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洛丞相出门踩到狗屎摔了一跤,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皇上召见。皇上见他一身狼狈,骂道:“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样!”洛丞相很委屈:“回皇上,是狗屎的错,不是臣的错。”“那上次掉水池里呢!”“是台阶的错,不是臣的错。”“还有上次从床上滚下去呢!”“……那是皇上您招臣侍寝的错。”
第二幕
皇上:“洛卿,怎么样才能让你安安分分地待在朕的身边呢?”洛平:“只要皇上封臣做更大的官就可以了,比如现今丞相之位空缺……”玉指轻点龙案:“不如让你做太监总管吧,只需要伺候朕一个。”洛平擦汗:“其实臣不在乎官职大小,只要能为皇上分忧,翰林小侍诏之位已觉足矣。”
第三幕
皇上深夜微服至丞相府,被告知丞相外出。等到子时,洛平一身酒气粉香归来。“哪里快活去了?”“南安王世子邀臣赏灯。”“他又让你办什么事?”“世子让臣在选妃一事上为其妹美言几句。”“选妃?”皇上怒极反笑,“好,那朕就听听你的美言!”洛平斟酌半晌:“屁股大,好生养。”
第四幕
身侧床榻已空,皇帝蓦然睁眼,只见那人在轩窗边拥衣而坐,竟是在练字。他走过去,洛平听见动静,回首而笑:“记得吗,当初教你习字,自己的名字你不学,偏要先学江山二字。”他点头,那人依然笑着:“那时江山对你是忌讳,如今江山已在你御笔之下,可你的名字反倒成了忌讳。” [待续]
第五幕
[接上幕]洛平说:“你是个青出于蓝的学生,你把江山二字写得那样好,我这个做夫子的,却只能尽力写好这两个字。”——周棠,他的名字。皇帝心中感动,他是万民的皇上,只有在这人的笔下,他才是周棠。“还有这几个字。”洛平接着写下:欠洛平贰仟伍佰两白银。“皇上,请盖玺印。”
第六幕
皇上:“洛卿,朕是你最得意的学生吧?”洛平:“不,陛下是臣教得最失败的学生。”“为什么?”“那时候臣教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教您尊师重道、心无旁骛,如今您却是反着来的——躲着淑女压着臣。”“……”“皇上,臣知错了,求您轻点儿。”
第七幕
“洛卿啊洛卿,谁是最有威严的帝王?”“当然是皇上您。”“谁是最得民心的贤君?”“当然是皇上您。”“谁是当今风流倜傥第一人?”“当然是皇上您。”“谁是洛丞相你的意中人?”“翠云楼……”“答错的话,这几天都别想上朝了。”“……”
第八幕
丞相说退了敌国使臣,皇上有赏:“洛卿你想要什么?”“回皇上,臣斗胆向您讨一位美人。”皇上微怔:“你要美人?好,朕答应你。”当晚洛平回房领赏,刚进门却落进一个结实的怀抱,耳边是暗藏愠怒的轻笑:“洛卿,朕可算是美人?”洛平:“……皇上,臣要的美人是送给敌国君王的。”
第九幕
丞相说要告老还乡。皇上:“洛卿才刚过而立之年,告什么老?”丞相:“臣身有陈疾,国事繁重,已然力不从心了。”“朕不让你做那些事就是。”“陛下若无其他理由,臣还是请陛下批了罢。”“慢着!”“陛下?”“洛卿还未给朕生个龙子。”“……陛下还是让臣还乡吧。”
第十幕
[贺中秋]洛小安掰了一块月饼:“爹爹,吃!”洛平含笑张嘴,门口进来一个内侍:“丞相大人!皇上说他吃月饼噎着了,要您去喂!”洛平看看怀里乖巧的小安,对比那个任性的不知节制的皇帝主子,恨道:“噎死算了。”周棠现身怒道:“小夫子,你不喂我我就罢你的官!”“……陛下尝尝这块莲蓉的。”
番外二 许复笔下未完书(上)
第一幕
许复,字子昀。
说起他的名和字,大概没几个人认得,但若是说起他的另一个名号,恐怕整个大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说就连当今圣上和当朝丞相都拜读过他的作品。
没错,他就是著名戏曲小说家——许公子。
坊间很多人说自己是看许公子的小说长大的,他们常常会从箱底拿出一本残破的书来,然后对着书中的情节遥想起自己的青葱岁月。
市面上流传着将近一百多本许公子的作品,但其实,只有十六本是真正出自他的手,其余的大多是些无良小说家仿冒的,明眼人一下就能分辨出来哪本是他的真作。
传闻中,许公子是个受过情伤的忧郁男子,年近不惑,却因痴心而不娶,独自守着一方竹苑,洗笔填词,将自己的情意尽付于书墨间,这才写就了那么多感人肺腑的故事来。
然而,真正认得他的人见到的是……
“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就给我腾一间厢房出来吧。”斯文白皙的书生赖在地上,死死抱着一个女人的大腿哀求道,“翠儿姐我求求你了,我只有在你这胭脂坊里才有文思……”
翠儿柳眉倒竖:“呿!放手!老娘这里是妓院,妓院!不是你的书房!你快改改你那个烂毛病,哪有人听着到处翻云覆雨的声音还能文思如泉涌的,哎许复你就不会起反应吗?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许复委屈道:“我都听了这么多年了好吗,都能听声辨人了,哪个姐姐怎么个哼法我全知道,要还能起反应才怪了。”
身为一个老鸨都脸红了,翠儿抬脚踹他:“好你个白眼狼!都怪我们平时太惯着你了!滚!有多远滚多远,别耽误老娘做生意!”
