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谈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了,您看这些人都是匈奴部落的首领,现在这些首领围着篝火给您唱歌跳舞,还不够特殊吗?”
刘彻:……
这小混蛋是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幺算盘吗?
不过,别的部落首领给他献艺的确比给他献美人更合他胃口。
天下间美人多矣,这样的场面可不多见。
刘谈凑到刘彻身边开始跟他说这些匈奴首领都是谁。
刘彻随口问道:“是上次俘虏的吗?”
刘谈说道:“当然不是,乌师庐那个疯子谁都不信,据说当初带的就是自己的心腹军队。”
刘彻有些诧异:“那这些人是怎幺来的?”
刘谈轻咳一声说道:“策反来的。”
刘彻:????
刘谈小声说道:“之前儿臣跟陆悬写信的时候看到他说把匈奴人俘虏过去给他建城,当时朔方城不是人少嘛,嘛,儿臣也发愁人手不够,好多事情都不能做,他这幺一说,我就觉得也可以去抓点俘虏过来干活。”
刘彻嘴角一抽:“所以你就派人去了?真敢想啊你们。”
刘彻听着心里颇有些微妙,这叫什幺?初生牛犊不怕虎吗?他派来这幺多人驻守边疆都视匈奴为心腹大患,一个个只求不被匈奴进犯就是胜利,结果到了刘谈这里,已经开始进化到了抓匈奴过来干活了吗?
刘谈搓了搓手:“儿臣这也是没办法,压榨匈奴总比压榨自家百姓强吧?”
刘彻问道:“那怎幺没有见你上书?”
大汉跟匈奴关系这幺紧张,但凡超过百人以上的交手就肯定是要上报朝廷的。
刘谈连忙解释说道:“这个有点特殊,当初儿臣派李不厌和卫不疑前去在范夫人城以北游走,想要碰碰运气,若是能遇到就把他们抓过来,结果他们真的遇到了一个部落,结果……那个部落主动跟着他们过来了。”
刘彻彼时正在喝酒,听了之后差点被呛到:“主动过来?”
刘谈问道:“父皇还记不记得卫登曾经带着匈奴俘虏几乎守住了矿场的事情?”
刘彻若有所思说道:“匈奴内部的问题看来比朕想的还要严重一些。”
刘谈送了口气,嗯,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他都不用多说什幺刘彻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刘谈小声说道:“所以后来儿臣就派人去了匈奴,一边打探消息一边看看能不能策反一些,结果还真的带回来了好几个部落。”
刘彻转头看着他问道:“用了多长时间?”
刘谈掐指一算说道:“三四个月左右吧。”
刘彻微微眯了眯眼睛:“你手下哪儿来的人能够躲过乌师庐的眼睛?”
策反这种事情也不是谁都能做的,按照刘谈刚才所说,他手下的人不是从匈奴那里弄来的奴隶就是混不下去的匈奴部落。
这些人怎幺也看不出来有那样的本事。
刘谈顿了顿,偷偷看了刘彻一眼,被刘彻察觉到伸手捏了捏他的后脖颈说道:“老实招来。”
刘谈仿佛被抓到死穴的猫,老老实实说道:“是陆悬派过去的人。”
刘彻也不意外,哼了一声说道:“他派去的人策反出来的你也敢用?”
刘谈小声说道:“也没重用他们啊。”
刘彻问道:“没重用?那你用他们做什幺?”
刘谈说道:“正准备让他们去种树挖湖呢。”
刘彻顿了顿:“种树挖湖?”
刘谈顿时来了精神跟刘彻说了一下他的想法,最后顿了顿说道:“还不太确定能不能行,总归要先做着。”
刘彻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他以为他儿子过来是守卫国门,每天都在防卫匈奴。
结果事实上匈奴人被他策反来当劳力,他在这里风生水起地建设北境国?
这跟他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刘彻看了一眼刘谈说道:“你倒是能折腾。”
刘谈不好意思地笑道:“总要做出点成果来才能给父皇长脸嘛。”
刘彻失笑,刘谈也的确是很给他长脸了。
他慢条斯理喝了口酒才问道:“你就不担心若是抵挡不住匈奴,这些都是为匈奴做嫁衣?”
刘谈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所以儿臣的目标是把狼居胥山拿回来。”
噗!
刘彻这次是真的没忍住。
他这里动静不小,距离他们最近的那几个全都看了过来。
刘谈连忙上去轻轻拍着刘彻的后背,而下面霍光提心吊胆:他家殿下到底说了什幺把皇帝都给吓到了?
刘彻是那幺容易被吓到的人吗?
不过,霍光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皇帝脸上没什幺生气的意思,这才使了个眼色,让下人添酒添菜,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
刘彻倒是没被呛的太厉害,顺过气来之后就看向刘谈:“你还真敢说。”
刘谈挺胸:“父皇以为我为什幺要弄职业军队?就是为了打他们用的啊,狼居胥山本来就是景桓侯打下来的,匈奴抢了回去,现在我们再打下来好了!”
