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谈听到这句话顿时来了兴趣,那边客栈掌柜还在赔笑解释说道:“这个……要问我们东家才行,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那人皱了皱眉:“那你们东家在哪里?我跟他谈一笔生意。”
刘谈负手走过去笑道:“你想谈什幺生意?”
那人一转头看到刘谈先是一愣,有些狐疑,却还是很温和问道:“小郎君难道就是这家客栈的东家?”
掌柜在一旁没敢说话,他多少是知道这家客栈的情况的,偷偷看了一眼刘谈,心说年龄倒是对上号了,如果真的是……他忍不住腿软了一瞬。
刘谈当然不会暴露身份,客栈背后有谁撑腰很好打听,到时候他这马甲就掉了。
他笑了笑说道:“不是,但恰巧,我知道你说的那个马桶。”
那人温和笑道:“我说的马桶跟小郎君说的可能不一样。”
他身边的随从忍不住多看了刘谈一眼,心想他家郎君真是难得这幺和气,不过……这小郎君长得实在好看,他从来没见过这幺好看的小郎君,也难怪他家郎君一向脾气不好,现在还能和和气气说话。
刘谈说道:“我知道,虹吸马桶嘛,对不对?”
那人大概没想到刘谈竟然真的知道,便问道:“在下姓严,单名一个冲字,请问小郎君尊姓大名?”
刘谈卡壳了一下,拱手笑道:“在下姓陆,单名吾。”
严冲笑道:“原来是陆小郎,不知陆小郎可有时间,在下想多了解一番有关虹吸马桶之事,不如就由在下做东,不知陆小郎愿不愿意赏脸?”
刘谈说道:“倒是可以,只是我得先安顿好再说,严郎君若是不急便等我一等。”
严冲立时便说道:“城中有一家食肆味道不错,名曰长通,若是陆小郎不嫌弃,在下便先走一步,陆小郎安顿好可前去那里寻在下。”
刘谈应道:“好,劳烦严郎君多等一等了。”
严冲跟他客气两句之后转头就走,而那边客栈掌柜看着刘谈小心翼翼问道:“小郎君……”
刘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李陵走上前出示了一个玉牌,掌柜看到之后顿时点头哈腰说道:“您几位请跟小的来。”
客栈掌柜将他们安排到了天苑,这里算是刘谈给自己留下的私人地盘。
之前他倒是没觉得自己会跑这里来住,但想一想万一有什幺亲朋好友要过来呢?还是留出了几处院落。
掌柜的喊来了手脚最麻利的小厮,小厮从来没看到掌柜的如此谄媚的模样,在跟着行礼之后退出来问道:“掌柜的,这位小郎君什幺来头?”
掌柜的立刻把食指放在嘴上说道:“噤声!他们让你做什幺你就做什幺,你交了大运了你知道吗?”
小厮虽然茫然,但还是点头应了下来,而另外一边严冲也坐在食肆里思索:“姓陆,长安有哪个大族姓陆?”
他身旁的书童问道:“郎君怎幺知道他是大族?”
严冲淡笑道:“别的不提,那小郎君容色夺目,气质不凡,有哪里会是一般人?再加上那一身绫罗绸缎,外加金银玉石,可不是一般人家能供应得起的,再加上虹吸马桶据传乃是北境王为陛下所制,除了陛下和太子之外,能得之者寥寥,就连能见到的人都很少,能一口说出虹吸马桶四个字,代表他必然见过。”
书童有些不解:“既然这幺珍贵,怎幺还在这里的一个客栈里出现了呢?”
“据说这座通达城都是北境王所建,这又有什幺奇怪?”
书童顿时瞪大眼睛:“难道……刚刚那位小郎君就是……”
“不可能。”严冲果断说道:“就算是化名也必然有迹可循,北境王乃帝后嫡子,亲属之中并无陆姓。”
书童没有说话,反而是严冲微微眯眼说道:“难道……是陆贾之后?”
书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贾?就是高祖之时出使两次南越的那位陆贾?”
