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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赫为和李安不是一类人,他虽然震惊,但冷静的速度也很快。
梁琴喜欢他,所以很多没跟别人说过的话,都在他面前不自觉的提起过。
比如从从女性敏锐的直觉来看,所长和陈西安有些太形影不离了,上班一起吃饭一起,下班还一起,朝夕相对的夫妻都不如他们同步。
还有他们之间交流互动的感觉,随意之中又有种微妙的亲昵,陈西安是个包容性很强的人,对谁都一视同仁,但他的目光最多都落在了她的所长身上,可能他自己没发觉,但是组里唯一的红花看见了。
陈毅为虽然绅士,也会接受她的饭局邀请,但是梁琴感觉得到他并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只是不愿意让女同事难堪或失望,他很有风度,但是也很风流。
不过心意是难以控制的,她一边告诫自己要看清现实,一边又饮鸩止渴的接近着他,她虽然早就步入了剩女的行列,对于爱情却仍保留着一点飞蛾扑火的少女心。唯一让她欣慰的是,他们之间从来不会缺少共同话题,工程问题、同事隐私。
梁琴不是故意的,但陈毅为是个很有心的人。
对于观察这两个劲敌,他有着得天独厚的地利优势,男人或许真不如女人敏感,又或者是他以前在GMP的外国同性恋同事太过开放,动不动就亲亲抱抱,他看出了他们关系非同一般的好,却没看出他们是一对基佬。
但是怀疑种子曾经在心里生过根,猝不及防的让他窥见了开花结的果,他还勉强维持得住风度翩翩。
陈毅为迅速敛去多余的情绪,耸了耸肩一脸拜服的笑道:“你俩可真行,藏的够好的啊。”
他连问都没问,就好像洞悉了一切,钱心一莫名不喜欢他这种自来熟的笑脸。
这本来就是只瞒得住一时的事,两人也没准备搞地下情,只是刚在一起没几天,长远的还没开始打算,暂时在钱心一的小公寓里有过口头约定,不在公司秀恩爱,无端惹人议论。
暴露只是时间问题,陈西安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高远既然敢在风口浪尖上将他招进来,想必对他犀利的“性向”有所耳闻,而且他从来不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至于钱心一,他其实也不太怕,他考虑那一个月不是每天光发呆的,会面临的问题他都想过,可能不全面,但是基本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
谁会歧视他,谁会疏离他,他大概都有数,这些人一定会让他难以介怀一阵子,但他们毕竟是外人,交集本来不多,要是不愿意,那就只能不接触了。可陈西安不一样,他们在一起很适合,而且要是没有意外,目前是打算凑合一辈子。
而且就事论事,钱心一只怕他负责的工程出问题,人他是不怕的。
单身到他们这个年纪,就不会那么意气用事了,当然,也不会像年轻人一样遇事就慌。
陈西安假装没看懂他意味声长的目光,仍旧搭着钱心一的肩,从容的笑道:“不如你行,都藏到施工通道里去了,你在找我们是吗?”
钱心一也没甩开他,显得心虚又小气,一听就抿着嘴笑了,心里是一排炫光的弹幕:当国企遇上国际化。
陈毅为一瞬间简直要被他的坦荡弄的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不过他还是觉得他们是,他笑着钻出来:“找你们我才懒得跑,肯定打电话了,我找吃饭的地方,院长说抄这条小道最近,果然……是蛮近的,你们刚干什么呢,吓我一跳。”
谎话还是得一个人来编,才不会那么快露陷,钱心一继续当哑巴,陈西安继续坑蒙拐骗,反正公司都知道陈毅为是在伦敦毕业了才回的国。
“想起一个过世的大学同学,心里不太好受。”
陈毅为愣了下,没搞清楚状况,听高远说他们是同学,还以为是一个班的,不过有一部分也是陈西安故意误导他。失去哥们的男人们拥抱一下,听起来也十分合情合理。
“这样啊,”陈毅为不好意思道:“抱歉。”
陈西安微笑:“不要紧。”
钱心一看了他一眼:……
既然有两个往届生,陈毅为乐得让他们帮忙找吃饭的地方,三个人出了堕落街,一路往繁华的消费区而去。
晚上回家的路上,陈西安问他:“要是被人知道了,你怕吗?”
