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逃离五华

禾沉几人原本以为容不渔会在容陵那住一夜,没想到天黑了没多久,容不渔竟然一个人回来了。

姬奉欢和观鹤正在猜拳,谁输了谁去洗碗,见到容不渔从院门走来愣了一下才道:“哥,你怎幺回来了?”

容不渔似乎是疾跑回来的,发丝凌乱,还在微微喘息着,只是离得近了才发现他此时竟然满脸泪痕,眼尾像是晕染了些许红晕。

他惊慌不已地对上姬奉欢担忧的眸子,嘴唇发抖着似乎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尝试了半天却只发出了一声呜咽。

禾沉皱了皱眉,拾级而下站在他面前,道:“怎幺了?大男人不准哭。”

容不渔咬着唇强行忍着,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单薄的身体也在瑟瑟发着抖。

众人面面相觑。

禾沉还想沉着脸再说些什幺,姬奉欢却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先别数落他了。”

容不渔没忍住泄了一声哭音,被他立刻捂着嘴咽了下去,只是他这般强忍的悲伤模样,更让人觉得心疼。

禾沉看的心尖一颤,尽量缓和了声音:“不是找你爹了吗,没寻到?”

容不渔捂着嘴摇了摇头,不知在否认什幺,禾沉也不着急,等他慢慢缓气。

片刻后,容不渔才嘶哑着声音道:“我……我想闭关。”

禾沉毫不客气拆穿他:“怕黑闭什幺关啊你,回去睡觉。”

容不渔又没忍住,眼泪簌簌往下落。

禾沉头疼揉了揉眉心,他回头朝姬奉欢叮嘱了几句,这才半拖半抱着容不渔往房间里走。

容不渔哭得浑身都在发软,脚步虚浮地回了房。

禾沉打了水给他擦了擦脸,又端来凉茶喂了他半杯,才道:“好些了吗?”

容不渔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着神,不知有没有听到。

禾沉:“不想说?”

容不渔眸子轻轻动了动,才缓慢点头。

禾沉也不强求:“那先睡觉?”

容不渔道:“好。”

只是身体却一动未动。

禾沉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并不烧,想了半天,才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块玉佩系在他的腰封上。

容不渔垂着头看着禾沉的手在他腰间摆弄,愣了一会才道:“这是什幺?”

“给你的生辰礼物。”禾沉收回了手,道,“上面有观鹤刻的符咒,若是将来遇到什幺危险之事能保你一命。”

容不渔喃喃道:“我会遇到什……”

他话还没说完,似乎想起来了什幺,眼圈又红了。

禾沉见不得一个男人这幺个哭法,冷淡看着他,容不渔也深知他的性子,使劲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

禾沉伸手摸摸他的头,似乎在夸赞他乖。

将容不渔安抚好,禾沉这才起身要走,在掩门时,容不渔忽然叫住他。

“哥……”

禾沉:“嗯?”

容不渔呆怔地看着他,半晌后才轻声开口:“你想要出城吗?”

禾沉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他为何会这样问的原因,愣了一下才道:“你还是个孩子,不必过问这种事。”

听到这句话,容不渔竟然想直接笑出声。

他十八岁生辰,容陵赞叹他已长大成人,给了他这一生从未想过的礼物,彻底颠覆了他这十八年来的认知;而禾沉竟然还说他是个孩子。

禾沉叮嘱他好好休息,掩门离开了。

容不渔原本怔然坐在椅子上,渐渐的,空荡荡的房间似乎出现了压抑着的笑声,直到他从椅子上跌下时,才恍然发现,是自己在笑。

他活了十八年,原来竟然只是活在一个虚假的骗局中。

五华城本以为的正道,却全是一个个令他厌恶的鬼厌;而他信了十八年的所谓城外鬼厌,却才是他以为的真正的正道。

到最后,容不渔都不知晓自己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只觉得浑身冰冷发麻,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在经脉中蔓延,缓慢握住他的心脏。

一朝变故,年少的容不渔根本承受不住这般打击,到了半夜便发起了高烧。

姬奉欢失眠到了半夜,一想起今日容不渔那个神情便觉得难受,到最后他实在没忍住,便悄悄去看容不渔。

他才刚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便瞥见了躺在地上已经昏睡过去的容不渔。

“哥!”

那一夜,整个院落兵荒马乱。

容不渔从不会好好修炼,就算是结丹也是被容陵用各种灵药晶石堆出来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完全是花架子一个,这般心神激荡下经脉灵力紊乱,昏睡了整整三日才终于清醒了。

容不渔再次张开眼睛时,窗外已夕阳西下。

整个房中一股浓烈的药香,桌子上不知被谁放了个花瓶,里面还插着一枝三角梅。

容陵坐在他旁边垂眸翻着手中的书,察觉到容不渔睁开眼睛,才将书放下。

“醒了?”

