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关于减肥
鹿晓与郁清岭的婚纱照晚于婚礼,定在了次年的夏天。
鹿晓的本意是想先减个肥,毕竟自从博士毕业之后,郁清岭干脆把SGC大楼的那个小套房让给了她住。这个举动最直接的后果是,她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鼓了起来。她不敢上体重秤,每一次只敢紧张兮兮地问郁清岭:“我是不是胖了?”
郁教授不会说谎话,老实地点点头。
鹿晓的脸蛋确实更圆了,比初见时看起来确实胖了一点点。
鹿晓:……
这是鹿晓第一次意识到郁教授也有缺点,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说“你根本一点都没有胖,是错觉”吗?那天晚上,鹿晓趴在床上,给自己制定了一份为期三个月的减肥计划。
鹿晓是那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拖延症性格,在减肥之前,她置办了整套减肥用具,运动服、运动腰包、计步手表、护膝、止汗带,林林总总的东西大概有十几样,全部寄到了她跟商锦梨的小窝里。
商女士日理万机,还要替鹿晓收快递,并且在鹿晓的督促下每一样都拆开来验了货。最后商锦梨送货上门,顺口问鹿晓:“怎么,郁教授说你胖了?”
鹿晓沮丧低头:“……嗯。”
商锦梨瞠目结舌:“他怎么敢?”
鹿晓一脸懵逼:“什么敢不敢?”
商锦梨一脸恨铁不成钢:“减肥这项事情呀,亲爱的,你应该培养你家郁教授的意识,就算将来你胖成了米其林,他也必须说你是全世界最可爱的米其林!”
鹿晓:“……”
鹿晓一点都不想变成米其林。
并且郁清岭他其实也并不是能够说昧良心的话的人设啊……如果有找一天她真的胖成了米其林,恐怕郁教授第一时间会拿出一份体检报告告诉她,脂肪肝高血压高血脂会对寿命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吧……
第二天早晨,鹿晓就开始了跑步计划。
第一天跑步两公里,鹿晓累成狗,等到黄昏的时候,身上的肌肉就开始酸痛了起来。鹿晓左揉揉右揉揉,甩甩胳膊伸伸懒腰,偷看对面的郁清岭。
果然郁教授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他最近新接的项目正在最后的准备阶段,就连曦光计划也都暂时搁置了。此刻他正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脑前,完全没有注意到鹿晓的目光。
等他明显空暇,鹿晓趴在桌上,透过显示器底下的缝隙看郁教授:“我今天跑步了。”
郁清岭抬起头,没有找到鹿晓。
恍惚了几秒钟,他也趴到了桌上,微笑地看着鹿晓。
郁清岭:“嗯?”
鹿晓:……
鹿晓憋笑:“我今天跑了两公里,现在手脚都很酸。”
郁清岭说:“乳酸堆积,会造成短时间的肌肉酸痛感,并不会不健康,不要担心。”
鹿晓:“……我只是想要你夸一夸我。”长期的相处下来,鹿晓被郁清岭培养出了充分的自力更生能力,对于郁清岭这一台老爷子机,其实直接表达更有效。
郁清岭想了想,带着小小的不确定书:“很棒?”
鹿晓:“……”
算了,他尽力了。
鹿晓又囧又好笑,商锦梨要求的目标对郁清岭来说大概是属于下辈子都难以达到的高峰吧。
她本来没有抱希望,结果晚上时,收到了一份来自郁教授的邮箱的文件。鹿晓以为是工作文件,顺手点开了,结果发现那是一份健康饮食辅助有氧运动,外加无氧的综合性瘦身文件,还附带视频。
鹿晓:…………………………
鹿晓开始真切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嫌弃胖了。
一年前的连衣裙明显紧了,扁平的手臂明显也变得圆润了,还有那惨不忍睹的小肚腩,照这个趋势下去的话,她的体重迟早有一天会赶上郁清岭……
要被嫌弃了。
鹿晓的忧患意识提前发作。
每天的运动越发积极起来。她给自己制定的减肥计划有点急功近利,早上半个小时的有氧,中午饭量减半,晚上饭后两个小时再做一个小时有氧,半个小时无氧,三天后,万年废材的鹿晓终于成功地把自己的折腾报废。
她躺在床上爬不起来。
全身的酸痛仿佛被卡车碾压过。
还好当天不是小星他们的例行康复日,鹿晓破罐子破摔,躺在床上向行政处请了个假,最后气息奄奄向郁清岭请假。
“我……全身酸痛……要请假……”
电话那一端,郁清岭似乎沉默了一会儿。
半天,他才慢慢回:“要坚持。”
鹿晓:……
鹿晓:!!!
