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夜探龙气之后,季岚川就再也没有在私下见过秦征,反倒是赵卓十分活跃,不仅关心他的直播事宜,还有意无意地打探他这一身本事的来历。
知道对方是秦征的人,季岚川应付起来也是格外小心,反正原主的经历都清清白白地摆在那儿,只要他口风紧,任谁也猜不出借尸还魂这种事。
时间一天天地流逝,秦子珩越来越不着家、却还是和季岚川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张妈伤好归来,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同情。
然而本该伤心失落的季岚川,此刻惦念着的就只有他和秦三爷的第一笔买卖。
一连盯了几天新闻,季岚川总算等到了城西地皮竞标结束的消息,不出他所料,最终竞标成功的企业不是秦氏,而是和秦氏一直不对付的宋家。
至于想要分一杯羹的杨家,应该是得到了秦征的口风,直接在竞标中期就放弃了叫价。
不仅要规避损失、还要趁机坑对家一把,季岚川关掉新闻,觉得秦征的行事作风着实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就在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地一声亮起,随即跳出一条银行转账的通知。
五百万。
仔细数过“5”后面跟着的8个0后,季岚川再一次对秦征的壕气有了新的认知,虽说他在前世能赚更多,但那都是他成名后的身价,上来就兜头砸五百万的财主,季岚川还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然而,无论心里有多想要这笔酬金,作为“季岚”的季岚川都不能直接收下,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怎么能让金钱玷污了自己的谢意?
于是,处理完公事后坐在客厅喝茶的秦征,就等到了一只主动撞上门的小兔子。
“这钱我不能收,”低头将银行卡放在男人面前的茶几上,黑发青年小声却坚定地表态,“多谢三爷的美意。”
夜色正浓,知晓规矩的佣人们早已在完成工作后陆陆续续地离开,秦子珩今晚有个饭局,偌大的秦家老宅里,就只有这么一坐一站两个活人。
注意到青年左手的伤痕已愈,秦征波澜不惊地放下茶杯:“白家那边与你有关?”
在这次竞标城西地皮的各大企业中,除开得到提点的杨氏,就只有白家从一开始便急流勇退,近年来房地产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风景绝佳又受政策支持的大块地皮,谁不想从中分一块蛋糕?
能爬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大多嗅觉敏锐,白家反常的举动,立即引起了不少人的警觉,若非秦征亲自出面操控叫价,宋家今晚有很大的可能不会上钩。
白家虽也是老牌世家,但到了白时年这一代,当家家主、也就是白时年的父亲白海荣,的确是个连守成都难的庸才,今天拍卖会上这神来一笔,很容易让秦征怀疑到季岚的头上。
尽管对方不会蠢到去帮情敌,但以青年这种好骗的性格,难免不会在秦子珩面前走漏风声。
来了!
自打在新闻上留意到白家的消息后,季岚川就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遭,他当然清楚白家的反常多半是因为白时年在重生后做了什么,可面对秦征,他却万万不能这么说。
“三爷想多了,我还没有圣母到那个地步,”声音染上一丝愤怒,青年脸上带着被人怀疑后的羞恼,“至于阿珩,他的情况您也知道。”
三天两头的不着家,他就是想告密也得找得到机会好吗?
摸不清白时年的心意又拉不下脸哄季岚,被秦征警告过的秦子珩不敢买醉又不想回家、只得借着加班的名义早出晚归,秦征听过属下汇报,自然明白青年没有撒谎。
轻轻将银行卡推回,秦征淡淡道:“既然如此,这就是你应得的酬劳。”
千万级的地皮只是开胃小菜,若算上后期工程和宣传的投入,青年帮他规避的损失只能以“亿”为单位来计算,秦征历来赏罚分明,五百万绝对是他不掺杂任何私人情感的决定。
“我只是想谢谢三爷的帮助,”抬起头,青年焦急地开口,“也许那对您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
“这并不冲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可秦征自己却没有发现,“情义太过虚无缥缈,唯有共同利益才是最牢固的纽带。”
“和我合作,城不会有人出比我更高的价。”
等等等等,秦征这是要自己专门为他一个人服务?
