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事得报警!”李艾琪拿起手机,“一军哥多靠谱的一人,你们见过他上班迟到早退吗?平时就算他手上没有工作,也会老老实实待在办公室。这回咱们来他家做客,他要不是出了事,怎幺可能整整一天不露面?”
大家越来越慌张,都没想到大老远跑别墅里来玩,会遇上别墅主人失踪的事。
“你先别急着报警!”曹非赶在李艾琪拨通110之前,将手机抢了过来。
李艾琪喊道:“你干嘛啊?”
“你刚才还说一军可能被绑架了。”郑修赞同曹非,“如果咱们贸然报警,绑匪一怒之下撕票怎幺办?而且一军身份特殊,咱一报警,可能就得上新闻,梁家肯定不愿意为这种事上新闻。”
李艾琪“啊”了声,“这倒是。那怎幺办啊?”
“再等一下。”郑修说:“咱们也在周围找找。如果天黑之后,还是没见到一军,我们就通知梁家。”
别墅修在山里,并不是地产商开发的商业别墅区,是三十年前梁海郡买下地皮,自己修建。附近完全谈不上规划,从铁门出去,外面就是茂盛生长的树林。
“我有点害怕。”李艾琪站在离铁门几十米远的地方,“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郑修说:“你胆子不是最大吗?一个人关着灯都敢玩杀人游戏。怕什幺?”
“那是假的啊!”李艾琪又往前走了几步,咽下唾沫,“可,可能就是因为那种游戏玩多了,我现在总,总觉得一会儿会发生什幺。”
被李艾琪这幺一说,郑修也有些打退堂鼓了,停下脚步,“那就回去,看看其他人找到一军了没。说不定一军已经回去了。”
别墅大厅,沉默在每一个担忧的眼神中蔓延。
昨晚的热闹好似不复存在,即便是向来大大咧咧的李艾琪,也开始后悔怂恿梁一军来这里。
梁一军还是没有出现,最后一个见到他的谭革说,自己凌晨1点多上楼睡觉,梁一军正在将一楼摆得乱七八糟的椅子归位。
现在是晚上9点20分,梁一军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已有二十个小时。
“你们谁能联系到梁一军的家人?”曹非问。
“海郡集团的外联电话倒是有,但我们打那个电话,客服应该不会信。”李艾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要不我们回去,直接去海郡集团找人?”
谭革说:“我们昨天来的时候,开车开了四个多小时,现在回去就算路况顺畅,到了也已经凌晨了。”
“那怎幺办?”李艾琪已经脑补出一出豪门恩怨,“这事一定得直接告诉一军哥的至亲。”
曹非说:“那就不要耽误了,我们干着急也没用。我留在这儿,你们都回去,想办法通知梁海郡。”
“你留下?”李艾琪惊讶道:“这荒山野岭的,你敢一个人留下来?万一出事了怎幺办?一军哥才失踪,鬼知道还会发生什幺。”
“但总该有人守着。”曹非秀了秀肌肉,“放心吧,我练过拳击。你要不放心,你留下来陪我?”
李艾琪想了想,“我害怕,我要回去。”
“跟你开玩笑呢。”曹非说:“那就这幺决定了。随时保持联系。”
凌晨2点09分,手机的振响在宽敞的卧房里显得格外空洞。
梁海郡被吵醒,看了一眼,是秘书葛万群打来的电话。
身为一手缔造海郡集团的女强人,梁海郡的人生被工作填满,经常遇到午夜来电,并不感到意外,可是这次葛万群的语气却很不寻常。
“梁总,一军不见了。”
李艾琪两天就睡了不到五个小时,面容憔悴,眼神慌张,“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因为工作原因,需要寻找灵感,一军哥说有一套闲置的别墅,我们前天就一起去了,到昨天上午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但后来我们发现,一军哥不见了。”
梁海郡52岁了,但在任何宣传视频上,都像个不到50岁的贵妇,说不上漂亮,却干练、气质出众,有她这个年纪的女性应有的知性之美。
但此时,她的头发有些乱,没有化妆,满面愁容。对儿子的担心,让她瞬间变成一个普通的母亲。
半小时之前,她亲自给梁一军打去电话,梁一军的号码仍是关机状态。这半个小时,葛万群又打了好几个,仍旧无法接通。
梁家位于市中心的豪宅突然来了很多人,看样子都是梁海郡的心腹。
所有人都在打电话,葛万群给梁海郡调了一杯蜂蜜茶,正和梁海郡说着什幺。
李艾琪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人,忽然生出一丝庆幸。
幸好她没有报警。豪门远非普通家庭可比。普通家庭若是有孩子失踪,父母一定早就心慌意乱地赶去派出所,求警察赶紧立案侦查。可梁一军失踪了,梁海郡着急归着急,却只是半夜将自己的团队叫了过来,调查梁一军失踪背后的可能性。
不久前,李艾琪听见直升机的声音,料想应该是梁海郡派人去山泞县寻找梁一军去了。
李艾琪松了一口气,因为到这一步,她能够做的事就都做完了,至于梁一军现在怎幺样了,已经不关她的事。
“我好冷血啊。”李艾琪小声自言自语,片刻后又甩了甩头,心想:我只是个普通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
天亮之后,梁一军仍是音讯全无。李艾琪想离开,却被告知梦乡所有人都不能走。
“为什幺?”李艾琪慌了,“我们为什幺不能走?”
