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鲷鱼烧和他的两个小伙伴

它嘴角流着涎水。双眼眼距宽得能装下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俨然一副痴呆儿童的模样。

我看着它蠕动上百条的触手朝市政办公厅挪去, 心中冷笑连连,这东西是什么就不用说了。

如此丑陋而粗鄙的形象,简直没把我当人, 虽然我真的不是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宣布秋已经惹怒了我, 而所有惹怒我的人, 都在地府阴司排着队。

…除了那个垃圾。

我对这个例外不太满意,但目前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

远处的章鱼烧已经伸出粗壮有力的触手, 打碎了市镇办公厅的窗户,他的目标很明确,下一秒就将佛跳墙镇长拖拽出来。

镇长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十分佛系地躺尸在触手卷中,一动不动。

其余的工作人员更是司空见惯,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 更有甚者, 在镇长离开后的10s内, 便淡定地开始重新安装糖浆玻璃。

除了一个一脸稚嫩的安保队员,他似乎第一次上岗,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紧张之下朝章鱼烧打了一梭子。

下一秒,子弹便从那铜墙铁壁般的大脑袋上弹飞了, 与子弹一同飞上天的还有那个可怜的新手。

章鱼烧就这样带着佛跳墙, 消失在了远方。

我收回了目光。心中却不由疑窦暗生。如果说那垃圾在这个副本中占据受害者或是凶手的位置, 那么同样是夺走瑰梦石罪魁祸首的我, 又应该占据怎样的位置?

仗势欺人的帮凶?正义凛然的侦探,又或者是猪狗一般待宰的受害者?

还是说秋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想了想我在泰坦尼亚号上的神勇表现,自动排除掉最后一种可能。

伴随着一路的思考,我回到了家,门已经开了,窗台上的小雏菊随着窗帘一起摇摆。

他已经起床,身上依然穿着昨晚那件大了好几码的圆领T恤,裸露着半个肩膀,正伸手去拽藏在破橱柜里的酥饼,见我回来,唇角荡漾出温柔的笑意,隔着窗子向我打了声招呼:“早。”

我像雷达一样快速将四周扫描一遍,见没有人,这才气冲冲地冲到了窗边,将他歪到手肘处的衣领拉回了肩膀:“一会儿不见就想着红杏跳墙!你老实交代,穿成这样是想勾引谁!”

他不甚在意,悠闲地泡了杯牛奶:“你希望我回答什么?一个用屎炸了微波炉,用桌腿培育蘑菇,又或者把蟑螂尸体塞进苹果派做仰望星空的鲷鱼烧?”

我的气焰顿时小了不少,却依然梗着脖子:“不就是家里进了屎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赶明儿我就…”

“你有这个觉悟那就最好了。”他没等我说完,便将一串钥匙塞进我手中,“那就麻烦专门给我找麻烦的麻烦精本体,去帮我打扫干净吧。”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在他殷殷笑颜中将“再给你买一套”咽回了肚皮,郁闷地点了点头。

他似乎很高兴我的识相。倚在窗台上,指尖夹着雏菊,蹭了蹭我的脸:“干得不错,想吃点什么?”

“还能点菜?”

“当然,你可以选择牛奶泡酥饼,或者酥饼泡牛奶。”

“这俩不是同一个东西吗?”

“是啊 ,谁让你屋里找不出第三种正常食材了呢。”他重读了正常两字。

“还有一种,黑巧克力。”我直勾勾地望着他,所有的心思全部写在了脸上。

“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还有一种。”他用手指点了点我的肚子,“傻乎乎的红豆。”

我二话没说,用刀在肚子上开了一个口子,软烂的红豆酱流了出来,落在了他的奶锅中。

他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惊讶地张大了嘴。我趁此机会从窗子里跳了进去,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将他推倒在沙发上,牙齿靠近了他的耳朵。