鹿晓:我靠!!!!
鹿晓消极怠工,在小套间里睡了一天。
迷迷糊糊间,她还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米其林轮胎,英俊潇洒的郁教授则是一辆风度翩翩的自行车,两个诡异的组合引起了发酵反应,最后在路人的指指点点里,自行车忽然挣脱了米其林轮胎飞向了天空——
鹿晓:……
鹿晓:…………
可去他的啊!
鹿晓出离地愤怒。
醒来时,感觉酸痛的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攀爬,她挣扎着从噩梦里出来,才发现郁清岭正坐在她的床头,正在用拳头按压她的小腿肚。
鹿晓:???
郁清岭认真道:“适当的按摩有助于血液循环,尽快化解乳酸。”
鹿晓干巴巴问:“我要是不减肥了,你是不是嫌弃我胖。”
郁清岭安静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摇头。
鹿晓问:“那为什么督促我减肥?我都痛得请假了诶,你是不是觉得我虎头蛇尾?”虽然是她急功近利自作孽不可活……
郁清岭又摇头。
他专心地笨拙地替鹿晓的小腿肚按摩,等到完成一个阶段,才抬起头静静看着鹿晓:“你坚持两天,我就可以做完工作了。”
“……啊?”
“项目,傍晚的时候,通过了评定。”
鹿晓不明白为什么话题跳转到了工作上。然后她呆呆地看着郁清岭从小套房的衣柜底层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竟然是一套运动衫?
郁清岭被鹿晓这样直勾勾看着,脸上有点红。转而去了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已经穿着运动衫了。
鹿晓:???
郁清岭的轻道:“日落后跑步,理论上会比日出的时候要科学。”
鹿晓试探问:“你打算跟我一起去吗?”
郁清岭点点头。
鹿晓:“……我如果不想跑了呢……”
郁清岭轻道:“那就不跑。”
鹿晓:“???”
郁清岭觉得今天的鹿晓的思维,似乎又有一些复杂,他想了想,最后轻声道:“不论跑还是不跑,只要是你做了决定就好,我喜欢让你做决定。”
鹿晓:“……”
郁清岭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他独有的温和,贴肤的运动服勾勒出身体的曲线,看起来盘条理顺。唔……鹿晓感觉到自己的心尖上微微荡漾开一点异样的感觉。
反正娶都娶回家了……
鹿晓心目中的大恶魔说。
小天使在大恶魔的身边飞:对啊对啊!
于是鹿晓坐起身,勾上郁教授的脖颈,用额头蹭了蹭他的鼻尖。
“……要不要换一种运动呀?”
已经恶魔上身的鹿晓,无所畏惧。
晚上九点,鹿晓带着郁清岭去吃了宵夜。
鹿晓哭着吃了一份意面,最后为了化解强烈的心虚感,又点了一杯酸奶,美其名曰帮助消化。郁清岭就坐在鹿晓的身边,目光一动不动地锁定着她。
他对鹿晓的运动方案很满意。
身心愉悦。
这个良好的运动习惯值得保持。
两个月后,夏天也到了,鹿晓又胖了三斤,郁教授……显然还长了一点肌肉。
2.婚纱
婚纱的地点定的是海岛。行程是三天两夜,顺便庆祝一下项目完工。
问题就处在这里。
前一天晚上婚纱的摄制组还没有到,鹿晓拉着郁清岭去海边感受沙滩美女和冲浪小哥,结果到了晚上时,鹿晓发现自己比来的时候黑了不止一个色号。明明只是在海边晒了三四个小时的日光浴,却好像刚刚军训回来似的。
而郁清岭,他好像只会有一点点泛红。
回到酒店洗完澡,他身上的红晕就褪去了,吹弹可破的凝脂皮肤重新回到了郁教授的身体里。鹿晓咬破了被角,裹着被子哀嚎:“为什么你没有被晒黑!!”
