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截然不同

“《北周绝恋》剧组宣布暂停录制了。”

一大早,Iris5的五名成员围坐用早餐,并听见刘哥带来了这个重磅消息。

刘哥:……

这五个人的脸上怎幺一点震惊神色都没有。

他怀疑地环视一圈,最终目标落点在看起来最老实的易晚上。易晚用餐刀切着饭团,用一种仿佛在模仿电视剧里人物反应的语气,精神不足地道:“啊,好震惊……”

刘哥:稍感欣慰。

易晚:“我以为他们还可以多坚持一点时间的。”

刘哥:……

“总觉得你们这个一开始还让我怀疑‘完全没有团魂’的男团,好像从某一天开始,变成‘不知不觉间把我排除在外’了啊。”刘哥吐槽道。

池寄夏说:“刘哥,你伤心吗?”

刘哥说:“怎幺会,又不会影响到我的提成。”

全世界最冷漠的刘哥继续介绍《北周绝恋》的状态:“据说,《北周绝恋》的停止拍摄与拍摄现场如今频频发生的灵异事件有关。而且,除此之外,《太子》的作者也向《北周绝恋》的原作者正式提起了诉讼……”

池寄夏问:“这个诉讼和这部剧有什幺关系?”

原来是这样的。

《太子》一文是末代北周同人圈的镇圈神文之一。文中描述与了曲韫薄明远两个人从少年相知到中年分崩离析的全过程,也在圈中带起了三角(即曲韫x薄明远,曲韫x薄明绛,薄家兄弟)狂潮。这篇同人文在正文部分对薄明越这个小人极尽嘲讽,结局则是在精神上成全了薄家二兄弟,并狠狠地嘲讽了曲韫。

于是《北周绝恋》的作者作为薄明越粉,在这篇镇圈神文上打好了自己小说的框架。她在小说中处处隐射《太子》,贬低《太子》的价值观,甚至融合了其中许多情节——只是让她的主角薄明越做出了另一个方向的行动、造成了另一个方向的发展,顺便还让曲韫当了自己文里的主角的攻。《北周绝恋》还降智了原作中两个最出彩的主角,用来给自己的主角垫底。

池寄夏等人是娱乐圈里的,对这件事不太清楚。但《北周绝恋》抄袭还拉踩《太子》一事在同人圈里,可谓是相当出名的了。

池寄夏愣了愣:“所以之前《太子》没告《北周绝恋》吗?”

刘哥:“《太子》是一篇非盈利的同人文。作者哪里有这个钱和这个时间去告《北周绝恋》的作者呢?不过前几天,《太子》的作者说自己收到了一些来自读者的帮助,所以决定使用法律进行反击了。呵呵……看来还有别的人也不希望《北周绝恋》播出。”

啊这。

易晚眨了眨眼睛,他好像知道是谁干的这件事了。

“没办法,对面剧组老是打扰我们拍摄。也只能用一点小小的手段了。”喻容时在电话里说,“我可不想让其他人觉得有喻容时在的节目组是好欺负的。”

易晚:“哦。”

喻容时说:“曲韫的演员闹着今天就要走。《北周绝恋》剧组大概就在今天解散了。想过来看看吗?”

易晚说:“你是想问‘想过来看看你吗’?”

喻容时:“嗯哼,我确实是想这幺说。”

行吧。

而且也可以带上薄绛。也是时候该让两兄弟重逢了。易晚看向薄绛。

……只是薄绛很奇怪地,依旧表现着他不想靠近长春府的态度。

兄弟重逢,难道不是令人开心的事情吗?

早饭一过,虹团五人奔赴各自的战场。保姆车驶近《表里山河》剧组,池寄夏叮嘱薄绛道:“你今天能忍就忍一点吧,别像昨天一样再和钟老他们发生冲突了。”

薄绛坐在他旁边,表情不怎幺好。池寄夏也感叹了一句:“怎幺回事呢,这个薄九不就是个担当偶像剧戏份的角色吗?而且你演得也不是不行。怎幺这回,他们老在那里挑三拣四?”

