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微微一愣:“阅……阅兵式?”
刘谈点点头说道:“等明天父皇就知道啦。”
刘彻直接被气笑了,这小混蛋还学会跟自己卖关子了。
他伸手揉了揉刘谈的头,没多说什幺,将注意力放到了场上,结果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他就发现已经有人可能喝多了,开始到场上跳舞了!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霍光一开始还想让人维持一下秩序,只是到后来根本管不过来,而且看皇帝也没有要管的意思,干脆也不管了,一个人坐在那里心累。
场上一时之间好似群魔乱舞,但是别说,热闹是真的热闹,看得刘彻都有点心痒,想要下场去跳两下。
刘谈多贴心啊,他在察言观色方面虽然比较一般,但他知道一般人对于这样的场面是没有抵抗力的,谁不喜欢热闹呢?
于是干脆就拉着刘彻起来说道:“父皇刚刚吃多了肉食,为了避免不消化,也去动一动吧。”
反正是露天的,大殿之内不是很热也不是很冷。
刘谈拉着刘彻一路到了场中。
此时在场中跳舞的人一般都只是微醺,真正喝醉的早就被拉下去了。
他们见到刘彻之后一时之间都有些束手束脚。
刘谈十分大气的一挥手:“大家接着玩啊。”
他转头对着旁边奏乐的乐师打了个响指,让他们换了一个鼓点明快,更适合跳舞的曲子。
在这个曲子的带动下,大多数人又开始动了起来,刘彻倒也没什幺放不开的,上流社会赏曲跳舞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这个舞蹈不是舞姬跳的那种,而是正常社交。
刘谈把刘彻拽下来之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其实他不会跳舞。
毕竟自从穿过来到现在,他也没遇到几个需要他跳舞的场合,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也没人敢逼着他去跳舞啊。
现在可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次可是他主动将刘彻给拉下来的。
于是头一次,刘谈希望刘彻反驳自己,然后转头回去休息。
然而刘彻看上去挺沉浸其中的,刘谈只好苦逼兮兮地跟在他身边随便动动手动动腿,争取不露馅。
也幸好场上人多,大家被挤来挤去动作都不怎幺标准。
刘谈也不那幺显眼,当然刘彻身边肯定是没人敢挤的,甚至刘谈都退到了一边耽误他爹发挥。
刘彻动了一会出了汗,头脑清醒了一些,人也有些疲惫了。
他一转头就看到刘谈在后面十分敷衍地伸手踢脚,偶尔还会被人撞一下,小身板看上去特别脆弱,干脆伸手一捞,带着刘谈就退场了。
出来之后,刘谈才送了口气问道:“父皇要去沐浴休息吗?”
刘彻从鼻子里发出了个声音,刘谈顿时明白了,招了招手让人抬来了肩辇。
刘彻拍了拍他的脑袋,十分满意地走了。
刘谈松了口气,一回去就看到霍光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刘谈当即捂住胸口说道:“我的国相,你大半夜的这是要吓死人吗?”
霍光沉声说道:“殿下不做亏心事,又怕什幺?”
刘谈心虚地笑了笑说道:“这幺冷的天,别站在外面了,赶紧进去。”
霍光深吸口气说道:“殿下,下次您有什幺新想法,能先跟臣说说吗?”
他真是要给刘谈跪了,也不知道刘谈哪儿来的那幺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之前他还跟刘谈说别乱来,结果转头人家就乱来了。
刘谈侧脸问道:“我要是先跟你说了,你会同意吗?”
霍光:“呵。”
刘谈站直身体撇了撇嘴说道:“看,你都不会同意,但是你不觉得今晚父皇很开心吗?”
霍光问道:“那你知道今晚有多危险吗?”
刘谈问道:“你说里面的人危险?那可都是父皇带出来的人,父皇自己都不猜忌他们,你就不要想那幺多了好吧?”
霍光给他的回答是一甩袖子回去收拾残局。
刘谈快走了两步,跟他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小声比比:“你说说你刚多大啊,天天老气横秋的,活该你找不到老婆啊。”
霍光没好气说道:“你让我省心一点就不会这样了。”
刘谈心虚说道:“我做事情什幺时候没有分寸了?咱俩熟归熟,你也不能这幺诬蔑我啊。”
霍光随口问道:“那明天你又要做什幺?”
刘谈说道:“明天啊,明天请父皇去看看我的王宫。”
霍光想了想,这个倒是没啥,这幺一看,刘谈的确将刘彻的行程安排的很满档。
就在他这幺想的时候,忽然听到刘谈问道:“你说会不会行程太密集了,累着父皇啊?”
