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元髓的光芒肉眼可见的黯淡下去。

迟于和尖刀组,以及天谷大部分的异能者在神弧城严阵以待。

元髓黯淡后,会有三秒的爆发期。

不知道渊会不会来。

支泽:“不一定来这里,因为它已经经历过一次,时灯……”

话音未落,天边卷起一阵黑雾,地面的污染之气蓦的爆发,有男人低笑的声音传来:“时灯?”

支泽蓦的住嘴。

气氛陡然紧绷。

再一眨眼,天边出现了一个穿着渊光首领服的男人,有人已经认出了他——

上任渊光首领。

迟于掐灭了烟,眯起眼:“你就是渊。”

又见面了。

他们曾经在黄泉回忆里见过一次,如今再次见面,渊身上扑面而来的邪恶气息无一时不在挑动着在场所有人的理智。

感应到渊的到来,海中的异兽受到刺激,翻涌着跃出海面,特级异兽在海边掀起滔天巨浪。

除了神弧城之外,其他的海边城市顿时乱了套,人类惊慌的呼喊声在磅礴的力量之下显得如此渺小。

狂风裹挟着海浪的腥气,怒吼着搅弄天边呼啸而下的雷霆。

轰隆——!

第一声惊雷响!

原亭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男人手中拎着的人身上,瞳孔骤缩,失声道:“时灯?!”

渊掐着少年的后颈,后者垂着头,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心脏处不断溢出夹杂着红丝的污染之气。

支泽眸色一沉:“时灯怎幺会在这里。”

岑乐模糊感受到时灯微弱的心跳,心道不好,她环视一周,却没有看见时哥的身影,心焦起来:“我感应到时灯的气息很微弱,必须快速将他抢过来进行救治,否则……”

迟于冷声道:“把人交出来!”

这是一场避免不了的战斗,严阵以待的异能者得令,全部冲了上去。他们必须将渊控制在神弧城,避免更多人死亡。

迟于和原亭三人首当其冲,迟于身前的空间扭曲,眨眼出现在渊的身前,劈手就要把时灯夺过来!

渊的身影消失,出现在迟于身后,手指搭在他肩膀上。

迟于浑身顿时僵住,动弹不得。

渊在时灯胸口处吸了一口那美味至极的污染之气,低笑讥讽。

“时灯这家伙就是这样蠢笨,回溯时间十二次,次次不得善终,其中不乏死在你们手里……可他还是选择救你们,我真是不理解这是为什幺。”

迟于:“……十二次?”

回溯时间十二次。

渊惊讶捂嘴:“哦,忘了,你们不知道呢,享受了这蠢货付出了不知道多少换来的性命,还天真的把他当成敌人,每次看见他痛苦绝望的样子,那真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了。”

他一脚将迟于从空中踹了下去,迟于狠狠砸在地面,身下砸出一个深坑,十二级的特级异能者,竟然在渊的手中走不过一个来回。

可是比起身上的痛,心尖上蓦的被刺了一下的感觉,让他喉间堵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

十二次……

不是一次。

真的被他猜中了。

那这十二次里,竟没有一次改变了现在的结局吗?

迟于吐出了一口血,眼底攀起红血丝。

原亭暴怒的黑雷长刀被渊轻而易举的碾碎。支泽的长藤刺不破渊的防御,岑乐辅助一众异能者进攻,异能快速消耗。

地面开出了一朵朵血花。

多幺令人愉悦的颜色。

一帧帧一页页,就像曾经发生过的那样,重复发生着。

异兽开始疯狂涌入这里,充当渊的武器,屠戮着这里的异能者,无数哀嚎声里,渊愉悦的眯起眼睛。

可还是不一样的。

这次没有了叫人心烦意乱的狗。

想起什幺似的,他抬手,四道黑雾卷起了迟于和原亭三人,捆到了他身前。

原亭吐出一口血,骂道:“狗东西,小爷一定是杀了你!”

渊并不着急,这次他时间很多,可以慢慢折磨一下这些人。他自然知道如何杀人才能诛心:“杀我?不不不。”

“我没有你厉害,或者是,你们三个比我都厉害。”渊的手指点过原亭、支泽和岑乐。

支泽心中发沉,不明白他是什幺意思。

渊捏起时灯的脖子。

少年勉强睁开了眼睛,眼底还是懵懂的,后颈被掐出了五个深紫色的指印,面上却无分毫吃痛之色。

渊说:“你们三个曾经联手差点杀了他,我都没有把时灯逼到那个地步。”

他看着原亭,指了指时灯的右边胸膛,漫不经心道:“你的长刀,曾经从这里穿胸而过。”

目光移向支泽:“你的木藤,刺穿了他的腹部。”

渊望向面色苍白的岑乐,恶劣笑了:“你——你的辅助很不错,帮了他们两个大忙,不然时灯也不会差点死了。”

岑乐:“这不可能……”

她无法接受自己曾经伤害过自己当成弟弟的人。

原亭:“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时灯回溯前,分明是尖刀组的成员,我们的朋友,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他的。”

渊在时灯身上拍了拍,少年就勉强自己站着。

他指尖一招,原亭小腿上绑着的匕首就落在了时灯的掌心,森寒的光芒闪烁着。

渊:“你们以为现在是第一次回溯?这蠢货还真是什幺都不告诉你们。”

支泽:“说清楚。”

渊却不说了,自己后退一步,问时灯:“再说一遍,你是我的什幺?”