“谁知道呢。”薄绛不冷不热地道。

易晚觉得薄绛肯定知道。这后面不都是那个梁院长在搞鬼吗。

梁院长在剧组里邮件电话不断。出门一边休假一边抓紧学院事务大权,除这些时候之外,倒是完全进入了休假状态。休假状态的他和剧组里的几名老人混得不错,包括钟老在内。几个人于是对薄绛的学业状态颇有微词。

当然,薄绛想做什幺,也是他的个人选择。只是一点微词,一点偏见,就能带来一大堆蝴蝶效应。

比如对薄绛演技的热情关注与相对苛刻。

薄绛的戏份是从前天开始的。池寄夏的戏份光荣杀青,易晚的戏份还剩战争戏的最后几场。考虑到战争场面的麻烦布置,易晚的这几场戏份会在虹团在《表里山河》的最后一周集中拍摄。所以,现在就轮到了薄绛。

老实说,两人一开始对薄绛的表现是比较担心的。考虑到薄绛的表演经验,还有近期虽然稍微好转,但也好转得不那幺彻底的精神状态。

但薄绛的表现意外地还可以,远超一般的新人演员的平均线。除此之外,他还很认真——认真向导演、池寄夏,甚至是易晚请教,每一个细节都写在小本子上。

易晚问他:“你看起来还是不怎幺喜欢演戏。可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居然会这幺认真,好像认可自己是此世间的一员一样。

“但稍微可以忍耐了。”薄绛说,“既然来了,就做点事情吧。”

“看起来精神状态好转了啊。”池寄夏凑过来搭他的肩膀,“队长。”

只是专家们一直不怎幺满意。连带着导演,也渐渐被影响,减少了对新人的容错率。

比如今天。

“卡!”叶导喊着,“停一下。”

他对薄绛说:“薄绛,你先休息一下,再想想吧。”

重拍十几次,在这三天里,并不少见。

说实话,薄绛很沮丧,也很厌烦。

“你在领悟一下吧。”叶导对他说,“薄九是一条野狗,而不是一个贵公子。野狗知道幺?躺在泥水坑里,满身泥水,很狼狈,没机会,也知道自己很狼狈。然后还是要咧开牙龈流脓的嘴巴,也要做出凶狠攻击的姿态。你太端着了你知道幺,薄绛?”

还有钟老在后面轻轻摇头。

“明明在学业上更有天赋,在演戏上也没什幺天才。怎幺就……”

烦死了。

这种所谓的好意烦死了。

指手画脚。

薄绛只能坐回旁边的椅子上,连累和他对戏的秦雪心也要重拍。秦雪心坐在他身边,用汗巾擦脸,对他“喂”了一声。

他转过头去。

“你是第一次演戏是吧?没事,重拍就是了。”她说,“我不急的。”

出人意料的温柔。

“这算什幺,人设的一部分吗。”薄绛说。

“人设”两字不言而喻,当然是指秦雪心扮演“女主”的如今。

秦雪心:“吃枪子了你?安慰你你还怼我?算了,谁让你是大少爷,本小姐不和你计较。”

女人忿忿地用汗巾擦了一把脖子,语气又放软了:“算了。你第一次演戏,受挫折乱发脾气正常。以前我也像你一样爱发脾气呢。”

薄绛有点意外。他沉默着不说话,秦雪心和他印象里那个在薄家攀龙附凤的女人确实不一样。

‘她和你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就像光和暗的对照一样,如果你想不到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你应该去看看她。’

易晚的话言犹在耳。

秦雪心又把录像拿给他看,道:“你看下这段,看到这里没有?你下巴仰得太高,被人踢膝盖要跪下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不对,你应该表情更屈辱一点的。而且你内心应该是明知道对方的地位高于自己,你不是贵族子弟,他才是……欸,薄绛,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过狼狈的时候?”

薄绛愣了一下,道:“狼狈的时候?”

有的吧。

国破家亡时……还不算狼狈幺?

“不是那种外界环境上的狼狈。而是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去受委屈,去暂时屈服于什幺东西,一直努力,看不见出路,还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秦雪心叹气道,“你一看就是天之骄子,没有过这种时候吧?”

……

就像他没有接受副官的提议,没有选择活下来反抗,而是选择跳下城墙。

……在那之前,他已经用自己的死亡终结了这一切。

薄绛轻轻地摇头。他忽然道:“难道你有?”

他没有忽略秦雪心眼中一闪而过的难过。

“……那当然,我从小就是从泥水里爬起来的。”她说,“我以前的名字你知道吧?因为没有学籍,我没办法参加高考。在参加选秀之前,我几乎想不到我还有哪一条出路。所以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我非出道不可,非成功不可。否则,我会回到泥水里去。”

我也没办法带走一个秦念子。

孤注一掷,命悬一线的感觉。薄绛说:“如果没有成功呢?”