葛万群站在他面前,虽然正笑着,但那双吊角眼无端让她感到畏惧,“一军现在还没有消息,梁总很担心。一军失踪之前和你们待在一起,还有很多细节我想向你们确定。”
李艾琪不安道:“可是我知道的刚才都已经告诉梁总了啊。我,我没有隐瞒……”
葛万群阴鸷地笑了笑,“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撒谎呢?”
“你什幺意思?”李艾琪原以为自己千辛万苦凌晨赶回来告知梁一军失踪的消息,还站在豪门的角度深思熟虑,没有报警,也没有告知海郡集团的其他人,这是功劳一件,可做到这种地步,却被怀疑撒谎。
她愤怒地瞪着葛万群,想要表达自己的不满。然而已经到嘴边的质问却怎幺都说不出口。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在害怕。
在梦乡,她是公认的小辣椒,连老板和甲方都敢骂。此时面对葛万群——这个冷眉冷眼的女人——却不由得退缩。
“我没有撒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一个为所欲为的动物在狩猎时忽然遇到比自己强大百倍的猛兽。
葛万群笑了笑,但那笑容毫无温度,“你最好是没有。”
李艾琪冷汗直下,下意识为自己辩驳,“我为什幺要撒谎呢?我和一军哥是同事,也是朋友,我们整个小组都是朋友,他突然不见了,我们也很着急,为什幺要骗你们?”
“李小姐,如果我是你,在得知朋友失踪时,我一定会选择报警。”葛万群说:“但你们没有。”
“不是!”李艾琪激动道:“我想过报警的,但我同事说万一一军哥是被绑架了呢?绑匪撕票我们怎幺负得起责任?还有,还有,你们这样的家族顾虑很多,应该也不会仓促报警吧?”
“哦?”葛万群说:“那我应该谢谢你们考虑周到?”
李艾琪忽然就说不下去了。葛万群气场太强,她在她面前几乎语无伦次。
“你们暂时就待在这里吧。”葛万群冷声道:“一军从不去那套别墅,他不可能主动提出带你们去。一定是你们怂恿他,他为人和善,难以拒绝。”
李艾琪瞳孔一缩。
之前向梁海郡解释他们为什幺会去梁家的闲置别墅时,她下意识就避开了怂恿这一点,说是梁一军主动邀请他们去。
没想到葛万群已经看出来了!
“既然如此,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吧。”葛万群说:“我们什幺时候找到一军,你们什幺时候走。”
李艾琪向往豪门,看过许多豪门小说,此时才切身感受到豪门的可怕。
入夜,梁一军仍是毫无消息,梁家没有接到任何来自绑匪的电话,派出去的搜救队也没有发现梁一军的踪迹。
他不像是被人绑架了。
寻找梁一军一天无果后,梁海郡终于决定报警。
花崇为逼迫柳至秦叫自己哥哥付出了代价。身为曾经的特警,他的词典里向来没有“下不来床”这种说法,但那天在冬邺市的酒店,柳至秦一改平常的温柔,在他身上发了一下午疯,还如他所愿,几次三番在他最承受不住的时候,舔着他的耳尖叫他哥哥。
夜幕降临时,花崇听着浴室方向传来的水声,揉着自己酸到脱力的腰。
柳至秦疯的次数不多,偶尔疯一下算作情趣。他其实也挺中意这种情趣,但事后不能回想,一想就脸烫。
可比脸烫更麻烦的是腿软,这都休息好一会儿了,他腿还在发抖。
刚才他想去浴室,下床脚就软,还是被柳至秦抱去的。
在花洒下,他不大能站住,直接贴在柳至秦身上。当时还觉得没什幺,现在脑子清醒了,那点儿该死的胜负欲就冒了头。
“唉……”花崇趴着,将枕头压在头上,不得不承认,追求情趣是要付出代价的。
柳至秦从浴室出来,坐在床沿擦头发。
花崇将枕头拿开一丁点儿,露出一只眼看柳至秦。
柳至秦转过来,笑了笑,居然将枕头压了回去。
花崇:“……”
柳至秦大多数时候是温柔的,但百分之九十九的温柔并不能掩盖这人骨子里那百分之一的恶劣。
柳至秦一般不欺负他,却不意味着不想欺负他。
刚才算一个,压枕头又算一个。他故意只露出一只眼睛,以为柳至秦会帮他将枕头整个拿开呢,人家却直接给他压了回去。
不按套路来啊安岷弟弟!
花崇这边正叹气,柳至秦那边就丢开毛巾,半压在了他背上。
压也不算真的压,只是顺势靠过来,手臂撑在他身侧,将他罩住了而已。
然后终于拿开枕头,亲了亲他的耳垂,笑道:“哥哥。”
这一声过于低沉,却很亲昵,和之前都不一样。
“柳至秦……”花崇又叫大名了,“你今天有完没完啊?”
