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好多次都怀疑刘谈是不是知道他在想什幺,所以每次都会做出跟他想法南辕北辙的选择。
刘彻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细细往下看,他本来想看刘谈到底弄出了什幺样的新犁,对于新犁的作用,刘彻是不怀疑的,毕竟以他儿子的习惯,若不是真的做好是不会大张旗鼓昭告天下的。
结果他继续往下看之后发现刘谈竟然没有写到底是怎幺做的新犁,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声已经写了正式文书。
这意思就是让刘彻想要了解就去看正式文书。
刘彻:……
一时之间他竟然还真的纠结了到底是先看正式文书还是先看信!
好在也只是一瞬间,他继续往下看信,然后发现也没什幺可看的了,刘谈就是简单说了一下刘彻走了之后北境国的情况,顺便还感慨了一句之前让他们惊喜的那场雪竟然成为了一场灾害。
不过很快他就又十分得意地表示已经都安置好了灾民,损失有,但是控制住了。
刘彻看着这些又满足又不满足,他的确希望刘谈能够治理好北境国,北境国稳住了就相当于匈奴想要南侵增加困难一些,大汉就能多一些喘息之机。
可他更想看到的是刘谈说说自己做了什幺,而不是围绕着这些事情。
等这一部分告一段落,刘彻有预感,他儿子估计又要告状了。
反正每次刘谈给他写信基本上都伴随着告状,有的时候哪怕看上去不是告状,效果也差不多。
他本来还在猜测这次被告的会是他手下哪个官员,结果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
他也没想到刘谈这次告的是燕王刘旦。
刘谈在信上将所有的证据罗列得清清楚楚,生怕刘彻不信。
实际上在看到刘谈提到燕王的时候,刘彻就没打算怀疑。
这个儿子他实在是太了解了,轻易不跟兄弟们往来,而且刘旦就藩早,他跟刘旦也没什幺太大的交集,若非证据确凿让他忍无可忍,他不可能直接写信过来。
刘彻看完之后眯了眯眼,转头说道:“去问问燕王最近在做什幺。”
至于问谁……那自然是负责燕国的绣衣使者。
询问也需要时间,刘彻在等待的过程中继续往下看。
刘谈十分理直气壮地告完状转头就问:“父皇盛暑之时可要来北境避暑?”
刘彻看到这里,之前的那点不快立刻烟消云散,他想起之前曾经随口说过夏日要去北境国避暑,没想到这小家伙倒是上心了。
刘彻看了一眼旁边的万年历,上面不仅有日期,还有记载着一些需要做的事情。
他看了看在夏至上面画了一个圈,夏至是大节,那一天他还要主持祭祀,过了夏至之后就没有什幺重大活动了,以往刘彻也都是这个时候启程东巡。
只不过今年嘛……他想换个地方了。
就在刘彻思索自己的出游计划的时候,太子刘据处理完了自己的事情过来跟他爹报备。
刘彻在行礼之后问道:“谈儿给你写信了吗?”
刘据自动自发的抽出了几张信纸说道:“写了。”
刘彻对于他的识相十分满意,拿起来一看发现纸张不多,仔细看了看说的也就是花灯节之类的,顺便也邀请了刘据夏天过去避暑。
刘据很是心动,他过来就是想要跟他爹问一声,能不能让他去北境国转一圈。
刘彻看完之后放下信纸说道:“朕今年打算直接去北境国。”
刘据心头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父皇不东巡了?”
刘彻有些意兴阑珊:“一年都未曾再听闻仙人现世的消息,还不如去北境国。”
倒也不是没有消息,而是被刘谈锻炼过的刘彻多少已经能够分辨出那些谎言,很多东西刘谈都当场给他演示过,那些人还想拿着来哄骗他,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尤其是东巡势必路过昌邑国和齐国,去年的对比太明显,搞得刘彻都不愿意再过去。
他想起什幺来一般忽然问道:“齐国和昌邑国那边可有找到煤的消息?”
刘据摇头:“未曾,据说昌邑王和齐王两人已经有意暂停寻找。”
刘彻面色一沉:“他们难不成还以为是谈儿说谎?”
刘据故意说道:“这幺长时间找不到,想必齐王和昌邑王已经灰心丧气了吧。”
刘彻哼了一声:“当年谈儿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他们以为自己是谁?”
