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外的时间陈琢也常常去他家给他开小灶,宋朗辉推了庄飞予不少约。庄飞予问他:“哟,我们朗少爷要考清华啦?”
宋朗辉懒得跟他多说,就怼回去:“总比你没地儿读书好。”
宋Z看儿子读书越发上心,成绩单上的分数也逐渐上升,更觉得当初让他转学是个正确决定。饭桌上还说起来,“近朱者赤,你看看你跟你那个新朋友,叫陈琢是吧,比你以前跟庄飞予他们瞎混的时候强多了。”
庄飞予他爸跟宋Z虽然有交情,但宋Z一直对这位朋友的一些作风不敢苟同。庄飞予有样学样,初二的时候就试过教宋朗辉抽烟,结果刚好被那天行程取消提前回家的宋Z看到。
宋朗辉虽然同意陈琢是好,但也不愿意被父亲说自己以前是瞎混,何况庄飞予虽然有时候混一些却也是他好哥们儿,就开口维护到:“老庄也不是什么坏人,我知道你不就觉得他天天抽烟打架不读书嘛,但他也就是瞎玩儿,有分寸的。”
宋Z虽然持保留观点,但也尊重儿子交友的自由,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讲,章茵绮岔开话题说:“什么时候我跟你爸爸正式地请陈琢吃个饭吧,他来的时间大部分我们也不在。那天我在电梯间里见到一次,根本就不是以前你形容的样子,挺好看的一小孩儿。”
宋朗辉几乎忘了以前他还蓄意抹黑过陈琢。他本来已经打算好高考完就跟父母坦白他跟陈琢的事情,于是觉得现在不是吃饭的好时机,陈琢也不是什么喜欢跟家长打交道的性子,就含混说:“现在大家都忙着呢,老师说了我们现在就是高三生,哪儿有空坐下来慢吞吞跟你俩吃一顿饭”,后面一句他不敢讲的太明白,就降低了音量提高了语速:“再说以后你们一起吃饭的机会多着呢。”
宋朗辉记忆里真正的学生时代,其实也就是高二暑假开始到高三的那一段时间。他不去片场,班里也没有人再找他讨论八卦,大家都希望用最后的努力奔一个最好的前程。他在陈琢面前都不再浪费时间开玩笑,他理解陈琢的压力只会比他更大,没有竞赛加分,要去最最顶尖的学校,容不得任何的失误。
倒计时变成两位数的时候,班里的同学接水都变成小跑。宋朗辉现在的成绩过文化课分数线已经不是问题,明明没什么负担,在这种气氛下也不敢松懈。
放学两个人道别的时候还什么事没有,第二天有数学测验,陈琢嘱咐宋朗辉今晚多找找今天评讲试卷时讲过的数列的题型看,宋朗辉也乖巧答应了。
吃过晚饭陈琢在房间里看书,奶奶敲他门说有电话找。
电话那天宋朗辉的声音比平时要低沉,一句话里有很多停顿,他问:“陈琢,我现在在你家附近的7-11,你能不能出来一趟?”
陈琢到的时候,宋朗辉站在7-11门口灯照不到的地方,脸上没什么神采。上一次看到这样的宋朗辉,大概还是剧组出事故那次,陈琢了然应该也是没多问,先牵着他的手走到附近公园的长椅坐下,过了九点,这里已经没什么人。
宋朗辉稳了一会儿情绪才开口:“今天出新闻那个,赵赫,小学的时候我跟他拍过一部戏,前两天庄飞予还说有空约他出来一起玩。”
这条新闻陈琢的确也留意到,但没想过和宋朗辉有什么联系。新闻已经不仅仅占据娱乐版面,年轻男明星赵赫飙车意外身故,连刚刚那家7-11电视上也正在播放这条新闻。
宋朗辉双肘撑在膝盖手,手捂住脸,继续往下讲:“……他其实不是没有缘故的飙车,他们那个是个比赛,圈子里好多人都玩这个,一开始只有几个人,朋友带着朋友就多起来,庄飞予以前也去过,那时候他连驾照都还没有。”
陈琢以为他是担心庄飞予,就安慰道:“你可以跟庄飞予谈一谈,以后不要玩这个了。”
宋朗辉摇摇头,“我不是担心老庄,小时候赵赫跟我一起拍戏,就是一个特别简单的小哥哥,他父母都不做这一行,他也没什么背景。庄飞予有个哥们儿叫周流深,他们家比庄飞予家里还厉害,愿意给他找门路,但就是让他跟着他们一块儿瞎混。周流深自己不喜欢飙车,但喜欢看人飙,就找人教赵赫,然后就让赵赫跟人比赛。”
陈琢看到新闻的时候也不料后面有这样的故事,多数路人也会跟他有一样的思维,为这位不惜命的小明星惋惜一下,也就过去了。飙车是咎由自取,娱乐圈也由数不清的后辈可以补上来。
宋朗辉抬起头的时候,两眼都是红的,“赵赫出了事,周流深他们根本不会被提及,周流深想看飙车了还是会有人飙。我现在都记得赵赫小时候拍戏,导演都夸他特别乖巧,我们在片场都会闹脾气,他永远是最听话的一个。这个圈子,要想让一个人迷失太容易了。周流深他们有背景有资源,即使没有资源可给,也有最高级的玩法,总能让你陷下去。”
陈琢没说话,只是把宋朗辉揽进怀里,温柔地一下又一下拍他的背,哄他:“我相信你,你不会。”
宋朗辉头埋在他胸前,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他,反而触到他最最害怕的部分,“我不知道,陈琢,我不知道,老庄带我去看过一次他们飙车,我其实也觉得很刺激。那种快活,我感受的到,老庄一直劝我也试一试,我没直接拒绝他,我跟他说等我拿到驾照……所以我说,太容易了,你在当时根本感觉不到这是错的。”
陈琢把他揽得更紧,手伸到自己的胸膛和宋朗辉的脸之前,触到宋朗辉一脸的泪水。后怕和心疼齐齐涌上心头,陈琢用了自己最最柔和的声音,贴在他耳边讲:“你不会的,我会看住你,我们会一起做一些快活的事情,你就不再需要这些危险的快乐。”
宋朗辉仰头看他,一双通红的眼,写着内疚脆弱委屈害怕,他说:“阿琢,你管住我吧,以后你都一直一直跟我在一起,每天都在一起,好不好?”
