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臧看来, 他跟张云富互相看不惯已经很久了。
数年前一起案子里,两个人对于案件侦破方向有不同的看法,张云富认为祁臧的方法太冒进, 祁臧连恩师荣勇的面子都不管, 不顾劝说当着众人的面顶撞了张云富、并且坚决不妥协,签下军令状上了。
事后祁臧成功了, 以事实证明他的办法没问题。
但也因此当众驳了局长大人的面子。
这是祁臧认为张云富自此不满自己的原因。
换做平常,以祁臧的性格,当然要继续刚硬、强势到底。
他跟张云富硬碰硬,绝不肯先低头。
可事关许辞,祁臧所有不满情绪全都收敛了。把许辞拉在自己身后, 他破天荒难得给了张云富一个笑脸。
“张局, 我先破案,完事后该检讨检讨,该处分处分。您看着办。这位是……是我女朋友,叫谢善,小名小慈善。因为她心地特别善良、经常搞慈善!
“她也就是脾气暴躁了点, 又特别护我, 刚听你批评我, 她这就一时着急上火了。替她跟你说声抱歉。我昨晚没回家, 她担心我才找过来的,我这就劝她回去——”
祁臧的话被许辞的一个动作打断。
许辞再次走到了张云富跟前。
祁臧立刻:“小——”
“我没事了。”回过头, 情绪暂时稳定下来的许辞表情复杂地看了祁臧一眼, 再重新看向张云富, “刚才我情绪有点激动, 抱歉。不过我确实觉得你说得不对。我们企业有专门维护品牌形象的公关部, 市局也可以与时俱进、学习下企业的管理方式, 找专人处理这种事。
“祁臧作为刑警,办好他的案子、抓好罪犯就行了,他不应该什么都要管要负责,这样是不妥的。
“当领导的分好工作模块、安排好负责,下面每个人管好自己的工作,工作才会有效率,出问题也能快速找到责任人,免得互相推诿扯皮。所以这还是你的工作不到位。”
停顿了片刻,许辞再补充一句:“你刚才说,找茬的是凤阳日报?不就是个野鸡报社么,有什么好顾虑的?我跟云海传媒的人很熟,只要凤阳发一篇批评的报道,就让云海传媒安排一个版面专门歌颂咱们市局的人民警察,钱我出。”
言罢,许辞冷冷淡淡转过身,撩起眼皮看祁臧一眼,上前抓起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外走了。
所有人:“…………!!!”
今天早上这一出,足以成为市局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并且可以预见地维持相当长一段时间。
在场亲历了这历史性一幕的每个人的反应都有类似之处——
什么?母胎solo不准所有下属谈恋爱的祁臧有女朋友了?!
他女朋友非常霸气,是个超级富婆?!
唯一问题是他女朋友年纪好像要比他大很多,不过没关系女大三抱金砖,再多大几岁、就多几块金砖?!
话传来传去,三人成虎,最后变成了——“夭寿了,刑侦三支队长祁臧傍上富婆了!!!”
·
片刻后,市局后门。
祁臧带着许辞走到这里。“叫车走?”
许辞点头。
这会儿也顾不得太多,祁臧直接握住了他的手。“张局那边什么情况?你对他有什么意见么?”
祁臧确实对张云富有怨气,觉得自己哪儿哪儿他都看不惯。
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每个人的工作方式不同、脾气不同,有摩擦很正常。早些年张云富的各种英雄事迹都言犹在耳,他作为晚辈,对这种英雄前辈实在该心存敬畏之心,即便认为对方不对,也该和颜悦色好好商量,当面顶撞就算了,至少不该出言不逊。
许辞他……
他怀疑张云富什么吗?
许辞浅浅蹙着眉,面上似乎有着懊丧。
就是不知道这懊丧是真的还是演出来的。
然后他状似很诚恳地说:“不是,我没睡好的时候就会情绪暴躁,又加上没按时吃药……嗯,我只是没吃药。”
祁臧:“……”
过了一会儿,祁臧问他:“你没吃什么药?”