“每个人肤质不同。”郁教授温和解释。
“啊啊啊明天的婚纱照啊啊啊啊——”鹿晓满床打滚。
鹿晓做了所有的补救措施,晒后修复霜,面膜,她甚至用沐浴露试探性地在皮肤上用力地搓了搓,连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暗自祈祷,老天爷一定要保佑她第二天完好如初啊!
老天爷没有听见鹿晓的哀嚎。
鹿晓第二天发现身上涨了疹子,红色的痕迹攀爬遍全身,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刚刚被剥去了一层皮。
郁清岭仔细检查了鹿晓的皮肤症状,最后下了定论:“应该是紫外线过敏。”
鹿晓:“……啊?那婚纱怎么办……”
郁清岭:“可以把套餐换成室内的。”
鹿晓:……
所以这千里迢迢飞到海岛就是为了在室内摆拍吗?鹿晓骨子里信奉着中华民族几千年下来的优良传统思维惯性:来都来了……
天公作美,很快就下了一场骤雨。
大雨过后太阳不见了。
鹿晓抱着毅然决然地去了沙滩边,第一套婚纱拍完之后,鹿晓的胳膊上就又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红色斑纹,鹿晓原本想要用遮瑕盖一盖,但是化妆师摇了摇头。
化妆师说:“最好是可以穿上长袖的衣裳。”
可是鹿晓挑好的几套衣裳大多是无袖,鹿晓愁眉不展,化妆师的目光落到郁清岭的身上,试探问:“有没有想过拍异装?”
“……啊?”
化妆师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指着远处安静等待着的郁清岭说:“小姐姐我看你老公长得还挺好看的,我们的衣服尺码都比较大,他穿的话拉链拉不上也没关系,摄像可以找角度。”
鹿晓:“……”
化妆师咧嘴:“不过并不是每个新郎都愿意的啦……”
她每个月要接十几单新人生意,其中也会有爱好性转恶趣味的年轻小两口。不过大部分男人还是对女装有着强烈的抵触心理,坚决不肯从地也在少数。更何况那个新郎好像是一座冰山,几乎所有的对接工作都是新娘在做额……
鹿晓看着郁清岭。
郁清岭的目光与鹿晓相交,安静地站在阳光下。
鹿晓朝他招了招手。
化妆师看见那一朵高岭之花竟然很乖顺地走到了小小的新娘身边,他微微侧耳,仿佛是在等待着她发号施令。
明明是个高冷霸道总裁,怎么感觉莫名其妙有点乖?
错觉吧?
化妆师笑着等新娘子开口。
新娘子说:“郁教授。”
新郎:“嗯?”
新娘子摸了摸新郎的脸,还暗搓搓地掐了一把:“我们等下换衣服吧?你穿婚纱,我穿西装好不好?”
来了!
日常重头戏!
化妆师热情看着新人。
对于女装这件事情,十个男人里大概有九个半是抵触的,剩下的半个还有一半是被老婆给揍服的。眼前这个话少沉默的大帅哥如果能够真的答应就好了啊,他的皮肤几乎不用遮瑕,毛孔都细腻得看不见,嗷嗷嗷——
化妆师的内心澎湃,脸上面无表情。
然后她看见一脸高冷的霸总似乎花了几秒钟去理解鹿晓的意思,随后提出了一个疑惑:“我的衣裳你可能尺寸不合适。”
新娘子兵来将挡:“……我拿别针扎起来!”
新郎看着新娘的眼睛,看起来有几分为难的样子。
看吧,果然吧!
化妆师近距离地看着新郎的脸,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大部分男人其实还是没有办法接受的吧,可惜了这张一看就知道很适合化妆的脸了……
新娘子会撒娇吗?
化妆师切换到看戏状态。只见新娘和新郎似乎很有默契地维持了一段时间的静默,然后新娘笑了起来:“你是不愿意自己穿裙子,还是不愿意我穿西装?”