陈琢两手还在帮他擦眼泪,牵起一个安抚的笑,说:“好啊。你不要怕了。”
宋朗辉讲出这句话,仅仅是在这个软弱的夜晚,想得到恋人的一点安慰。正如陈琢那句“好啊”在他听来也不过是当时语境下的安抚。他心里清楚高中毕业了他和陈琢是没有办法每天在一起的,即使在同一座城市也各自有各自的课业和生活。他甚至早就查过戏剧学院和那所理工院校的路线,走北二环不过半小时的车程,盘算着他们一周也许能见上三次。
这一晚过去,陈琢还是专心读书,监督宋朗辉做错题本,第二次调研考试陈琢理综又拿了全校第一。宋朗辉消沉了两三天,打电话跟庄飞予吵了一架,又把心思转回到书本上。
高考完那天,考完英语大家散场,隔壁班的老师看到陈琢离开的背影还在跟老周讲:“这次理科状元又被你捡啦?”
那个七月份一直在下雨,宋朗辉要跟着父母先去南半球看爷爷奶奶,再去太平洋上据说连电话都不畅通的小岛帕劳潜水。出成绩那天他第一时间给陈琢打越洋电话问分数,陈琢报了一个合乎他想象的高分。他想问陈琢是不是报了那所理工科学校,又怕讲出来就不灵验了,于是问:“你填的是北京的学校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宋朗辉又假装很无奈地讲:“好吧,不用猜也知道了。那以后只能我天天往海淀跑了。”
陈琢没有再往下讲。
陈启生也打电话给陈琢,问他第一志愿填什么,又说你妈前两天列了一张单子,排了数学和物理学科最厉害的几所学校,还有其他一些就业前景好的要不要让妈妈跟你说说。陈琢拒绝地很快,说第一志愿填了香港的学校。
那学校不输北京的两所,虽然离家远了些,但陈启生也没什么不满意,他也理解儿子可能更喜欢香港那套教育方式,这一点上的让步他愿意做。陈启生自信以陈琢的成绩自然第一志愿就能录取,于是就没往下问二三志愿,语气很轻松地像是为了向陈琢重新证明自己也是个开明的家长,讲了一些他对港城教育方式的赞同,以及这样更方便之后出国甚至可能在香港拿到永居身份云云,又问陈琢等通知书这一段想不想去研究所玩玩,陈琢拒绝了。
对着这两个人,陈琢都没有说谎。他志愿表上前两位分别是北京和香港。
第一志愿的确是香港的一所大学,只是这所学校要求必须参加面试,陈琢收到了面试的时间地点,却根本没去。陈启生不知道,这是一个作废的志愿。
第二志愿在北京,戏剧学院戏剧史论专业。
第30章
陈琢刚走红那会儿就有粉丝八出来偶像念书的时候是个大学霸,还抛出当年的竞赛成绩截图当做锤。粉丝的立场本来就不客观,抓到爱豆一个优点可以吹得天花乱坠,那一阵儿刷了一堆话题,无非是“我们小哥哥本来可以成为Ph.D大概是觉得太简单了没有挑战性选择来拯救我们这些颜狗!”云云。陈琢做访谈节目被问到过好几次,都只解释说并没有传闻中那么优秀,高考时第一志愿落榜,都是机缘巧合。
其实媒体一开始也报道过他跟宋朗辉是高中同学,但没有记者会在访谈里问到这件事,一开始不知道怎么传起来的,后来就成为业界的共识,不能在这两个人面前问对方,据说昔日同学早就反目成仇王不见王。陈琢对媒体一向客气,没有媒体会故意找他不痛快。
于是这一段过去在大众的印象中就变成“难得有位有脑子的演员”,在一个明星高考分数都比较尴尬的时代,陈琢最初的确靠这个吸引了不少人的好感。几年前在学校里流传的“乱填志愿被父亲打了一巴掌”或者是“陈琢眼红宋朗辉”之类的传言反而没有了。
况且那时候的传言大半做不得准――陈启生陪儿子到学校领完材料办好相关手续,并没有一巴掌呼到陈琢脸上。通知书往家里寄,这个结果昨晚全家人就知道。即使要发难,也不至于非要选在一个公共场合。
陈启生只是叹了很多口气。
陈启生的火从头到尾都没发出来,他只是看着儿子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心里想他是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明明不久前还坐在他自行车后座听他讲牛顿在苹果树下的故事。陈琢那时候还在幼儿园,陈启生就问他:“阿琢以后也做个牛顿一样的人好不好?”
陈琢对牛顿和物理都毫无概念,关注点都在苹果上,听着爸爸带着期待的声音自觉是件好事,就回答:“好!”
晚饭也吃得安安静静,陈启生实在太意外。即使不是物理,陈启生也不料是这么天马行空的专业。一直到很晚,陈琢快要回房间睡觉,陈启生才问他:“你告诉爸爸,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陈琢自己也回答不好。那股子冲动过去了,再回看就是非常复杂的情绪。因为想走一条跟父母的预设完全不同的路、因为在听到父亲说按就业前景列好了一张数理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