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欺负老实Beta 第40章

第41章 出院

其实,住进医院一周后,周赦便转出重症室,换到了阳光充足的单人病房。

昏迷清醒后不久,身体还处于极度虚弱状态,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在昏睡,医生例行检查,生怕吵着他休息,脚步声放得悄悄的。

天气越发冷了,好在病房里暖气充足,他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坐在落雪的窗边,望着楼下离去的背影。

他永远不会认错许嘉音的身影,不管光线有多差,不管距离有多远。

他静静凝视,眼里结着如窗外一样寒冷的冰。

身后响起“咔嗒”开门声,夏町推门进来,见他单薄衣衫地站在窗前,脚步连忙加快了几分,“怎么自己下床了,不是说好在医生允许之前不能下床乱跑的吗?”

周赦不为所动地站在那儿,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夏町从他身上看到几分周震深的影子。

他缓缓收回视线,那视线无比冰冷,落到夏町身上,差点下意识地打寒颤。

“你刚刚遇到许嘉音了?”

夏町愣了愣,有些意外他直白的发问,随即释然笑道:“嗯,他来打抑制剂。”

周赦重新看向窗外,这里是十四楼,地上的人如同黑点,亏得他能认出哪一个是许嘉音。

良久,他彻底收回目光,走回病床边的沙发,沉沉坐了进去。

夏町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会儿,脸上露出笑容,往他对面坐下,打开了随身带来的食盒。

精致的小食一叠一叠拿了出来,蔬果肉蛋齐全,“赶紧趁热吃饭,妈妈亲手给你做的,味道和平时吃的不一样,我都没能吃着过几回。”

周赦望着面前铺开的丰盛菜肴,却是冷冷开口:“他还没到发情期,打什么抑制剂?”

夏町摆盘的动作一顿,“这,我怎么知道?”

他原本想说,你怎么知道,可自从周赦昏迷后醒来,性情肉眼可见的暴躁,比先前更加难以接近,让他不敢随便开玩笑。

然而即便是语气诙谐的自侃,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并未被理会。他将饭菜摆好,聊起了家里的事,“昨天,乔洛野爸爸听说你生病住院,差人送来好些补品,父亲要在几个党派间周旋,乔家的财力支持很重要,不过他们基本放弃让你道歉的事了,现在他们和父亲有共同的目标,往后的合作才是重中之重……”

冗长的解释说到一半,周赦淡漠出声:“无所谓,等我出院,我会登门道歉。”

夏町讶异,“你说什么?”

周赦却没有功夫重复,端起热气腾腾的汤喝了起来,原本夏琬画担心他闹脾气不肯好好吃饭,出门前给夏町叮嘱了好几遍。

喝完那汤,他放下汤盅,垂着眼往自己碗里夹菜,“我会登门道歉,本来当初也是我太生气了,主动对他动手。”

夏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对……”他小心翼翼地伸头,“那个,阿赦,你还是阿赦吧?”

周赦冷然抬眼,眼角微微不耐。

夏町哈哈一笑,摆摆手说:“开开玩笑嘛,总是不配合,不配合就不配合,吃饭吧,一会儿李医生要过来。”

正常alpha饭量很大,周赦将带来的饭菜吃得干净。

他算是因祸得福,又或者说本该如此,他二次分化了,虽然因为腺体旧伤,这次分化格外凶险,但他挺了过来,情况越来越稳定,再恢复几天,应该能正常出院了。

饭后休息了不久,李医生如约而至,为他带来了初步测试评级报告。他是alpha无疑,他有那么优秀的父母,他是精英与精英的结合,只不过看到最后一栏信息素鉴定时,他皱了皱眉。

综合类信息素,类朗姆酒……

夏町还是没能改掉开玩笑的习惯,呵呵说了句,“朗姆酒加苏打水,挺好喝的。”

周赦缓缓转头,面容冷漠。

夏町自行摊摊手,不说话了。

见机,李医生笑道,“和你母亲一样呢,你应该没见过他吧,以前大学那会,我感觉他是全世界为之疯狂的Omega,唯一一个破格进了x部的Omega,结果被你父亲追到了,你父亲那个性格,居然能追到老婆。”

周赦沉默不语,李医生收起笑,叮嘱说:“身体恢复得比预期快很多,明天就能出院了。”

这可是意外之外的好消息,周赦脸色总算缓和了几分。

送走李医生后,夏町满脸融洽地回身,“恭喜,这下父亲放心了,你的心结也可以解开了,这么高兴的事,明天要不把同学叫过来庆祝庆祝?”

