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儿童医院,徐天良就接到了邢朗的电话。
“老大。”
“你师父呢?”
徐天良看了一眼站在路边打电话的魏恒,用肩膀夹着手机,在口袋里翻找车钥匙:“在我旁边啊。”
“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哦,他好像正在和宇哥打电话。”
“算了,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徐天良摸出车钥匙,一路朝停车场小跑过去:“老大,我是不是不够聪明啊,刚才我师父问薛琳好多问题,但是我一个没听懂。”
邢朗豪不留情道:“你?你的脑子和他比,就是个核桃仁儿。让你师父有空了给我打回来。”
徐天良把车开过去,停在路边,等魏恒上车后,道:“师父,邢队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他有事?”
“就问问这边的情况。”
魏恒很敷衍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让他往南市街花园路口开去。
魏恒看着窗外的街景,眼睛里的神光逐渐抛散,一路上略有所思。
徐天良几次想问他些什么,都被他沉默且逼人的气场阻止。
和快到了薛琳口中的小公园。今天是工作日,所以只有几个年迈的老人带着孩子在公园里玩耍散步。
魏恒找到薛琳当时就坐的长椅,让徐天良把车停在距长椅只有十几米相隔的路边,然后拢紧大衣领口,在长椅上坐下。
徐天良停好车来到他身边,看到他掏出了烟盒正在点烟。
魏恒不常抽烟,只有疲劳过度需要提神,或者被棘手的案情难住,才会利用尼古丁帮助自己思考。
余光瞥到徐天良坐在他身旁,魏恒目不斜视的看着停在路边的吉普,把烟盒递给他。
徐天良接过去,没有抽,一下下的轻轻按压着烟盒,也看着吉普车:“师父,你在重塑现场吗?”
魏恒叠着双腿,夹着香烟的右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向下按了按烟头震落烟灰,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师父,你给我讲讲吧。”
“讲什么?”
“刚才你和薛琳说的那些话,我都没听懂。”
魏恒扑落不小心沾在裤腿上的一粒烟灰:“给你五分钟时间提问。”
徐天良连忙掏出纸和笔:“那个差点被车撞到的小女孩儿和这件案子有关系吗?为什么你那么关注她?”
魏恒轻飘飘的斜他一眼,泛着寒星的眼神不免让徐天良怀疑自己说错了话。
“你应该首先弄清楚我们去找薛琳的目的是什么,没有目的就提出疑问,你想让我怎么解释给你听,徐天良警官。”
徐天良挠挠耳朵,红着脸低声道:“唔,那我们找薛琳的目的是什么?”
魏恒又瞪他一眼,再度把目光放在前方的吉普车上,淡淡道:“弄清楚车里到底有几个人。”
“周司懿和江雪儿?”
魏恒抽了一口烟,点头。
“那,师父,你能解答我第一个问题了吗?”
徐天良瞄着他的脸色,惴惴的问。
魏恒反问他:“还记得薛琳说,车停下后,她听到开关车门的声音吗?”
“记得,但是薛琳当时背对着路口,没看到下车的人是谁。”
魏恒点点头:“就从这里开始,薛琳没有注意女儿是什么时候离开公园,当她回头的时候,她女儿就已经被车碰倒了。做一个假设,假设薛琳的女儿在那辆车刚停下的时候就跑出公园,到了车旁,那这个女孩儿有可能离车非常近,她能感受到那辆车究竟有没有熄火。”
徐天良用笔头点着下巴:“通过听车的声音,和车身的震动感吗?”
“对。”
“判断车有没有熄火,有什么用呢?”
魏恒皱了皱眉,又瞪他:“你就不能一个接一个的问?我可以把答案索性全告诉你,你能保证自己捋的顺?”
徐天良不好意思的笑笑,又回到第一个问题:“师父,我还记得你问过小女孩儿被撞倒的时候,手里有没有拿着零食袋,这是为什么?”
“判断女孩儿到底是什么时候接近那辆车的。”
“这怎么判断?”
