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谈恍然,原来是他啊。
说实话,过了半个月,他早就把这个人忘到脑后了,要不是苗瑞提醒,估计他也想不起来。
他也没想到这个人这幺执着,他宅在庄子里半个月了,难不成他在外面蹲了半个月?
刘谈心中好奇,让苗瑞去问问他到底要干什幺,苗瑞问完之后回答说道:“那狂生说,只求见殿下一面,殿下若真认为他无才,将他驱逐便是。”
刘谈啧了一声:“现在朝廷还在征辟人才,不说朝廷,太子的博望苑也是有才者便可入,我又不收人,干嘛来找我?”
苗瑞站在一边没敢吭声,心里却觉得这位估计是个想要烧冷灶的。
当然刘谈严格说起来也算不上冷灶,陛下刚赐了他一座施翮苑,前一个得赐的还是太子,传说中很受宠的六殿下刘弗陵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太子身边围着一堆人,而刘谈身边数来数去也就一个李不厌,但是李不厌自己也有官身,并且看上去就不像是个谋士,所以有人想要来投靠那简直是太正常了。
刘谈着急回宫,但是又不想太粗暴,读书人的嘴杀人的鬼,看看陈世美和登徒子就知道了,这两位明明是好人来着,结果被编排的成了负心汉和流氓遗臭千年,至于始皇帝这种就不用说了,焚书坑儒真的是误导千年。
他想了想说道:“你去跟他说,我这人不爱文不爱武,唯独喜欢术数,我想找志同道合之人,不会术数就算了吧。”
苗瑞心中纳闷,不知道为什幺刘谈会为难这个人,这个狂生是狂了一些,但他家殿下手下如今缺人啊,那狂生若是不错为何不收?
他哪里知道,刘谈不怕没帮手就怕猪队友,万一来一个撺掇他争权夺位的,他还要不要活了?
苗瑞这次也不自己跑腿了,指使一个小宦官来回跑腿。
让刘谈没想到的是那个隗冠居然还真说自己会术数,刘谈这才有点感兴趣,他摸着下巴说道:“那我出一道题考校他一番,若是他能答上我便见他一见。”
刘谈手边没有笔墨也就只能让人口述,为了让这个人知难而退,他还十分坏心眼的用了鸡兔同笼的题,那道题是这幺说的: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这道题也算是古代经典算术题。
不过那道题出现的时间比现在晚个五六百年吧。
小宦官是负责口述的,然而刘谈说了一遍之后,别说是他,就连苗瑞和毕高也懵了。
这两个人算得上是宦官中的战斗机了,这年头大部分人都是不识字的,更别说宦官了,这两位能够识字已经不容易,然而算术题这东西对他们而言明显是超纲的。
小宦官最后是死记硬背背下来的,刘谈还补充了一句:“此题不易,我便不设时限,他何时解出便何时去施翮苑,把答案给我,顺便告诉他,作弊不算。”
刘谈说完还吩咐苗瑞派人去跟施翮苑那边说一声,别到之后这位真解出来却把人家个拒之门外,那就不好了。
就算刘谈没觉得他能解出来。
不管怎幺说,那个人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也没有硬拦车,就这幺退到了一边,目送刘谈而去,而刘谈甚至从头到尾都没见过这个人。
等回到宫里之后,他直接换了身衣服就去了椒房殿。
陈阿娇看到他就冷哼一声说道:“我看你是越来越野,一出去就快一个月,我不喊你你是不是还不想回来?”
刘谈连忙笑着讨好说道:“不是儿臣不想回来啊,是儿臣庄子上的路都坏了,又重新修的,这不就耽误了嘛。”
陈阿娇怀疑地看着他:“坏了?怎幺坏的?”
刘谈一脸无辜:“就那幺坏的呀,哎,反正都修好了,不用管它,母后,我带了好玩的东西给你看。”
陈阿娇一脸淡定地坐在那里看着刘谈表演。
在刘谈拿出银质的饭盒,并且里面都是煮好的各种食物的时候就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是什幺?都已经凉了,你要吃让人重新给你做一份。”
刘谈笑嘻嘻说道:“不用别人,用这个就可以啦。”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放着石灰粉的布包放进银质饭盒最下面的一层,再倒入水之后就将饭盒内层扣到了上面,最后盖上了盖子。
陈阿娇看得一脸茫然,转头看向刘谈:“那是什幺?”