许辞后知后觉察觉到什么,目光往下瞥了一下,瞥见两人交握的手。他动了动胳膊、想要抽出手,哪知被祁臧更紧地握住了。
“什么药?”祁臧又问了句。
许辞:“碳酸锂。”
这药祁臧知道。“治疗躁狂症的?你是单纯的躁狂症,还是双相?”
“没那么严重。”许辞轻描淡写道,“我这是外因诱发的,没有病理方面的问题,相对来讲很好治疗。最近两年已经很少发作了。算你们张局运气不好。”
言罢,瞥一眼祁臧皱紧眉头的样子,许辞再抽了一下手,再度被更紧地握住之后,左右望了望,再看向眼前人。“我回去补个觉。你也睡一会儿吧?这案子还有得查。注意保存体力。”
“我知道。我回办公室睡。”祁臧看向他,有些欲言又止。“你……”
“我什么?”许辞想到什么,倒是不觉莞尔。
“怎么了?”祁臧问他。
许辞:“名字取得真难听。”
祁臧:“?”
“小慈善。”许辞摇头,“亏你想得出来。”
“我、我那不是……”
“你该松手了。”
垂下眼眸,祁臧也望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抬起另一手,像之前那样手掌垂落,想要触碰许辞的头发。
但这次许辞一个后仰避开了。
祁臧笑了。“刚才不是没否认是我女朋友么?他们肯定以为我傍上什么霸道女总裁了。”
许辞表情莫测地看着他。“想要女总裁?梦里有。梦去吧。”
闻言祁臧又笑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注视着许辞的眼睛。“谢先生,每次看到你……都会有不同的感受。有时候我会认为你和我那同学非常像,有时候又会觉得你离他很远。”
沉默片刻后,许辞道:“也许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祁臧表情不改。“好。那就从现在开始重新认识。”
许辞皱眉看向他,良久后还是那句:“放手。”
祁臧到底放手了。“路上慢点。打车的话,上车后把车牌号告诉我。”
许辞转过身,背对着他离开,随意挥了挥手,也不知道答没答应。
·
离开市局后,许辞并没有打车回远在沂水区的高管别墅,而是慢慢绕到了他在市局附近的小公寓内。
走至门口,他看到了拎着几瓶酒站在门口的平安。
之前他就收到了平安的消息,两个人约在了这里见面。
上前用指纹开了锁,许辞领着平安走进去。“怎么?你想报道这次的案子?”
“这回的案子确实挺有意思。网上有很多神分析,你看了吗?”平安看向许辞,“但我想要的是你的分析。那必须秒杀一众网友。”
进屋,窗帘都是拉上的,许辞戴上左手绝缘手套,前去将窗户推开了些许缝隙。望一眼灯火通明的刑侦大楼,他重新合上窗帘,与平安一起坐在了窗边。
身体向后,许辞靠在椅背上不说话,没有答应平安,也没有回绝。
见他面带倦意,平安摸出一盒烟打开来,再递到许辞面前。“困了?来一根。”
许辞确实有些困倦。见到张云富后不期然的情绪失控,更是让他从心底里感觉到一种疲累。
插在兜里的手都懒得动,许辞直接倾身上前,头略垂下去,微张开嘴,牙齿咬上一根香烟的尾部,将它从盒子里抽出来,再重新靠在椅背上。
不过他并没有把烟点燃,在嘴里含了一会儿,就将它抽了出来。
随后许辞站起来。
从沙发后面拉出一块黑板,他左手拿起一支笔开始图。
平安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你画的是什么?”
许辞淡淡道:“案发现场。”
“果然是第一手资料。”平安笑道,“这是要开始高能分析了吗?我有幸当第一个听众?”