魏恒不语,在公园里看了一圈,然后朝不远处的长亭方向抬了抬下巴。
徐天良朝他目光所在的地方看过去,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正蹲在地上捡积木,手里提着一个小桶,把积木碎片一个个的放在桶子里。
魏恒看着小男孩儿,道:“东西落在地上,有两种原因,被撞倒了洒在地上,和自己不小心洒在地上。当时那个小女孩儿被撞倒了,手里的糖果洒在地上,她母亲出于惯性思维认为小女孩的糖果是小女孩儿被撞倒的时候洒在地上的。但是换一种思维方式,如果小女孩儿的糖果是被她自己不小心洒在地上的呢?”
徐天良看着小男孩儿捡积木的那一幕,忽然间思路被疏通了似的,激动道:“我明白了师父,你问薛琳,当时她女儿手里有没有拿着包装袋,她说有,那她女儿当时其实是在捡那些洒在地上的糖果!”
此时,几块积木全部被拾起,小男孩儿提着桶爬上凉亭,却被忽然转身的大人迎面撞倒,小男孩跌坐在地上,刚捡的积木落了一地,小桶也被丢在了一旁。
薛琳的女儿当时拿着包装袋,身边洒满了糖果。做一个大胆且合理的解释,当时女孩儿是在捡掉在地上的糖果。
魏恒道:“女孩儿出现在车辆后方不是偶然,她至少在车后面待了好几分钟。或许她还记得那辆车有没有声音,和震感。不过薛琳不允许我们询问她的女儿,这条线索只好放弃。”
“师父,我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研究那辆车到底有没有熄火。”
魏恒掐灭烟头,扔进长椅边的垃圾桶,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擦拭手指:“薛琳说过,她听到有人下车。”
“嗯嗯。”
“先不管下车的人是谁,当‘他’下车后,如果车里没人,‘他’就会熄火。如果有人,反之,‘他’就不会熄火。”
魏恒抬起眼皮,皱着双眉,目光责备的看着他:“这么简单的逻辑,你不会推?”
徐天良愣了愣,着实没想到这层,等反应过来了,就鼓掌:“师父,你真的超级聪明!”
魏恒摇摇头,掏出手机划动屏幕:“被你夸奖,我并不怎么开心。”
徐天良迅速在本上做笔记:“师父,不是因为我太笨呢,是你看的到太多我们大多数人看不到的细节,我的思维和你不在一个维度。”
魏恒觉得他这故作正经的一番话挺好笑:“维度?那你说说,你在什么维度,我又在什么维度。”
徐天良放下笔,先比了个三:“我顶多在三维,而你。”
他张开五指,郑重其事道:“你在五维!”
魏恒:“……你到底知不知道五维空间是什么意思?”
“啊?不,不太清楚,师父你也懂物理啊?”
魏恒顿时觉得和他较真,得把自己累死。
“一点点。”
魏恒道。
徐天良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为了防止谁偷看似的,还竖起手掌挡着,等他写完,魏恒刚好接到了沈青岚的电话。
“魏老师,我刚才把那段录音处理过了,音波基本无波动,没有发现发动引擎的声音。”
魏恒垂眸听着:“也就是说,车子没熄火。”
“是的。”
电话那边的说话声被拉远,转眼又清晰,随后邢朗的声音传过来。
“在哪儿?”
魏恒看了一眼路边停放的吉普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兀自说道:“下午六点二十三分,目标车辆在南市街公园边停靠二十一分钟,车上有两个人,推测是周司懿和江雪儿。”
“接着说。”
“陆警官的走访情况怎么样了?”