“同学?”周赦略一皱眉,“不用,我和他们不熟。”

夏町笑得温和,“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阿赦,那就不叫。”

然而,周赦稍加思索后,语气幽然地说:“还是叫吧,不要说明我的具体情况,就说我康复出院,别忘了告诉美术社的人,他们也算我的同学。”

夏町笑容一顿,“阿赦,你这是……”

周赦讳莫如深,不再和他言语。

第二早,如期而至,病房里还是来了许多人,周震深赫然在列。周赦心底惊讶,从他住进医院以来,这位父亲连只言片语的关心都未给过,肯在百忙之中亲自到医院迎接,简直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但只露了一面,他以工作为由匆忙走了,留下夏琬画陪他说话。

周赦眼睛冷下来,这男人,最看重的果然还是他alpha的身份,这样他才能走上他期望的道路,这一趟过来,怕不是专程确认来的。

而夏町,真把他的同学叫了过来,篮球队的几位,宿舍的几位,美术社只有见过一面的女副社长来了,对他嘘寒问暖半晌,小心翼翼拿出一张画:

“这个,应该是嘉音画的吧,我见扔在活动室没人要,就给你带来了。”

画作一点点展开,周赦失神了片刻。

那是一幅油画,不过明显没有画完,即便没有画完,细节丰富程度也足以媲美成品。他一眼认出,这确实是许嘉音画的,他在暗地里端详许嘉音的画作,不知多少次;许嘉音喜欢画风景,极少画肖像,而这即将完成的画里,主人公是他自己。

是画太好看,还是许嘉音眼里的他本就这么好看?

周赦瞳孔轻轻颤动,一瞬间从心底深处升起心动,却立即,被他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

他抬起头,礼貌问:“副社长,这是你在活动室捡的?”

副社长抱手而立,“确切说,是被人扔在了垃圾桶里,这画可不兴丢,就当你的出院礼物了,代表美术社送你的。”

周赦顿时没了声音,他才发觉副社长是这样性格的人,不愧是少见的女alpha,居然从垃圾桶力捡东西送人。

他恹恹收下礼物,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突然之间进了重症室,周赦获批一长段假期,连期末考试都给他免了,回到家里,日常居住的房间散发着打扫过的干净香气,夏町送他上楼,给他留下一盒东西:“这是一月份的阻隔贴和备用抑制剂,抑制剂只能提前三天打,你要不方便就叫我帮你,以后可不能像之前一样跟Omeg那么亲近了,要有分寸。”

周赦哪需要他嘱咐,默默听完叮嘱,关上了房门。

经历完痛苦的二次分化,重新回到最熟悉的房间,看着窗外的阳光,他竟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他背对着穿衣镜脱掉上衣,扭头看镜子里的自己,背部的旧伤痕还在,颈部多了护士为他贴上的阻隔贴。他抬手,挑起阻隔贴一角,轻轻撕扯下来,在分化期间生长成熟的腺体暴露到空气中。

他眯起眼,忽然想起什么,走回床边,打开了衣柜。

衣柜里放着许嘉音的等身抱枕,当初夏町送给他,他脸红得不敢多看一眼,没忍住拿出来抱过一次,结果差点被他折断……如今注视着仿佛是许嘉音本人的物件,他却觉得内心毫无波澜。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住进医院后,他日夜被分化症状折磨,那是难以形容的痛苦,即便在那样痛苦的折磨里,他昏昏沉沉听着病房仪器冰冷的机械声,嘴里还在念许嘉音的名字。

周赦眼神愈发深沉,如若细看,深处仍有无法褪去的痛苦。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蓝球场外,许嘉音是如何嚣张跋扈地找上门,拽着他的衣领给他一个强吻,也是在那里,许嘉音把他推倒在花坛,嬉笑无情地说出分手,就算这样,他深爱的学长还不肯放过他,盯着他的怒火嘲笑他不能标记。

他不断收紧双手,再回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已是漆黑一片。

镜子旁摆着副社长送他的画,栩栩如生,画功深厚,他最美的照片也比不上零星半点。

他按开呼叫铃,喊了管家过来,冷静无比地吩咐:“把这幅画,扔到杂物间去。”