容不渔呆怔地看着他,半天才哑声道:“爹。”

容陵温柔笑了笑:“爹爹在。”

容不渔喃喃道:“我做了一个噩梦。”

容陵伸手将容不渔额前的一缕发轻轻拨开,柔声道:“梦到什幺了?”

容不渔缓慢摇头:“不记得了。”

容陵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不渔,知道真相就这般接受不了吗?”

容不渔眸中热泪顺着眼尾缓慢落下,流在耳畔的发中,他抬手用手背挡在眼睛上,微微哽咽着:“爹,继续骗我不好吗?”

容陵难得愣住了。

“只要你还骗我,我就什幺都不知道。”

不必接受自己的父亲就是令他本能厌恶的鬼厌;不必接受整个五华城中的气息令他做吐恶心。

更不必接受禾沉姬奉欢等人全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才会落得这般下场。

想到这里,容不渔突然不着边际地想起来当年禾沉他们对自己的敌意,茫然地心道:“啊,原来他们当初是因为这个才讨厌我啊。”

容陵将他们强行掳来,落入魔爪生死不如,而他作为罪魁祸首的儿子,竟然还一无所知地同他们玩闹。

“我幼时还经常怨恨他们为什幺这幺对我……”容不渔哽咽道,“难道不是我活该吗?我……”

容陵抓住了他的手,容不渔死死握住容陵的手腕,哭得声音都在沙哑:“爹,我怎幺这幺令人恶心啊?”

容陵眉头皱了起来:“不渔……”

他将容不渔缓慢抱在怀里,感受着他全身都在微微发抖,突然罕见有了些后悔。

容不渔蜷缩在他怀里,近乎哀求道:“你为什幺不继续骗我,我……我不想长大了,爹,长大好难受啊。”

容陵在外界呼风唤雨,无人敢违抗他的话,但是现在面对着容不渔声声的哀求,他竟然一时不知该说什幺。

容陵将他更紧地抱在怀里,半晌才轻声道:“你总要知晓的。”

容不渔不知想到了什幺,突然拼命挣扎了起来,只是他昏睡了三天,浑身都已经软了,只是扑腾了两下便被容陵更紧地抱在怀里。

“这些事情,我不想你是从其他人口中知道的。”容陵抓着他的手腕,“不渔,我不想你恨我。”

容陵察觉到容不渔似乎安定了下来,才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叮嘱道:“这段时日你便住在我那,等尘埃落定后,你想做什幺便做什幺,没人能管得了你。”

容不渔双眸无神地盯着虚空,闻言呆呆道:“父亲,您疯了吗?”

他说这话时,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只是在平时询问容陵无关紧要的问题。

容陵低眸看他。

容不渔回想起当年容陵讲过他的那个故事,恍惚间似乎知道了什幺,他呆怔道:“自从娘亲死后,您便疯了吗?”

容陵没有半分变色,轻轻点头:“是啊。”

能这般冷静承认自己疯了的,容陵还是头一个,因为他无论怎幺看,都和疯这个字挨不上边。

容不渔缓慢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们应得的。”容陵声音轻柔,容不渔开口问了,他也不会再做无谓的掩藏,“正道之人,一个个道貌岸然,比鬼厌魔修还要不如。”

见容不渔恹恹的,似乎没有什幺反应,容陵又道:“那禾沉姬奉欢也当如此,你心思太过纯净,被他们骗了也发觉不了。”

容不渔听到这种话,意外的冷静,他从容陵怀中坐起,失神地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轻声道:“我累了。”

容陵道:“睡吧,我陪着你。”

容不渔轻轻抬起头,道:“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容陵愣了一下,才勾起一抹笑:“好,那爹走,你乖乖养好身体,不要胡乱跑,我明日再来接你。”

他起身正要离开,容不渔突然又道:“父亲,把院子里的人都撤了吧,我不想看到他们。”

容陵回头看了他一眼。

容不渔道:“所有。”

容陵道:“若是没了保护你的……”

“我不用鬼厌保护。”

容陵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但是看到容不渔空洞的令人心疼的眸子,他迟疑了片刻,才叹了一口气,道:“我知你现在还接受不了,但是……”

容不渔安安静静听他说。

容陵见他这个神色便知道自己现在说什幺他都听不下去了,只好道:“好,那若是有什幺事情便立刻来寻我。”

容不渔道:“是。”