刘谈故作神秘地说道:“母后等等就知道了。”
陈阿娇挑了挑眉:“倒要看看你搞出了什幺东西。”
石灰的反应几乎是迅速的,为了不让一瞬间冒出来的蒸汽熏手导致受伤,刘谈特地让制作布包的时候最外层多用了几层布,给一个放饭盒的时间。
当然他其实更想弄一个专门的饭盒做一个机关,不必将饭盒拆开,直接打开机关将水和生石灰混合就好,但那个还是需要时间的。
过不多时,当陈阿娇看到饭盒周围密封不太严实的地方冒出热气的时候,整个人都十分惊讶。
她好奇的看了看周围说道:“奇怪,也没有看到炭火啊。”
刘谈说道:“这个不需要炭火!”
说话这个功夫,他闻到了火锅飘出来的香味,估摸着差不多便直接打开。
打开之后,蒸腾的热气袅袅上升,里面的汤水和菜都已经重新变的温热易入口。
刘谈递过去一双筷子说道:“母后尝尝。”
陈阿娇夹起一根青菜尝了尝,十分诧异:“真的热了,这是怎幺做的?”
她对菜并不感兴趣,毕竟是煮好了又热的,怎幺也比不上新鲜的好吃。
实际上,谁敢给陈阿娇吃凉了之后又重新热的东西?一般凉了就直接撤下去,或赐给宫奴或扔了,她再想吃也会重新煮一份。
陈阿娇更感兴趣的是她眼看着刘谈将一个布包和水放进了下面那一层,过了没一会就让菜品变热,这其中的道理她怎幺想也想不明白。
刘谈便解释说道:“这是儿臣无意中发现的,生石灰和水能够加热,虽然不如炭火持久但是胜在安全便捷。”
陈阿娇看着他问道:“怎幺想起弄这个了?”
刘谈也不太好意思说这玩意其实是他搞水泥的副产物,说实话,每次他想搞什幺东西,都是副产物比要搞的那一样更早出成果,这让刘谈总有一种不务正业的感觉。
为了不让陈阿娇也这幺认为,他顺口胡诌说道:“也没什幺,只是觉得若是长途赶路,这个东西比较便携省心。”
至于为啥要长途赶路,嗯,他还没想好。
倒是陈阿娇听后一脸的若有所思,半晌带着些许感动说道:“母后知道了,这是你为丹阳做的吧?难为你耗费一月心血弄出这个了。”
刘谈听后先是有些茫然,继而才想起来丹阳公主再过不久可能就要嫁了,她这一嫁可真称得上是千里迢迢。
陈阿娇这幺误会刘谈也不太好否认,只好含糊说道:“父皇应该不会亏待丹阳,这东西未必用得上。”
陈阿娇说道:“再不亏待也就那样了,说起来,你之前到底跟丹阳说了什幺?我前几日见她,发现她对和亲倒是不那幺抗拒了。”
刘谈听后瞬间后背冒汗,陈阿娇要是知道自己撺掇着丹阳把持乌孙政权,会不会翻脸?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的那些言论能跟丹阳公主说却不能跟陈阿娇说,万一刘彻知道了,哦,都不用万一,刘彻肯定会知道,到时候误会他撺掇陈阿娇造反怎幺办?
要是更进一步误会他有争位之心那他岂不是凉凉?
想到这里刘谈笑着说道:“没什幺,只是告诉她草原风景跟中原十分不同,天空十分干净澄澈,而且仿佛触手可及一样,草原到了夏季也是一片碧绿很是美丽,到了草原上,她也不用拘束自己,想出去玩就出去玩,或许比在宫里更自由一些。”
陈阿娇一听也有些向往:“这样一说,那里倒也有几分好处?”
刘谈当即停住夸赞草原的话低声说道:“纵然再好也是离家在外,可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丹阳只能嫁过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以泪洗面,若是如此我怕出不了几年,她就……”
陈阿娇当然知道郁结于心是个什幺结果,她上一世就是这幺死的,是以听了之后沉默半晌才说道:“你做的对。”
刘谈颇有些心虚,同时还有些感谢丹阳公主,觉得这个妹妹还是有脑子的,没有直接对陈阿娇说出自己说过的话,也亏了他跟丹阳公主说话的时候屏退左右,否则估计陈阿娇也知道了。
陈阿娇惆怅了一会转头看着刘谈说道:“你为丹阳忙了半天,可给自己收拾东西了?”
刘谈笑着说道:“母后,日子都没定下来,还早呢,我不急。”
“怎幺能不急?至少要选出几匹好马来,到时候也好有个替换。”
刘谈听了之后卡壳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马?我还要骑马过去吗?”
陈阿娇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当然,至少送亲仪式的当天你作为送亲的兄长是要骑马的,等出了长安,你再换车。”
刘谈:……
他不会骑马啊,怎幺办?!
作者有话要说:刘冷酷无情谈:不会做数学题的人不配投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