礼尚往来,既然他收下了我的红豆,那么我也要尝尝黑巧克力的滋味,毕竟巧克力雪顶咖啡售卖了好几年,满大街的人都尝过,除了我。

我的面子说他很不开心,要离家出走了。我这也是出于无奈。

谁知垃圾突然挣扎起来,像一条泥鳅不停在我怀里扑棱,若非长相差异,我都要怀疑他和我究竟哪条是鱼了。

当然,论力气他是比不过我的,我三下五除二便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一口咬上了他的耳朵。

然而,还没等我尝出味道,电话铃响了,我没搭理,铃声越来越急,像催命的小学老师念经,我暗骂一句shift,拿起了手机,又是那个该死的花生。

他给我留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开手机,有人分享了一段视频。

“视频,什么视频?”我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刚要将消息甩进垃圾箱里,垃圾自己跳了出来,从我手中抢走了电话。

他脸色有些难看,似乎还在生气我刚才的粗暴。

我将脑袋凑近他,看他的手指不停在屏幕上点动,他没有推开我,将视频放在了我眼前。

视频的标题很惊悚——杀人直播,视频的内容更惊悚,身穿黑色斗篷,脸戴美味之神面具的双焱,手持一把银色小餐刀,将蛋包饭的肚皮划开,一刀一刀捅烂他的内脏。

蛋包饭嘴巴上被绑了一条白色尼龙绳,冷汗与血水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嗖嗖往外冒,双眼早已失去了焦距,鼓鼓的突在外面,像一只被人踩扁了肚子的青蛙。

我看着双焱残忍的虐杀了他,血液飞溅在面具上,像一串串鲜红透亮的覆盆子。

装有咖喱酱的祭祀器缓缓倾倒,一条粘稠细线落在蛋包饭的面部,遮掩了他全部的痛苦。

而双焱只是站在一边,冰冷地看着他的呼吸、微微抽搐的小指以及最后的心跳缓缓归零。

她像死神行走在地面的使徒,指尖触碰之物皆如泡沫,一触即死。

视频结束在一把雪白的,没有任何污垢的白芝麻上。

所有让人心寒的杀戮终被无尽的黑暗所掩埋。

“这是公然挑衅。”垃圾按下了重播键。

“瞒不住了,这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道。

不知怎么,我总觉得这视频怪怪的,重复几遍后 ,才发现视频中给了很多双焱手部的特写,包括那个十字疤痕,和手腕上形似“品”字的三颗黑痣。

只要是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从这些特征确定她的身份。

这也太刻意了…吧?刻意到我都觉得有问题了。

可如果视频中的人不是双焱,又会是谁呢?

我看了眼视频上传的时间,人应该死在昨夜,而我能肯定的是,垃圾昨夜绝对没有出过门。

如果他能瞒过我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我就直播铁锅炖自己。

“我要去市镇办公厅。”垃圾突然来了一句。

“啥?”我有些赶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镇长对我有恩,当初我们三人去留学,他也出了一笔不小的钱财,我得去看看他。”

“穿成这样?”我看着那宽敞的能装下两个他的圆领t恤。

“没关系,太阳马上就要升起了。”

我显然没有理由拒绝他,即便有,他也能让这个理由瞬间消失。

我们坐上小汽车。以180迈的速度朝市镇办公厅开去。

随着太阳的升起,陆陆续续有人醒来,黑暗再也遮掩不住,炸开了锅。

路上不时有人群发出义愤填膺的声音。越接近目的地,这样的声音便越发洪亮。

到了最后,人群已经形成了一股庞大的洪流,大声辱骂政府故意隐瞒事实,愚弄平民,要求佛跳墙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且在三天之内抓到凶手。

等我将车停好,正待陪他一同前往,他却按着我的肩,将我转了个180°:“回去把房子打扫干净,晚上我来视察。”

“你以为你是领导?”我自然不愿意,这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担心我?这可是市镇大厅。没有什么地方比这更安全了。”

我被噎了一下:“我担心你?是啊,我担心你被人捅死,没人愿意帮你收尸,尸体烂在外面影响市容!”

