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三日·03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方岱川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他这边刚跳了预言家,那边李斯年就被扒皮,命运果然不眷顾幸运-E,丝毫不给面子。

杜苇嘴角也含着一丝笑,讽刺地看着李斯年。

“我用不着跳神,”李斯年挑了挑右眉,“我是预言家发的金水,我只要不是狼,你管我是什么身份?”

杜苇环视了一圈:“那我不管,你和方岱川就没可能是双狼绑票?踩出去一个人是一个人嘛。”

李斯年无所谓地摊了摊手:“现在的问题是,方岱川是预言家,我是他查验的金水,你质疑我的身份,就要先推翻方岱川的预言家。但是你看看现在场上的形势,除了方岱川,还有人跳预言家吗?方岱川为什么跳神,是因为前面连着两个人说预言家需要带一波节奏,他跳得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你说我聊爆了,OK,那我也跳,我是神坑,你和你女朋友坚称是民,你们两个民在这里满场抿神?这行为似乎有一点怪异。”

“我找神是为了排狼坑,”杜苇翻了个白眼,“屠城局啊大哥,我要是狼我找个屁的神?”

“屠城局也要先摸透好人的身份呀,”杨颂瞥了杜苇一眼,“先把神都毒死了,我们一点信息量也没有,狼想怎么带票怎么带。”

李斯年皱着眉不说话,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方岱川曲起指节,敲了敲桌沿:“都别吵,好人这边不要晕,跟着我的节奏走,杜苇,你如果真的是好人,就不要怀疑预言家给出的金水,别逼神起跳,别搅局你懂吗?你自己看看场上的形势,有谁和我对跳预言家了吗?你如果说是因为真实杀人,预言家不敢跳,自己身份被对跳了,至少预言家会给出一些暗示,号召大家不要信我之类的。刚才丁孜晖也说了,我们只有两次投错的机会。没有其他人有任何的质疑,那我就是预言家。”

杜苇环顾了一圈,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还有人跳神吗?不需要跳具体身份,就是声明一下神职。”方岱川问道。

杨颂左右看了看,犹豫了一下,抬了抬手:“我。”

李斯年点了点头,抬抬手里的钢笔指了指杨颂、方岱川和自己:“你看,按我们最一开始说的,四四四加一个第三方的局,现在在场的人里只有三个人认神,怎么可能有两条狼在神坑里?那你告诉我神都去哪儿了?”

杜潮生点了点头:“李斯年说得有道理,方岱川跳的时机没有疑点,目前也没有人对跳。而且他第一夜查李斯年,这个思路我是信的,搁谁,谁第一晚也要查李斯年,他确实是当时威胁最大的人。所以这样听下来,李斯年和方岱川应该都是神职,杨颂也举了手,她问题也不大。我是民,我来证明一下,我知道你说的说明书什么意思。”

杜潮生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回忆起自己拿到的说明书:“我们村民的说明书里有一条补充,因为真实杀人游戏嘛,普通村民、神职和狼人的个体生存率是不一样的。前几个晚上,村民什么信息量都没有,存活几率很小,所以额外会有道具卡补偿,据说道具卡就散落在外面林子里。”

“那你们两个去的是屋前的林子?”李斯年紧紧地蹙起了眉。

杜苇愣愣地点了点头:“你不是看见了嘛?”

陈卉撩起了自己的裤腿,脱了白色的帆布鞋。她的鞋楦上染了一些干涸的黄泥,泥里有青苔碎片和踩碎了草叶的痕迹。

李斯年回头看了一眼方岱川,方岱川紧紧地蹙起了眉。“没有其他人出过门了吗?”方岱川狐疑地问道,“谁昨夜去过海边?”

没人吱声,大家都面面相觑。

窗外雷电稍小,雨声却越来越大,天色昏沉,空气里铺面都是潮湿的腥味。

又是这样,永远是这样,无疾而终,不知所云。

“我不相信昨晚出去的是狼人!”方岱川疾言厉色,“所有人都在这个屋子里,狼人到海边去做什么?!你们到底谁在玩场下逻辑,来这个岛到底有什么目的让你们连命都不要我真的不想管,但是能不能给我们这种被拖下水的人一条生路?我他妈不想死!”