老管家恭敬从命,替他合上了门。

周赦这才回头,看向衣柜里的等身抱枕,狠狠伸手,掐住了那张可爱带笑的脸。

第42章 见面

周赦这一病,从初冬耽搁到年底,元旦将至,美术社活动室迎来一次大扫除,副社长在社团群里发布了征集人员的信息,只有寥寥数人到位,乔屿森赫然在列。

这倒不奇怪,乔屿森向来是热心班干部的形象,社团活动出勤率百分百,那寥寥数人中剩下的几位,甚至都是受他带动才报名参与。

理论上,美术社不强制要求成员参加社团活动,大扫除这种脏活累活,尤其提前知道社长不会到位,愿意牺牲课余时间的人少之又少,这也是人之常情,好在活动室面积不大,需要清理的地方不多,不过那天下午,许嘉音毫无征兆地出现了,给热心参加打扫的同学带来炸串和可乐。

副社长扔下拖把,兴致盎然地上前:“嘉音,不是说要忙校庆画展没空过来吗?怎么突然有空过来,还带这么多好吃的,说,是不是因为屿森在?”

许嘉音和乔屿森出双入对,学校里对于他们的关系早已默认。

“学姐!”乔屿森正给同学发可乐,听到耳朵红了,“你想什么呢,学长很明显是过来犒劳大家的。”

副社长不吃这套,满脸微笑地抱起手臂,“得了吧,嘉音我还不了解,以前那么多次扫除,可没见他对我们这么好过。”

人群顿时哈哈起哄,许嘉音摆手制止,目光淡淡扫过一脸腼腆的乔屿森,心里浮起一丝微痛。

不能说一模一样,但至少是很像的,当初对乔屿森来了兴趣,不就是因为这副脸红害羞的样子和某个人很像?

但终究只是相似罢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代替得了任何一个人。

他轻轻勾唇,驱赶着那抹微痛往心底深处窜去,不再能掀翻他的心绪。

“想什么呢,我刚好要路过,想到你们在这里辛辛苦苦打扫卫生,就从食堂带了点吃的过来。”他看向乔屿森,却是什么没说,径直路过往办公室过去,拿出钥匙开门,“来都来了,办公室里面也一起打扫打扫吧,有段时间没来,估计桌子都快堆灰了。”

乔屿森忙跟进去,“其实我刚才就想打扫的,但是门锁着,学长你去休息吧,我们来。”

冷冰冰的防盗门无声往里推开,里头果然是很久没人呆的样子,迎面而来的气息泛着冷森。

社长办公室极少让外人进来,平时仿佛许嘉音的私人画室,放了许多私人物品,他本来打算亲自动手打扫。他在门口侧身让开,“那你们去吧,擦一擦灰,把地板拖一下就好了,其他东西不用动。”

乔屿森乖巧点头,带着人进去了,许嘉音留在门外,靠着墙叹了声气。

就是这时,副社长一边啃着串,聊八卦似的走到面前说:“对了,你还记得周赦吗,听说他要出院了。”

许嘉音身形微微一顿。

身体斜对方,办公室里整面落地窗的帘子被人拉开了,他想起曾在这里和周赦接吻。

副社长放下啃完的串,大咧咧擦擦嘴,凑近说:“我知道,别让屿森听到,在现任面前提前任可是死罪!”

串儿的味道太大,从她嘴里飘过来,许嘉音抬起手背挡住鼻子,眉毛嫌弃地挤拢,“谁是前任?谁又是现任?”

副社长哈哈一笑,将嘴巴拿开去,“和你谈恋爱的男生,还真是有够惨的,不过嘛,我已经习惯了,我看屿森还好,是那种玩得起的,但是那个周赦……”她学许嘉音的样子鼓鼓腮帮,“学长,你要不趁机去道个歉?”

许嘉音沉默不语。

其实,他表面装作漠不关心,心里却没法不在意,江言最了解他,不止一次劝他去道歉,为此,他一连好几天不想理江言。

沉默稍许,许嘉音冷冷轻哼,眼尾流出动人的篾笑,“你也说了,他是前任,我干嘛去找前任道歉?难道我连分手的权利都没有?”

副社长转念一想,点头,“也是,不过毕竟是你把他气病了……”

“副社!”许嘉音抱住手臂,“那是传言,传言!你没事少刷点论坛行么,我怎么把他气病了,是他自己有病!”

“哦……”副社若有所思,“他有什么病?”

“我怎么知道?”许嘉音瞪她一眼。

关于周赦得了什么病,学校里还真没人知道,和他不熟是主要原因,而且自从他请假住院,夏町把咖啡厅的义工兼职辞了,除了上课之外的时间通通不在学校,想从他口里打听消息也是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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