化妆师:……这有区别吗?
她没有想到,新郎真的低垂着眼睑开始思索。他大约只在原地踟蹰了两秒钟,随后在新娘面前屈膝蹲了下来,看着新娘的脸,声音也仿佛变得温吞了。
他说:“我穿什么都可以,不过你穿裙子更好看。”
化妆师:……
新郎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轻声说:“我想要看你穿裙子。”
妈啊。
化妆师捂脸。
好歹考虑下单身汪的感受啊!
新娘在新郎专注的眼神下也有些局促,她笑道:“那我们都穿裙子?他们好像带了好几套偏大码的备用套。”
新郎想了想,点了点头。
化妆师:……
新娘的眼睛里也盛满了星星。
化妆师实在忍不住提醒她:“……亲爱的,你忘了我们的初衷吗?你的皮肤紫外线过敏啊……”
这是恶趣味诱发了本末倒置吧?!
新娘一愣,伸手指了指天空:“你看,好像快下雨了。”
海边风雨莫测,刚刚还晴好的天此刻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公作美,这样的光线其实对拍照来说是非常合适的。化妆师就这样囧着脸,给帅气的新郎化了一个柔和的妆,等到他换上新娘的婚纱裙,从化妆师到摄像师都惊呆了。
鹿晓:……
郁清岭本性单纯,并没有那么多男女的教条思维。他并不觉得自己穿裙子是一件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只是觉得裙子确实有几分不方便,裙摆太长了,而且有点热,裙子上的装饰品容易勾到路过的花花草草,怪不得鹿晓平常工作时喜欢穿裤子。
“怎么了”郁清岭看着全员发呆的表情,不安地问鹿晓。
鹿晓呆呆的,没有回答。
郁清岭从他们的表情中可以推算出,自己穿裙子的模样似乎并不符合他们的预期。于是他试探问:“是不是,不好看?”
服装的衍变归根结底,首先是基于劳作与日常活动的变化,其次还有大众审美观念的变更。他现在身上的这一套显然并不符合两个里面的任何一个,他们会觉得怪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这是鹿晓的请求。
郁清岭低垂着眼睛想,如果鹿晓喜欢,不合适,也没有关系。
鹿晓刚从懵圈中清醒过来,坚定坚决地跟化妆师说:“请给我换男装。”
化妆师:“?”
鹿晓哭丧脸:“又不是娱乐圈没必要比艳压吧……”
化妆师抬头看了一眼郁清岭,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闺蜜新娘妆的话,太惨烈了,虽然新娘子长得挺美的,但是……咳,只能说新娘美则美矣,新郎风骨天成的气场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味道。
就这样,鹿晓大大方方的换上了男装。
她个子小,身后被化妆师粗暴地用一个夹子加了起来,肩膀那边还是有点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田野上的稻草人。
她和郁清岭只是简单的拍了一组,摄影师掀桌了。
换过的那组照片作为摄影师职业生涯的滑铁卢,免费赠送给了鹿晓,坚决拒绝打印入册。鹿晓只要把照片都的存到了手机里,在回程的候机大厅里反复观看,边看变笑。
郁清岭看着鹿晓的模样,并不是很理解。
他等待了一会儿,看见鹿晓还沉浸在照片里,不由地有一点被冷落的感觉。
相较于他来说,鹿晓总是拥有非常多的情绪。大部分时候是开心的,有时候是发呆,偶尔的时候明显会停下自己的情绪在观察他的。他喜欢这样的关注度,也享受鹿晓这旁若无人的自我空间的时候开怀的样子。
不过,时间也有点太久了吧?
郁清岭不用看手表就大概估算地出,鹿晓已经盯着手机半个小时以上了。
这样对颈椎和视力都不好。
郁清岭心想。
心念一动,他就伸手揽过了鹿晓的肩膀。
“嗯?”鹿晓含笑妍妍,显然还没有从照片里回过神。
“回去后,”郁清岭轻声道,“把照片打印出来吧,可以挂墙上。”她真的那么喜欢的话。
鹿晓:“……”
郁清岭:“怎么了?”