钱心一稀奇道:“我犯法了是吗?怕到是不怕,就烦别人注意我。”
陈西安笑着说:“没有,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陈毅为这个人有点复杂,你多注意一点。”
晚饭梅干菜吃多了,钱心一摸出瓶水来拧盖子,嗤笑他:“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陈西安谦虚起来:“不好意思,所以只跟你说。”
钱心一灌了两口,把水递给他:“那我可真是荣幸,来,涌泉相报。”
钱心一观望了几天,发现风平浪静,陈毅为貌似真的接受了陈西安的说辞,认为他们之间是纯纯的友情。他不是个有精力耗费在这种事情上的人,很快就把这件小事忘了。
那天答应了陈西安之后,他调整了一下心态,开始用最初工作的谨慎和投入来对待小蛮腰的平面图,这是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CAD黑色的界面,纵横交错的各色线条,横冲直撞的剖开布局,形成卧室、客厅、卫生间……
没有施工单位没有供货商,没有老板没有其他项目,能坐着安安静静的画图,是一种返璞归真的享受,不被催促,将每一个细节都考虑的很清楚。若有人来指手画脚,给他一个有理有据的拒绝,这才是一个设计师该做的事情。
不过在活小量多出图快的GAD,他能清闲半天做做梦也挺满足了。
别墅的改图工作已经差不多完成了,陈瑞河催的也挺紧。
建筑图和墙身这边打成了包,结构图纸因为只有胖子一个人在配算,进度慢了些,赵东文在帮他打下手,下午跑进来发誓,晚上下班之前一定整理出来。
整理好了之后钱心一整体看了一遍,花了4个小时,有问题的地方圈上了云线打回去给他们改,改完差不多快12点了,压缩好发了出去。
这天夜里有一个小插曲,只有赵东文一个人知道,不过他觉得这问题不大,就自己做了决定,谁也没告诉。
他师父一直说他桌面乱,他一直没改过来,结构的图纸是他修改完发给梁琴做的压缩包,由于桌面预存的版本太多,加上长时间盯着电脑视力疲惫,他复制的时候点错了文件夹,把一个多月之前的版本发给了梁琴。
第二天上班梁琴给全组人在线发完整的压缩包的时候,他从消息记录里看见日期不对,怕钱心一骂他,就把压缩包解压替换了,重新往陈瑞河和抄送的总包那边发了一份。
接着他干了一件千不该万不该的事,为了避免钱心一看见已发送里重复的邮件来问他,他偷偷的把自己发送的正确版本的邮件记录给删掉了。
做工程最重要的就是保留证据,坐到钱心一这种位置,他的习惯是连各个单位给他寄送邮件的快递单子都备份,一旦纠责起来,他不止不缺理,还什么都不缺。
当时赵东文并不知道,他这个偷偷摸摸的举动,将给他师父的职业生涯带来什么样的动荡。
钱心一完全不知道不知名的危机已笼在头顶,因为别墅的事情暂告段落,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设计院有段日子可以暂居幕后,等到甲方的顾问出套招标图纸。
他全身心的投入了小蛮腰的设建中,并且在陈西安的监督下开始艰难的捡英语,假设一切都能按照预期,他的英语至少要达到基本的交流水平。
同居毁所有。
钱心一上学的时候英语就烂,忘光了回来捡更是难上加难,他本来就过的痛不欲生,又发现陈西安到了手就成了蚊子血,事儿多。
其实陈西安严格不算,只是钱心一过日子实在有点糙。他的菜单就是下面,衣服都攒一起丢洗衣机,没事窝家里两天不动弹,陈西安过不了这种日子,只能技术性的管制他。
钱心一不愿意做菜,他做,不过他把每一道菜里都放上洋葱、芹菜,还要切成碎丁,弄的钱心一恨不得叫他爸爸。不过叫了爸爸更糟糕,他开始用芹菜汁和面了,钱心一怕了他,只能下厨自己炒菜,他放很多很多的盐,自伤八百的报复他对象,实在是幼稚的厉害。
另外,他有洗衣机,以为陈西安来了之后就是智能的,连放都不用他放了,结果陈西安不给他洗,只把他自己的衣服洗的雪白透亮,把他都给自私傻了。后来只能轮着来,一三五七二四六的排,钱心一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变勤快了。
周末如果休息,有一天一定是被拖出去逛的,看电影、听小剧场的音乐剧、逛书店,或者就是去公园里晒太阳。
冬天来的很快,好像昨天还树叶金黄,骤然就落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