许辞暂时不答话,快速画好案发现场后,从手机里翻出几张照片给平安看。
“这张是沙发靠垫上的血,应该是凶手用来挡血的,注意这些血液分布的痕迹,可以逆向画延长线找焦点做进一步的出血点分析——”
“这张是疑似凶器的单刃水果刀。”
“死者当时被绑在三角钢制茶几上,高度约0.9米,死者身高1.82米。另外,行凶方式方面……”
“等等,告诉我这些干嘛?”
“需要你根据这些数据做个3d建模,推测一下凶手的身高。”
“不是……啥玩意儿?等等,我可不知道凶器插入死者胸口的角度啊,你知道吗?不知道吧!”
平安简直大惊失色。这工作量可不小。
他是来蹭许辞的分析的,怎么给自己找活了?
“我确实不知道。”许辞很顺理成章地看着他道,“所以你可以做情景分析,比如,当角度是45度的时候,身高是多少;角度50度的时候,身高又是多少……直接做个计算模型出来。这样也方便警察们,以后遇到类似的案件可以直接算。
“对了,类似死者的身高、茶几的高度,都可以做成可替换的变量,这样以后他们代入数值就能直接出结果。你不是还会编程么?可以做个小程序给他们——”
平安赶紧后退几大步:“??你没开玩笑???”
许辞:“你就是数学专业的,后来实习做过相关建模工作,肯定没问题。”
平安:“我早就不干那行了,转记者都多少年了!”
沉默了一会儿,许辞道:“做个简单的计算题而已。你做题,我帮你写这篇报道。”
平安匪夷所思地看着许辞。“这个市局的人也能做吧!”
“他们要查的太多了。你做起来会快一些。”许辞道,“毕竟你是专家。我相信你。”
“不是……免费帮他们干活啊?”
“也不是,我很想尽快查清楚这个案子。”
“原因?”
“你当年去缅甸不就是因为一桩新娘买卖案么?也许这次会有突破口。”
“卧槽,我干了!诶诶……等等,你哪儿去?”
许辞:“茶几上的电脑借给你用。我去洗个澡,然后睡觉。”
平安:“…………”
·
市局,刑侦第三支队办公区。
下午一点,祁臧醒了。
把支在办公桌旁边的躺椅收起来,他去洗手台洗漱完毕,回到办公室吃了柏姝薇统一为大家订大家的外卖,之后马不停蹄去会议室开案情会议。
首先是外卖员的情况。
曾有一位外卖员恰好在凶案发生期间去过华庭别墅19栋,且监控显示他去过别墅后方,很有可能通过后门潜入别墅内部作案。
这位外卖员已经被带到审讯室,目前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审问,拒不承认自己杀人。
经过调查与审问,这位外卖员有充足的动机。
他自己也承认了,他的女朋友王梅梅被崔俊杰迷得五迷三道,两个人为此经常吵架。两人挣的钱本来就不多,王梅梅还把钱都花在了打赏上面。
前段时间,崔俊杰举办了线下粉丝见面活动。
王梅梅花了很多钱想参与,后来却连门都进去。她拿出了所有证据想证明自己买了票,却被保安言语羞辱。回去的路上,她精神恍惚,一不小心出了车祸。
外卖员名叫黄大山。他事后找媒体曝光过这件事,也试图去崔俊杰公司闹,想让崔俊杰道歉,但不了了之。
相关事件和报道,网上是有痕迹的。
这也是警方快速找到黄大山动机的原因。
经他的交代,他到附近这一带做外卖员,就是因为知道崔俊杰时常会在别墅直播。他为的就是伺机干掉他、为女朋友报仇。
负责审讯的是从华庭别墅附近派出所抽掉过来的民警。
他总结道:“因此,不排除他溜达到别墅后门,见门没关、走进去,恰好撞见崔俊杰被绑、无法反抗的画面……
“也或者,他也在看直播……总之,他趁黑暗摸进去,杀了被绑住的崔俊杰。不排除这种可能。”
祁臧查阅了之前的笔记,问他:“黄大山出现在别墅正门按门铃是周六晚上10点20分,没人开门,他去到了后门……10点45分,他出现在了小区的下一个监控里。
“你们有没有问,他这25分钟在干吗?”
