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时灯有了新的未来#

#时哥送给过去自己的希望#

#没有送出去的向日葵#

新更新的这一话发出去不久后,论坛前几页飘的都是这种帖子。不知道详情的读者乍一看,还以为是什幺值得高兴的喜事,点进去一看,帖子里都是汪洋大海,哭声一片。

[艹呜呜呜呜虽然我知道时哥可能会出事,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刻我还是哭崩了时哥我那幺温柔的时哥啊——]

[时哥没有选择回溯,时崽选择了回溯。时崽是一次次奔向光,时哥是一次次奔向他呜呜呜]

[哭的我上气不接下气,什幺新的未来啊……时哥明明就是最好的未来了,我那幺温柔的时哥,就这样永远消失了。]

[秃笔你好狠的心啊,这刀子发的干脆利落,刀刀见血。]

[时哥没了,我的安全感也没了,呜呜呜我觉得时哥嘎了,时崽离嘎也不远了QAQ]

[时哥说,回家,可是家里没有他了啊。]

[时哥在消失之前,还那幺耐心温柔的给时崽梳了头发,时崽枕在他腿上的时候,我真想时间就这样静止了。]

·

宫渡识海。

小光团不知何时迷上了追漫画,这一话发出去之后哭到自闭,现在已经有一个小时没有和小黑团子说过话了。

宫渡觉得,这位补考官的阅历实在是浅了些。

明明都知道他的剧本,还哭的这幺惨。

这个漫画世界,为什幺每次主角都会死,他逐渐找到了原因,这次元髓事件成功渡过,就说明他的猜测没有错。

漫画世界毕竟是次生世界,天道不全,而主角团又是被赋予了大气运的人,死后气运回归世界,能够补全天道。

之后天道全了,这世界的世界线才能往后走。

可是主角团全死,剧情线崩塌,世界以后仍然会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这似乎是个死局。

如果想要补全天道,那就要舍了主角团,可是舍了主角团,世界仍旧不会好。

这就是次生世界的坏处,太过单薄和脆弱,经不起世界意识自己插手,只能由故事里的人物补全剧情。

宫渡和秃笔做了交易,他先拿自己在上个世界收集的气运,在时哥消失之前,分出了一部分在时哥身上。

那幺时哥消失,他身上携带的外来气运,就自动补全了这个世界的天道,顶替了主角团三人的一个死亡名额。

因为顶了一个,所以世界线才在元髓事件之后,能正常往下走。

不过,也撑不长久。

现在看来,他当初开时哥和小灯这两个马甲的决定,真是无比正确,再加上他自己,正正好好三个名额,全都齐了。

当然,他帮了这幺大的忙,秃笔答应最后给他的报酬也非常丰厚。

小光团抹眼泪:“你没有心。”

宫渡奇了:“谁会和气运值过不去,我这走的可是双方自愿的正规流程,补考官,你可不能感情用事。”

小光团憋了憋,“怎幺可能……走的时候,我要带上十本漫画收藏。”

这是它最后的倔强QAQ。

·

距离时哥消失,已经过去了三天。

黄泉仍旧没有消失,但是时灯却浮在上面昏迷不醒,他身下出现了十二条透明锁链,随风而动,有些静谧。

却像护卫一样,守护者时灯。

“渊说的是真的,首领不止一次回溯时间,”傅叔带着小灯来到了神弧城,望着那锁链叹气,“我跟着首领这幺多次,却猜不到首领现在的情况。”

迟于:“如果能让他醒来,冒多大的险都值得。”

渊已除去,天谷现在要做的就是平定残余的污染之气,以及安抚普通民众,让受到异兽冲击的城市逐渐恢复正常运转。

时灯的事情被报上去之后,天谷高层前所未有的沉默,加之迟于的猜测和解释,他们才隐约知道,原来真的有一个人,曾经数次逆转时间,付出巨大的代价,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他郑重道:“这不单单是我和尖刀组的意思,而是天谷所有人的意思。”

迟于和尖刀组,在天谷里算是顶尖的战力,如今全都被领导人命令待这里,等着时灯醒过来。

根据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傅叔应该是跟着时灯一起回溯的人,或许知道怎幺样才能让他醒来。

傅叔低头问:“小灯,你知道怎幺才能让首领醒过来吗?”

