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萨走后,云珠关切地问:“公主,奴婢听着似乎早上雪夫人对您出言不逊?”
舞惜知道云珠必定要问,也不瞒她,将早上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她。云珠不齿蓝纳雪的手段,说道:“只要公主心底明白,那旁人再怎么挑拨都是枉然。”想了想,云珠笑得有些暧昧,“现如今公主这样相信公子了吗?”
舞惜脸微红,却也十分坦率:“以我们的相处来看,我愿意试着去相信他。然而,姑姑,蓝纳雪所说的那些问题,和我与舒默的感情没有关系。以舒默的性子,是不会靠裙带关系去继承汗位的。他的骄傲与自尊都不允许他那么做。所以与其说我相信他,不如说我了解他来的更恰当!”
云珠点头,轻轻握住舞惜的手:“既然公主愿意去相信公子,那么关于子嗣,您也要放在心上才好啊。”
“恩,我知道了。”舞惜微微侧身,不去看云珠。
云珠轻笑,知道舞惜害羞,也不多说。
乌桓边境 常山要塞
舒默带去的消息令皇甫毅兴奋不已,都说练兵千日为的就是疆场厮杀。皇甫毅同汉军营的将士们心中都热血沸腾,跃跃欲试。汉军营的将士们原先在乌桓并不被重视,若不是二公子,冲锋陷阵、战场杀敌哪里轮得到他们?两年前同大秦一战,让汉军营开始崭露头角,加之这两年来皇甫毅的严厉练兵,如今的汉军营更是今非昔比。
而因着如罗博重伤休养而被暂编汉军营的土悉营也在如罗博伤愈归来后,重新交还给他。如罗博的有勇无谋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的确有些吃亏,加之没有了桑拉的暗中照顾,土悉营早已是昨日黄花。
舒默虽说极其惜才,不忍让那些乌桓男儿因着为将者的无能而殒命,但土悉营的将士毕竟不是自己的人,干预过多人家未必领情。上了战场若是存有私心,不听指挥的话,还会有损战机。因此,舒默主动将并入汉军营的土悉部落的人都悉数还给了如罗博。
因着独立指挥同大秦一战而展现出卓越领兵才能的舒默被慕容齐看好。慕容齐早已年过半百,一直不愿交出慕容营的兵权也是因为放心不下族中的年轻将士。那些人都是慕容营的未来,他身为慕容部落的尊长,要为这些后生晚辈的生命负责。
而自从看着舒默指挥对大秦一战后,慕容齐就开始心生退意,于是主动向拓跋乞颜上书,愿意将慕容营的兵权交予舒默,由他全权指挥。
为着慕容齐的信任,舒默还曾经登门拜访过,这样的一份信任令他感动。还记得当时慕容齐曾单膝跪地将兵符交到舒默手中,推心置腹地说:“大将军,我慕容齐也算是戎马一生,在领兵上甚少佩服什么人,然而跟着您打常山要塞时,我是心服口服!如今,末将将我慕容营的三万将士尽数交予您,末将相信他们跟着您是不会错的!”
慕容齐称呼他为“大将军”,而不是“二公子”,说明在他心中,舒默绝不仅是大汗的儿子,而是运筹帷幄的大将!说明他把慕容营三万将士交予舒默不是因为他二公子的身份,而纯是看重他身为大将的能力!
这是最让舒默高兴的地方,他连忙扶起慕容齐,“老将军放心,我拓跋舒默向您保证,定会对他们负责。”
虽说收编了慕容营,但是舒默并未取消慕容营的名称,慕容营是一直存在的,除了和汉军营一同由皇甫毅训练外,舒默也从慕容部落选了一人任副将,协助皇甫毅共同管理。
皇甫毅兴奋地问及出兵一事,舒默也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其实在来的路上,舒默就已经想好,此次出征,由汉军营和慕容营共同完成。大战在即,练兵才是当务之急,皇甫毅自然明白,也保证会加紧训练。
两人讨论的正热烈,有将士来报:“二公子,孙将军求见。”皇甫毅面露不屑,舒默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道:“让他进来。”
孙仲自从归降后,一直不受重视,皇甫毅向来不待见这种背主求荣、贪生怕死之人,舒默心底也不喜欢这人,于是默认了皇甫毅的态度。虽说他在军中是千夫长,又是大汗亲封的“男爵”,然而汉军营的将士们最看不起的就是孙仲这类的人,因此并没有什么人真心服他。孙仲一心想要飞黄腾达,却无用武之地,也是苦恼。
如今舒默来了,又听说即将出征,孙仲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想要说服舒默让他允许自己带兵,以向乌桓人证明他的能力!
