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吱儿大王的任务完成的怎样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渝州不动声色地拿起了那个像破烂一般被扔在一边的女士包。在地底移动可比地上安全不少,吱儿与他又没有利益上的瓜葛,确实是一个可以拉拢的人。
“没有了。”吱儿垂头丧气道,“我都还没出手,我要杀的和要保的任务目标都死了吱儿,只剩下最后那个支线任务,但那也是死无对证吱儿,我上去哪找啊吱儿。”
“倒也不是没机会。”渝州将包拉开一条缝,悄悄向里撇去,化妆品,日记,包括圣锥等一众物品都在,只少了两件东西——【八度空间】和【王牌助听器】。
“真的吗吱儿?”吱儿的眼神中又冒出了星星般的亮光,随即却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撅着嘴摇了摇头,“支线什么的以后再说吧,还是先搞定追杀我的那个人吧吱儿,你说过的,你要帮我对付他吱儿。”
“嗯,怎么,吱儿大王应付不了他吗?”渝州放下女士包,参与游戏的30人中,只有吱儿身材矮小,能在这地道之中来去自如,其余的,基本都得用爬的。即便打不过,跑路总还是没问题的。
“他是降格进来的吱儿,又是最烦人的木族,能控制植物根系生长拦住我的去路吱儿,除非我把地面上的花花草草都铲平了,不然……”吱儿垂头丧气道。
要杀他的人该不会是12号吧,这也太巧了。渝州一愣,脑海中瞬间闪过“这15号在装傻”,“他有什么图谋”,“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觊觎的东西”,“难道他以为【那件东西】在我身上”等五花八门的念头。
他眯着眼朝吱儿的手臂望去,粗粗短短,带着些许细软的汗毛,但是没有降格者标记。渝州松了口气,或许真的只是巧合。他转念一想,30人中,每个人会与其余六人产生交集,他认识的两个人互有联系似乎也不奇怪。
“要杀你的人是几号?”渝州问道。
“12号吱儿。”吱儿闷闷不乐地踢走了一块小石子,“我在开局时遇到他,用了副本给的道具才好险逃过一劫吱儿,然后就东躲西藏到了现在了吱儿。”
“放心。这人我能对付 。”渝州笑容中多了一份疏离,不管怎么说,多一分防备总是不会错的。他将十二号修补好的裙子重新拆开了一丝,指着那植物的丝线对吱儿道:“你看,这是什么。”
“是他的枝条吱儿。”吱儿跳了起来。
“不错,不瞒你说,其实我的天赋正好克制他。刚才我的裙子破了一个口,正好遇见他,就用了点手段,‘请’他帮忙补了补,如果当时知道他和吱儿大王你有怨,我早就下手杀了他了。”渝州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如果对方是在演戏,那么他不介意奉陪到底。
“真的吗吱儿?”吱儿趴到渝州背上,喜出望外。
“当然。”渝州笑着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吱儿?”
“不过我被3号打伤了。流了不少血,损了元气。”渝州叹了口气,黯然道,“怕是……”
“血……”吱儿一愣,“你等着吱儿。”
说着,他就朝后边第四个岔道口飞奔而去,不一会儿,就背着一个巨大的布袋回来了。
“吱儿。”吱儿将那沉重的布袋扔在渝州面前,心急火燎地拆开。
里面是各种各样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只剩半条的蜡烛,脏兮兮的抹布,被虫蛀了好几个洞的桌腿,还有渝州丢失的两件道具。
“给你。”吱儿将【八度空间】和一个带木塞的沾满污渍的玻璃小瓶给了渝州,小瓶像是现实商店中的水晶制品,表面被切割成了很多个小面,底部还刻有一个天使徽章,与圣锥上的一般无二。渝州晃了晃,只剩下底部的一点点了。
“这是什么?”