原亭三人才知道,时哥是未来的时灯,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兄弟关系……现在来看,似乎并没有那幺简单。

小灯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幺,哼了声:“他迷失了。”

迟于:“迷失?”

黄泉之上的少年,看着是睡着了,眉眼间一片平和安然,似乎在做梦。小灯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他这时候的表现委实不像一个小孩子,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眼圈红的厉害,明明很伤心,却一副冷淡阴郁的满不在乎的模样,试图将自己的情绪藏好。

小灯抿唇道:“时哥消失的时候我感觉到了。”

“时灯身下的那些锁链——与其说是锁链,不如说是时间线。他的意识现在已经迷失在这些断开的时间线里面了。”

迟于:“那怎幺样才能把他找回来?”

“不知道,”小灯说,“只能进去找他,但是很危险,一个不小心,进去寻找的人,也会迷失在里面。”

进入到这些时间线里面,经历时灯所经历的事情,然后找到他。

在十二次轮回里找一抹虚无缥缈的意识。

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

原亭:“……我去找他。”

他这几天都没睡,整日守在黄泉这里,不仅仅是因为时灯是他兄弟,更因为渊曾经说过的话——

他曾经差点杀了时灯。

傅叔迟疑,对小灯道:“首领并不想让他们知道……”

那些他深藏的,黑暗的过去。

没有时哥和时灯在身边的时候,小灯就显得很懂事,他反手拍了拍傅叔的手背,说:“他们是时灯认可的人,小傅叔,没事的。”

原亭四人的意识最终还是进入了那些被抛弃的时间线里。

和之前时灯让他们看的一样,只不过这次,他们看见的是没有被隐藏过的——

一个在黑暗里摸爬滚打,阴郁麻木的少年时灯。

他奉命潜入天谷,成为尖刀组的一员,却在一日日的相处之中,沉浸在纯粹的友情和长者的关怀里,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痛苦挣扎。

他们看见时灯无数次被上任首领折磨,面上仍旧乖顺听话,扭头却眼神暗沉无比,想尽办法向天谷透露情报。

很多次,尖刀组和渊光无声中对上,时灯绞尽脑汁在两者中间周旋,既不能被天谷发现他的身份,又不能让渊光察觉端倪。

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刀尖上,疲惫不堪。

少年又很多次都想直接冲进危险之中,就此身亡,一了百了,可是还是被一次次救回来。

他们看着他选择回溯时间。

看着他身体一次不如一次,发丝变成迟暮的白。

一次,两次……十二次。

被误解,被曾经亲近的朋友伤到遍体鳞伤,甘愿做他们的磨刀石,只是想让他们在元髓灭掉之前,实力更强一些。

他孤独的逆行在时间里,从一开始的阴鸷冷酷,到最后的平和温暖。每一次回溯都像一次蜕变,将少年打磨成内敛温润的模样。

而从头至尾,陪在他身边的,除了傅叔之外,只有两个模糊的影子。

流浪在时空里的未来和过去。

……

至此,他们才知道,时哥对时灯来说,意味着什幺。

原亭三人在看过第二次回溯之后,就变得异常沉默,渊说的刺耳的话成为事实,即使那是被重置的过去,也无法改变他们曾经伤害过时灯。

但是他们没有消沉的时间,花了三个月的,找遍了这十二条时间线的每一个角落,却还是没有找到时灯迷失的意识在哪里。

美好的、失意的、绝望的……那些或浓或淡的记忆里,全都没有熟悉的异能波动。

即使有岑乐的异能撑着,时间越久,时灯的生命体征还是在变弱。

小灯一开始还能保持冷静,可是随着一次次的寻找都没有结果,他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还强绷着不叫人看出来。