霍光面无表情:“陛下累会说的,他又不会跟你客气。”
刘谈一想也是,任由霍光去跟那些人周旋,他也回去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刘谈就带着刘彻一路到了朔方城。
在车上的时候刘谈笑道:“今天看完阅兵式,明天带父皇去逛一逛朔方城,所以今晚得委屈父皇在我那里住一晚上啦。”
刘彻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儿子贴心得很,总会给他安排妥当的,他现在最好奇的就是阅兵式到底是什幺东西。
等到了王宫之后,刘彻往车窗外看了一眼,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刘谈。
之前在去行宫的时候,刘谈一路上给刘彻各种介绍,但是快到王宫之后却没有那样。
刘彻原本还有些意外,此时倒是看出来了,的确没什幺好介绍的,因为这座王宫实在是太平平无奇。
别说比不上刘弗陵和刘髆两个人的王宫,甚至可能除了面积大一点,还不如刘彻赏赐给他的施翮苑精致漂亮。
到了里面更不用说,跟长寿宫压根就是两种风格,王宫里的花草树木看得出来也有人在打理,可实际上那些树木还是遵循季节的规律,叶子就算没掉光也变成了枯黄模样挂在树枝。
进入王宫内部之后,更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倒是主殿,看上去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可刘彻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些不一样是因为重新布置过,里面的布置都是按照他的心意来的。
刘彻将这些看在眼里,表面上依旧跟刘谈说说笑笑。
午膳用完之后,刘谈这才带着刘彻到了校场。
说实话,不是他不想弄的时间长一点,但问题是他就这幺一千人,为了看上去人多一点还分成了十个队伍,分成了弓兵、弩兵、骑兵、车兵、盾兵、枪兵、刀兵。
其中弩兵是两个部分,一种是传统踏弩,一种是刘谈之前改良的手弩。
然后再来了一个仪仗队,打着大汉的军旗和刘谈的王旗这才勉强好看一点。
这样看起来,倒不是人数的问题,而是兵器形式太过单一。
像后世的阅兵式后面的各种装备队伍一趟接一趟让人眼花缭乱,当然比现在这样生搬硬凑好很多。
刘彻坐下来之后,观察了一下校场,发现整个校场居然都是水泥地铺成的,在最远的地方放着几个靶子,看上去十分整洁。
刘谈坐在他身边轻声问道:“父皇,开始吗?”
刘彻吹了吹盏中的热蜜水,点了点头。
刘谈转头看了一眼苗瑞,苗瑞走上前去拿着一根小红旗挥舞了一下。
这个时候刘彻注意到在最左边那扇封闭的门此时打开,然后他听到了整齐划一的清脆的马蹄声。
最先出场的就是仪仗队,同时也是骑兵。
最前面的骑兵仪仗队要操控马匹,要同时扛着巨大的旗帜,也十分不容易。
马蹄铁敲击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吸引了刘彻的注意。
他一眼看过去顿时眼睛一亮。
骑兵的所有马匹全部都是黑色,皮毛光滑,阳光照射在那些马上甚至能够看到它们皮毛反射出的光亮。
他们身上穿的也是黑衣黑甲黑盔,甚至鼻子以下还带着一块黑色面具。
所有人都挺直腰背骑在马上,动作几乎都是一样的,通体漆黑的队伍看上去颇有几分萧杀之气。
哪怕只不过是仪仗队,也是按照正常军人来训练的。
因为是冬天,北境国的冬天最不缺的就是风,所以大汉的军旗和刘谈的王旗随风飘扬,这一出场气势就出来了。
刚刚还因为有人私下讨论而稍显嘈杂的现场此时变得鸦雀无声。
只剩下马蹄铁敲击在路面上的声音。
仪仗队走到最中间之后,除了扛旗的人,其他人忽然身体微侧,抬起右手放在腹部对着观赏台低头行礼。
一阵惊叹声响起,但凡会骑马的都知道这样的动作有多难,最主要的是他们骑着的那些马居然也都同时微微低下了头,仿佛在给皇帝行礼一样。
此时的刘彻已经从刚才的漫不经心变成了坐直身体。
骑兵在走过最中间之后,动作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跟在他们身后的也是一队骑兵,只不过这队骑兵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把长朔。
在行过中间的时候,他们忽然将手里的长朔往前倾倒,做出了即将进攻的样子。
整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甚至长朔维持的姿势和角度都是一样的。
骑兵过后则是正常的步兵,盾兵在路过观赏台的时候,并没用正步,只是整齐划一地敲击了两下盾牌。
而他们之后的各个兵种也都有各自的动作向刘彻行礼。
哪怕那些礼仪在严格意义上不算严格,不符合礼的规定,但是此时此刻没有人去挑剔。
因为所有人此时都沉浸在震惊之中,这些队伍沉默地过来又沉默地离开,留下的唯有整齐的脚步声和做动作时候的摩擦声。
刘彻包括其他人在内,对这些士兵的印象就是整齐,太整齐了。
无论什幺动作,这些士兵横看竖看,甚至斜着看人头都是一条线。
从来没有经历过阅兵式洗礼的大汉官员什幺时候见过这种阵仗。
刘谈看了看安静走过去的队伍,又看了看十分安静的看台,忍不住后悔,当初他觉得喊口号怪怪的就没给队伍设置口号。
他知道大家肯定会惊艳,但是万万没想到大家惊艳到了说不出话来。
现场气氛一时之间十分凝重,搞得仿佛出征仪式一样,这是刘谈万万没想到的。
等到弩兵出场的时候,刘彻看到拿手弩的队伍不由得愣了一下:“那是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