魏恒听到那边打火机被掀开盖子的声音,邢朗停了片刻才道:“范围太大,还在逐步排查。”
魏恒又把目光移至路边,盯着吉普车的后轮,陷入了沉思。
邢朗等了一会儿,不听他说话,只听了一会儿他的呼吸,以为他没有其他线索要说明,于是嘱咐他一句记得找个地方吃顿饭,将要挂电话时忽听他说:“等一等。”
魏恒出神的看着吉普车后轮,自言自语般低声道:“既然江雪儿是目标,那么下车的人只能是周司懿。周司懿离开的时间长达二十几分钟,如果江雪儿受他胁迫,一来他不会不把车熄火,二来江雪儿不会不趁机逃走。既然周司懿离开的那段时间江雪儿没有逃走,至少说明那个时候江雪儿还是信任并配合周司懿的。那周司懿下车是为了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倘若有稍微的不够专注,就会把他的说的话遗漏过去。
邢朗听的很细心,在远离南市街的城市一方,侧身倚着窗台,眺目看着几重楼宇之外,似乎能和魏恒视线相交,道:“找到他去了什么地方,就知道他干了什么。”
去了什么地方?
邢朗无意间点拨了他的思路,魏恒定睛看着吉普车后车轮,道:“我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但我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回来。”
邢朗没说话,等他说下去。
魏恒眼中浮现一抹亮色,微微勾着唇角,依旧不紧不慢道:“周司懿肯定不会故意撞倒小女孩儿,既然他不是故意的,那就是他没有看到小女孩儿。小女孩被目标车辆的后车轮碰倒,而我刚才确定了小女孩儿在车旁待了很久。这样一来就解释通了,小女儿待在车辆后方的一个视线盲区里捡糖果,办完事回来的周司懿没有看到女孩儿,所以调转方向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女孩儿。当时女孩儿所在的方位,不仅不能被车里的人看到,也不能被车外的人看到,而从车外看不到女孩儿的方向……”
魏恒站起身,用自己的视线在吉普车后轮和车头以及四面八方的路口拉了数条直线,然后一条条斩断,最终留下了唯一一条疑似正确的路线。
魏恒掀起唇角微微一笑:“正东偏南三十度,南市北道步行街,就是周司懿返回的方向。”
邢朗沉默了一会儿,烟圈儿烧到他的手指才猛然回神,他捻灭烟头从窗户扔出去,沉声道:“我真想亲你一口。”
他挂断魏恒的电话,拨给了陆明宇,命他带人即刻去北道步行街走访。周司懿下车的时间只有二十几分钟,算上来回耗费的时间,范围被缩短在几百米之内。
陆明宇刚带着一组人赶到南市步行街,就看魏恒领着徐天良迎面走过来。
“魏老师。”
魏恒点点头,道:“前面我问过了,你带着他们从这儿开始查。”
一组人被散开,瞬间没入街道人群当中。
“魏老师,我出来的时候邢队给了我这个。”
陆明宇拦住要钻入小吃街的魏恒,递给他一个薄薄的铁皮盒:“他说如果我碰到你了,就转交给你。”
魏恒接过去,沉甸甸的分量,一拿便知,糖盒被装满了。
他揭开盖子一看,原先单调的薄荷糖里混入了许多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漂亮的糖衣在阳光下反射着七彩的光。
“邢队也知道你爱吃糖啊,师父。”
魏恒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唇角,打掉徐天良试图偷拿的爪子,盖上糖盒揣到口袋里走入小吃街。
团队作战比起单打独斗的优势此时得以显露,陆明宇散出去的警员很快传来消息,一位家居店的老板通过照片认出了周司懿。
家居店老板做生意循规蹈矩,还没有被警察拜访过,更何况还是被这么多警察围住。
“他,他就买了一些东西就走了。”
“什么东西?”
魏恒上前一步,温声问。
老板在店里指了一圈:“就一些枕头,毛巾,这些家居用品。”
“你能确定是照片上的人吗?”
老板笃定道:“我确定,这小伙子长得精神,一看就不缺钱。但是他买窗帘的时候,问我能不能拆开,只买一个,所以我对他有印象?”
买窗帘不是重点,重点是只买一个。
“他进来的时候手里有没有提其他东西?”
