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充足的水,那股被信息素迷惑住的感觉稍稍冲淡下去,他重新翻出手机,想了一想,编辑一条短信发过去:
“我起床了。”
自觉的汇报,然后等待回复。
只是直到杯里的水都凉了,也没等见半个动静。
许嘉音忧愁地拿起手机,犹豫再三,拨通了电话。
漫长的嘟音结束,就在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许嘉音欣喜,“阿赦!”
对面暂缓了缓,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嘉音学长?”
许嘉音一愣,“夏町?怎么是你接?阿赦呢?”
周赦可不是随便会让别人接到自己电话的人。
不知道电话那头是个什么情况,又是隔了几秒钟,夏町才回话:“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我找机会帮你转达。 ”
找机会?许嘉音听出些许端倪来,却又拿不真切,“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我睡醒了,告诉他一下而已。”
夏町温和地说:“知道了,我会帮你告诉他的,那就先€€€€”
“哎等等!”
“学长你说。”
“那个……明天就周一了,他回学校吗?”
“大概不会,学长,江言学长还好吗?”
许嘉音又是一愣,惊奇他怎么会关心江言。
“他应该没事了,昨晚谢谢你。”
夏町淡淡笑道,“不用客气,那就这样,挂了。”
短暂的通话结束了,许嘉音怔怔放下手机,心里说不上来的怪。
周赦他,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第64章 想念
许嘉音自觉为自己延长了假期。
他并没有过问,但从江言口中了解到,之前那段时间,周赦给他请了时间不短的病假,理由是发情期。
omega的发情期享有合理假期,只要提出申请,多休息几天也是无所谓的。许嘉音暂时无心回学校上课,身体也确实不太舒服,一连几天呆在家里修养,顺便照顾暂时失去正常行动能力的江言。
早晨起来,天气不太好,窗外灰黑色云块叠成大片,无声挤压玻璃,仿佛下一秒就要压碎玻璃冲进来。
连续降温的第四天,新闻台里正在预警特大暴雪的到来,昨天一家人坐在一起包了饺子,整整齐齐摆满了两大只饺子盒,通通送进冰箱当作应急速冻食品。许嘉音原想着早上给江言煮一顿,等他迷迷糊糊爬起床时,灶台上白雾翻滚,饺子已经煮好了。
“早……”呆了呆,许嘉音打招呼,嗓音透出初初醒来的涩。
“早。”江言淡淡回应一句,金鸡独立式端起盘子,灵活一个转身,朝餐桌起跳。
大清早的,许嘉音给他吓了一跳,连忙迎上前去,想要帮他接过硕大无比的盘子,却见他飞速接近餐桌,盘子稳稳当当到了桌上。
厉害……许嘉音停在餐桌边,望着那盘热气腾腾的水煮饺子,表情些许的呆。
江言非常独立地拉开椅子,自己坐下了。
某些方面而言,许嘉音相当敬佩他,比如从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作是身体。
许嘉音坐下,往自己的小碟里倒醋。
吃饭……
他没有吃饭时说话的习惯,但如果别人和他说,一定也是会接的。吃了几口,江言抬起脑袋看了看他,不冷不热地问:“你今天也不去学校?”
许嘉音边吃边答,声音懒洋洋的,“干嘛,不想看见我了?”
江言冷笑,“不要找借口逃课。”
许嘉音顿了顿筷子,“我有自己补课啊。”
“那不如直接去学校。”
“……我等阿赦来接我。”
江言眉头一皱,“啪”地放下筷子。
声音不大,清脆彻骨。
许嘉音抬起头来,“干嘛……”
江言靠上椅背,双手交叉到胸口,一脸坦然神色。
“吃完了。”
“……”
许嘉音看向他面前空空如也的盘子,弱弱说道:“我答应他了而已,要是做不到,他又该生气了。”
“生气怎么了?”江言干笑了几声,“嘉音学长,这可不像你啊,以前我劝你对人别太过分,你可是眼睛都不带眨的。”
“那是以前,而且阿赦他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他咬过你?”
脖子上的伤口,至少在家里,许嘉音没有特意遮掩过。
他往后抬手,缓缓盖住标记已淡去的后颈,“也不全是……夏町没跟你说么,他就是我在莱洋上学那会儿,老是偷偷跟踪我的那个……”
“说了啊。”江言丝毫不惊讶,“否则你以为我会这么轻飘飘地放过他?”
