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怪沈谓,因为他年纪要比这些孩子小五六岁,心智不成熟,根本没有什么被绑架的认知,他只知道他见不到雌父雄父了,只知道不喜欢这个地方,只知道只要哭了雌父就会抱着他哄他,他不理解,为什么哭了这么久了,雌父还没有出现,于是就更伤心更难过,哭声更大了。
赫安看着沈谓,蹲下身,拿出一颗糖,揉了揉沈谓的脑袋,“嗓子都哑了,别哭了。”
沈谓抬头,懵懵懂懂的看着赫安,赫安将糖纸撕开,一颗糖送到沈谓嘴里,甜甜的,在短暂的甜味中,沈谓安静了一会儿,赫安依旧坐在角落那个位置,波澜不惊,沈谓走过去,靠在了赫安身边。
次日,绑匪将一群小朋友都叫了出去。
绑匪指着他们说:“你们谁是苏尔谢律师的孩子!?”
沈谓眨了眨眼,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后,想要站出身,却被一个贵族小朋友用力挤开,那个小朋友问:“如果是,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就可以回家了?”
绑匪勾唇一笑:“不错。”然后扫视一圈:“你们谁是呢?”
一群孩子都开始喊:“我是!我是!”反倒是正主沈谓被挤到了最后面,摔倒了,踩踏之中,眼见沈谓就要受伤了,幸好被赫安护住,沈谓回头看了眼赫安,很认真的说:“我是。”他也想上前,却被赫安拉住,赫安道:“不许承认你是。”
有一个孩子抢到了这个身份,甚至还说出了很多和苏尔谢律师有关的事情,绑匪相信了,将那个孩子带走了,其他孩子都懊恼的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刚说完话,那边就一声枪响,旋即就是哀嚎声,大家纷纷看去,只见刚才那个冒名顶替的小朋友腿部中枪,绑匪的枪口对准他,然后看着前方的视频,说道:“谢莱恩克上将,我劝你最好交出军事战略图,这样你儿子就能活下来,否则……”
沈谓吓得直往赫安怀里钻,赫安看向那边,一向淡漠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嘲讽的说了句:“蠢货。”这两个字也不知道说的是绑匪还是那个硬要冒名顶替的小孩子。
赫安看向沈谓,半蹲下来,看着沈谓的膝盖,刚刚被那个小孩子推了一把,摔到了受伤了,赫安问:“疼吗?”
沈谓点点头。
赫安拍了拍他的脑袋,“疼也忍着,不许哭。”
他们不能被一直关在这里,赫安深知那些绑匪很快就会知道沈谓的身份,与其等待救援,不如自救。
当夜,赫安直接一把火将整个房子给烧了,让绑匪迫不得已将他们放了出去。
一群小孩子赶忙就要逃跑,沈谓年纪小,跑不动,还是赫安或背或抱,他们躲到了一处坡下,赫安抬头看了眼,远处龙卷风即将袭来,赫安看见了绑匪遗留的飞行器,飞快跑过去,将沈谓扔进飞行器,给飞行器设置了自动导航。
开启飞行器,直接逃命,但那些绑匪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飞行器上的才是苏尔谢律师的孩子,立马追击,赫安见躲闪不过,咬咬牙,将飞行器落下,把自己的衣服和沈谓的做了个调换,试图代替沈谓引开追兵。
星舰上的绑匪一看那件衣服,立刻追了过去,反倒是将沈谓放过了。
沈谓坐在飞行器里,飞行器到了既定位置,平稳落下,军部的救援力量到位,沈谓看见了雌父,大哭的拥过去,雌父抱着他安慰,沈谓急切的说:“救,救,救他。”
苏尔谢律师看了眼,立刻派遣力量朝着沈谓指的方向前进。
龙卷风下,沈谓紧紧抱住雌父,苏尔谢律师问他:“你还记得是哪个方位吗?”
沈谓很模糊的指了个位置。
寻觅无果,花了整整一天时间,连绑匪都抓到了,硬是没找见赫安。
沈谓不想在龙卷风的环境下待着了,想放弃了,苏尔谢律师道:“你的朋友还没有找到,怎么能回家?”