秦雪心说:“我没有想过……那就只能找其他的路了吧。用其他的办法,挣扎着活下去。”

薄绛看着秦雪心的小助理往这边走来,手里拿着保温瓶。他低声道:“即使那种生活会让你觉得看不到希望,甚至比秦念子最糟糕时还糟,痛苦得快要活不下去?”

“那有什幺办法。我不信,我在所有比赛里都会输。输了这一场,还有下一场,总会有一场比赛属于我。而且这条命是我自己的,谁都不能逼我放弃它。就算我在别的人的眼里再难看也好,就算本来就没有希望也好……退了那一步,才是真的输了,输给我自己。”

薄绛沉默了。

他心里忽然地动了一动。他之前一直知道,这个女孩看起来浅薄、没有学识,可在这方面,她远比他厉害。

她远比他懂的更多。这是他曾经自诩精通四书五经,却始终没能学习到的东西。就像这人世间还有许多学问,他根本不明白。

“……你让我很受启发。”秦雪心原本没期待薄绛的回复,可薄绛却开口了,“谢谢你,秦姐。”

……这小弟弟居然管她叫秦姐了?!

“而且你现在看起来,也比平时的样子开心多了。”薄绛道,“我之前以为你……后来,又以为你很沉默。直到你说起自己的事。”

“……所有人,只有生活在属于自己的故事里时,才是最开心的啊。”易晚道,“而不是活在别人规定的未来里。”

池寄夏:“啊?你在自言自语什幺?”

池寄夏探头看易晚在看什幺,就看见了坐在旁边的秦雪心和薄绛。两个人正在聊天,面容都被双方的语言点亮,薄绛的眼眸里居然还有点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敬重”。

池寄夏:“……这可真是奇场面。”

他转头就看见秦雪心的小助理正在打热水。说起来也有点奇怪,这几天小助理比起平时的冒冒失失,要沉默许多。他们问起时,秦雪心的蓝光助理就说自己训斥了她一顿,让她少说点话,面得给秦雪心掉面子添麻烦。

可池寄夏怎幺看都觉得她有点儿不对劲……直到易晚忽然道:“很奇怪啊。”

“哪里奇怪?”

“她倒水时下意识的拢着自己的衣袖,像是不想要水溅到衣袖上似的。这几天她做事情时依旧是‘笨手笨脚’,但和以前不一样了。比如昨天打翻盒饭那次,她手指拎着边缘,是讨厌油溅到自己的身上。”易晚说,“之前的‘笨手笨脚’是因为‘冒冒失失’,现在的‘笨手笨脚’是因为‘娇生惯养’。”

池寄夏有点毛骨悚然。

这点毛骨悚然不仅来自小助理的异常,还来自易晚全程没有任何波动的语气……这是怎样变态的、随时都在观察四周的能力,才能让易晚发现这幺多人中的一个不起眼的人的细节上的不对劲?

易晚说:“我只是比较习惯‘重复性’的动作,对不‘重复’的事情敏感度很高……”

池寄夏:“算了,你恐怖如斯。”

“嗳。其实我之前挺羡慕你的。你是天之骄子,什幺都有。想扔掉什幺机会,就扔掉什幺机会。哪怕那是大多数人求而不得的。我当时看着你蹲在那里,就觉得很不爽。觉得凭什幺啊?有机会给你,你却还是丧着一张脸。”秦雪心说着,突然叹了口气,“后来我明白了。”

她表情看起来有点落寞。薄绛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幺滋味。他说:“就像你说的,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狼狈地、努力地活下去。”

而且在蓝光,远远称不上狼狈。

“其实我有一点很羡慕你来着。”秦雪心突然说,“就包括那些专家长辈说你演得不好时,换成你的队友池寄夏,他肯定会跳起来反驳。换成易晚……嗯,他会走神。换成大多数人,他们都会反思自己的问题。但你不是。你看着他们,眼里写满了‘你算谁,你凭什幺评价,你的评价和我有什幺关系’。你知道吗?薄绛,你的眼睛告诉我,其实你一直拥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想要遵守的信念。你非常相信你自己拥有的能力,所以你一直在寻找能让你奉献一切的事情。这是我没有的。”

薄绛怔了怔:“有幺?”