许嘉音把手放回桌上,重新拿起筷子,却再也提不起吃东西的欲望。
江言接冷呵呵地说:“放过他,是因为你喜欢他,懂吗?”
许嘉音耳根悄悄地烫,“嗯……”
“真是搞不懂,明明从最开始那会就对人家有意思,非要搞出这么多麻烦,不然自己也用不着遭些莫名其妙的罪……”
许嘉音不敢反驳,有些事旁观者清。
江言往后稍了稍,下巴指指茶几上,“妈给你找的,趁还没下雪,让你煮饺子给他送去,我的建议是别送,他不一定看得上,而且外面零度。”
许嘉音顺着方向望去,起床时他曾注意到过,是个崭新的两层高保温桶。
小江一家人就是这样,可能有时嘴上说不圆满,但心里想的行动上做的,永远把为他好放在第一位。
他微微勾了勾唇,而后飞快抿紧,挤出一缕惆怅来。
“哥……”他喊,“能帮我个忙吗?”
江言:“说。”
“……你问问夏町€€€€”
话还没说完,江言义正言辞地拒绝:“不问。”
许嘉音一愣,“干嘛,我还没说问什么。”
“不管问什么,我的答案就是不问。”
许嘉音不由撇嘴,“他到底怎么招你惹你了,那就把你手机给我,我来问。”
江言审视过来,“你自己手机呢?”
许嘉音不敢告诉他被没收手机的事,实在是不想让他再对周赦有更多的坏印象,家丑嘛,能藏还是藏了吧,这点程度的委屈,权当他对周赦的道歉。
他轻轻捏住下巴,眼神飘向地面,“我没有夏町联系方式,而且,我都已经是有标记的omega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便和阿别的alpha讲话。”
“哦?”江言睁大眼睛,惊奇之情溢于言表,“可以啊许嘉音,你要早有这点思想觉悟,我也用不着替你收拾那么多烂摊子。”他掏出手机,大方丢过来,“要问什么,自己问吧。”
许嘉音接过来,捧在手里好久没有动作。
其实他也说不上来要问什么,那晚过后他没再给周赦打过电话,都是用发短信的方式,忠诚汇报起床吃饭睡觉,周赦雷打不动地回复一个字“嗯”……那天周赦匆匆离开,给他造成的不详预感也在恢复如初的通讯里渐渐淡了,只是他始终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是奇怪感音造成的不舒服呢,还是别的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东西,又或者觉得,周赦对他越来越淡,淡得不同寻常€€€€是骨子里高敏感的omega基因作祟了。
许嘉音深吸口气,强行扫空挤压胸口的复杂情绪,打开江言的手机。
他从一目了然的微信列表里找到夏町,拨了个语音过去。
很自然地等了几秒,语音便接通,话筒里传来夏町一如既往温润的嗓音:
“你好€€€€”
许嘉音仓促吞了吞口水,“学弟,是我……”
“嘉音学长?”夏町一秒听出。
“嗯,你在学校呢?”
“是啊,找我有什么事?”
许嘉音犹豫,“阿赦他……”
夏町明显顿了顿,继而语气恢复如常,“上次的话,我替你告诉他了,这几天他有事,你等他找你吧。”
许嘉音尴尬笑笑,“谢谢啊,我找你就是想让你帮我问问他,我能去看他吗?”
片刻无言,好似为难。就在许嘉音等不及要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之际,夏町淡淡开口:“我今晚回去帮你问问。”
许嘉音点头,“多谢……”
最终还是说了顿寂寞。
收拾完饭桌,江言回房间去了。最近他总是这样,刻意避嫌似的减少了和许嘉音呆在一起的时间。
许嘉音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拨通唯一可以拨通的号码,很快,话筒里传来熟悉的机械的“嘟嘟”音。心跳忽地紧骤,他把话筒紧贴耳廓,悠长等待里,电话被掐断了。
许嘉音放下手机看看,眼里满是疑惑。
没接?
他不是太确定,再次拨叫过去,这回非常迅速地按断了。
非常确定,就是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