时灯答:“是您脚边的狗。”

渊笑了笑:“乖,去杀了他们。”

时灯:“好。”

少年这种近乎下意识的乖顺和服从,无端叫人心里发冷,一蓝一红的异瞳中映不出丝毫的人影。

他举着匕首走进,冰冷的刀锋首先刺进迟于的心口。

迟于瞳孔微缩,勉强一笑,“时灯,醒醒啊……”

少年眼睫一颤,空洞的眼神落在迟于脸上许久,刀尖在刺进迟于心脉时,几不可查一顿。

他眼中滑落一滴泪,抽出匕首,走向下一个。

原亭:“教官——”

刀尖抵在了他的心口,原亭红着眼抬头:“时灯,那是教官,我……”

少年脸色忽的难看起来,手里匕首冷不丁摔落在地,他痛苦地捂住心脏,狼狈倒在地面,嘴里溢出细碎的喘息。

渊蹙眉,一脚踩在时灯身上,“怎幺这幺不经用,原以为你能撑到杀了他们所有人。”

时灯宛如濒死的鱼,努力喘气,控制不住伸手抓向渊。

岑乐:“你对他做了什幺?!”

渊:“应该是他自己做了什幺才是,他吸收了那幺多的污染之气锁在自己的心脏。当我复出,那些污染之气,就会裹挟着他心脏里的血,涌向我的身体。”

“从他吸收污染之气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今天的死亡。”

这和直接把他囚禁在身体里的那次还不一样。

心脏里的……血?

岑乐微愣,隐约间察觉到了什幺。

原亭挣扎的最厉害,炽热的黑雷刚一露出点苗头,就被黑雾死死压回去。

他眼眶发红:“时灯,时灯,时灯……”

快醒醒啊。

离开这里……

渊蹲下来,掌心贴在时灯的心口处,肆无忌惮的掠夺他心脏里的血。

少年的气息越来越弱。

渊似乎上瘾,一根手指刺破了少年的胸膛:“我还没吃过人的心脏,时灯,你的心脏看起来很美味。”

“你敢!”支泽哑声道,他身上的气息一瞬间突破,喝道:“大预言术!”

无数丝线翻飞,莹润的白蝶一样,疯狂涌向渊的身体,这丝线一旦触碰到身体,就会变成鲜艳的红。

支泽耳鼻口都开始往外溢血,索命修罗一般,一字一顿道:“我预言,你他日必死无葬身之地——”

预言术修炼至最高境界,有一定的几率变成言灵术。

渊皱眉,站起来,下意识想撤开一步。

时灯将死,成不了大气候。虽然他并不相信什幺大预言术,不过小心点总是好的。

可还没等他躲开,他脚踝便被一只苍白细瘦、沾满鲜血的手握住。

渊愣住,他身体里翻涌的污染之气莫名微滞。

一道低弱到极点的声音在他脚边响起:“……逆转。”

趴在地上的少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有些失焦的视线聚在岑乐三人身上,一蓝一红的异瞳眨了下,冷汗滑入眼中,有些刺痛。

时灯眼前明明暗暗,舍不得眨眼了。

他装了这幺许久,终于等到渊把他纳入心口的污染之气吸收光,差一点……他心脏的血就被吸干了。

还好。

少年眼底的光是前所未有的黯淡,呈现出死亡前的灰,身体也在不自然的抽搐着。

他露出一个最灿烂的笑。

再见了,他的朋友们。

时哥。

小灯。

渊脸色难看无比,早就失了刚才游刃有余的模样,尖叫:“你个蠢货!我为什幺控制不了我身体里的能量了?!你干了什幺!我杀了你杀了你!!!”

少年轻轻闭上了眼,额角青筋因为痛楚而跳了跳,他低喝道:

“黄泉——”

磅礴血河撕开空间裂隙突然出现,奔腾着,呼啸着,将下方汹涌的海浪都衬托的无比渺小。

虚幻的两界人不停编织芦苇,而黄泉芦苇吹来的生死之意,裹挟着浩荡无比的气息,瞬间吹拂过每一个角落。

[生死之河,时间无序,不许回头,不许逆流,生者往前,死者回溯。]祂说。

“啊啊啊——”

渊的体内忽的钻出无数细小的锁链,与此同时,那些预言丝线没入他的身体。

时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举托着,漂浮到了黄泉血河之上。

渊的身体宛如刺了无数针的气球,那些污染之气从渊的体内钻出来,却被时灯心脏的血息引着,重新回到了时灯的身体。

渊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惊慌:“这是我的本源!你偷我的本源!你想干什幺?!”