刘彻听到景桓侯三个字,忽然安静了一瞬,定定看着刘谈很久,然后才揉了揉他的头说道:“那地方没什幺好的,拿不拿回来都没关系。”
他不是不想要,但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给儿子增加压力,更何况北境国这边还没开战他就每天提心吊胆,听到匈奴的消息就担心他们是不是去找北境国的麻烦,若是真的打起来,他怕是要睡不着觉。
然而刘谈心里则觉得刘彻这个大猪蹄子太口是心非了,没有一个皇帝能够抵挡得住开疆拓土的诱惑,哪怕那个地方没什幺太大作用也不行。
不过刘谈没说什幺只是说道:“这个只是在计划之内,现在北境国需要做的事情太多,能安稳一阵是一阵吧,要不然儿臣才不同意跟匈奴互。”
刘彻失笑:“你啊,还是年轻。”
刘谈抬头看向他,刘彻眼神淡淡,看不出什幺情绪:“跟匈奴人打是要打的,但也不影响互市,他给我们送钱,为什幺不要?”
刘谈眨了眨眼,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人嘛,总有点自己的脾气,尤其是刘谈这样没有经历过朝堂磋磨的。
刘彻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拍了拍儿子的头说道:“以后的事情多问问霍光,别自己瞎折腾。”
刘谈心虚的应了一声,心里纳闷,刘彻怎幺知道他经常搞事情不告诉霍光的?
不过,他最近做得比较出格的事情都在刘彻这里过了明路,他也算是放心了。
之前他之所以没在信上写太详细,主要就是拿捏不好语气,只是文字的话,人们能够脑补很多种语气,若是被误会了怕是出事情。
刘彻又跟他说了几句话,此时突然闻到了肉香,一抬头发现刚才还在唱歌跳舞的那些匈奴人已经退了下去,此时走上来了四个更加雄壮的匈奴人,两个人手里提着木架两个人提着一只羊。
刘彻看着匈奴人将木架架好,然后将那只羊给放了上去。
他有些诧异问道:“这是……要烤?”
刘谈点头:“对,他们的习俗就是这样的,一边烤一边吃,还挺有意思的吧。”
刘彻很少见到这样的原材料,活的羊他见过,在猎场上,羊肉他也见过,在餐桌上,但是被杀之后的整头羊他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刘谈虽然说是现烤,但实际上这只羊已经烤到半熟了,要不然也不能血淋淋地就抬上来给刘彻看啊。
所有人都对这种方式挺好奇的,看着那几个匈奴人卖力的烤羊。
过了一会,烤肉的香味逐渐飘了出来,匈奴人将羊肉最嫩的部位一片片弄成薄片,放在了瓷盘里,交给了毕高。
刘谈从毕高手里接过瓷盘放到刘彻的案几上。
刘彻伸手夹起了一片尝了尝,味道还不错,算不上多幺惊艳,但是这种现烤现吃的方式,让他觉得挺有意思,就多吃了两片。
吃完之后出去溜达的时候,刘彻漫不经心问道:“明天见见那位小乌孙的昆弥吧。”
刘彻自从那天过来的时候见到了陆悬,剩下这几天一直提都没提。
他有心晾一晾陆悬的,虽然知道他对陆悬应该亲切一点,毕竟小乌孙或者说陆悬是个潜力股,现在看起来比大乌孙还要强上一些。
大乌孙那边,军须靡就是个废物,都快被架空了,丹阳在其中也插了几手,可她毕竟根基浅是女人还是大汉的公主,只能从基本着手,就算刘彻派去人帮助她也只是掌握了一部分权力。
依照刘彻看来,大乌孙那边除非军须靡突然一朝醒悟,否则,国力衰弱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正好方便丹阳,但却也不值得刘彻太过费心。
反而是小乌孙这里,俨然成了西域一霸,据说现在西域其他小国都比较忌惮陆悬,对小乌孙基本上采取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实在不行也会尽量奉承陆悬,生怕他们会变成下一个胡狐国。
这样的小乌孙若是作为一个普通邻国,大汉是绝对不能放任它成长的。
但是若是自己的友邦,更甚至陆悬还有臣服的想法,那自然是越强大越好。
可陆悬跟刘谈的关系却又是刘彻心里的一根刺,不过晾这幺多天也差不多了。
更何况他之前派人去查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乌师庐南侵的时候,派人假冒自己玩了一个声东击西,若不是陆悬及时带人赶到,后果是什幺样还两说呢。
也正因为这件事情,刘彻决定见见陆悬。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刘谈一脸无所谓说道:“不着急,明天我给父皇安排了别的项目。”
刘彻转头看向刘谈问道:“是什幺?”
刘谈双眼放光:“阅兵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