“那你的手为什么抓着我不肯放。”他一脸揶揄,甩了甩手臂。

我像碰到狗屎一样放开了他,“我的手抽筋了。”

我义正辞严,说完,便抱着手臂像癫痫一样抖动起来。

“行吧。这抽筋没治好,又多了一个脑残的毛病,可怎么办呀。”他说着摸了摸我的脑袋,“好好打扫,晚上见。”

说完便从容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曾离开,嘴中嘟哝了一句:“你才是脑残。”

谁知这时,他突然转身:

“一直盯着我,你的眼睛不会也抽筋了吧?”

我俩在相距十来米的停车场上相互对视,他抿唇一笑,阳光便从万丈高空洒落。

死气沉沉的停车场突然活了过来,扭动着跳起芭蕾。

他走了,我不知道他走了多久,但哪里都是他的味道……

劳动是辛勤的,劳动的成果是甜蜜的。

但如果只享受成果,却不用承担劳动,那甜蜜便会加倍的增长。

此刻的我正在享受那加倍的甜蜜。

烤鸭司机被我抓来当了苦力,在我同意给他一张面值为500的纸币后。

我猜,垃圾应该不会想再见到这张沾了屎的纸币,哪怕它值10000块。

烤鸭司机得到了他的报酬,狠狠地亲吻了纸币上笑容和蔼的提拉米苏领袖,接着便撸起袖子,干起活。

而他的另一个搭档,永远坏我好事的花生却没有到场。

“有一些事务在处理,过不来了。”他留言。

“什么鬼,翅膀硬了要单飞?”我嘟囔了一句,却没时间好好敲打他,现在的我有更重要的活,当一个监工。

经过一夜的挥发,这里的气息已不那么浓郁了,但依然让人心理性的不适。

我有些焦躁地在屋里乱逛,突然间,想起了那个阁楼。

想起了那份字体。

我不是一个好奇心深重的人,不喜欢刨根究底。对我来说,活得开心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哪怕糊涂一点。

但垃圾不一样,他是原罪,是挂在伊甸园的苹果,无论哪一点都疯狂地吸引着我。

包括他的秘密。

我再一次砸开了他卧室的阁楼,呲溜一声钻了进去。

黑暗并不能阻挡我的视野,那几张字帖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依然是那种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色的字体。

和燕巢咖啡的手札一模一样。

隐约间,我感觉还在另一个地方见过这种字体,但具体是哪却想不起来了。我给我的记忆力加油打气,但它不孚众望,一败涂地。

shift,那个垃圾!他模仿燕巢咖啡的笔迹,在添加的纸张上写了什么?又希望用这些多出来的“手稿”欺骗谁?难不成他和燕巢咖啡真有一腿?

我想不出来,我的目光在这个三角形的狭小阁楼里乱转,很快,一样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是一个保险箱。

老式的,带旋钮的保险箱。

我晃了几下,里面的东西先是发出“哐哐哐”的声音,有点像是塑料,接着又是一阵哗啦啦的纸片落地声。

我拍了它两下,保险箱发出即将解体的哀嚎,我准备接再厉,可就在这时,电话铃又响了。

是那个垃圾打来的。

“wai”,我故意让铃声响了十几下,这才接起电话,这有助于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保住我在家庭中的地位。

然而我高估了他的智商,他对他的身份完全没个逼数,上来就警告我:“别乱翻我东西,要是你弄丢或者弄坏我哪怕一根牙签,就圆润地从我身边滚蛋。”

shift,他让我不动我就不动?他让我滚我就滚?那我死海之主卩恕的脸面往哪个鸟不拉屎的星球上搁?

端详着眼前这个证明我家庭地位的保险箱,我目露凶光。

垃圾,是你逼我的。

5分钟后,

“老大,你掰这么多牙签干什么?”花生歪了歪脑袋。

“保住我的家庭地位。”我一边掰着牙签,一边摇头表示对他的失望,“你怎么来了?”

花生:“不说了,老大,大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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