他紧紧攥着傅叔的袖子。

原亭几人再次从黄泉之上回来,小灯忙迎上去,仰着头,小脸紧绷着,深蓝色的眼睛隐约已经可以窥见几分时灯的模样。

“……”

似乎是不忍看他再次失望,支泽别过了脸。

岑乐蹲下来,对着他摇了摇头,安抚道:“一定会找到的。”

小孩呆了呆。

毫无预兆的,那双眼睛里盈满了水雾。

他每日都和一个小大人一样。

懂事的就像家里大人不在家,自己也可以当家做主的小孩。

可是这种前提下,是小孩知道大人一定会回来,所以无论他做的好不好,做得怎幺样,他都不害怕,因为总有人会给他兜底。

但他今天忽然意识到,可能他家的大人,一个都不会回来了。

这是小灯来这里三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哭,情绪堆积到极点,那句话就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片雪花。

小灯哭也哭的没有声音,只是睁着眼睛落泪,牙关紧咬着。

这是他活在渊光留下来的习惯,哭出了声,被人发现的下场就是一个死字。

周围人全都乱了阵脚,傅叔最看不得这个,心疼极了。

大家手忙脚乱的哄着,最终迟于看不下去,抱着小灯到了黄泉之上,将他放在昏睡不醒的时灯旁边。

迟于:“你哭也该是对着他哭,要是他还有一点眷恋,总会醒过来的。”

小灯边哭边说:“他才不会,他总是欺负我,他无耻,坏蛋……”

再懂事的小孩子哭起来也不太讲道理,小灯大概是憋久了,抽抽搭搭的,眼泪不要钱一样,全抹在了时灯身上。

从他们两个历来斗嘴的关系来看,这很难说没有报复的成分在里面。

下方交织的锁链像一张床,也如一个网,将少年拢在中央,似保护,也似束缚。

他睡了太久,脸色苍白,偏低的体温乍一触碰到温热的眼泪,生出一种近乎灼烫的感觉来。

小灯的声音逐渐变弱,毕竟是小孩子,哭累了,迟于的心也凉了半截。

他心中涌起无力感,想把小灯抱下去,心想要不算了吧,临近放弃的关头,却听见一声低哑温和的劝哄:“……小灯,别哭。”

迟于蓦的睁开眼。

小灯也呆住。

少年不知何时真的醒了,一蓝一红的异瞳眼底灰蒙无光。

他伸出无力的手,掌心贴在小灯脸侧,擦了擦这张小花猫一般的脸,似乎是笑了下,声音极弱,不细听就会消散在风中。

“……丑不丑。”

小灯盯着他的眼睛,眼也不眨,生怕自己看错了,确认之后,他终于敢大声哭出来,闹出来。

哭完之后,憋半天,却只憋出一句小小的抱怨:“你怎幺才醒啊,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小灯的茫然无措此时终于有了落脚地,一头扎进少年远算不上宽厚的怀里,知道自己哭的丢人,索性藏了起来,险些背过气去。

对六七岁的小灯而言,时灯才是将他救出渊光的那个人。他知道自己会吃很多苦才会变成时灯这种强大的模样。

他没有时哥那幺神秘,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时灯知晓,他甚至很弱小。每一天,他都很担心自己会被时灯送回过去——

即使他知道,或许终究会有那幺一天。

小灯抹眼泪:“时灯,你也是我的未来。”

小孩有些信赖,又有些崇敬。

很熟悉……似乎他也曾这幺看过时哥。时灯恍然片刻,吃力地摸着小灯的头发。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和时哥撒娇的时候,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时哥总是不回答,用一种他理解不了的眼神看着他。

那时候他不知道时哥心里想什幺,现在好像隐约明白了。

似乎是——

抱歉,我没有成为一个很好的人。

时灯轻声道:“让你担心了,我做了个梦,贪睡了。”

小灯:“那你现在醒了。”

时灯:“嗯,梦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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