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章先生来的路上是万事俱备,只欠章太太,现在齐活了。

他把几个袋子拎到桌上,那么一摆放,感觉像是大厨终于备齐了主要食材,可以支个锅,大火炖起来了。

边维没敢跟男人对视,也没嬉皮笑脸,她把装着自己衣物的袋子抱怀里,脚底抹油的跑进卫生间。

平时边维是要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的,因为她一般是先蹲个马桶刷刷微博,刷刷朋友圈,再刷刷娱乐新闻,都刷一遍后出来,等会儿才洗澡,是这么个顺序。

这次除外。

边维很迅速的冲洗冲洗就躺进被窝里,找了个火爆的娱乐节目。

她也不是真看,就是想缓解一下房里的氛围,指着节目里的嘻嘻哈哈把空气中的粉色泡泡戳掉一些。

泡泡太多了,边维心里慌。

章亦诚拿着吹风机,目光扫向躺在床上,只露出一个黑色脑袋的女孩:“你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边维愣了愣,年龄大的男人都这么细心?

章亦诚见女孩在发呆,他皱皱眉头,出声喊道:“章太太?”

边维回过神来,她坐起来些,拉拉微乱的睡衣,不忘提醒:“我头发又长又多,不好吹干的。”

章亦诚说:“那就慢点吹。”

边维跟男人对视几秒,她理理脸颊边的湿发,垂着头从被窝里出来,趿拉着拖鞋朝他走了过去。

房里的灯光暖黄,投下来时,让人昏昏入睡。

边维背过身坐在椅子上,把一头湿发对着男人,她端正的坐了没一会儿,就身体前倾趴在椅背上面,下巴枕着手背。

章亦诚是生平第一次给女孩子吹头发,动作有些生疏,他一手举着吹风机,一手拨着眼皮底下的乌黑长发。

边维能感受着男人的手指穿过她头发的力度,很轻柔很轻柔,给她一种把她当小宝宝的错觉。

粉色泡泡又飘起来了,边维咳嗽两声,找着话题聊天:“我把枕头弄湿了。”

章亦诚的指腹蹭过她温||热的头皮:“没关系,反正你每天晚上睡着了以后,都跟我用一个枕头。”

边维抓对了重点,她往后扭头,声线跟着呼吸一起抖:“每天晚上?”

章亦诚微阖眼帘:“嗯。”

边维脑子里霎时轰隆一声响,跟被炮||弹|轰|炸过似的,电光火光噼里啪啦,最后只剩下一片废墟。

这么羞耻的时候,真的就只能安如鸡了。

呼呼的声音一直在耳边持续着,发丝被一下一下温柔|拨||弄,边维的眼皮开始打架,迷迷糊糊的,她心想,很难有人能抗拒这个人给的温柔吧?

一旦接受,沉溺进去是早晚的事。

边维望着虚空发愣,自己喜欢上这个男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别反抗了,也别纠结了,投降吧。

电吹风一关,边维就跟身体里装了开关似的,立马惊醒。

章亦诚去了浴室,边维呆愣片刻,想起来什么,她慌忙检查自己的胳膊腿,摸摸脖子,看灰是不是都搓掉了。

检查完毕,边维去网上取经,看得她脸皮更烫了,广大网友们的慷慨分享各有各的精彩,百花绽放,至于女孩子要做些什么准备,说法各有不同,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顺从。

边维把那两个字琢磨琢磨,她丢掉手机仰面看天花板,听起来特别容易,做起来特别难,真的难。

“还好我不怕痒,不担心笑场。”边维自我安慰。

章亦诚躺到床上时,已经接近过了十一点,上半夜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尾巴上,下半夜正在慢慢逼近。

娱乐节目开始重播。

边维无意识的去抠脸上的痘,手腕被捉住,她咕噜咽口水,侧头去看身旁的男人,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章亦诚看看她的痘,靠的很近。

男人清凉的气息喷洒过来,沾到脸上,唇上,边维往后缩。

章亦诚将女孩的小动作收进眼底,他不退反进,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味道,鼻息渐渐加重。

边维躺平,任由男人蹭着她的发丝,她不合时宜的想,洗发水味儿是挺好闻的,像猫眼糖。

电视里明星们的嬉笑玩闹声破坏了美好的气氛。

罩住边维的男性气息褪去,她松一口气,偷偷把手心里的细汗擦掉,摆出淡定的样子说:“这节目很火的,请的全是流量。”

章亦诚看一眼电视,不认识。

边维看出来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难度很大,她只能另找,可是找什么好呢?