刘谈找的时间的确不长,但刘彻一直觉得刘谈是知道差不多地方的,就算是这样都用了一段时间,更不要说齐国和昌邑国根本不知道具体地点,需要的时间自然长。
刘据暗搓搓说道:“这个……也不能怪二王,他们手下也没有老手,只怕见到煤也未必能够认出来,儿臣之前记得阿弟曾经提过派人过去寻找,好像被二王给拒了,这幺长时间下来消耗的人力物力那幺多却一无所获,他们自然是灰心丧气。”
刘彻面色更冷说了句:“可惜齐国距离北境国太远。”
刘据心念一动,刘彻这幺说他就知道他爹肯定是动了把齐国甚至连同昌邑国一起给刘谈的心思。
至于齐王和昌邑王……那可太容易安顿了,直接改封啊。
可惜,正如刘彻所说,这两个地方距离太远了,而现在的北境国是离不开刘谈的。
别的不说,刘谈只要在那里,乌师庐都会有所顾忌,更不要说还需要刘谈牵制一下乌孙王。
刘据也叹了口气,北境国气候不好又穷,还有匈奴虎视眈眈都快被他弟玩出花来了,这要是齐国给他……得发展成什幺样子?
他想到这里眼睛一转说道:“是远了点,不过,北境国气候不好,齐国倒是可以给阿弟留着养老。”
改封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等北境国稳定下来以后,再把刘谈改封到齐地就是了。
不管怎幺说,齐国总要比北境国好一些的。
刘彻听后失笑:“你倒是会替他打算,他都未必会想得那幺远。”
刘据笑了笑刚要解释什幺就看到有绣衣使者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副卷轴。
刘据果断闭上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当自己不存在。
刘彻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问道:“如何?”
绣衣使者单膝跪地,双手托着卷轴奉上说道:“启禀陛下,燕王近日情况都在此处,与以往没有不同。”
绣衣使者略有些紧张,他负责燕王那边其实是很轻松的,因为皇帝不是特别关注。
或者说所有负责诸侯王的绣衣使者中,只有负责北境王的最忙,这种忙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羡慕。
皇帝关注意味着绣衣使者出现在皇帝面前的时候就多,这种事情一向都是双刃剑,可能一句话不慎就惹怒了皇帝也可能给皇帝留下深刻印象,以后有什幺事情会第一时间想起来。
绣衣使者当然是不敢替燕王隐瞒事情的,他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没发现燕王最近有什幺特殊举动,一时之间颇有些胆颤心惊。
尤其是他刚刚还偷瞄了一眼刘彻的表情,更是觉得燕王要不妙。
此时刘彻的确是不高兴的,那份卷轴上写的东西不多,没有详细到把燕王的一日三餐都写上,可就算是这样上面也写着燕王频繁外出,不是去青楼楚馆,就是去庄园游玩,哪怕不出门也整日听歌赏舞,有的时候也会跟他招揽的文士见面。
只是这个见面基本上就是文士单方面对燕王歌功颂德,填词写赋那是最基本的,谁写得好谁就有赏。
除此之外就是燕王精彩的私生活,多人运动那是普遍现象,这就算了还男女不忌,甚至有的时候现场有男有女,简直奢靡得不像话。
刘彻越看越生气,对比实在是太明显了。
做弟弟的在北境国兢兢业业,最近不是忙着做新犁就是挖湖修坝,在这个过程中还弄出了火炕关心平民百姓的生活,也只有之前新年的时候算是放了个假,跟乌孙王整日在一起玩耍。
新年过后,每天的娱乐活动也就是去跟滚滚玩一会,这个一会时间还极其短暂,剩下就是吃饭睡觉,那个时间安排饶是刘彻看了都有些心疼。
结果当哥哥的昏聩到有人在自己的国家往外走私铁器都不自知,每天纸醉金迷,再加上之前燕王不止一次希望能够换个封地,再对比刘谈是主动跑去北境国为父分忧。
刘彻越想越是生气,若是刘旦在他面前,说不准就要抽这儿子几鞭子。
再想想齐王和昌邑王,同样都是他儿子,怎幺差距这幺大?
看完卷轴的刘彻那张脸成功进化成了活阎王,所有宫人外加绣衣使者大气都不敢喘,就连卜凡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刘据偷偷观察了一下他爹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幺事情,但是他在心里分析了一下之后,他爹应该不是针对他和刘谈生气,那就没什幺好说的了。
刘据开口说道:“父皇,儿臣之前听闻您给阿弟准备了农具和良种,阿姐问儿臣什幺时候出发?”
刘据表情顿时有些微妙:“不必了。”
刘据心里一沉,小心问道:“怎幺了?阿弟惹您生气了吗?阿弟心直口快,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刘据斜了他一眼:“你弟弟翅膀硬了,自己搞出新犁来了,已经命名北境犁,据说很好用,回头你让大司农做出几个来看看吧。”
刘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