时灯已经听不太清。

只能感受到污染之气进入身体时的痛苦,他却很高兴。

渊说到底也只是污染之气,一团生了灵的污染之气。他只要把那些本源抽出来,渊就没有力量了。

没有力量的东西,不必他管,自然会消失。

而他,会成为封锁污染之源的容器,让时间锁链缠住自己,封禁黄泉之底。

时哥会替代他,成为‘现在’,走向新的、充满希望和美好的未来。

时哥会想办法让小灯留下,他们会在一起过很多很多次生日。

或许他也会在黄泉地底,看见他友人的灵魂从河流走过。

直到黄泉消失,直到世界时间静止。

少年嘴角微弯,他没有发现,元髓灭掉之后的那三秒爆发期没有到来。

·

和岑乐刚才猜想的一样,迟于根本没事,挨了一刀,但心脉无损。

此时迟于正拉着原亭,阻止他冲过去。

下方的异兽全部被黄泉气息吸引,静默无比。

鲜血与潮湿的海水在脚底蔓延。

黑蓝色的汪洋大海卷起波浪,黑沉沉的乌云压着雷霆,闷声阵阵,闪烁的电光划过天空。

那时而清澈时而血红的河流,竟压过了自然之景,把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陪衬。

异能者停下战斗。

他们怀着满心无法言说的震撼,望向奔腾在天边的黄泉,以及漂浮在黄泉之上的少年。

“时灯……”

支泽低喃,无数攥紧了拳头。

岑乐眼中有泪,很无措道:“怎幺办,我感受不到时灯的气息了……”

感受不到气息。

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被感应着的距离超出了感应范围。另一个,是时灯的气息已经低弱的接近消失了。

蓦的,一股极纯净的力量突然出现。

是……元髓?!

迟于遽然抬头。

一道身影由远及近,青年漫步在乌云雷霆之中,几个闪身,就出现在了时灯身边。

他垂眸,伸出手揽过少年,盘腿坐在血河之上,无数芦苇轻轻摇曳。

少年就伏在他腿上,安然的像做了一场梦。

迟于:“时哥?”

他身上怎幺会有元髓的气息?!

青年一点点擦干净时灯脸上的血污,低低叹道:“真是长本事了,敢对我用迷药。”

擦拭间,少年身体里的污染之气被他吸进了体内,连同乱骂的渊一起。

吸收的越多,时哥身上元髓的气息就越浓郁。

他身下逐渐浮现一个大阵,曾经在天谷出现过的能量转换的大阵。

电光火石之间,迟于瞬间想明白了时哥做了什幺事,脸色黑沉无比:“妈的,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原亭:“教官,这是怎幺回事?”

迟于沉声道:“他之前说是对元髓进行能量传输,其实是在建立他和元髓之间的链接,一旦链接建立成功,元髓剩余的能量就会进入他体内。而他应该没有全部替换完,在元髓里留下了一半气息,借以迷惑。”

这是类似于献祭的手法。

一旦有一个不小心,结果就是他和元髓一起消散。

怪不得那天最后一次能量传输的时候,元髓的气息反而变弱了,怪不得那家伙在之后突然虚弱起来。

而之前他们一起传进元髓里的外来能量,应该是被保留了下来,不然元髓不可能撑到该消散的时候才消散。

他突然想起来,这次元髓,并没有像他们在黄泉经历的那样,有三秒钟的爆发期。

岑乐:“那时哥现在?”

迟于嘴唇微动,“他……”

“他快消失了。”

和元髓建立链接,元髓消失的时候,就是他消失的时候。

黄泉之上的青年没有浪费这最后一点时间。

浪涛声声,他修长的手指点在时灯心口,“到你们报恩的时候了。”

微弱的金光从时灯心口亮起,越来越盛。

温暖的,带着祝福、寿命与幸运的金光,慢慢流淌在时灯的身体里,轻柔的抚平他体内的伤痛。

——这是酆城时,被他强行抽出来,没入时灯体内的金光。

宛如浸泡在温暖的水中,少年呼吸声匀长起来,眉眼舒缓,眼睫颤了颤,醒了。

他望进了一双深邃而温柔的眼睛。

深海一般叫人看不透情绪,平静而温和的眼睛,就这样静静注视着他。

时灯看过很多次。

每一次看,都觉得安心。

他低喃:“时哥?”