鹿晓:O.O
她的脸上笑容还没有消散,难得看上去有点笨拙。
郁清岭眨了眨眼,在心底权衡了半天,最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吻了上去。
我很高兴,能成为你开心的源泉。
3.游戏
最终那一套反串的婚纱照还是没有打印出来挂到墙上,而是变成了鹿晓的固定手机屏。鹿晓坚信,如果被秦寂那帮无耻之徒瞧见了,一定会小题大做的。
鹿晓和郁清岭的结婚纪念日当天,楼下门铃炸响。
鹿晓原本还在酣睡,迷迷糊糊地穿着拖鞋下楼,打开门,就看见了门口乌泱泱一片人。
鹿晓:……
鹿晓面无表情地关门。
“诶——别别别——我的手——”
门口一阵吵嚷,最后拥有钥匙的秦寂打开了屋门,一群人就一窝蜂涌进了鹿晓和郁清岭的房子里,在楼下沙发上各自占了一个座位,笑眯眯地掏出了礼物。
“结婚一周年快乐!”林简正挽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
鹿晓没有见过那个男人,迟疑了几秒问:“请问这位是……”
林简笑容满面:“我媳妇儿!沈谢!之前黑白翻墙黑我们的时候,最后关门做攻防的就是他。”
鹿晓:“……”竟然还是世仇……
男人大概是不太习惯人多的氛围,显得有些局促。在鹿晓一言难尽的目光下,他迟疑道:“对不起,冒昧打扰,林简和瓶子只告诉我这里有个派队,邀请我参加。”
“有呀。”林简说,“单身狗捣乱派队。”
鹿晓:“…………”
鹿晓哭笑不得,去冰箱找了一些饮料,丢给满头大汗的一群人们。
自从她和郁清岭领了证,以秦寂为恶霸代表的,商锦梨为打手的,黎千树为内奸的邪恶单身狗组织从来没有轻易地饶恕过他们。后来蓝象工作室变成了独立公司,以瓶子为代表的蓝象高层也加入了这个邪恶的反婚阵营。
房子有些老旧了,空调并不是中央的。
底下一群单身狗笑得气喘吁吁,等到空调的风终于吹遍了每个角落,大家合力把沙发挪开了。瓶子和秦寂合力把沙发挪开了,沈谢也不知道对鹿晓家的4K电视机做了什么手脚,俨然电视机已经变成了一个游戏屏,一群人就这样围坐在一起打起了游戏。
鹿晓:……
商锦梨与秦寂相谈甚欢,主要的话题还是围绕着“就算全天下异性都死绝了,我们俩也不会合适的”展开,间歇性还扯一两句生意,谈笑间仿佛有无数金币在他们的头顶环绕。
鹿晓目瞪口呆。
郁清岭穿戴整齐下了楼,看见楼下这一派场景已经见怪不怪。
他看见鹿晓一身单薄,又折上了楼给鹿晓带了一件薄外套,披在她的肩头。
“……我不冷。”
“嗯。”郁清岭轻道。
“你会不会觉得吵?”鹿晓悄悄问他。
郁清岭摇摇头:“没有关系。”
他确实不太习惯这熙熙攘攘的画面,不过并不反感。林简的这些朋友,和他之前接触的类型都不太一样,他们大部分都比较宅,对他不会有过多的好奇,有时候他们彼此之间有不少能和他争论一些物理观点。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十分的新鲜。
这些都是在认识鹿晓之后发生的。
黎千树说,这是好现象。融入一个圈子,收获一帮朋友,对他的生活和生命来说都是十分可贵的事情。他并不反感和他们接触,时间久了,他们就自然而然地把他当成了朋友。
“郁教授,来一盘吗?”瓶子朝着郁清岭招手。
鹿晓看着满头大汗的瓶子,简直不愿意她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郁教授挤到这一堆阿宅堆里去……但是郁清岭似乎没有犹豫,自然而然地走了进去,学着他们的样子,席地坐在了地面上。
鹿晓……欲哭无泪。
还有一点老母亲的怅然若失。
郁清岭和瓶子他们玩的是一个格斗类的游戏,瓶子手脚很快,各种招式连发不断,相对比郁清岭的策略显然不一样。他的每一个招式并不是连发的,有时候还会中间停顿一两秒。
最初大家以为他是因为不太习惯瓶子的游戏而有些手生,后来发现两个人的血条下降速度其实和他们的行为不成正比。瓶子这边操作虽然多,击打次数也多,但是血条下降的速度明显比郁清岭的要快……
BUG吗?