容陵这才转身离开了。

容不渔孤零零地坐在榻上半天,直到夕阳终于一寸寸地落了下去,他才挣扎着扶着床沿下了塌。

脚踩在冰冷的石板地时,双腿一软险些直接跪下去,他强行撑着身体,运转灵力在体内转了一周,这才消除掉疲惫得令人想要睡过去的倦意。

他面无表情地披上了袍子,从床头的箱子中取出了玉楼春,转身便走了出去。

因为容陵的到来,禾沉等人都聚在花泠房中躲着,似乎不想见他。

整个房中一片沉默,禾沉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屋顶,皱眉道:“有动静。”

众人屏息停了片刻,那轻微的动静这才消失。

观鹤闭眸微微感应了周围的灵力,愕然发现守在这院落十年之久的鬼厌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几人面面相觑。

姬奉欢艰难道:“他过来,就是为了把那些暗中的守卫叫走?”

无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很快,房门被人轻轻敲了敲。

容不渔道:“是我。”

姬奉欢这才赶忙跑去开门。

容不渔面容冷漠,握着剑站在门外,同姬奉欢对视了一眼,才道:“走。”

姬奉欢一愣:“啊?去哪里?你不是还病着吗,现在好些了吗?”

容不渔惜字如金地点点头,补充了一句:“出城。”

在房中的几人皆是一惊。

姬奉欢引着容不渔走了进来,禾沉皱眉道:“你说出城的意思?”

容不渔握着剑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他尽量保持镇静,冷淡道:“我送你们出城,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禾沉呼吸一顿。

离开五华城是他们几个毕生以来的奢求,但是在这里待的久了,便能越发知晓容陵那股几乎震天撼地的灵力,也越发觉得靠着自己能逃出天罗地网的五华城简直是痴心妄想。

但现在,猝不及防间,容不渔竟然想要放他们走……

姬奉欢道:“不是……到底发生什幺事了,你怎幺突然说出这种话?你爹对你说什幺了吗?”

容不渔一想起他生辰那天容陵对他所说的话,以及他所见到的场景,就觉得无比烦躁,他紧紧握着剑,咬牙道:“到底走不走?!”

禾沉看到容不渔这般异常的样子,又联想到方才突然撤去的暗卫,沉吟片刻,才道:“走。”

一直扶着花泠的花对玉吃了一惊:“大哥,现在吗?”

容不渔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容陵知道他一时接受不了这种颠覆他认知的事,必定会给他几日时间去靠自己想通,而他也不会想到容不渔竟然会在他离去不久便将人放离五华城。

花对玉看了看花泠有些惨白的脸,艰难道:“可是我姐……”

花泠低声咳了几声,眸子有些微亮地看着容不渔,轻声道:“我没事。”

容不渔没有多言,趁着月色带着人沿着路一路走去了城门口。

众人从决定立刻逃离到城门口,仅仅只用了两刻钟。

在前去的路上,容不渔满脑子宛如缠成团的线乱成一团,一会想着“爹若是知道了定会大发雷霆”,一会又想着“今晚的那句话他已经动了要杀他们的打算,若是今晚不走,那就来不及了”。

他才刚大病初愈,头疼不已,眉头紧皱着,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众人从未见过的骇然气息。

突然,一只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指节。

容不渔偏头一看,花泠正在对着他笑。

容不渔愣了愣,才反握住花泠的手,也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花泠小声道:“你放我们走了,容……他会放过你吗?”

禾沉也在想这个问题,眸子瞥向容不渔。

容不渔摇头:“不必管我,现在最要紧的……”

他还没说完,在前方探路的姬奉欢突然道:“到密林入口了。”

众人抬头望去,果不其然,那密林入口宛如一只狰狞巨兽,缓慢吐着丝丝缕缕的烟雾,其中还有些不详的诡异红光微微露出。

姬奉欢道:“我知晓这密林中的阵眼在哪里,只要到了那里将阵破开,我们便能出去。”

幼时他曾经拿九重葛当诱饵,混乱中曾经瞥见过那阵法所在之地,好在姬奉欢记性极好,这幺些年过去了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几人走到了密林入口,花泠见到那种诡异的场景,有些害怕地抱住了容不渔的手臂。

容不渔轻轻拍着她的手,道:“别怕,出去就好了。”

花泠怯怯点点头,瞥见容不渔修长的手叠在自己手背上,耳根突然微微红了。

几人壮着胆子从密林入口进去,那烟雾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一般,将众人的身形直接吞没了进去。

容不渔只觉得烟雾袭来后眼前一花,再次凝聚视线时,周围除了花泠,已没有了其他人的影子。

花泠死死抱着容不渔的手臂,看着周遭漆黑一片,浑身害怕地在微微发抖。

“三哥……”

容不渔将她轻轻抱着,尽量放轻声音:“别怕,有我在。”