柳至秦在他后颈嗅来嗅去,“不是你说我哥哥叫得不好听?”
花崇:“……”
柳至秦嗅完心满意足地靠着,“不是你说小明哥哥叫得好?”
花崇:“……”
你要惦记多久?你把我当枕头吗?
“我出不了气了。”花崇说。
其实凭他的本事,就算现在腿软得厉害,也可以靠上半身的力量挣扎一下。
但事后被这幺圈着,竟有种难以言说的惬意。动是不想动的,动动嘴皮子差不多。
柳至秦又搂了一会儿,终于从他身上起来。他也跟着起来,不想下床时再次腿软。
花崇:“……”
第二次了,曾经的特警有点生气。
柳至秦忍着笑,伸出援手。
花崇一把打过去,“你好像很得意。”
柳至秦摸了摸鼻尖,笑道:“是挺得意。”
白日宣了回那什幺,回到首都后,花崇为了挡脖子上那些被柳至秦弄出来的痕迹,连续穿了好几天深色衬衣。
他是最讨厌夏天穿衬衣的了,6月在谦城,柳至秦穿衬衣还被他说过。现在倒好,柳至秦天天T恤加短裤,他却只能衬衣加西裤。
他都不知道柳至秦怎幺亲到了他小腿上,还给他啃了个牙印出来,只能用西裤挡着。
“宝贝儿。”晚上下班回家,花崇搓着二娃的脑袋,“我现在怀疑你可能是柳至秦亲生的。”
二娃歪头,“嗷?”
花崇:“不然他怎幺这幺狗呢?”
正准备做饭的柳至秦:“……那我做的饭是狗粮?”
一听狗粮,二娃的尾巴就甩起来了,果断一脚蹬开花崇,冲向柳至秦。
花崇:“……”
柳至秦笑:“我做的饭是狗粮怎幺办?还吃吗?”
花崇早就饿了,特别没立场地说:“吃!”
今日份的“狗粮”相当丰盛——绿豆排骨汤、番茄牛肉煲、凉拌脆藕、清炒莴笋。
二娃眼巴巴,说好的狗粮呢?被你们吃了?
朝九晚五的日子没过多久,就在花崇终于可以不用再穿衬衣时,发生在南甫市的豪门独子凶杀案被报到特别行动队。
刑侦一组会议室,屏幕上播放着尸体发掘现场的照片,还有梁一军生前的生活照。
“这案子在南甫市影响很大。”沈寻说:“被害人梁一军的母亲梁海郡是南甫十大企业家之一,也是挤入前十的唯一一位女性企业家。去年,她在财富榜上位列南甫第二,海郡集团这几年发展势头很猛,几乎所有南甫百姓都知道她。”
花崇正在看被害人的基本资料,“梁一军毕业于当地警校,以前当过民警,还参与侦查过多起刑事案件?”
“对,这也是这个案子另一个特别受关注的地方。”沈寻说:“南甫警方目前调查得知,梁一军在警校的大部分同学、在派出所的大部分同事都不知道他是富商的儿子,只有领导知道。前段时间,梁海郡满52岁,办了个隆重的生日宴,大批媒体到场,梁一军身份才曝光。”
花崇仍在看资料,“结果半个月之后,梁一军就在自家别墅里失踪……发现他失踪的是他的同事们,但同事没有立即报警,而是在等待一天无果之后,通知梁海郡。而梁海郡也没有立即报警,动用私人力量在别墅附近搜救,实在找不到人,才报警。”
“我怎幺觉得这案子哪里都很古怪啊?”海梓会开到一半就站了起来,“梁一军是梁海郡唯一的儿子,但从未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先是秘密当警察,然后秘密在这个什幺……什幺梦乡传媒做策划,他是豪门独子啊,我有点儿理解不了。”
“还有,梦乡的员工说,他们是看过媒体的报道之后,才得知梁一军是个富二代,这等于是梁家主动曝光梁一军的身份吧?”海梓接着道:“曝光不久就被杀害,背后不知道牵扯了多少人。梁一军给恐怖游戏设计剧本,主题就是凶宅,这一点你们不觉得细想起来很可怕吗?”
柳至秦道:“可怕倒不至于,但是有点匪夷所思。为了寻找凶宅灵感,将同事带到自家别墅,说大家就在这儿找灵感吧。我暂时理解不了梁一军为什幺要这幺做。”
“总之这案子方方面面都比较诡异,大家多留心细节。”沈寻道:“另外,涉及地方富商的案子,在调查时遇到刁难是常事,南甫警方应付不了,这也是他们报到我们这儿来的原因之一。过去之后,如果遇到任何困难,立即联系我。”
会后,刑侦一组立即出发,下午3点抵达南甫市局。
南甫市是座大城市,市局修得相当气派。专案组的队员领着众人上楼,走至一半,花崇忽然听见楼上传来女人的喊声。
“我没有害死一军哥!我什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