老板回忆了一下:“有,他好像提着一组刀具,应该是在隔壁五金店买的。”
魏恒给陆明宇使了个眼色,陆明宇立刻去隔壁五金店。
虽然很清楚这条街在案发当日停电,但是魏恒还是抱有侥幸心理多问了一句。
老板说:“没有,当时我们这儿全都停电了。哪家都没开摄像头。”
魏恒领着人从家居店出来,陆明宇很快和他会和:“我问清楚了,周司懿买了一套日本厨房刀。就是这一款。”
魏恒接过一张从宣传图册上撕下来的样品图,粗略扫了一眼揣到大衣口袋里,对他说:“陆警官,你带着人从这里一直往东,继续走访群众。我怀疑他们至少停了两次车。”
陆明宇抹掉额头上的汗:“停了两次车?你是说这里是周司懿第二次停车的地点?”
魏恒点头:“刚才家居店老板说周司懿只想买一扇窗帘,这种成品窗帘都是成对销售,他要买一扇,就说明他已经买过一次,但是出于一些原因,只买了一扇。沿着这条街往上继续排查卖成品窗帘的店铺,应该还能找到周司懿的踪迹。”
更重要的是,出了这条街,就可以查店铺的监控录像。
“明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陆明宇等人就像被放入大海的鱼,一转眼就融入人群,深入被人群忽视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角落。
夜晚悄然来临,气温在不知不觉间骤减,方才充沛的阳光被燃烧在天边,染红了整片天空。
“师父,七点多了。”
徐天良道。
他们出来的时候是五点三十五分,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魏恒还记得邢朗说周司懿给他们两个小时寻找江雪儿,估计此时周司懿的律师已经赶到了警局,正在和支队高层交涉。
魏恒站在街道上看了一会儿行走匆忙的路人,然后拉紧衣领往马路对面走去。
徐天良跟着他走进一家饭店,坐在了较为僻静的角落里。
魏恒刚落座就拿出手机联系邢朗,邢朗迟迟不接他的电话,这让他有点着急。
第二次拨号,邢朗终于接了。
“小汪,你在前面开路,把灯打开!”
手机里率先传出嘈杂混乱的脚步声和忽远忽近的说话声,虽然邢朗接了他的电话,但邢朗此时并没有时间和他说话。
魏恒耐心的等了一会儿,才找到一个邢朗不和然和人交流的空档,道:“陆警官已经去取证了,你那边怎么样?”
“你等一会儿,我让小赵给你架条线。”
那边,邢朗把手机扔到驾驶台,开车跟在亮着警灯的警车后,拿起步话机联系技术队小赵。
“把魏老师加进来。”
魏恒听到他如此说,转眼间小赵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出来:“魏老师,你先挂电话,我把你的信号加到咱们频段里。”
魏恒挂了电话,数着时间,两分钟后又把电话回拨,这次不但能听到邢朗的声音,全部参与任务的队员的声音都能听到。
他被警察们你一言我一语分析路况的声音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偏偏邢朗还在喊:“喂?你说吧。”
难道让我和他们抢着说?说你大爷!
魏恒塞着耳朵眼,闭眼不耐道:“架一条单线!”
很快,单线架成了,世界顿时恢复了清静。
“你刚才说什么?”
邢朗火急火燎的问。
魏恒重复道:“我说,陆警官去取证了,很快就能找到证据,你那边怎么样?”
“我从你留下的那堆资料里找到点线索。”
“什么线索?”
从手机里实况转播的动静来看,邢朗似乎再开赛车,不时就响起鸣笛、急转弯、紧急刹车的动静。
邢朗道:“周司懿喜欢摩托,去年建了个摩托车俱乐部,基地就在南市街往西,出城的方向。”
“市郊湖边别墅那一带?”
“没错,就是那儿。”
魏恒明白了,邢朗怀疑周司懿把江雪儿带到了他的‘基地’。
“你在哪儿”
邢朗问。
魏恒看了看四周的食客:“一间餐厅里。”
“行,待着吧。”
魏恒听出了他要结束通话,连忙道:“别关。”
邢朗笑了一声:“旁听?”
