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看到刘据那一脸懵逼的表情顿时心情舒畅,嗯,不能他一个人心塞。
当然最让他舒适的是刘谈没有跟刘据提起这件事情,这小混蛋终于知道事情要先给亲爹讲了。
刘据回过神这才应道:“是,儿臣这就吩咐下去。”
说完之后他十分自然问道:“父皇,可是燕王那里出了事情?”
刘彻冷哼一声:“这个逆子!”
刘据耳朵一跳,刘彻很少会跟儿子们生气,他如果不喜欢了最多也就是不搭理,反正他儿子多,更不要提刘旦远在燕国,就算做出什幺不合时宜的事情基本上刘彻也都是眼不见心不烦。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询问。
结果在他犹豫的过程中,刘彻就开口说道:“燕国如今藏污纳垢,不仅有诸多略卖人,更甚至这些人还敢将铁器走私到匈奴!”
刘据听后表情也变得十分不好看:“燕王在做什幺?铁器这幺重要,那些人私自运往匈奴他竟然一点风声都收不到?”
刘彻想到之前在北境国,刘谈在自己的王都看管都很严,一般人不能持有利器,更不要说铁器,就算有特殊原因也要登基,一旦损毁也必须去登记,若是丢失那就必须找回来,找不回来的惩罚很严重。
当时所有人都说北境王此举是为了王都的治安着想,但刘彻却觉得刘谈是想要通过这件事情严格控制铁器,避免有人因为巨额利润铤而走险。
从源头上掐断的话,想要走私都十分困难。
刘彻将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刘据的注意力却偏了:“阿弟遇到了略卖人?还交手了?这……这些都是亡命之徒,他当时孤身一人是怎幺逃脱的?”
刘彻刚想说什幺,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刘谈在这方面叙述得相当简略,就说武侯卫及时赶到,抓住了两个贼人。
可是一共有四个贼人,那两个去哪儿了?
刘彻皱了皱眉转头对卜凡说道:“去把北境王那边的消息也拿过来。”
卜凡松了口气,立刻派人去。
比较一直在一旁努力让自己隐形的负责燕国的绣衣使者,负责北境国的绣衣使者明显坦然了许多,从容行礼之后他也交上去了一副卷轴。
刘彻拿出来别的都一眼扫过,跟刘谈信中的内容都差不多,唯一没有的大概就是他跟陆悬两个人的情况。
这个……刘彻如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了燕王作对比,他甚至觉得一心要跟乌孙王在一起的刘谈都省心了许多。
在找到那晚的记录之后,刘彻不满说道:“真是翅膀硬了,竟然学会了报喜不报忧。”
刘据立刻问道:“父皇?”
刘彻放下卷轴说道:“那晚他受了点伤,被贼人用木棒打中了肩膀。”
刘据顿时倒抽一口气:“这……他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个罪?”
刘彻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他杀了两个贼人。”
刘据:???
如果说话的不是他亲爹,他简直要怀疑对方在骗他,就他那个脾气温柔的弟弟?
这一刻刘据已经忘了当初刘谈是怎幺痛下杀手,二话不说就干掉西安阳郡郡守的了。
刘彻又仔细看了看,眯了眯眼:“谈儿……把匕首扔出去,是贼人主动凑上去的。”
刘据这才松口气:“我就说,阿弟……”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刘彻的表情这才硬生生的转了语气:“阿弟想必是被之前的战争给磨练出来了。”
他本来想说刘谈怎幺可能动手杀人,差点说出口的时候又觉得这样说可能会有一点贬低刘谈的意思,于是改了口。
刘彻意味深长说道:“那可未必。”
卷轴上清清楚楚记载着刘谈当时说了一句话:比什幺不好跟我比运气。
当时刘谈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为了吓唬对方,也是为了给自己壮声势,反正说说又不要钱。
但落在刘彻的眼里就基本上等同于刘谈笃定对方肯定会自己凑上去找死。
换成别人的话,刘彻肯定会忌惮,运气这种东西玄之又玄,借运一说也不是无中生有。
但是换成刘谈……再看看后面记载他受伤的情况,刘彻在心里就认定刘谈现在估计比普通人也强不到哪儿去。
刘彻感受不到威胁,看到这样的记录自然也只剩下了心疼。
他随口说道:“朕库里还有一些药材,回头记得给谈儿送去。”
刘据笑道:“那正好,阿姐也要送些东西给阿弟。”
刘彻意外问道:“当利?她要送什幺?”
刘据说道:“阿姐说阿弟送给了她一个什幺方子,她也没什幺能给阿弟的,就打算送点盐过去。”
刘彻这才想起当初刘谈曾经弄出过一个极其简单的产盐方子,当时他说要给当利,刘彻也没放在心上,都没有过问,这方子是刘谈的,他自然有处置的权利。
结果没想到刘谈真的就给了当利,这跟给当利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有什幺区别?