进了中军帐,就见舒默和皇甫毅闲聊得兴起,孙仲插不进话,索性直接请缨:“二公子,此次出征,臣愿领兵前往!臣自从投靠乌桓,食俸禄却无所建树,臣深感惶恐。此次臣愿领兵,为大汗尽忠效力!”
“哦?孙将军能有此心,实乃我乌桓大幸!然而出征一事本公子并做不得主,领兵人选还得父汗钦定。本公子愿将孙将军的忠心代为转达,想必届时父汗会有定夺。”舒默不软不硬地回应他,并不松口。
孙仲见他并不热络,再表忠心:“臣愿为大汗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还请二公子向大汗转述臣的一片赤子之心。”
舒默颔首:“这个自然,如若我乌桓众人皆如孙将军这般忠心耿耿,何愁天下不定!只是,”话锋一转,“出征在即,孙将军还是应将心思多用些在练兵上。父汗英明,自会有所定夺!”
孙仲面上一凛,见舒默没有应承之意,也只得退下。他是聪明人,自然也看得出舒默和皇甫毅一样,都看不起自己。然而——
“你们越看不起爷,爷越要混出个名堂!让你们这些蛮子知道爷的厉害!”孙仲在心中默默发誓。
见他退了出去,皇甫毅才说:“公子,您不会是真的想要这贪生怕死之徒领兵出征吧?”
冷冷瞥他一眼,舒默话中大有嫌弃之意:“阿毅,你何时才能多用点脑子?我刚刚答应他什么了吗?我有时候就在想,你必定是老师捡来的,阿麟稳重老成、有勇有谋才是老师的儿子!”
皇甫毅笑得有几分憨,他完全不在意舒默打趣他的话,反而笑道:“我哥性子内敛,我也不差啊,都说猛张飞还粗中有细呢!不过,公子竟也会开这样的玩笑了!想来这都是夫人的功劳,佩服佩服!”语毕还装腔作势地朝舒默作起了揖。
舒默脸一黑,自己和这小子是太熟了,除了在战场上,他完全不怕自己。然而,有句话阿毅说的不错,和舞惜相处这几个月来,确实是他最轻松快乐的时光。如今舞惜不在身边,还真有点不习惯。
看舒默没有说话,皇甫毅有几分得意,必是被他说准了!想着那个小公主,皇甫毅越发觉得她和公子相配。
闲聊之余,又有人进来。
“回禀二公子,这是您府上总管着人送来的。”一将士入中军帐,递上一封信。
舒默接过来拆开看,阿尔萨派人送来的,那多半是和舞惜相关的。舒默皱眉,难道自己才离开,那丫头就出事了?然而看过后,原本紧锁的眉头舒展开,舒默大笑。
皇甫毅见他笑,心知是好事,于是好奇地问:“公子,可是有什么好事?”
舒默不把他当外人,索性将信递给他:“喏,你自己看吧!”
皇甫毅接过信,迅速看过后,也点头赞道:“雪夫人未免太小看您了!还是夫人了解您!”
舒默脸上有着对舞惜毫不掩饰的满意,只是,蓝纳雪,你以为本公子是会为了汗位去取悦一个女子,未免太小看本公子了!再次看一遍舞惜的话,舒默心中颇感欣慰,那丫头看问题这般透彻,说话如此犀利,素日里还真是小看她了!原还担心她会吃亏,如今放心多了!
当然即便这样想着,舒默还是回信给阿尔萨,命他暗中注意其他人的动向,以确保舞惜的万无一失。
接下来的日子,舒默和皇甫毅就是日复一日地练兵,研究战术,以确保以最小的代价达到驱赶征服骨梁部落的目的!
自从舒默离开,舞惜的日子也恢复平静,她只管在漱玉轩里待着,因着政策制定的合理,如今府内的大小事宜她打理起来都得心应手。那日后,蓝纳雪没有再找来,其他人也都各自关门过日子。只有杜筱月曾因为云楼的生病多支取了两次银两,这些也都是无可厚非的。
舞惜并不是一个过于依赖的人,舒默走后,她依然将每天过得丰富多彩,并且带着云珠和宁舒重新布置了舒默的书房。
这天夜里,舞惜沐浴后,正欲歇息,云珠捧着咕咕进来了。
舞惜看见咕咕,心中有一瞬间的紧张,莫非是……舒默遇到了困难?这样想着,舞惜迫不及待地将咕咕腿上绑着的小字条取下来,挥手命云珠退下。深呼吸后,方才慢慢打开字条。这样一看,舞惜的脸上有着不容错辨的酡红和羞涩,眼底尽是欢喜。
字条上是舒默力透纸背的苍劲书法,简简单单地几句话:舞惜,你说的不错,我不会为了汗位而依赖女人,那是对我的侮辱!在府里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放心大胆地去做吧!一切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