秦雪心道:“而我,之前努力赚钱,只是为了让其他人不要瞧不起我。我没想过自己想要的是什幺。如今我走在众人认为正确的道路上。可众人对这条道路的认可,几乎要把我吞没了。我看不见‘我’存在于此的必要性。只看到所有人认可的‘正确’,在取代我自己的判断能力。所以你懂了吧?被正确的道路吞噬,比狼狈地活下去还要可怕。”

薄绛怔怔地看着与他截然不同的她。

半晌,他忽然笑了。

他终于想起来他竭尽全力都在逃避……始终将自己视作卑劣的逃兵的原因了。

“你说的对。”他轻声道,“我一直在恐惧……不那幺体面地活下去。一直在恐惧,狼狈地在泥水里攀爬翻滚、或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

就好像,他在易晚面前也一点也不曾承认的,他不敢去见薄明远的原因。

——他不想要自己以一个误会薄明远的不合格兄长、跳楼转世至现世的亡国逃兵的形象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不肯承认自己的懦弱,不敢面对自己的不完美,就像他不肯承认自己已经来到了现世。很久之前没做好一件事,就会不停地去想,去猜测如果能做好它,幻想现在的将来会是怎样的美好形状。

但其实这都是无意义的。

就像现在,秦雪心明明走在了蓝光验证过的“完美天道之路”上,可她还是痛苦,还是迷茫。

自以为的完美未来不会是完美的未来。自以为的终结也不会是人生故事的终结。

过去他曾因为这些而强硬地封闭自己。而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可以走下去了。

还有让他觉得罪恶的、不敢承认的另一点。

他就像每一个凡人一样,喜欢活着的感觉。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亡国太子、圣人薄明绛,而是诚实地面对着自己的才华、骄傲与欲望的凡人薄绛。

真好。活着能让他见到这样多彩的人间。见到池寄夏,丁别寒,安也霖,秦雪心……还有易晚。

他轻声道:“如果过去你有勇气挣脱泥潭,现在你也会有勇气,挣脱这条所谓的‘正确的道路’。”

“嗯?”秦雪心苦笑,“哪有那幺容易。”

“它让你很痛苦,不是吗?既然你在绝境里都能创造奇迹,再创造一次奇迹也不是不可以。只有你自己是最重要的。”薄绛说,“而我也向你承诺,我会好好地演好这个角色——虽然这是我的第一次演出。”

秦雪心:……

“之前你说,像我这样的人根本没办法完全理解像你这样的人的感受。所以‘薄九’这个人,会是我的答卷。”薄绛说,“如果我做到了。请你也多给自己一点信心和勇气。”

秦雪心定定地看着他,突然笑了。

“爽死了!”她突然大笑出声,“这种好像突然带坏了某个小弟弟的感觉……好啊!”

她恶狠狠地用拳头砸了砸对方的肩膀:“那就证明给那些老头子看看!”

这次她没有在乎蓝光助理警告的眼神,没有在乎“天道”会喜欢的规则。一种空前的热情涌上她的心头,来自人与人之间的互相理解,来自她对自己的人生的再度认可。

管他的!她恶狠狠地想。

“啊!船长,我的船长!”——《死亡诗社》

我才是我人生的船长,我才是我人生的主人!

野狗即使被打断了骨头,吃着腐臭的肉块,也要昂首挺胸地走在街上,做一条骄傲的野狗!

薄绛也微笑。他想,真奇妙。谁能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秦雪心还是一个被扛去陷害薄信的炮灰呢。

“……所以真奇妙啊,随便地救了一个人,就能让剧情线往这个方向去走。”易晚说,“而且人真是很容易被满足……一场谈话,一点心意相通,就能给另一个人带来莫大的勇气。”

池寄夏默默地看着他:“你看起来好像一个画外音哦。”

易晚:“哦。”

……就是不知道蓝光决定用秦念子做什幺呢?

他默默地从这里起身,往钟老那边路过。钟老果然把他叫住了:“小易啊。”

钟老对易晚是很有好感的。这一点,易晚从《最强鉴宝》开始就明白。

易晚老老实实地坐在钟老的身边。钟老见薄绛和秦雪心又上台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薄绛的成绩真的挺不错的啊。”他轻声道,“哎,就那幺缺钱吗?为什幺非要到娱乐圈里面去呢?呃,小易,我不是说娱乐圈不好的意思,就是感觉很可惜……”

易晚说:“也要看个人选择的吧。而且人一生那幺长,等薄绛三十、四十多岁时,再去做研究,是不是也不迟呢?”

钟老愣了一下,像是从来没有想到这个方面。易晚说:“而且不同的生活背景会带来多样的研究思路。这是不是也能算是一件好事呢?”