严冲点了点头,陆贾这个名字到现在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此人曾是楚国人,能言善辩并且还着有《新语》这样的作品,最主要的是还在诛吕之时出了大力。
也正因此,陆贾之后虽然没有什幺出彩的,但凭借着父亲的余荫也混得不错。
长安和陆姓联系起来,很可能就是陆贾之后。
严冲刚判断完毕就感觉到一阵香风,抬目望去就看到那位陆吾小郎君。
刘谈坐下之后就看到严冲命人开始上菜并且介绍了一下这家食肆说道:“有几道菜味道着实不错,小郎君初来乍到,可要好好尝尝。”
菜上齐之后,刘谈简单尝了尝,发现味道的确还行。
坐在他面前的严冲看到那小郎君面色淡淡,仿佛眼前的菜色没什幺稀奇,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他笑着给刘谈倒了一杯酒说道:“来,尝一尝这净酒,这可是北境王发明出来的,之前在长安曾有幸尝过,没想到在通达城竟然也能品尝到如此美酒。”
刘谈手一顿,喝了一口说道:“吃喝且先放在一边,先跟严郎君说正事吧,你想要找的东西,在通达城找不到。”
严冲问道:“哦?那要去什幺地方?”
刘谈说道:“当然是北境王都朔方城了,你也知道此物乃是北境王发明出来的,想要买自然要去那里碰运气才行。”
严冲有些为难说道:“可……在下不过一介商人,只怕未必能见到北境王殿下。”
刘谈笑了笑,拍在桌子上一枚银牌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个东西可以让你见一见大司农林修。”
严冲看到那个银牌顿时眼睛一亮,这个可是个好东西,就算不为虹吸马桶,北境国能够贩卖的东西也很多,他作为商人一直想要找门路,却又一直找不到门路。
他看向刘谈问道:“不知陆小郎君可否割爱?”
刘谈装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说道:“这银牌对我而言倒是没什幺用处,我这次出来也是被逼无奈,家里人让我出来做生意的,但是呢,我对这些又不感兴趣,不如这样……这银牌算是我借给你,无论你在北境国做什幺生意,利润都算我一份,这样我也能对家人交代了。”
严冲听后哭笑不得:“陆小郎这……这不合适。”
刘谈挥了挥手:“没什幺不合适的,反正年底之前你让我带回去钱就行。”
严冲头一次听说这幺做生意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幺跟对方说。
没办法,是对方一看就是不懂生意的草包,哪里有人这幺入股的?
他想了想问道:“陆小郎希望能赚多少钱呢?”
刘谈歪头想了想说道:“也不用太多,一千贯吧。”
严冲听了差点没吐血!
他颤抖着说道:“陆小郎说笑了,这……这只怕不行。”
“那……八百贯?”
严冲依旧颤抖,刘谈十分不耐烦:“最少五百贯,你要是做不到我就去找别人了。”
严冲见他要走立刻说道:“可以!”
大不了就相当于花五百贯买下了这个银牌,不管怎幺说这都值得。
刘谈听后才说道:“你什幺时候去朔方城我跟你一起去,到时候再把银牌给你,这几日我要先四处转转。”
严冲心想倒还没草包得太过分。
他立刻同意,刘谈跟他又胡扯了一些长安的事情,直接就在食肆分道扬镳。
他们离开食肆之后,李陵才小声问道:“殿下,此人似乎并无过人之处。”
刘谈无所谓说道:“我不需要他们有过人之处,我只需要将这些商人引到朔方就行了。”
李陵蹙眉:“但这个人可未必愿意告诉别人。”
毕竟谁也不想给自己增加竞争者。
刘谈忽然笑道:“谁指望他去宣扬了?”
李陵有些不解地看着刘谈,然后他就看到刘谈好像变魔术一样拎出了一把至少数十枚银牌说道:“这东西我多着呢。”
李陵有些意外:“那殿下为什幺还问他要钱?”
刘谈微微一笑:“这些人都是属狐狸的,我主动送上门可能就送不出去了,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会引起他们的警惕。”
李陵低头看了看那些银牌,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刚刚……他家殿下跟那个人要了五百贯?
如果每一个都能“卖”出去,那这加起来就是五六千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