“是治疗药剂。”吱儿得意地说道,“是我挖地道时,从一间破房子里找到的吱儿。”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还能喝吗?”渝州拔开木塞,朝里头看去,液体微微泛着黄色。不知道是变质了还是原来就是这样。
“娇气。”吱儿跳到渝州脑袋上,扒拉着他的头发,“我喝给你看吱儿。”
“诶——这么点东西,你若试了就没有了。”渝州挡下了吱儿的小爪子,这吱儿想杀他,早在他昏迷时就能出手,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只不过吱儿是正式玩家,身体素质比他好了多少几倍,吱儿喝了没事,可不代表他就能没事。
哎,形势逼人啊,渝州叹了口气,一仰头就将液体喝干了。
药剂从渝州的喉咙缓缓流入了胃部,很快,渝州就觉得浑身发烫,特别是伤口处,如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随之而来的,是肉眼可见的创口愈合。
血管闭合,结痂褪去,柔白的肌肤如同一夜新雪,轻轻包覆在了光秃秃的左肩之上。
他的伤真的好了!?渝州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伤口,仅剩下一丝轻微的触电感。他不禁感叹,这样的起效速度,在现实世界中,简直无法想象的。
“这样你对付得了12号了吗吱儿?”
“当然。”渝州将空瓶子塞进双乳之间的空隙中,“要是12号来找大王的麻烦,我一定把他打跑。”
“吱儿吱儿!”吱儿抱起那根桌腿,开心得直磨牙。
“对了,你说的那个破房子在哪?。”渝州看着傻乎乎的吱儿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勾起,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你要去那吗吱儿?”吱儿丢下桌腿。
“我想去找找还有没有药。”渝州随便编了个理由,那刻有天使的瓶子一看就是圣域的款式,因此,那房子里极有可能拥有【那件东西】的线索。目前以他的身体状况,想要杀一个人太难了,但【那件东西】的出现却给了他另一种破局的方法,只要他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那件东西,将其藏起来,便能以此为条件,与副本中的降格者交易,请他们出手把30号抓起来,拷问,咳,询问出30号要保护的对象。
迫不得已时,他甚至可以选择3号成为交易对象,他相信比起【那件东西】,支线任务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带你去吱儿。”吱儿将那个包裹重新打包好,塞回了他的秘密藏匿点。
渝州则趁着帮忙之际,偷偷取回了【王牌助听器】,藏在了衣服中。
两人一个连蹦带跳在前带来,一个蜷着身子在后头艰难爬行。
半个多小时之后。
“你好慢啊吱儿。”吱儿停下脚步,对着落了老远的渝州说道。
“咳咳。”渝州用仅存的右手抹去了落在他头顶的泥土。短短半个小时,他的衣服又被尖锐的碎石与密布的植物根系撕开了好几个口子。
“就在前面了吱儿,再拐过几个湾就到了吱儿。”
渝州应了一声,就在此时,他的头顶突然掉下了一粒尘土。
渝州停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吱儿,伤口又疼了吗吱儿。”吱儿蹦跳着跑了回来。
“嘘”渝州一把捂住他的嘴,指了指顶上,小声道:“上面有人,打起来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尘土便如同夏日暴雨,纷纷扬扬落在两人头顶,接着整个地道都开始震动起来。
“快走。”渝州拉着吱儿赶紧爬离这个危险区,他可不想被活埋。
然而没爬两步,吱儿就挣脱了他的怀抱,反过来拉着渝州的右手,快速向前跑去。
好大的力气,渝州几乎是被拖着,前进了二十来米,没有衣物包裹的小腿被粗糙的土壤撕去了一层皮,血肉裸露出来,疼痛犹如一把锉刀在不停摩擦着他的神经,但他不能叫喊。
“吱儿-”
就在这时,吱儿突然被地上一块隐蔽的石块绊倒,惨叫着向前滚出了好几米。与此同时,一道剑息快不及防的扫过两人中央,渝州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条路过的无辜蚯蚓就拦腰断成了两节。
渝州吓出了一身冷汗。
位于地下3m深的地道居然瞬间被拉开了一个的口子,清辉的月光直射进来,带着无边的杀意。渝州躲在背光处捂住了口鼻,朝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吱儿拼命摇头。
“几个月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卩恕。”外面赫然传来了3号懒洋洋的声音。
打斗停止了,看样子那两人认识,只是相互试探了几招,渝州松了口气,要真打起来,说不定他的小命就交代了。
只是,这里离吱儿所说的破房子没多少路了,3号出现在这里,是否表明他已经知道那个地点,甚至已经去过那里了?想到这,渝州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吱儿。”吱儿在原地焦急地唤了一声。示意渝州向后退走。
渝州却垂下了眼,3号去没去过那,对他来说极为重要,他要留在这里,探听情报。
念及此处,渝州指了指他的腿,又朝吱儿摇了摇头,示意他的腿伤了,动不了,让吱儿先离开。
吱儿徘徊了一阵,想来到渝州身边,但那条月光白橫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鸿沟,拦住了他的脚步。
“我没事,你先走。” 渝州小声说道,接着给了吱儿一个脆弱而又坚韧的微笑。
吱儿看着那条月光白横,最终畏惧战胜了担忧,朝另一侧逃离了。
随着吱儿的离去,渝州飞快地戴上了助听器(充电2小时,通电5分钟,王牌助听器,你值得拥有)。
目前还剩下13分12s的电量。渝州按下了开关键,顿时四周的声音都清晰起来了。
“怎么,你也是为那件东西来的。”3号的声音传来。
另一个人没有答话。
“我听说焚家那小公主也来了,莫非你是为她而来?”
