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许言顿了顿,“认识的人。”
“那你们聊,我先上去。”陆森说。
他说这话时两人已经走到沈植面前,许言说了句“没什么好聊的”就跟陆森一起上台阶,沈植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叫他:“许言。”
“嘶——”陆森笑了下,说,“还是聊聊吧。”说着拿过许言手里的东西,“我先替你带上去。”他看了沈植一眼,没成想对方也在看他,那眼神……谈不上攻击性,但被这么盯着的时候确实很有压力。
陆森回酒店了,许言站在台阶上,比沈植高半个头,但他很快跨下楼梯。因为这个角度看下去,沈植微仰着脸看过来的样子莫名显得温柔,许言一瞬间心头发软——站上地面后就好多了,他发觉自己在沈植面前确实有抖m的潜质。
“别告诉我你也住这个酒店。”许言说。
沈植摇摇头:“不是。”他说,“我没有订酒店。”
许言立刻抬眼看他,睫毛往上扬时眼底被灯光唰地照亮,他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许言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沈植突然有个怪念头,如果这时候有蝴蝶停在许言的眼睛上,如果有——他希望自己是那只蝴蝶。
“随你。”许言说,“这酒店已经订满了,你去别的地方看。”
“你的房间大吗?”沈植看着他,突然问。
许言立马后退一步,像警戒的刺猬:“大不大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植抿了抿嘴,回答了跟问题完全没关系的两个字:“好的。”
“沈植。”许言的手在袖子里握成拳,他冷冷说,“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想见你。”沈植的睫毛往下垂了垂,站在那里时像幅安静的画,他很慢地说,“想跟你待在一起。”
许言的心头涌上荒谬感,且不说他从没想过沈植会跟自己说这种话,他连沈植哪怕对任何人说这种话的表情语气都想象不出来。但现在发生了,在自己面前,沈植没必要也不可能勉强说这些,正因为如此,许言才觉得荒唐。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怎么想是你的事。”许言别开眼,“别来打扰我。”
沈植点点头,然后他看向许言,毫无征兆地说:“我想追你,许言。”
这种感觉——许言觉得自己的脑袋和胸口突然被塞进几团乱麻,一下子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回答:“那我现在就拒绝你。”然后扭头跨上台阶回酒店,他觉得自己多一秒都待不下去,太颠覆了。
沈植要追他?怎么追?像过去的自己一样死皮赖脸掏心掏肺?那不是沈植能做得出来的事。但不管怎样,许言确定自己永远不会变成从前的沈植,永远不会像他一样冷眼旁观对方的爱意。因为许言尝过那种感觉,太不好受,所以他不会在沈植身上如法炮制,更不会借此报复,调换地位,反过来让沈植去品尝那种苦楚。
他无法亲手为过去的年轻的爱抹上污点,变成自己痛恶的模样,所以只能决绝地斩断。从踏出沈植家的那刻起,许言就是这样想的。
沈植没追上去,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许言的背影。
许言回到房间后匆匆洗了个澡,他原本打算泡温泉的,现在完全没心情。洗完之后他打开电脑,把今天拍的照片导进去,发了一份给后期,接着开始修图。一旦找到事情做,许言很容易投入,这也是他大晚上放着温泉不泡而要在这里修一些根本不需要他动手修的图的原因。
房门被敲响,是陆森,问他:“睡了吗?”
“没有。”许言起来开门,“在修图,练练手。”
“你的东西。”陆森把甜品和伴手礼递给他,顿了下,说,“我刚去阳台抽烟,看到他还站在楼下。”
许言一愣,他起身开门前看了眼时间,距离跟沈植说完话已经过去差不多两个小时……沈植还没走?
“外面真的很冷哎。”陆森说,“而且他好像没带行李,看航班时间,估计他下飞机以后没吃晚饭就过来了。”
许言低着头不说话,陆森耸耸肩:“只是如实表述,我回房了,晚安。”
关上门,许言在电脑前站了会儿,走过去拉开阳台门,冰雪冷气迎面扑来,他走到栏杆边俯瞰——酒店门口台阶下,石椅堆满白雪,旁边有盏路灯,沈植就站在路灯旁,像一棵长在寒夜里的树。他原本是看着地面的,却忽然抬起头来,那道目光顺着楼层往上即将要看向许言的阳台时,许言飞快地退几步,在四目交接之前回到房间——但凭两人的距离,就算对视上了,其实也未必能看清什么。
许言关了电脑,洗脸刷牙,上床盖好被子,关灯。房间里很安静,能听见外面风吹过的声音,许言闭上眼,脑海里却浮现出沈植的身影,站在楼下石椅边,一地大雪,路灯在他周围投下一轮昏黄的光影。
别想,别想沈植。许言于是尝试想别的,各种事,各种人,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在脑袋里滚了个遍。最后他打开手机——上床已经快一个小时,竟然毫无睡意。
他从床上坐起来,光脚踩上地板,拉开阳台门,外面好像更冷了。走到栏杆边再望下去,许言在这一刻几乎有点崩溃,是那种很无奈很焦灼的感觉——沈植还站在那里,连位置都没有变。
“操。”许言哑着嗓子狠狠骂了一句,然后转身回房,从衣架上扯下外套披上,打开房门迈出去。
作者有话说:
沈植日记:自从告完白之后整个人放开不少,感谢各位网友的建议(和斥骂),还有我(没起什么作用)的牌友们(搓搓手把日记本揣进口袋,等老婆带自己上去睡觉)
言:我他妈立马坐电梯下来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