错愕地睁大眼睛,季岚川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做生意向来讲究财源广进,吊死在一棵树上可不是他的风格。
放软声线,季岚川用不会激怒对方的语气婉拒:“可这是我的爱好……”
“我不会拦着你去给别人算命,”知道对方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劳什子直播间,秦征非常好说话地放宽了条件,就在季岚川为男人反常的好脾气而惊讶时,他却突然收到了对方杀气凛然的目光——
“只要你不会帮着‘外人’损害秦家的利益。”
大哥你是真的杀过人吧?我是傻了才会和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对着干,疯狂用吐槽缓解内心的压力,季岚川一脸愤愤:“我怎么会伤害阿珩的……”
在男人越来越危险的注视之下,季岚川明智地将后半句话咽回喉咙,他发现秦子珩这个便宜爸爸有点幼稚,每次看见别人秀恩爱都要炸毛。
难道这就是母胎solo三十五年的怨念?
拽回神游的思绪,季岚川在男人的逼视下诚心起誓:“我答应您,绝不会做任何有损秦家利益的事。”
大不了就不做秦家对头的生意了呗,这点限制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记住你说的话。”顺势向沙发上一靠,客厅内紧绷的气氛立刻缓和下来,秦三爷微微抬眼,总算想起自己忘了让对方坐下。
“坐,”习惯性地揉了揉太阳穴,秦征又道,“明晚是霍老的七十大寿,你陪我一起过去。”
霍老?这又是哪位?难得遇见原著中没有提及的人物,季岚川立时来了兴趣,他依言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又顺从地点了点头。
很满意青年没有多嘴多舌地追问,秦征刚刚舒展长眉,就见对方犹犹豫豫地张嘴:“这位霍老的寿宴,阿珩他会去吗?”
要是被秦子珩撞见自己和他的便宜父亲在一起,季岚川又得耗费好一番心力去解释。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秦征的表情,季岚川确定自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嫌弃:“这种聚会,他们这些小辈还没资格去。”
他们?小辈?也就是说白时年黎丰等等一系列人都不会跑出来碍眼咯?心情瞬间多云转晴,偏偏季岚川面上还要做出一副失落的姿态:“我知道了。”
假意没有看出青年的难过,秦征转而将手边一份翻开的杂志丢给对方:“霍家的资料,自己看。”
堪堪将杂志接住,季岚川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上慈眉善目的老人,对方身穿唐装精神矍铄,乐呵呵的模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隔壁养花遛鸟的老大爷。
而根据其下配文的介绍,霍家家主霍道然,是z国最有名的古玩收藏家,他膝下有三子一女,皆是书法绘画界的大家,是故霍家虽不从政从商,却仍是城有名的世家。
这篇报道用词精准毫不花哨,可季岚川却还是感到了几分违和,霍道然迁移宫(眉上外侧)处有骨耸起,这样的人身居高位,十之八|九会与军旅有关。
合上杂志,季岚川坦然发问:“霍老之前当过兵?”
此言一出,饶是严苛理智如秦征,也不得不对青年的眼力刮目相看,没错,再往前倒二十年,霍老爷子的确是军界响当当的人物,因为上层势力的重新洗牌,他急流勇退回到故乡,摇身一变成了城的古玩收藏家。
这些资料早已在多年前被各方势力掩埋,各家小辈也都不知晓,秦征望进青年清澈的眼底,发觉自己仍旧是低估了对方。
“没错。”终于见到男人点头,季岚川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这次自己失手砸了招牌,不过秦征要他陪同,难道是为了城西那座帝王陵?
“霍老有个八岁的孙女,最近不知道为何失眠多梦且精神萎靡,各路专家都拿不出有效的治疗方案,所以我想试试你这个偏方。”
听出秦征的弦外之意,季岚川不确定道:“三爷是说中邪?”
“霍家佣人是这么说。”不置可否地回答,秦征一副“我就是随便听听”的表情。
暗暗为对方的死鸭子嘴硬感到好笑,季岚川却没有一口应下:“辟邪捉鬼一道我不精通,很有可能会让三爷失望。”
觉得阴间的大兄弟们太辣眼睛,季岚川很少会接这类的委托,做生意要讲诚信,他当然要先把风险和雇主说清。
“没有期望何来失望?”拿起银行卡扔进对方怀里,秦征起身就走,“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明晚五点,不许迟到。”
有钱任性!
默默捏紧手里存有五百万巨款的银行卡,季岚川表示一定要认真干好这一票,脾气不好又算什么?这样财大气粗的矿佬,请务必再给他来一打!
不爽上楼的秦·矿佬·征:“……阿嚏。”
话说回来,今天那小子怎么没对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