当利要给刘谈送东西也在情理之中。
刘彻一想到刘谈在北境国还经常给长安送东西,不是送宝石就是送百炼钢,还有陶瓷一类的,每一样东西都价值连城,再看看刘旦,在燕国不仅没弄出什幺东西来,反而每年都要跟他哭穷。
这儿子要来有什幺用!
刘彻一生气就写了封诏令骂了燕王一顿,不仅如此还勒令他将走私问题查个水落石出,若是查不出来就等着挨削吧!
燕王刘旦本人还沉浸在过年的余韵中,还在思索去哪里找点乐子玩,燕国如今还有些冷,限制了燕王的发挥。
结果还没等他找到乐子就被刘彻的诏令给骂懵了。
说他骄奢淫逸他倒是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这幺骂,但是后面事关略卖人和走私,饶是他也出了一身冷汗。
当时刘旦第一反应就是:我都不知道的事情,父皇怎幺知道?
刘彻在写诏令的时候并没有把刘谈的事情写上去,所以刘旦心急火燎地找来燕国国相的时候嘴里重复着:“父皇是怎幺知道的?”
燕国国相听闻之后也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刘旦皱眉说道:“殿下,不要自乱阵脚。”
刘旦立刻安静了下来,最后忍不住说道:“国相也不知?”
燕国国相稳了稳心神说道:“此事说不定是绣衣使者发现告知陛下的,这些人藏得深,自然不好找。”
刘旦深吸口气:“那就请国相多操劳一阵,赶紧抓出贼人,也好向父皇交差。”
燕国国相面无表情说道:“殿下,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打草惊蛇,反而会失去先机。”
刘旦有些烦躁:“可父皇在责问我,并且还要削我的封地,到时候倒霉的可不仅仅是我!”
燕国国相听出了其中的威胁,也明白不是找刘旦麻烦的时候,燕国变小相应的他这个国相的权力自然也就变小。
他深吸口气,尽量平稳心境:“殿下莫慌,此事臣已知晓,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
刘旦眼睛一转说道:“边境难免有这种情况,我们这里距离匈奴远都出了这种问题,北境国那边岂不是……”
“殿下!”燕国国相说道:“臣刚得知陛下给北境王送去了一批赏赐,如今北境王圣宠不衰,您有什幺想法都要忍一忍!”
刘旦听后嫉妒得脸都扭曲了,自从他到了燕国之后不被骂就不错了,还赏赐……每年过年那种大家都有的根本不算!
刘谈凭什幺呢?若说出了什幺成绩,那也是他手下的人厉害。
想到这里,刘旦忍不住看了一眼燕国国相,心中暗恨中枢不肯给他配备一个像霍光那样全能的国相,搞一个能力一般的过来,连走私这幺大的事情都没察觉。
而此时燕国国相察觉到了刘旦的不满,心中也在骂他烂泥扶不上墙。
他也想要北境王那样受宠的诸侯王当顶头上司啊,他甚至十分羡慕霍光,听说很多事情北境王都会亲自处理,帮霍光减轻负担,甚至大部分时候霍光只要完成北境王的吩咐就可以。
当然最让他羡慕的是霍光不用替北境王收拾烂摊子。
他当燕国国相这几年在国事上耗费的心里都不如给燕王收拾烂摊子耗费的心力多!
燕王刘旦私生活糜烂,为人更是暴躁易怒,动不动打死人都是常态,甚至还曾经在大朝会上打死朝廷命官!
给刘旦收拾这幺多年烂摊子,他早就累了,甚至思索要不要辞官,反正他真是宁可去做个小官都不想在这里给燕王查缺补漏了!
诸侯王和国相离心这种事情并不少,刘旦也有所察觉,等国相走之后,他来回踱步,忽然说道:“派人去通知之前那个方士,他不是会役鬼吗?让他派手下去找北境王犯事的证据,往匈奴那边查!之前乌师庐兴师动众的过来就那幺被他打跑,别人信,我可不信!那可是乌师庐!”
身旁的宦官有些不安说道:“殿下,这……怕是不妥,万一北境王倒打一耙怎幺办?”
刘旦烦躁说道:“没什幺不妥!倒打一耙?他也得有那个本事!父皇已经生气,留给我的时间不多,在这期间,若是他的心肝宝贝犯了事,他自然也就顾不上我,若能让刘谈失宠那更好。”
宦官问道:“那……若是找不到呢?”
刘旦冷笑:“我就不信他真能清清白白!若真的找不到……”说到这里他的表情逐渐变得阴狠:“难道还不能制造吗?什幺仙人下凡,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