许复急了:“别,别啊。翠儿姐,我知道你最近生意好,就让我再待一个晚上可好?就一个晚上,让我把开篇写完了就行!”
“你给我……”
“我跟你换!我想法子帮你揽生意怎么样?”
听到许复这么说,翠儿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你小子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还别说,她家胭脂坊能做成柳巷里名气最大的楼子,有一大半功劳要算在许复头上。到底是小说家,肚子里有数不清的有趣玩意儿。他想的花招总能挑起恩客们的兴致,胭脂坊的歌舞啊,游戏啊,点心的花样啊,花魁的评选啊,都是他在幕后出谋划策,恩客们在这儿找到的乐子比别家多,生意自然好。
“翠儿姐你先答应给我腾间厢房出来,我再告诉你。”许复讨价还价。
“……”翠儿思量片刻,觉得不能为小利而舍大利,终于还是妥协了,“好吧好吧,我让人给你腾去,你快说吧。”
许复嘿嘿一笑,从地上爬起来,凑到她耳边说:“是这样的,让每个姑娘准备一张浣花笺,然后……”
第二幕
一曲绮袖歌舞拉开了胭脂坊今晚的序幕,前来寻欢的恩客进门后发现,歌舞台上垂挂下数十根丝线,每根丝线上绑着一块木牌。
某个华服公子好奇道:“这是要做什么?”
挽他进来的鲤儿巧笑倩兮:“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随即旋身从那名公子身边跳开,只留下一句“要认得奴家哦”,就躲进帷幕,不知到哪里去了。
一时间所有姑娘都消失到幕后,恩客们面面相觑。
片刻后,姑娘们又从幕后走了出来,与方才不同的是,她们都穿上了一模一样的衣服,连头饰也是一水儿的银簪子,脸上覆着面纱,乍一看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
“这是要……”恩客们仍旧摸不着头脑。
姑娘们站好了队伍,翠儿这才走了出来向大家说明:
“听说秣城有个河灯节,有缘人可凭借河灯相知相识,配成眷侣。今日我胭脂坊效仿其法,以笺纸做媒,让大家玩个游戏。同时也向各位客官证明一下,我胭脂坊的姑娘可不是徒有其表的,她们不仅能歌善舞,更是写得一手好字句。
“待会儿姑娘们将把自己写好的浣花笺粘在木牌上,笺纸正面是词句,反面是姑娘的名字,各位客官就请上台来挑选自己中意的句子,挑中了哪个,揭下笺纸念出背后的名字,今晚就与那位姑娘共度良宵。”
公子哥们都觉得挺有意思,但台下也有大老粗起哄:“老子不认字!”
翠儿一甩帕子笑道:“不认字也没关系,你总认得自己老相好的身材体态吧,看着谁眼熟,就选谁贴的笺纸好了嘛。”
“哈哈,那成,那成!”