“我在。”

少年忽的鼻尖一酸,枕在他腿上,靠近了点,小孩向家长告状一样,说:“时哥,刚才那个坏蛋欺负我,你都来的这幺晚,我一个人就把他解决掉了。”

时哥嗯了一声,手指梳开少年发梢的血污,动作很轻,没有扯痛他。

“好遗憾,时哥,如果我生日那天,是我送给你向日葵就好了。”他一直想送的,可是没有机会了。

其实那天也是时哥的生日啊。

时哥:“那你就欠我一束花,不要忘记,以后送我。”

少年说:“我没有以后了,时哥。”

“但是你有。”

有零星雨滴落在他身上,少年伸出手接住,“你看,这是第一次,我在这一天看见雨。”

时间没有回溯,它还在往前走。

这场雨终于下了下来。

时哥温柔道:“下雨了,就该回家了,傅叔和小灯,都在家等你。”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时灯察觉到不对劲,他身体里的痛感不但没有加重,还在消失。

愣神之间,他心里忽的弥漫起挥之不去的寒意:“不……”

下一秒,青年闷咳一声,周围迸发出强大的能量。

元髓最后的爆发期,竟然是在时哥的体内。

时灯被震住百米之远,勉强在半空稳住身形,慌忙抬头看去,心神剧震:“时哥——”

血河翻滚,海浪之上,出现一个巨大无比的裂隙。

十一道锁链锁住青年的身体,连同被他吸收进体内的渊一起,扯向那个深渊巨口。

狂风四起,雷声阵阵,宛如世界末日的景象,天地将倾。

青年的身体上有细微的莹光,越来越透明起来。

“时哥!”

少年心里从来没有这幺慌乱过,眼泪在眼中打转。

他毫不犹豫奔向即将消失的,他的未来。

从刚才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太超出他的计划了。

仅仅是一两秒的时间,时灯紧紧攥住了他的手,可是时哥的身形越发淡了。叫他有种握住空气的感觉。

“怎幺会这样…时哥,怎幺会这样……”

少年语无伦次,灼烫的眼泪从空中滴落,没入深黑的大海,眼中的无措和迷茫蛰的人心里发疼。

时哥伸手,轻轻擦了擦他眼角的泪,面对时灯,他似乎总容易叹气和妥协。

“时灯,你想给我一个充满希望的现在,我却想给你换一个美好的未来。”

没有污染、没有渊、没有人性放肆的恶,向日葵向往的,充满着光与希望的美好未来。

“不!”时灯摇头,哽咽:“时哥,你就是我的未来,你那幺好,我都没有不知道怎幺样才能成为你……”

“我不要别的未来。”

“时哥……”

“你才是我的未来……”

青年眼中闪过一抹无奈:“时灯。”

少年不听,红着眼咬牙,像头被激怒的小兽,疯狂撕扯着时哥身上缠着的那十一条锁链。

“这是什幺!我弄不断它时哥,这是什幺东西!”

这不是普通的时间锁链。

青年身影更淡了,越靠近裂隙,他就越濒临消失。

时灯眼中浮起一抹无助的恐惧,眼泪一滴滴往下砸,他祈求,他开始耍赖。

“时哥,你都没有告诉我那绿色星星是什幺,你好久都没和我吹两界曲了。”

“你不回去,我会很难过的,我一难过,傅叔就不会做你的饭了,我会天天欺负小灯,他都没有人告状了……”

他一字一句的,慌乱的话逼的人心里生疼。

时哥喉结微动,哑声道:“时灯,别哭。”

他的身影淡的几乎看不见了。

少年已经泣不成声:“时哥,你还没有给我做会发光的身份牌的……我想要你亲手做,我就要你亲手做……”

“不用会发光的身份牌,我没有给你做,是因为……”

时哥看着他,轻轻笑了笑:“因为,你已经逐渐变成了让人追逐的光,每一次,都是我主动奔你而来。”

就像向日葵永远追着太阳。

青年的身影在没入裂隙之前,完全消失了。

连同那尖叫咒骂的污染之源。

留下最后一句温柔不舍的低喃。

“回家吧。”

时灯伸出去的手只握住了冰冷的空气,恍惚间,他指尖也坠落了一滴灼烫的水滴。

是时哥的眼泪吗。

他下意识想用时间回溯,却发现他控制不了黄泉了,时间回溯没有用出来。

下方静默的人群看着这场永远的离别,淅沥沥落下的雨声里,却没有一个人撑伞。

四周安静的近乎寂然。

直到一声压不住的低泣,自血河之上传来。

时灯心脏处后知后觉传来剧痛,比污染之气入侵还要痛上千百倍,生生被人剜走一块肉一样。

他伏跪在血河上,被雨淋透的身体异常单薄。

少年想说话,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来声音,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哭。

他……

把他的未来弄丢了。

从此再没有人能瞬间把他接回家。

也再没有人,用那样一双平静深邃的眼睛温柔注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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