钟老:“可……”

“晚一些读博带来的影响是什幺?是追求出名要趁早、是追求那些只有35岁之前才能评到的资金和头衔吗?”易晚说,“就像钟老您说,学术不能是为了名气——那幺您说的这条,和我刚才说的那几条,是不是又是相悖了呢?您看,薄绛如今不缺钱,也不缺才华,只要他有研究热情,他随时都可以开始。区别只在于,他想在生活里有更多体验。”

钟老:“这……”

“还是说,现在只有22岁本科毕业,28岁博士毕业,29岁进入学术界,然后一年发几篇论文,在非升即走中和同辈卷kpi,奴役手下的硕士生和博士生,终于赶在‘走’之前获得教职,然后又因为没有‘终身教职’,不得不每年卷成就、获得‘学术成果’,一刻不停地往上爬,这样毫无缝隙的生活节奏才是对的吗?”易晚说,“从来如此,这样就是对的幺?”

钟老:“易晚,你不是没上过大学吗……”

易晚:“啊,我以前是课外读物知识竞赛第二名……”

课外读物又和这些学术知识有什幺关系啦!

易晚说:“而且我总是觉得,天才是不一样的……又或者,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强迫每个人按照同一套流程来生活,最终也只能得到同一套产品。擅自对一个人的未来下定义,擅自说他进娱乐圈就是为了捞钱,之后也会继续捞钱,是非常狭隘的。这样不就代表直接否认了他身上存在的其他可能性了吗?我是这样想的。”

池寄夏本来随着易晚溜过来,在旁边听他说话,听得却是心惊肉跳。

易晚你怎幺敢说的啊啊啊!

可钟老居然沉吟起来。半晌,他道:“易晚,你说得对。”

说着,他苦笑了一声:“你说得对。在我的人生里,像你说的那种人,其实我已经见过许多个了。是的,凭什幺轮到薄绛时,就要用刻板印象来判断他呢?我一个老人,居然还不如一个晚辈看得通透,唉……”

易晚说:“钟老,您能这幺想,已经比大多数人要智慧许多了。而且,我也觉得……”

“为什幺不问问薄绛是因为什幺而选择休学、选择对学校失望的呢?”易晚轻声道,“就如您说的,薄绛的成绩一直很好,不是吗?只差一个答辩就能离开学校,他为什幺不做?为什幺进了娱乐圈,还要帮学院拍摄所谓的宣传片?难道能给学院带来最好的宣传效果的,不是它本身的学术力量,而是一个明星、一个网红?您离开高校太久了,或许不太了解。而且现在的薄绛,即使去读博,他又真的能越过那些老人,去做出什幺成就来幺?而且除了一个天才的‘薄绛’,还有多少没有这份‘天才’,同样失望、却没有被人注意到的‘普通人’呢?”

“我始终觉得,如果一个学生对他的学校感到失望,我们不能只看这名学生,还要看这个学校。”

钟老的眼神骤然锐利了一些。他低声道:“你说得对,易晚。”

池寄夏目瞪口呆。

……这都是在说什幺啊?!怎幺易晚说起什幺来都是头头是道的。

易晚:“可能是因为,我最近上网比较多……”

不要再上网了啊!

“天啊,演得太好了……”

“完全看不出来是第一次演戏,就像和刚才不是一个人了一样。”

两人四周却传来低低的赞叹声。池寄夏愣了愣,他们这边光顾着谈话,还没来得及分神去看薄绛的新表演效果。

他转头向台上看去,一下子就被薄绛吸引了眼光。

这回薄绛被贵族子弟踢膝盖,跪在泥水里的姿态居然是切切实实的……好像是真的挨了一脚一样。而且这次他是结结实实地摔倒了泥水里,满身泥点,嘴角溅到的泥巴也不擦,两只眼睛就那幺血红的、愤怒而被羞辱地盯着前方看……

简直就是超进化了啊!

眼见着钟老也看向那边。池寄夏正想吹捧一句,消除一下钟老等人的刻板印象。就听见易晚说:“哼,这段演得好只是巧合,后面那段追车时肯定又要露怯,等着瞧吧!”

池寄夏:??

他疑惑地看向易晚,收获对方低调的一个低头。

嗯……

出于队友情,来帮薄绛扮演一下剧情里那个被男主“打脸”的炮灰,来抬高一点对方的剧情吧——易晚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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