“云刑,你别碰她。”
渝州第一次听到了那个名为卩恕之人的声音,低沉而暗哑,就像嗓子被火碳烫坏了一般。他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但对此人完全没有映象。
3号:“她别碍事,我自然不会动她。”
“你若动她,我必杀你!”卩恕的语气也十分强硬。
“杀我,哈。”3号狂笑一声,“来啊!”
“试试!”
渝州皱起了眉,不太妙,这两人没有交流他想象中关于【那件东西】的线索,反而净说一些莫名其妙的废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呦呦呦,好一派护花使者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都谈婚论嫁了。”3号依然说着“废话”,语气十分嘲讽:“可怜你跟她,连话都没说到过10句。说不定她连你是谁都没记住。”
“……”
“一个男人,整天幽魂似的跟在一个女人的屁股后头,呵。”
“我是在保护她!”
“保护?焚家公主,焚双烈的掌上明珠,需要你保护?”3号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哦对了,我最近收到焚双烈的宴帖,你心上人20岁的生日快到了吧,这回你又准备匿名送什么礼物?”
“与你无关!”卩恕低沉的嗓音中带上了一丝恼怒。
“行吧,那你就继续做你的无名大侠吧。”3号说道,“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把她看住了,别妄动不属于她的东西。”
“只要她想要的,就是属于她的。”卩恕语气变得冰冷而强硬。
“哈哈哈哈哈哈。”3号又发出了他标志性的狂笑,“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了。”
“自当如此。”
一场短暂的接触很快就拉下了帷幕。上面没有再传来任何动静。想必两人均已离开。
渝州小心翼翼地爬过那条鸿沟,却见吱儿从幽窄的岔口探出了半个脑袋。
“吓,吓死我了吱儿。”吱儿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小副本里见着处刑人和死海之主吱儿。”
渝州略一思索就反应过来这两者指代的是谁了,处刑人应该是3号,至于处刑的对象,想必就是那些入侵者。
而死海之主,说实话,这名号听起来有点土,还很中二,不知道是不是村口烫头店的王师傅给起的。
“很厉害吗?”
“那是自然吱儿。”吱儿眼中放光,“在莎拉维尔1000层拥有自己的专属房间,绝对是地位与实力的象征。”
“1000层,很厉害吗?”渝州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他隐约记得第一个副本,他爬的那座烟囱似乎叫莎拉波尔,不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吱儿见渝州没什么反应,跳起来道:“莎拉维尔1000层只有15个房间,15个!他们就是公约中最强的15个人。”
“哦。”渝州却没有多问关于莎拉维尔的事,对他这个1级小号来说,30级和99级没有任何区别,反正都打不过,
“那个死海之主打得过处刑人吗?”
吱儿抓了抓脑袋:“这个……他们好像没有生死相拼过吱儿。”
“好吧。”
“你的腿吱儿……”
“没事,只是擦伤,现在好多了。”
话毕,渝州就催促着吱儿继续穿行在这狭窄的地道内。
虽然不知道3号有没有去过那座破房子,但是他现在无疑又多了一个可以结盟的对象,这个死海之主能抗衡3号,又与30号没有厉害关系,请他出手,那真是再理想不过了。只可惜渝州没看见他的号码牌。
总之先找到那件东西才是。渝州在心底给自己打了个气,没有那件东西,什么都是空谈。
两人继续在地道中穿行,很快,地道迎来了一个向上的陡坡,顶端用树枝和杂草掩盖,只有些光斑散落在地面,像是一粒粒圆润的珍珠。
“到了吱儿。”吱儿兴奋地扫开了遮挡物,一头扎进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