昨天已经经历过的那种无力感,又一次深深攫住了方岱川的心,他单手捂住脸,面对这种情况,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算了,”他从食指和中指间转了一下钢笔,随手一挥,“你们爱投谁投谁,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该做的我也做了,大家这么不配合,那如果最后输了,也怪不到我预言家身上。”

他说完直接掷了笔,二郎腿一架,直到投票环节,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刘新这次反而不划水了,他皱眉道:“方岱川你确定你是预言家,不退水了吗?”

方岱川嘲弄地挑起了眉:“怎么?你要跳吗?”

“我跳,”刘新叹了口气,斩钉截铁道,“我第一夜查杀李斯年,狼人;第二夜查杀丁孜晖,狼人。我才是真正的预言家。”

丁孜晖睁了睁眼睛,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是狼人?你这个预言家跳的太没有水准了!”

“所以你一口气把剩下的狼坑都排出来了?”李斯年嘲弄地挑了挑唇,“赵初铁狼出局,我,丁孜晖,方岱川三狼绑票,你们这就赢了啊。”

刘新点了点头:“虽然我自己也觉得运气太好了一点,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机器不会说谎。你们三个就是狼。”

杨颂冷笑了两声:“你的漏洞不要太明显,你第一晚验李斯年我认了,你是凭什么第二晚放着宋老太太和杜老板不验,去验一个没有人怀疑过的丁孜晖?”

刘新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推了推眼镜:“我自然有我的思路。”

“刘新是狼人!”丁孜晖斩钉截铁道,“我自己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他随便查杀我,他一定是狼人!我们先把他票出局!”

“先票宋老太太,”李斯年抬起眼来冷笑一声,“两个人对跳先知,为了防止真先知被投出去,留一局明天再解决。——方岱川今晚上验刘新。”

宋老太太站起来就往屋外走:“我都说了验我验我,你们还这样急着投我!我不陪你们玩了!”她岁数不小,动作倒是快,推开凳子就要出门。

“砰——”的一声。

方岱川闭上了眼睛。

“宋欣然逃兵出局,今日免除投票。”机器一板一眼地念道。

方岱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猛地推开了眼前的纸笔咖啡杯,将桌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扫,起身往门口走去。

他路过宋老太太缺了半块脑袋的尸体,停顿了一会儿,然后闭眼迈过了尸体,推门而出。

门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气压很低,潮湿的空气让整个胸腔都被腻住,总感觉有一股气堵在胸口,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方岱川径直走到屋后的礁石上,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礁石上,点了一只烟。

“少抽一点。”他身后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方岱川回过头去,看见丁孜晖踩着礁石站着,海风把妹子的长发扬起来,她抿了抿头发,冲方岱川歪头一笑。

方岱川没什么心情,但是这么多年的绅士装下来,就算一直是小流氓艹人设,装也装出了条件反射,让他完全没法对女孩子冷脸发脾气。他歪了一下嘴角,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丁孜晖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他身边,两个人坐在礁石上,并肩看着脚下的大海。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大海,”丁孜晖抬头瞥了方岱川一眼,又低着头去说道,“那会儿我家里出了事儿,被送到奶奶家,奶奶家就在海边,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到海边捡贝壳,看海。有时候看着看着,觉得人生而渺小,这点小烦恼放在浩渺大海面前,能算得了什么呢。”

方岱川愣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烟雾,然后扭头看着丁孜晖,像是在惊讶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丁孜晖迎着他的目光笑了笑。

“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方岱川将烟头摁熄在礁石上,扭头看向她。

丁孜晖低头抿了抿嘴唇:“我九岁那年,我妈妈自杀了。”

“对……对不起。”方岱川察觉到自己有些唐突,连忙道歉道。

丁孜晖笑着摇了摇头:“早看开了,没关系。我妈妈是海边长大的,死后我听她的话,把她骨灰洒进了大海里,过得不如意的时候,就来海边看看,我妈妈在海里保佑着我呢。”

她扭过头来,对着方岱川微微一笑,雾气横生的海边,少女的脸庞饱满,笑容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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