天都能抱着泰迪熊睡觉,乔铭易就高兴得几乎要失眠。
老大闻言大喜:“好好好!记得把二哥夫也带去!不能拆散这对苦命鸳鸯!”
当天夏斌听到门铃声,打开家门之后,看到的就是一个会走路的泰迪熊摇摇晃晃踉踉跄跄试图挤进门框的恐怖场景。
离开大学校园,乔铭易正式告别了轻松快乐的学生身份,彻底蜕化成一只社畜,每天都被公司cao得死去活来,明明还是新人,却常常被领导要求加班到深夜。乔铭易每天都在暗骂领导和公司——果然是资本主义剥削工人!吃人不吐骨头!
许多同期进入公司的同事都挨不住工作压力,纷纷辞职不干,乔铭易却最终待了下去。并不是因为他特别吃苦耐劳,而是他知道即使跳槽到别的公司,待遇也大抵如此。
况且忙于工作对他来说也有一定的好处。满脑子都是代码,回家就一头倒在床上,沾枕即睡,就没空去思考乔元礼了。
然而再怎么自我麻痹,养父的面容还是时不时地、没有预兆地跳进脑海里。
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有想我吗?
乔铭易不愿去见乔元礼,乔元礼大概也没胆子来见他。两个人谁也不肯联系谁,只能以郑嘉义为中介传递零星的消息。
郑嘉义心系乔铭易的情况,坚持每天一个电话,哪怕只聊一两句也好,知道他身体健康、平安无事就够了。乔铭易毫不怀疑,挂了他的电话,郑嘉义就会打给乔元礼,将方才聊天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转达给大老板。
可他却从来不主动问起乔元礼的事。偶尔郑嘉义会没头没脑地说一两句乔元礼的近况,强行将有关他的消息灌输给乔铭易,诸如“大老板前些天出国了,办事而已,很快就回来”或者“大老板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似乎是陈年旧伤发作”。
乔铭易每次听到都要吼他:“别他妈再提他了!”郑嘉义闻言便乖乖转移话题。
吼完又感到后悔。多希望阿义能多说几句啊……
乔铭易觉得自己真是犯贱。
他入宅太久,不善交际,朋友本来就不多,男女朋友更是没交过(排除乔元礼的话)。一次夏斌问起:“我们单位办联谊活动,可以带朋友去的,你还是单身吧,要不要一起去?”
乔铭易理直气壮:“谁说我是单身了?我女朋友在手机里!”说着就要给夏斌看他的小姐姐。
夏斌:“……说正经的。”
乔铭易犹豫:“我不擅长跟女孩子说话的……”
他不是没想过重新开始一段崭新的恋情。学校有同学,公司有同事,他有很多潜在的对象,可每次想要踏出一步时往往都犹豫了。
即使他真的交到了新女友(或者男友)又如何?他们会真心喜欢他吗?乔元礼喜欢他,是因为他是于信城的儿子,和于信城相貌相似。乔元礼对他好,全都是因为于信城。就连他最亲的人都如此看待他,别的人真会觉得他哪里好么?
他对恋爱已经完全失去信心了。与其说是对恋人失望,不如说是对自己失望。
越是审视自身,越是觉得自己毫无可取之处。
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呢?
夏斌见他久久不答,以为他是害羞,便宽慰道:“怕什么!就当是去蹭吃蹭喝呗!”
乔铭易犹豫再三,还是婉拒了。
夏斌觉得这个人未免也太缩宅了,已经不单单是宅的问题了。他有时听到一些乔铭易讲电话的内容(不是他故意偷听,而是房屋隔音委实太差),隐隐约约了解到,乔铭易过去似乎有个恋人,但现在已经分手了。
他自顾自地放飞想象力:一定是乔铭易失恋打击太大,才无法重新振作的!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乔铭易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他不知道是,乔铭易对他也有一番自作主张的猜测。
闲聊时乔铭易零碎听到一些夏斌的身世,好像他之前家境不错,可因为什么原因家道中落了,弟弟似乎染上了不良嗜好,妹妹得了重病,夏斌不得不拼命工作给家人还债。
唉,想不到夏斌也是个可怜人啊!乔铭易一直以为自己凄惨寥落,现在遇到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夏斌,不禁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于是每逢假日,乔铭易总要拉着夏斌出游,还教会他打游戏,夏斌手头拮据的时候,乔铭易大方地请他吃饭。虽然吃的也不是什么高级料理,但贵在心意。朋友在困境中就是要互相扶持的嘛!苟富贵无相忘啊!
乔铭易觉得自己桃花运不怎么样,友情运倒是一直不错,“人生导师”何和也好,大学的三位室友也罢,到现在的夏斌,他从小到大交到了许多好朋友。
谈恋爱有个卵用!好基友和小姐姐才是一辈子!