门外汉们面面相觑。
沈谢是专业的电竞选手,他看了一眼就笑了,解释道:“并不是出招频率高就行了,不同的距离、不同的招式组合会带来不同的暴击概率,每一个招式的暴击爆伤和普通攻击的数值也不同,CD也不同,所以总体来说是要以一个微妙的平衡才能获取最大的输出值。”
围观群众:???
林简憋笑:“简单来说,对于职业选手来说计算伤害值并不是难事,对于于教授来说……”林简送给了鹿晓一个膜拜的眼神,“我猜郁教授是在同步心算这些数值组合。”
群众:……………
鹿晓叹息。
是的。
郁清岭就是这样一个打游戏都能拿出科研态度的人。
三盘三败,瓶子默默地缩到了一边。
继狼人杀之后,他和郁清岭的禁令游戏名单上又多了一个游戏。
一直相对沉默的沈谢接替瓶子坐到了郁清岭身边,问他:“有没有力气再来一盘?”
郁清岭点点头。
沈谢对于郁清岭的了解大多来自女朋友林简。他一直知道林简有一个“金主爸爸”,是当年“我家有个动物园”时代就结下的朋友,后来两个女孩子一起开了工作室,再后来就有了现在独立的蓝象工作室。两个人各自占了一部分股份,共同运营。
对于郁清岭,沈谢只知道这是一个很厉害的研究所教授,却不知道他玩游戏也这么溜。他显然对游戏还很生疏,但是他有个最大的优点——不犯错。
但凡在游戏里不犯错的人,都是很可怕的敌人。
沈谢毕竟是职业电竞玩家,虽然这只是个简单的古早手柄游戏,不过大部分游戏都是触类旁通,他与郁清岭僵持了20分钟,最终险胜。沈谢看着郁清岭,认真道:“你有没有兴趣玩端游?”
鹿晓:“……”
林简:“……”
瓶子:“……”
林简一个抱枕砸到了沈谢的头顶:“你以为人家郁教授跟你一样大学辍学肄业吗!”
商锦梨:“……”
秦寂:“……”
沈谢抱着抱枕,认真地想了想说:“真的不试一试?当陪练也可以。我们发工资的。”
林简:==
沈谢被林简拎到了厨房去削土豆皮。
鹿晓看着闹哄哄的一群人,再看郁清岭在这群人中完全放松的样子,不着痕迹地轻轻舒了一口气。她回过头,看见黎千树就站在她的身后,年轻的脸上莫名噙着一派老父亲的表情。
鹿晓偷笑出声。
“谢谢你。”鹿晓轻声对黎千树说。
她知道,这些人之所以会隔三差五地上门叨扰,都是因为之前黎千树曾经嘱托过他们,有合适的实际的话,要对郁清岭强行破冰。
最初的时候,大家只是因为善意。
后来莫名其妙发现彼此臭味相投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就比如秦寂和商锦梨,相互斗嘴之后,已经懒洋洋地坐在了沙发上,彼此碰杯,默契地交换着冷酷资本家之间的小道消息。
林简在厨房和沈谢准备午餐。
蓝象工作室的小伙伴们在一起打牌,并且谢绝郁清岭加入,要求他只能看不能说。
郁清岭想了想,大概是自觉离开鹿晓的时间有点久了,于是兜兜转转地又到了鹿晓的身边。他的眼底还留着一点游戏的激动,望向鹿晓的目光微微潮湿。
“鹿晓,玩吗?”郁清岭问鹿晓。
“……你怎么会想到让我玩?”鹿晓囧着脸问,他刚才跟沈谢都僵持了20分钟,那她顶多撑两秒!