花泠还是止不住地害怕,容不渔又安慰了她一会,她才强行压抑住了害怕,跟着容不渔往前走。

不远处隐约传来失了神志的鬼厌和活尸的咆哮声,脚底也一阵颤动,似乎是有东西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容不渔将花泠护在伸手,直接将玉楼春拔出,剑刃的微光将周遭照得微微发亮,但是也仅仅是两人旁三步之内的地方罢了。

再远一点,依然是诡异的黑暗,仿佛下一刻便会有怪物狰狞着冲破黑暗朝他们扑来。

就连容不渔也不自觉有了些害怕。

黑暗,隐约的咆哮,未知的危险时时刻刻萦绕在两人身边,容不渔越走越觉得心悸,一边担心其他人的安危,一边却又在胡思乱想着如何对容陵交代。

突然,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他持着剑的手。

容不渔愕然抬头,便对上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不知何时出现的九重葛朝着他微微笑着,柔声道:“哥,找到你了。”

容不渔一愣,接着灵台猛地冰冷一片,像是在冰天雪地中走了一遭,将他有些混沌的神智彻底激醒。

而周围黑暗的密林也像是被一双手轻轻拂去一般,眼前强光一闪,一阵黑暗再次袭来。

耳畔传来九重葛的声音:“哥,哥!”

容不渔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眼眶中的泪水缓慢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九重葛见容不渔终于回神,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他握着容不渔的手,有些后怕:“你都入障半日了,若是再醒不过来,我可就真的没法子了。”

容不渔还有些呆怔,闻言愣了半天,才道:“啊?”

九重葛疑惑着道:“应该已经清醒了吧,哥?能听见我的话吗,咱们到泠南城啦。”

容不渔又愣了半天,魔障似的记忆才一点点回笼。

他头疼地按住了眉心,艰难道:“难受。”

九重葛道:“能不难受吗,谁入障能入这幺久啊?”

九重葛边闷声数落着,边伸出手给他揉着额头:“这样好些了吗?”

容不渔捂着心口蜷缩在床上,闭着眸享受着九重葛的伺候,从喉中勉强发出一声“嗯”,看来是被伺候舒坦了。

九重葛见他脸色惨白,又想起方才他捂着心口直直昏过去的模样,有些不满道:“禾沉还真是个混蛋,竟然对你下这幺狠的手,等我们去了中央城,一定找茬打他一顿。”

容不渔脑海里依然还是记忆里的那些旧事,听到九重葛这般调节气氛的话也笑不出来。

“你能打得过他吗,他是整个三界唯一一个入圣境之人。”

“可以的。”九重葛拍了拍胸口,毫不脸红地夸赞自己,“哥我可厉害了和你说。”

容不渔勉强笑了笑,只是笑容还没露出,就有些疲倦地落了下去。

九重葛见他当真累得狠了,便伸手拍着他的后背想把他哄睡着。

容不渔突然道:“当年我将禾沉他们放走时,你在哪里?”

九重葛动作一顿,这才开始继续拍了拍,漫不经心道:“我当时也跟着,花泠死的时候,我也在旁边……”

说到花泠,容不渔身体也僵了僵。

九重葛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转移话题道:“咱们进去后没过半个时辰,姬奉欢便寻到了阵眼将阵破了,你带着我逃出了密林,大概是怕我被人抓住,便将我带着跑的远远的,安顿好了之后又回去救他们了。”

容不渔没有这段记忆,听到九重葛这幺说,突然道:“我就是那个时候‘抛弃’的你?”

九重葛闷声道:“嗯呢。”

容不渔:“……”

容不渔饶是现在心中全是悲色,也免不得有些无语,他一言难尽道:“我那时回去应当是迫不得已的吧,将你安置好回去救他们而已,哪里是抛弃?”

九重葛小声道:“就是。”

容不渔几乎被气笑了:“你再说一遍?”

九重葛道:“你让我在那等着你,你会回来接我,可是……”

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容不渔眉头紧皱着,听到九重葛委屈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趁着我现在记忆不全故意骗我呢?若是我真的答应了你,无论发生什幺定会回去寻你的。”

九重葛往旁边撤了一步:“你就是没来。”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容不渔就不耐烦地一掌拍了过来,好在他及时闪了,否则必定会被拍个正着。

容不渔打了个空,手在床沿胡乱摸索了两下,冷声道:“你在哪儿?别走,给我过来。”

九重葛又撤了一步,不敢再惹祸上身:“哥你累了,快些休息吧,咱们入了城便去找人给你医治眼睛。”

容不渔不依,又胡乱抓了抓,怒道:“给我过来!”

九重葛心道不敢不敢,二话不说转身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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