第02章
参加工作之后,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调快了,一转眼便是星霜三移。和乔元礼分手,也是第五个年头了。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变故。首先是夏斌找到了新工作,从他们合租的公寓搬了出去。他现在给一位大明星当助理,待遇可比以前好多了。乔铭易参观过他的新居,被那宽敞的空间震慑到了。虽然他以前住的是恢弘的乔家大宅,但那是乔元礼的,不是他的。要是有一天他能凭自己的实力买到这么漂亮的房子,这辈子也值了。
奇怪的是夏斌似乎和那位大明星住在一块儿。一般来说助理会和艺人一起住吗?真是可疑。难道夏斌表面上是助理,实际上却是……大明星的管家?!
古有阿尔弗雷德,今有塞巴斯蒂安,想不到夏斌居然也是深藏不露的“管家侠”!人不可貌相哇!
不久之后,他去拜访这位“管家侠”好友,莫名其妙被夏斌家的债主绑架了。乔铭易虽然不是道上人士,但耳濡目染久了,深知这些讨债公司的套路,他们是图财,不是害命。本想用自己乔家大少的身份震一震绑匪,结果绑匪居然嫌他啰嗦,把他的嘴巴赌上了!
要不是夏斌家的大明星居然是郑嘉义大学的学弟,及时搬来救兵,他搞不好就真的交代在这儿了!
人生际遇可真是奇妙,乔铭易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室友居然和自家的小哥哥有这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下咱们就亲上加亲了!”他手舞足蹈地对夏斌说。
“铭少,‘亲上加亲’不是这么用的。”郑嘉义扶额。
“就你懂得多!Top2了不起啊?闭嘴!”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乔铭易因被绑匪扣了几日,算作无故旷工,被怒不可遏的领导开除,就此丢了饭碗。失业期间他交不起房租,被房东扫地出门,只得扛着二哥和二哥夫委曲求全地搬进郑嘉义经营的色情业服务场所。(“我们是正经娱乐会所!”郑嘉义抗议。)工作的事再从长计议。
郑嘉义问他要不要趁现在清闲回老家看看乔元礼,被他一口回绝。
“真不去吗?夏斌那事儿多亏了大老板出手干预,怎么也得向他道一声谢吧。”
乔铭易罕见地犹豫了。拿起手机翻了翻,怯怯地瞄了郑嘉义一眼,又把手机塞回兜里。
“我把他号码删了。”
“我发给你啊。”
乔铭易踌躇地扭动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一黯:“……还是算了。夏斌要谢让他自己谢去。”
郑嘉义盯着他瞧了半天,搞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最后只能叹气。
五年来他无数次问乔铭易愿不愿意回家,没有一次得到肯定的回答。虽然乔铭易看上去并没有深陷在失恋的悲痛中,但郑嘉义知道有的人不喜欢将内心的伤展示给旁人看,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受伤,恰恰相反,这种人一旦伤了心,往往比其他人更难走出来。
乔元礼倒是时常流露出想到希宏市和儿子见见面的意思,但从来没有付诸行动。哪怕他真的来到乔铭易面前,恐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好。郑嘉义曾有一次到乔元礼书房报告,发现大老板做贼心虚地将一张纸团成球丢进废纸篓。后来他偷偷查看过废纸篓,里面填满了废纸团,每一张都写满了道歉的话语,却没有一张合乔元礼的意,更没有一张到达过乔铭易手上。
说实话,在大老板和小少爷之间,郑嘉义是偏心小少爷的,毕竟是青梅竹马的发小,而且过错确实在大老板身上,谁也无法否认。
他就这样将乔铭易护在自己的羽翼下,等着他慢慢痊愈。他想,总有一天铭少会想开,去找大老板和解。
但是这一天始终没有到来,那两个人如同一架天平,以郑嘉义为支点慢慢耗着,一耗就是五个春秋。
绑架事件是个绝妙的契机,将疏远已久的乔元礼和乔铭易再度紧密地联结在了一起。郑嘉义知道,如果是为了自己,乔铭易大概打死也不愿和乔元礼说话,可如果是为了朋友——铭少讲义气,格外重视友谊——他大概愿意妥协一次。
郑嘉义一直琢磨该怎么说服乔铭易,就在这时一件喜讯传来。久未谋面的“人生导师”何和突然联系乔铭易,说自己要结婚了,请他去参加婚礼。何和大学留学法国,毕业后便在巴黎定居工作,新娘是法籍华裔,婚礼在巴黎举行,是以提前通知乔铭易一声,好让他有时间办理签证。
乔铭易心花怒放,立刻开始准备出国事宜。他以前有过多次出国经历,所以签证办下来倒挺容易,唯一的障碍就是缺乏资金,虽然机票和酒店由何和包了,但礼金什么的不能少啊,这么多年的好友,怎么说也得包个大红包……乔铭易把自己的工资大部分都氪进了小姐姐手游,现在一穷二白,寄人篱下。这次参加婚礼,他不得不向“黑社会违法犯罪分子”郑嘉义低头要钱。
“等我以后找到工作会还给你的!”他红着脸说。
“铭少,我记得大老板有给你一张卡吧?那卡他没停,现在还能用,你何必这么nüè待自己呢!”
“我才不要用他的钱!”
“……原则上来说我的钱也是他的钱啊。”
“我都说了会还的!”
“还给大老板不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