正当边维苦思冥想的时候,电视被关掉了。

那些嘈杂的声音全部消失,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的感觉出现了。

章亦诚侧低头,手掌碰到女孩的头发,把她额前翘起来的细碎发丝理了理:“现在已经很晚了。”

边维下意识点头,下意识的说:“那睡吧。”

章亦诚的手掌顺着女孩的鬓角下移,托起她的脸|摩||挲,触感|光||滑|细|腻。

边维闭上眼睛,弯弯的睫毛轻颤,久久没动静,她偷偷睁开一条缝,发现男人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眼睛一下子就全睁开了。

“你干嘛呢?”

章亦诚拧着眉头:“想事情。”

边维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睡觉睡觉!”

话落,她就把被子一拉,蒙住了头。

浪漫啊情||调啊,全都是幻觉,还是睡觉吧,赶快睡,不然心跳老这么猛,会受不了。

边维在被窝里努力让自己平复情绪,冷不丁的听到男人醇厚的声音响起:“章太太,我刚才在想,我当了父亲会是什么样子。”

“……”

边维好不容易安稳的心跳频率又乱了起来。

她很接地气的想起了种稻子,先播种,等秧苗出来就开始插秧,经过季节变幻,风吹日晒,最终迎来大丰收。

要一步步来,尤其是第一步,相当关键。

头顶的被子没了,边维那张通红的脸没法藏了,她张嘴,想说的话没说出来,被男人堵在了嘴里。

章亦诚在她的唇上碾||转,喉咙里发出一声叹息:“你才二十三岁,还太小。”

边维微愣,是说她当妈妈的年纪?那是太小了。

二十三岁,正是大好年华,精力体力等各方面都是最好的时期,应该全心投入的角色是自己,尽力把潜能发挥到极限,活的敞亮精彩,给老了的自己留一段不后悔不遗憾的回忆。

哪怕不跌宕起伏,只是平庸普通,生活重心也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去劳心劳力的养育一个小生命,不是时候。

换句话说,自己还是个孩子,心智不够成熟,生活阅历少,很难理解并接受为人母要承担的一切,况且贸然去接妈妈的角色,对孩子也不负责。

这是边维的个人认知。

每个人的人生轨迹不同,对未来对自己的规划跟她也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不过,计划真的赶不上变化,想的再好,也抵不过意外,边维在心里感叹,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三十岁之前不考虑结婚的事,现在呢?

重新获得氧气,边维轻喘着说出一个事实:“章先生,我是还小,可你年纪不小了。”

章亦诚的拇指擦过她湿||润的嘴角:“看你的意愿,你准备好了就告诉我,在这之前,我不会逼你。”

边维呆愣的看着他。

章亦诚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子,低声道:“孩子应该是被期待和祝福送到这个世界的,不是意外。”

这个小动作带有宠溺的意味,那句话充满真诚,令人感动。

边维觉得她的章先生现在太迷人了,于是她抬手去搂他的脖子,贴近他,只差一寸距离,就会鼻尖相抵。

两人四目相视,气息相融,一个脸红的没法看,另一个脸没红,耳朵红了,某些信号已经biubiubiu的发出来了,强烈的不能再强烈。

章亦诚把脸埋在女孩细白的脖颈里面,湿||热的呼吸拂过,之后是他温||软的双唇。

边维手足无措了会儿,才张开双臂环抱住男人宽厚的腰背,她紧闭着眼睛,鼻翼因为紧张煽动着,胸口起伏不定。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吐痰的声音,接着又是很大的一声:“呵——呸!”

“……”

边维眼睁睁看着男人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她有感而发,不知道昨天住在这个房间的是谁,多大年纪,是男是女,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要是两个,他们是什么关系,做什么的,躺在这张床上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明天他们退房了,又会是谁住进来。

章亦诚跟她对视,此时想的跟她一样。

边维顺毛似的摸摸男人的脑袋,真可怜,现在一定既难受又糟心,她不自觉的哄他:“要不……我们回家?”

