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赶你走也挺牛的,也可能是你今天吃了不掉渣的东西,还在他的容忍范围内。”
“那还真得谢谢阿姨今早没做酥皮饼。”
陆瓒十分真心地感叹了一句,又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江白榆的方向,远远检查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在桌上遗落米粒或者油点。
他一大早踩遍了江白榆的雷区,现在回想起来,江白榆当时每个眼神好像都写满了压抑的怒火和浓郁的嫌弃。
他这朋友真的还能交得下去吗?
陆瓒真的很担心。
他已经在发愁下次要用什么理由和江白榆说话才能挽回一点好感了,以及还能用什么契机靠近他才顺理成章。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好在陆瓒也没有为难多久,这个契机就自己跑到了他面前。
那是当天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事了,数学课,于妙一进来先公布了开学考的排名,然后依照排名和平时情况简单调了一下座位。
原本陆瓒以为这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因为自己只是个弱小无助的转学生。
但于妙却第一个看向他:
“陆瓒,你换到江白榆旁边。”
“?”陆瓒突然被点,茫然地睁大了眼。
前座的张乐奇也转了过来,眼里三分不忍三分祝福四分欲言又止。
“陆瓒,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但进了一班,就是一班的一份子,要按一班的规矩做事。一班的进度确实很快,你一开始跟不上情有可原,但我希望你能让我看到态度。不会的题多问多听多做,我把江白榆给你,下次大考你能让我看见进步吗?”
于妙板着脸。
陆瓒立马收起玩闹神色,正正身子,敬了个礼:
“保证完成任务!”
于妙点点头,又看向教室最后排的角落:
“江白榆,多帮着点新同桌,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人家有问题,你就耐心点给讲。”
江白榆淡淡应了一声。
于妙点点头,这才收回目光开始安排别的同学,而陆瓒光速收拾好书包,跟张乐奇说了声“哥们去了”,这就抱着书溜向了最后一排。
张乐奇一激灵,像是想说点什么,但已经晚了,陆瓒已经冲向了他的新座位。
“陆瓒!”
结果还没等他跑出去两步,于妙就又把他叫住:
“现在是上课时间,我换座是让你现在换?你就那么着急见你的新同桌?”
这话一出,教室里一通哄笑。
陆瓒红了耳尖,他抱着书站在中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刚准备灰溜溜回原座位,就见于妙板着脸摆了摆手:
“道都走一半了还回来干什么?赶紧滚过去坐好。”
陆瓒得了大赦,高高兴兴应了声:
“得嘞!”
这便搬着行李冲到江白榆旁边的座位扎根。
“又遇上了,你好,新同桌。”
陆瓒像一阵风刮过来,手忙脚乱地放着书。
江白榆手里转着笔帽,微微侧目瞥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只是手里的笔帽脱离指尖掉在桌面,发出一道清脆的响。
调座位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在那之后就是讲试卷环节。
因为答应了于妙要努力学习要进步,所以陆瓒听得格外认真,但他的基础实在和一班这些专攻竞赛题的怪物差了太多,即便他全程认认真真听下来,有些题也还是学了一头浆糊。
陆瓒只能抄了于妙的解题过程,一步步自己琢磨着推,但其中有道题从最后一步到出答案就像是变了个魔术,陆瓒憋了好久也没能搞清楚它到底是怎么个得法。
没办法,他只能求助自己的新同桌。
那个时候已经打下课铃了,江白榆正摘了眼镜往盒子里放。
陆瓒争分夺秒想问他一句,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午休喧闹人声间传来个熟悉声音:
“江白榆!”
陆瓒再次循声找去,就见宁渲以和昨天下午一模一样的姿势靠在门口等江白榆出去。
这什么奇妙缘分啊……
陆瓒抿抿唇。
“说?”
也是在那时,身边的江白榆出声问道。
“啊……”
陆瓒迟疑了一下。
他觉得吧,昨天下午就已经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人家小情侣回家了,现在如果还要因为自己耽误人小情侣吃饭,那也太那啥了。
所以陆瓒看看宁渲,又看看江白榆,摇摇头:
“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去吧。”
江白榆微微皱起眉。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起身路过陆瓒,走向宁渲的位置。
陆瓒看着他,不自觉想到了张乐奇今早说的那个瓜。
他觉得作为新同桌以及未来的好朋友,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所以陆瓒开口了:
“江白榆。”
“?”
江白榆回头看了他一眼。
“老牛这两天抓小情侣呢,你们……小心点。”
陆瓒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没问题,提示也很到位,但江白榆的反应却很奇怪。
他很难形容江白榆看他的那种眼神,就像是全天下最可笑的傻子顶着猴子在他面前做了个后空翻。
陆瓒就是那只猴子。
而且,他有种自己即将挨骂的预感。
果然:
“有时间去多做两道题,少听没营养的鬼话,少操乱七八糟的闲心。”
江白榆语气冰冰凉,疏离目光下像是压着点怒火,话也说得一点没留情。
“……”
陆瓒表情一片空白,等江白榆转身走了才来得及愤怒。
好心当成驴肝肺!!
陆瓒这回算是知道张乐奇为什么说江白榆“凶”了,明明自己是好心提醒,结果却不明不白挨了顿骂,这谁忍得了?
反正陆瓒忍不了,他气得要死,一直等到了食堂都还在生气。
他把自己的遭遇讲给张乐奇,结果收获了一顿无情的嘲笑:
“不是,我说阿瓒,你怎么每次都能精准爆破江白榆的雷?我就少说了一句话!他很讨厌别人管他闲事的。”
“无语,无语!”
陆瓒端着餐盘无能狂怒:
“我要化悲愤为食欲,快找个空位,速速开吃。吃完回去化悲愤为力量,努力学习,不靠江白榆!”
“有志气。”
要不是张乐奇端着盘子,高低得给他竖个大拇指。
他也没什么能为陆瓒做的,只能伸长脖子给他找个空位,但很快,他的目光锁定某处,惊呼一句“卧槽”。
“江白榆,宁渲,老牛!”
张乐奇大惊失色。
听见这三个名字,陆瓒也是心里一惊。
他连忙看过去,就见牛主任正站在一张桌子前,而那张桌子只坐了江白榆和宁渲两个人。
“那俩人被抓了?不会吧。完了,你说老牛会不会放过他们?放过他们难以服众,不放的话,一个大过批下来,这俩好学生都完了!”
张乐奇在这边急得碎碎念,仿佛被抓早恋的人是他自己。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多虑了,因为他想象中的棒打鸳鸯并没有到来。
牛主任似乎只是站在桌边问了那俩人几句话,这就和颜悦色地走了。
就这么轻易放过了?
不应该啊。
张乐奇心里奇怪,陆瓒也没搞清状况。
两个人一头雾水,后来,还是决定亲自去探探虚实。
正好食堂周边也就江白榆那桌有空位,他们这就端着盘子靠了过去。
“请问这有人吗?”
陆瓒走到宁渲身边问。
宁渲愣了一下,摇摇头:
“没人,坐吧。”
陆瓒这就忧心忡忡地坐在了宁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