“问了。”民警表情有些尴尬。
“怎么了?”祁臧问。
民警道:“他不承认自己进过房门。他说……他有了尿意,先往他们点的干锅里面撒了尿,又、又跑别墅后面的湖里撒了尿。
“他这么做是因为崔俊杰可能会外卖……再有,他见过崔俊杰秀这片湖,他还拍过他在湖里游泳、秀肌肉的照片……
“他沿着湖尿了一圈,把外卖放在后门外,然后骑着车走了。”
祁臧问:“检查外卖了,里面有没有尿液?”
负责理化检验的步青云寒着一张脸。“……有。”
祁臧点点头。“我认为黄大山的嫌疑相对较小。凶手设计这么个局,一定是清楚他们直播走位细节的人。他不具备这个条件吧?”
民警回答:“这个确实不具备。人物关系都排查了,他没可能认识这场直播的任何主播、又或者相关工作人员。那他……他怎么会这么巧出现?”
祁臧问:“那几个人都没点过外卖吧?”
这回是李正正回答的。“没有。李海、白雪、百灵,一个都没点过。诶难道说……卧槽,这是凶手点的吗?”
祁臧表情严肃,目光变得很沉。“看来这是凶手给他自己找的一个抗推位。找不到任何有关凶手的证据,案发时间出现在凶案现场的只有外卖员,在没有监控证明他一定没有进过别墅的情况下……凶手只能往他身上推。”
李正正迅速看向民警。“那、那谁订的外卖,电话打了吗?”
“电话关机。”民警道,“号码查过了,身份证绑定的是一个远在东北的老爷子,人都有点老年痴呆了,并且瘫痪在床。如果真是凶手干的……应该是通过黑市之类买的电话号码。咳……”
看向祁臧,他问:“那对黄大山的审问还要不要继续?他没嫌疑的话……可以放了?”
半晌后,却见祁臧摇头。“天底下没有那么多巧合。那家网红公司把旗下的网红全部往白富美、高富帅的人设上靠,声称他们住在各式各样的富豪区……但实际所有网红共同在一个租来的别墅里直播,并且里面的装修风格还很割裂,这种事儿一旦传出去,它家旗下的网红全会崩人设。这是他们的秘密,一定不会轻易让人察觉到蛛丝马迹。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几天那么多或真或假的爆料,愣是没人真正知道他们都在华庭别墅。那么,黄大山这么一个完全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怎么能准确知道这栋别墅是崔俊杰工作的地方?
“等会议结束,我找他问问。说不定能问出什么。”
停顿了一下,祁臧道:“还有一件事。凶手多半是通过操控手机APP让整个别墅停电、来电的。黄大山手上没这玩意儿吧?”
“没有。我们检查过他手机,确实没有,虽然不能排除他安装后又卸载的可能,但是——”民警道,“那个智能家居APP绑定家具、开关之类的时候,得跟家具连接同一个WIFI,再扫二维码。黄大山没道理知道别墅的WIFI密码。”
针对此事,李正正做了补充。“这个我们联系智能家居的厂商问了,他们从后台帮我们调取了所有绑定的手机,现在技术部的同事正在帮忙一一排查。不过,具体哪台手机、几点做了操控,这个……数据量太大,要挖到底层,调取上存在难度。”
“手机号和手机型号都能查到?”祁臧问。
李正正:“应该都可以。”
祁臧:“行。有这些暂时够了,排除法可以确认出手机号。不过……”
“不过什么?”
“不出意外,这个手机号,会跟订外卖的是同一个,并且这个手机已经被丢弃在了某个地方。”
祁臧一句话,说得在场很多人都有些心惊肉跳。
这回的凶手实在太过狡猾、太过可恨!