魏恒接过徐天良给他倒的一杯热水,按着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我把你转到公频,这伙人都快叫唤疯了。”
几秒钟后,魏恒觉得自己掉进了动物园。
周司懿的摩托车俱乐部以一栋湖边别墅做基地,两辆警车跨越一道架在渝江之上的数百米铁索桥,绕过两圈山腰,在景点千鸟胡旁停车,步行穿过一片银杏树,找到了湖水与树林接壤处建起的一栋别墅。
大门上装着电子锁,早有备案的邢朗一挥手,技术员小吴蹲在地上只用了一分钟重置密码,还捎带手打开了这栋房子的所有内置锁。
远在市中心的魏恒透过别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旁听’了警察搜捕的全过程。
片刻后,他听到邢朗打开手枪保险的声音,虽然此类任务,邢朗已经执行过多次,但是他依旧忍不住揪心。
“你们两个从侧门进,你留下守住出口,剩下的人跟我上去!”
仅仅听声音,魏恒就能判断他们踩踏的是玻璃面的台阶,从脚步声在四面墙壁之间产生的回音声波和速度判断,那栋房子至少上下两层,各有两百多平。
很快,耳机里传来警员们陆陆续续的声音。
“邢队,这里没人。”
“头儿,东边没人。”
“邢队,地下室没人。”
“老大,没有发现目标。”
总之,空无一人。
看来他们扑了一场空,魏恒在心里叹了口气,挫败感油然而生。
“叫勘查组过来。”
良久,邢朗才出声。
魏恒皱着眉垂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眸子看着玻璃杯中的白水,道:“邢队长。”
“嗯?”
“房子里有没有挂着湖水蓝带枫叶的窗帘?”
邢朗着人搜查魏恒口中的窗帘,很快一个警员道:“二楼主卧。”
邢朗跑过去看了看,道:“湖水蓝,印着暗红色的枫叶,九成新的窗帘。”
魏恒撑着额角,诺有所思道:“那就对了,周司懿的确在二十号到了你们所在的别墅,但是现在,江雪儿显然已经被他转移了。”
手机里忽然插进来一通电话,是沈青岚。
魏恒连招呼都没打,就结束和邢朗的通话,接了沈青岚的电话:“沈警官。”
沈青岚正在下楼,风风火火道:“大陆在新街口一家百货商场里找到了目标人物,但不是周司懿,是江雪儿。”
魏恒微讶:“江雪儿?”
“是,江雪儿买了一对窗帘,但是她走的时候不小心丢下了一扇,大陆已经把那扇窗帘拿回来了。”
“能查到监控吗?”
“有,已经做过技术处理,我现在发给你。”
不到十秒钟,手机接到一条彩信,魏恒打开照片,见照片里的人的确是江雪儿。照片里的江雪儿正在收银台付款,手中拿着一张百元钞递向收银员。
魏恒把这片照片放大到即将失真的程度,然后转动照片仔细的查看,他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但是他必须这么做。
在图片转到江雪儿的手腕时,魏恒忽然凑近手机屏幕,在江雪儿的袖口下看到了手表的一半表盘。
他立刻把电话拨给沈青岚:“沈警官,能查到江雪儿左手带的手表的款式吗?”
沈青岚道:“手表?稍等。”
大约五分钟后,沈青岚道:“查到了,是卡地亚蓝气球。需要完整清晰的图片吗?”
“嗯,发给我。”
很快,魏恒收到了图片,他盯着图片看了许久,又把电话拨给邢朗。
“收队吧。”
他说。
仿佛精疲力竭似的,魏恒撑着额角,紧闭双眸,道:“江雪儿确实不在那栋房子里。”
邢朗走出别墅,站在已经黯淡的天光下,望着不远处在黑幕笼罩下犹如死水的湖边,沉声问:“你怎么知道?”
魏恒睁开双眼,看着手机里的手表图片,然后把目光移向餐厅外,楼宇之上,辽阔无边的漆黑夜幕。
“我在江雪儿的卧室里看到了江雪儿在二十号戴的手表。”
魏恒顿了顿,轻呼一口气,又道:“二十号下午,江雪儿的确被周司懿带走,但是她也确实安全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