章亦诚一言不发的起来收拾。

边维无意识的朝他看了过去,下一刻就立即偏开头,把视线挪到虚空,气息急促,面红耳赤。

离零点还有将近半小时,章先生跟章太太的第一次酒店体验以失败告终。

酒店前台懵逼,通常情况下,这个点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怎么退房了?看两人也不像是吵架,她笑容亲切的问道:“二位是对我们酒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章亦诚皱眉说:“隔音效果太差。”

边维小鸡啄米的点头,是的,没错,太差了,吐个痰都听的一清二楚,价格跟质量严重不对等。

忽然来那么一下子,她都担心章亦诚会有阴影,从而导致身体出现难以启齿的问题,下半辈子一蹶不振。

前台听完那句,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也不是头一回有客人反应,她熟练又官方的解释两句就该干嘛干嘛,眼神忍不住在成熟俊朗的男人身上转了几圈。

优质男人不是结婚了,就是别人的,多么残忍的现实。

回去的路上,章先生跟章太太都保持沉默,直到进家门,换上各自的拖鞋走进客厅,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放松的表情。

有的人认为酒店有酒店的氛围,那种刺激跟新鲜不是家里能给的,有的人在酒店里会感到不自在,别扭,甚至没安全感。

边维属于后者,章亦诚也是。

他们一致认为还是家里好,再脏再乱也会觉得舒服,酒店就是再华丽再精美,跟家都没法比。

边维觉得身上有酒店带回来的味儿:“我想再去洗个澡。”

章亦诚颔首:“去吧。”

边维进了浴室又探出头,有点儿结巴:“我、我一会儿就洗完了,你也洗一下。”

章亦诚说:“好。”

浴室的水声持续了五分钟左右,边维出来,章亦诚进去,上演着老夫老妻的模式。

房里静下来时,已经零点十分,同居以来,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晚了都还没睡,而且很清醒。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边维蜷缩着手脚面朝墙壁躺了一两分钟,就被一只大手给扳过来,捞进一个怀抱里面,她没抬头,平视的时候看到的是那枚好看的喉结,之前打过交道,还算熟悉。

长发被拨开,边维咕哝了句:“明天要上班的。”

章亦诚圈着她的腰,亲她柔||软的嘴角:“这个时间确实不太适合,可是你难得已经准备好了,我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边维眼神躲闪:“没有。”

章亦诚的嘴唇虚虚贴着女孩的耳朵,轻轻呼气,夹杂着些许笑意:“撒谎。”

边维如同被电,身子瞬间软了下来,她乖乖躺在他怀里,心跳的快要飞出来:“关……关灯吧。”

啪的一声轻响后,房间里陷入黑暗,之后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凌晨四点,万籁俱寂。

边维醒了,饿醒的,她闭上眼睛吞咽口水,试图缓解一下饥饿感,睡着了就不饿了,平时这么做能起到作用,但是这次没有用,还是很饿。

胃在死命的抗议,要吃东西,要吃很多东西,现在就要吃。

月光从窗户那里洒进来,边维借着那点稀薄的光亮打量熟睡的男人,两个小时前,他们共同迈过了人生重要的一步,夫妻关系不再只是寡淡的笔画,灌输进去了真实的情感。

说实话,除了害羞,还有些尴尬,毕竟坦诚相待了嘛。

边维分散注意力也没能压住饥饿感,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慢慢把腰上的那只手臂拿开,轻手轻脚下床。

脚沾地的瞬间,边维的第一反应是,小说里形容的腰又酸又麻,小腿抽筋,合不拢什么的都不存在。

疼倒是真的疼,却没到下不来床的惨烈地步,过一天应该差不多就能好。

累也是真的,身体有点虚,软|绵|绵|的,提不起多少劲儿,尤其是,那感觉不亚于跑了三千里,喘成狗。

边维搓搓脸,不敢去回想细节,她扒拉出一盒老坛酸菜,凑近一看,哎哟卧槽,过期了。

无良商家,过期了还卖!边维忍痛把泡面扔进垃圾篓里。

心塞的边维去厨房开锅烧水,现实跟理想果然有巨大的差距,从女孩变成女人,这样一个激动人心的夜晚,她不在温|柔|乡里睡觉,竟然要披头散发的出来煮面条,饿的能看见星星,好惨。

客厅里有响动,边维嗖地一下转头。

章亦诚把另一个灯打开,进厨房开冰箱拿鸡蛋。

边维挪到一边看男人忙活,肚子太饿了,顾不上害羞,她见他往锅里放了一大把面条,完了又加一把,连忙说:“太多了吧,我吃不了这么多。”

章亦诚说:“我也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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