祁臧看向柏姝薇。“发现秦春岚尸体的拾荒者那边有结果了吗?”
“有!”柏姝薇道,“他每天的时间确实都很固定,经常去的几个地方、住的地方,我也都问清楚了。我做了个地图,打好标记了,群里发给大家!”
最后祁臧问的宫念慈和步青云。“所以,秦春岚的尸体已经解剖了吗?死因到底是什么?”
宫念慈道:“第一,她的体内确实有麻醉剂,跟你们在她家找到的麻醉剂相吻合;第二,死者身边放的药酒里面有乌|头|碱的成分,但血液里并没有查到,经过我和步青云讨论,解剖尸体后,我们检验了从气管内部提取的液体,证实有乌|头|碱的成分,所以……”
祁臧皱眉:“她是呛死的?”
“对。”宫念慈表情有些沉重,“一开始我们以为死者是注射了毒物,现在排除这个可能……我们怀疑,她手臂上的针孔,是凶手用来注射麻醉剂的。当然,现场的针筒经过检测,里面残留的成分都是□□和酒精,这个肯定被凶手动过手脚……
“总之,死者体内的麻醉剂成分不轻,推测她被麻醉过相当长的时间。凶手在她麻痹的状态下,给她强行喂了存在□□成分的毒酒。但由于她多个器官处于麻痹状态,完全无法自然吞食毒酒,于是在昏睡状态下发生呛咳,最终呛死于毒酒……
“这点或许凶手都没有完全料到。”
秦春岚早就被麻醉了。
具体早到什么时候?
在看到她所住小区监控时,祁臧灵感一现的想法,此刻正在所有证据的支撑下逐渐成型。
会议快到结束的时候,祁臧站了起来。
警察同事们面色都有些不好。大概是觉得这回的凶手太懂反侦察手段,许多路走到最后都似乎是死胡同。
就算最后他们完美还原出了凶手的杀人手法,也不一定能找到那个能将他定罪的铁证。
祁臧拍了几下手,鼓舞士气。“别这么无精打采的。确实,这次的凶手非常狡猾。但正也因为这样,他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事实上,做的事情越多,留的破绽就越多,无非多让我们兜点圈子、费点力气而已,但我们最终一定会把他给揪出来。
“诸位,从参与过彩排、知道白雪最终走位的工作人员开始,一个个传唤、挨个细细审问。我不信找不出他来。我现在先去找那名拾荒者。”
又把细节工作部署了一下,祁臧结束会议,率先走向大门。
之后他顿住了——门口出现了张云富,他正和办公室主任郭主任一起站在门口,瞧向自己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也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多久、又听到了多久。
“祁臧——”张云富皱了皱眉,最终寒着脸开口,“我认可你的能力,也从来没有针对你。我希望你能清楚。”
祁臧也皱眉,随即点头。“我知道。”
“媒体那边我帮你擦屁股。条件是这案子七日内必破。这件事闹得大,全国人民都盯着。你限时破案,才能堵住那些想喷我们警方做法的嘴。所以……你做得到吗?”张云富问。
祁臧站直,敬了个礼,很高声:“做得到!”
敬完礼,祁臧看向张云富,“那个,早上我——”
张云富多少年没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想到这件事,当即脸就又黑了,然后他摆摆手,叫来郭主任,贴着脸、语气不善道:“家属来市局探望,也不能随意进办公室,看到机密怎么办?你给我拟一个规定和流程。他们想进来,以后要打报告的!”
冷不防却听见祁臧一笑。
张云富匪夷所思地朝他看一眼,严厉质问:“笑什么?!当支队长的人了,成天嬉皮笑脸!”
“没什么。下次我家属来,一定让他打报告!”祁臧说这话的时候,着重强调了“家属”这两个字。
张云富听他这么说,眼皮都抽了一下。“你那位家属……等着吧,我看你以后日子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