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慌慌张张的跑出去,宁大夫人的宅院恢复安静。
宁云燕还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
宁云钊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向屋内走去。
宁大夫人面向里睡在床上,对于外边的事似乎听不到也看不到。
宁云钊在床边坐下来,端起一碗汤羹。
“母亲,吃点东西吧。”他说道。
宁大夫人睡熟一般毫不理会。
“哥!”宁云燕从门外进来,咬着牙喊道,“你真要关心母亲,想要母亲好起来,就快去解决这件事。”
“婚约的事,当然是要解决的。”宁云钊说道。
“你是要解婚约还是跟那贱……”宁云燕尖声说道。
贱字刚出口,宁云钊将汤碗放在桌子上,似乎是不经意,磕碰在一旁的茶壶上,发出清脆又有些刺耳的声响。
就像婆婆不高兴的时候重重放茶杯一样,宁云燕一个哆嗦停下了话,旋即又红了眼眶。
她又不是小孩子,当然知道这种动作不会是不经意的,就是故意的。
婆婆看起来和蔼,其实总把她当外人,夸赞的敷衍,而不满了偏不说只是甩脸,这甩脸她看得出来,丈夫下人们也都看得出来,然后就跟着一起这样对她。
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小心,对婆婆察言观色小心伺候。
当女儿家时的肆意畅快她都要忘光了,只是这些日子总听她们提起君蓁蓁,才想起自己那时候的日子。
那时候都是人人看她的脸色,根本不用半点小心,高兴就高兴,不高兴就不高兴,母亲哥哥都会哄着她。
但现在就因为自己要骂那君蓁蓁一声贱婢,哥哥竟然给她脸色看,竟然还是跟婆婆一般的动作。
宁云燕的眼泪唰的就流出来了。
哥哥已经把她当外人了。
她想过哥哥成亲后会把她当外人,没想到还没成亲就这样了。
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外人。
君蓁蓁。
为了君蓁蓁这个贱婢,哥哥这样对她。
“有话好好说,不要哭哭闹闹。”
宁云钊声音随之传来,依旧温和可亲,但宁云燕却再没有以前那种哥哥的骄纵的感觉。
这就是呵斥不满。
宁云燕哭声更大。
“你说谁呢?”宁大夫人从床上猛的坐起来竖眉喝道,伸手一指,“你滚出去,我这里不用你伺候,摔摔打打的,你做脸子给谁看?”
说着浑身发抖。
“我就当没有生养你这个儿子。”
旋即又躺下伏在枕头上大哭。
“我那时候身子弱怀了你,差点死过去,大夫都劝不要留,我哪里舍得,拼了命生下来,结果现在还是要被你要了命。”
看到母亲哭,宁云燕哭声更大,刚走到院门外的宁大老爷揉了揉耳朵。
“我还是待会儿再来吧。”他说道,又看着院内带这几分佩服和同情,“云钊真是不容易。”
屋子里的宁云钊在两个女人的哭声中端坐如松,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母亲,这些我都知道,你不要哭,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他温声说道,“你适才也听到了,她回来了。”
先前他总是说这件事要等君小姐回来再解决。
但是,这件事的根由根本就不是君小姐回来不回来。
男人是不懂还是装糊涂?
宁大夫人停下哭看向他。
“你要跟她怎么解决?”她说道。
“问过她才知道。”宁云钊认真说道。
“我现在不要问她,我要问的是你。”宁大夫人喝道,“不管她说怎么解决,你都还是喜欢她是不是?就算她说解除婚约,你也要非她不娶是不是?”
宁云钊笑了。
“非她不娶这个承诺太大了。”他说道,“没有人知道以后的事,这个话我也不敢说。”
说他疯了吧,他突然说喜欢君蓁蓁真的是太发疯了。
就像隔壁那个好容易得了秀才的年轻人,一家子还没来及欢喜,这秀才儿子就发疯要娶一个小寡妇。
但宁云钊又不像那个秀才发疯的喊着非她不娶要死要活。
儿子一向是个理智的人。
“云钊。”宁大夫人带着几分哀求几分棋盘拉住他的手,“是不是那个贱婢勾引了你?”
宁云钊笑了。
“母亲,你还不知道你儿子我啊。”他说道,“我是那种能被人引诱的人吗?”
宁大夫人被说的一怔,顿时又满嘴的苦涩。
她宁愿不知道!
她愤怒的甩开宁云钊的手。
“总之,你绝不能喜欢她,就算喜欢,现在以后都不许喜欢了。”她喝道,“我再给你找一个好姑娘,你也说了没有人知道以后的事。”
“母亲,喜欢不喜欢这种事哪有这么容易。”宁云钊笑了,揽着宁大夫人的肩头。
所以说了半天,等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不是什么都没说,他一直在说服自己。
宁大夫人心凉如冰。
自己都病倒躺下绝食了,他看似孝顺的伺候着,却始终还在说服自己,没有半点的要顺着自己。
自己在他眼里还不如那个贱婢!
“滚出去!”她哑声喊道,推开宁云钊,“滚出去,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宁云钊依旧不急不恼,轻叹一口气。
“母亲息怒。”他说道,“我听你的话,你别生气,我先出去了。”
说罢退了出去。
这时候就又听她的话了?
看着走出去的宁云钊,宁大夫人将桌上的汤碗一巴掌扫落在地上。
“娘,怎么办啊?”宁云燕哭道,“哥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
宁大夫人攥紧了手面色灰白。
“除非我死了。”她咬牙说道,“我就不信他真敢为了那贱婢不要我这个娘。”
只要母亲还坚持就好。
宁云燕稍微松口气,父亲是靠不住了,宁家其他人更是可恨,这几****走出去,竟然还有人欢喜的问她君小姐什么时候过门。
真是不要脸,那女人有什么好的,一个个竟然跟捡了宝似的。
“母亲。”她想到什么,左右看了看,从一旁的小抽屉里拿出几块点心,“你快吃点,别真饿坏了,那就让那贱婢如意了。”
绝食当然是假的。
宁大夫人沉着脸伸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