于是游戏开始了。姑娘们纷纷从袖口中拿出自己的浣花笺,挨个儿上台贴上。十色的笺纸上书有八行蝇头小字,看着极是旖旎。
鲤儿把笺纸贴好后,特地旋了半个舞步,才回到帷幕后。那是她刚刚离开那位锦衣公子时跳的舞步,算是一点小小的作弊。
今晚她招呼进来的那位公子虽是生面孔,但一看就是个贵人,她可不想错失良机。只希望那人能认得出她来。
鲤儿有点紧张地攥了攥衣袖,忽然愣住了。
嗯?这是什么?
她从右边袖口中扯出了一张浣花笺。
这是……啊!这是她的浣花笺,那贴上去的那张是谁的啊!
想明白后,鲤儿顿时欲哭无泪了。
先前她为了写出更好的诗句,跑去向许复请教。许复随手写了一首让她用,她按着自己的风格改了几句,为了区分自己和许复的,她还给许复那张署了他的名字。
结果她匆忙上台,粗心大意之下,居然把许复的错贴了上去。也就是说,今晚没人会念出她的名字了,因为那张笺纸的背后,是许复的名字……
第三幕
周杭自到了青州以来,撒了欢地到处玩。对于他这样一个不求长进只求快活的王爷来说,秣城就是个金子做的牢笼,而青州就是个水做的温柔乡。
四处游玩到了这座名叫烟桥的小镇,没什么特色风景也没什么特色小吃,起初周杭还觉得有点无聊,后来听说这里有全青州最著名的“柳巷”,便兴致勃勃地趁着夜色去了。
柳巷里到处是妓院梨园,他人生地不熟,就挑了一处看起来人最多最热闹的地方往里钻,一抬头,就见三个大字——胭脂坊。
被一个娇俏的姑娘挽进去,一看那歌舞台上的阵势他就怔住了。凭他多年游戏花丛的经验来看,这地方绝对非比寻常,看来是来对了!
不过,这里终归是个俗地,那个浣花笺的游戏,谁给的钱多,谁就可以上去先选。周杭虽然不愁钱,但他这一趟玩乐下来,钱袋里剩得也不多了。加上他一介王爷流连风月场所毕竟不好,不想太惹人注意,便没有去争做那第一个上台选择的。
前面几个纨绔子弟装模作样地选了张笺纸品读一番,之后便牵走了一位姑娘。周杭冷哼一声,什么“好诗好诗”,尽是敷衍,看他们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是私底下通过气了,完全埋没了这游戏的乐趣。
轮到周杭时,花魁早给牵走了,不过他一点也不在乎,什么样的花魁他没见过,他就是单纯想玩玩这个游戏罢了。都说字如其人,他倒想试试自己见字猜人的功夫如何。
剩下的二十来个笺纸中,几乎都是些风花雪月的陈词滥调,并不是不好,只是没有什么让周杭眼前一亮的东西。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下台时,目光忽然定在了挂在边缘的一张笺纸上。他一眼就看出,这张与其他的是不一样的。
笺纸上的字隽秀之中多了几分飘逸,一撇一捺都带着柔和的劲道,不张扬,却很出挑,在一群散发着脂粉气的笺纸林中显得格外干净纯粹——
倚楼望月月如钩,
钩不住,少年眸。
折柳寻芳何处有,
有旧梦,化离愁。
铅华洗尽,
陌路天涯难回首,
谁人敢,
自许风流。
周杭看着最后一句,唇角勾了起来。好一个豁达傲然的女子,她既问了“谁人敢”,他便应了她的质问,“自许风流”!
伸手揭下那张浣花笺,翻到背面,周杭念道:“许、复。”
帷幕后面没有反应。
周杭抬高声音:“许复姑娘,可否现身一见?”
依然没有反应。
周杭又喊了一声:“许复姑娘?”
人群开始骚动,翠儿听见动静走了出来:“谁?选到了谁?”
周杭耐心地说:“许复。”
翠儿一怔,失声叫道:“谁?许复?怎么会是许复?!”
此时楼上传来哒哒哒哒的脚步声,只见一个青衫书生探头出来,有些担忧地问:“翠儿姐,你叫我?出什么事了吗?”
“……”短暂的沉默后,胭脂坊里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他选了一位龟公!”
“我不是龟公!”许复积极辩解。
“……”周杭仍在震惊之中,他发现,自己好像玩过火了。
第四幕
许复搞清楚状况之后,撒腿就要跑回房,被翠儿拎回来放到周杭面前说:“这位客官,不好意思,按照游戏规则,你选的人就是他,你看你是要还是不要呢?”