“让你赢。”郁清岭微笑。
“……你会后悔的。”鹿晓咬牙。
鹿晓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郁清岭给激发好战心,鹿博好歹也算从小成绩优异,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让过。她抢过了手柄,仔细地翻起了瓶子带来的游戏说明书,等到她终于能够和郁清岭僵持2分钟不败的时候,林简的饭做好了。
说是做饭,其实也抬举她了。
其实就是把火锅材料切好了。郁教授不吃混合火锅,这个大家都清楚,为了让大家都能和乐融融地吃上同一份食物,鹿晓早就在家里准备好了丧心病狂的N人份小火锅材料。
于是一桌人围着餐桌吃……小火锅。
没有人提出异议,所有人都当着是理所当然。
不同口味的锅底用的是素食冷冻装,新鲜的菜用公筷放在了中央,每个人都往自己的火锅里夹菜,一切自然而然地就像本该如此一样。
“鹿晓?”郁清岭见鹿晓在发呆,轻轻叫她的名字。
鹿晓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郁清岭问。
经过鹿晓长年累月的培训,现在的郁清岭已经能够很自在地问出心中疑问。鹿晓对他的表现很满意,笑着解释:“我在想,世界对我真的很温柔。”
现在的鹿晓早已经不是年少抑郁而要强颜欢笑的她,岁月悠悠地过,那些过往的阴涩的影子早已经被埋没在了时光里,唯有温柔如同暖阳,一点一点地穿透云层。
吵吵嚷嚷的聚餐在午后三点左右就解散了。
蓝象阿宅们收拾完了一片狼藉的餐厅,把客厅恢复成了原来的面貌。临走之前,沈谢还认真地邀请郁清岭:“郁教授,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来我们战队看一看,我们的陪练费用还是可以的……”
沈谢被林简打包带走。
郁清岭笑着目送他们浩浩荡荡的车队离开,问鹿晓:“他们的工作室在哪里?”
你不会真打算去吧?
鹿晓目瞪口呆:“在市中心,沈谢租了个别墅。”鹿晓犹豫了一会儿,小心问,“怎么,你难道对游戏萌发了兴趣?”
郁教授从小就没有经历过叛逆期,一直孤孤单单一个人,最近这两年他忽然收获了一帮朋友,鹿晓实实在在有些担心——他该不会,迟到了20年的中二叛逆期来了吧???
郁清岭点点头。
鹿晓:“……你喜欢游戏?”
郁清岭想了想,轻道:“感觉对锻炼协调性是一个很好的途径,如果可以知道游戏背后运作的一些规律,应该和钢琴有着差不多的作用。”
还是研究啊。
鹿晓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爱上跟沈谢玩游戏了呢。”
“没有。”郁清岭认真回答,“我并不反感,只是相较于普通的时间,我对他们挑选今天还有所疑义。”
“啊?”鹿晓别郁清岭忽然正经的语气吓了一跳。
然后,她看见郁清岭的眼睫飞快眨了眨,语气也有些艰难:“基于友情,不应该排斥,可是……他留的时间有些久了。”郁清岭低声道,“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理论上应该是我和你。”
鹿晓:“……”
鹿晓感觉自己沉睡已久的少女心这一年来真的是满血复活的状态。
“没关系。”她踮起脚尖轻吻微微郁闷的郁教授,“结婚纪念日活动一般是从晚餐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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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落在深海》本文VIP番外到此为止。
文章出版不出意外分三册,目前第一册已经上市,各渠道可购,不出意外分三册,出版间隔期是三个月。
因为文章标注上完结之后就没有办法公布新章节了,所以以后有番外会免费放微博@风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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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档文(已完结)
文名:《不许叫我小可爱》
CP:翻车鱼富二代学渣女主VS温柔鬼畜学神男主
文案:
人人都知道市一中有个学神陆倾,人美腰细成绩好,
超有钱的苏爸爸就把陆倾塞到了苏梨的(书)房里。
于是全校都知道,高岭之花终于终于终于被转学权贵给糟蹋了!
——果然是资本主义的害人精!
与此同时,书房里:
苏梨:请走开,不要打搅我养生。
陆倾:你打算什么时候糟蹋我^^?
苏梨:……请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