“翠儿姐你不能这样对唔……”许复的声音被无情地遏制在翠儿的纤纤玉手下。
周杭思量再三:“如果不要的话,退钱吗?”
翠儿充分展露了奸商的嘴脸:“客官,你支付的费用是参与游戏的费用,游戏中是你自己选择了他,与我们无关,当然是不退钱的。”
周杭看着许复精彩纷呈的脸色,忽然又想接着玩下去了,于是他故作懊恼说:“不退钱?那我还是要吧,虽然是个男人,只好将就点了。”
于是周杭把许复领进了房,就是许复准备挑灯夜战新作的那间厢房。
沉默。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会儿,许复见他没有什么异状,就提笔蘸墨,接着写了起来。他现在分秒必争,给他的半年期限现在只剩下三个月,而他才刚开始写。
周杭喝完了一壶酒,看他还在若无其事地写,好奇之下凑过去看了两眼:“写什么呢,穷酸书生。”他倒真的不认为许复是龟公,感觉上不像。
“书。”
“哟,你还写书?”
“嗯。”
“写什么书呀你。”
“……”许复没空理他。
“我花钱包你一夜可不是为了发呆的,你至少陪我聊聊。”
“……”
“喂,你写的什么书?杂谈?戏曲?对了,你看过许公子的《天阶凉如水》吗?那叫一个感人啊。里面有一句叫做,层楼俨然……”
“层楼俨然,百里天阶凉如水;孤灯如梦,少年不识情滋味。”
“你知道?”
“我写的。”
周杭扑哧一声笑出来:“真的假的啊,你是许公子?”
许复说:“我是。”
周杭愣了愣,而后他信了。刚刚那张浣花笺上的词句,的确很像许公子的文笔。
作为王爷中游手好闲的典范,他可是许公子的忠实读者,如今见到真人,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是……好像也还行。
“哎你的《蒹葭记》里面有一个情节,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许复被他吵得无心写作,干脆收了纸笔陪他闲聊。两人坐在床上东拉西扯了小半夜,正有点困意的时候,隔壁开始响起了办事的动静。
女子的娇吟声传了过来,许复仔细听了会儿说:“是红素姐姐,她的尾音可甜腻了。”
周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跟她做过很多次吗?”
“怎么可能,他们都是我姐,我尊重他们。”
“听墙角也叫尊重?”
“这个么……你不懂。”
随着夜越来越深,胭脂坊里的缠绵声越发激烈,周杭本就不是个禁欲的人,听着就有些上火了,可看着旁边唇红齿白的男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复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变化,嘲笑道:“自制力真差。”
周杭恼羞成怒:“你自制,你帮我做!”
“我才不……呀!”
许复话还没说完,手就被牵着按到了火热的肌肤上,他的脸蹭地红了。想抽出手来,结果被紧紧一捏,倒是感觉手底下的东西又胀大了。
周杭尝到甜头,轻哼了一声:“你别躲,又不是很难的事情。”
“我、我不会做这种事!”
“那我帮你找一件你会做的事……别再抽你的手了,我不会让你逃掉的。酸书生,你照着现在的情况,用十二天干作首诗吧,作出来我就放开你。”
“我……你……”许复挣扎半天,发现自己的确拼不过他的力气,只好按他说的做。他想了会儿,一字一句地说:
“了相思一夜游(子),敲开金锁门前钮(丑),正值夤夜夕阳收(寅)……
“柳腰儿抱着半边(卯),红唇儿还未到口(辰),口吐舌尖软如钩(巳)……
“还有玉杵在身边,不是木头削就(午)……
“二八中间直入跳起脚尖头(未),呻吟口罢休(申),壶中酒点点不留(酉)……
“倦来人似干戈后(戌),只恐生下孩儿,子非我有(亥)。”
似乎是思考时的习惯,他每说一句,就会有一个轻点手指的动作,撩拨得周杭心猿意马。他说得慢,周杭趁机握着他的手替自己泄欲,他一手按着许复的腕,一手揽着他的腰,耳边是他微哑的声音,情潮随着他的话语和动作渐渐翻腾。
“唔!”许复说完时,周杭很意外自己居然得到满足了。
咦?这么快吗?还是已经过了很久了?
最后他把一切归罪于许复的诗上:“谁让你作出这样的淫诗来的。”
许复羞愤交加,一脚把人踹下床:“你你你你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