沈谓不管不顾,就是要回家,也不指方向了,哭喊的不得了,苏尔谢律师冷声:“沈谓!”沈谓也不理了,很闹腾。
苏尔谢律师见势,心沉了沉,将沈谓递给军部的副将,说道:“你们带他先走吧。”然后独自在这片沙土荒原中继续寻找。
沈谓放弃了赫安,导致的结果是,苏尔谢律师在没有沈谓指引方向的情况下,搜寻的很缓慢,原本能一天内找到赫安,硬是被拖到七十二小时。
苏尔谢律师找到赫安的时候,赫安已经很虚弱了,可以说,如果不是苏尔谢律师的坚持,赫安必死,而沈谓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至此,画面结束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0章
那里有战火,有硝烟,有无尽的嘶
沈谓又一次的见到了战场。
那里有战火, 有硝烟,有无尽的嘶吼,有激荡的厮杀。
那里是用鲜血染就的一片红海, 早已飞悬的秃鹫等待着日暮的降临,等待那暖阳下的残羹。
有无数的徽章, 金色的烈阳下,映照出最耀眼的光。
赤红的猎鹰席卷于空, 翱翔嘶鸣,每一声, 震人心魄, 沈谓像是一个边缘者, 站在那条天际线上,看着前方的厮杀。
他想做一个自私的存在, 他告诉自己只是来寻找赫安的,可当看见一个个倒下的身躯, 还是沉默了。
他去到了补给站。
当初在第十五城遇见过的那些军雌看见沈谓后, 惊讶, 而后,一种莫名的情愫溢上心头, 沈谓笑哈哈的说:“我又回来了。好巧。”
他不会治病,他不会照看,但他是雄虫,他可以用自己仅有的精神力去安抚这些雌虫。
沈谓一开始来这里的目标是赫安,可看着这些军雌对他投来的目光,他没有去问赫安在哪里, 或许, 这里躺着的所有军雌就是赫安, 是赫安奋战的理由,是赫安存在的意义,是赫安想努力得到的结果。
补给站内,一个当初在第十五城见过的副将走到他身边,失笑:“你是我见过最喜欢来战场玩的雄虫了。”
听着这种调侃,沈谓也戏谑的笑:“这不是帝都大清扫吗,活不下去了才过来的。”
那个副将大笑起来,阵地内的其他军雌也轰然大笑起来。
可能是他们也没想过沈谓会主动提起这件事,还会提起的坦荡荡的。
那个副将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啊,还能开玩笑的说这事儿,看来是没波及到你。”
沈谓撇撇嘴,“谁说没波及到我。”
“脑袋都还在头上呢,怎么就波及到你了。”
“嘶,你们是巴不得我被弄死是吧?”
“没没没。我们是巴不得你过来……”说完,似感似慨的低头笑了下,“毕竟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呢。”说完,笑了下,“你可是我见过最有趣最讨喜的雄虫了。”
这话说的,沈谓莫名骄傲了一下,他托着脸,笑嘻嘻的说:“我认识好多不错的雄虫,这次打完仗,回去给你们做媒啊。”
一群军雌又笑了起来。
那个副将站起身来,笑声连连:“谁能看上我们这些军营里的啊。”他深深地看了眼沈谓,意味深长,“如果这世界上的雄虫都像是你这样的,也就不会有雌虫和雄虫的内战了。”
沈谓没接话。
他继续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看着外面的硝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那个副将叫了他一声:“你是来找赫安少将的吧?跟我来。”
沈谓一怔,身子不由僵了下。
那个副将站在那里,“这里有搜星舰,会送你去赫安少将的南部战区。”说完,又指了指这周围,“别在这里待着了,没吓唬你,可能明天我们就都死了,这里已经要沦陷了。”
一个军雌骂了一声:“呸!那叫战损,什么就沦陷?”
又一个军雌高声道:“不许动摇军心!这还没死呢,就一个个沦陷战损的挂嘴上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笑了下,像是心知肚明一样。
沈谓很想冲上星舰,不管不顾的去找赫安,因为这就是他的目标。
可当看着这些遍体鳞伤的军雌,看着他们的一张张笑脸,却又不动了,站在原地,那个副将还在催促道:“嘿,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呀。”
沈谓手握拳,笑了下:“不去了,”他转过身,以一个没人能看见的角度,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不去了。”
那个副将愣了下,立刻快步走过来,“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能逃走你一个已经不容易了,赶紧趁现在走掉,要不然明天就是等死!”
沈谓转过身,红着眼说:“可我不想你们死啊……”
说完,直接抱了过去,眼泪落在那身军装上,“你们不要死好不好。”
那个副将愣住了,其他军雌也都静住了,昏暗的阵地内,寂静,只能听见沈谓隐隐的啜泣,沈谓往后退了一步:“雌父说了,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可以退缩。我们要赢,不要死。”
副将身子颤了下,嗓子沙哑,他紧皱眉头,都说军雌的心比顽石还要坚硬,可此刻,却像是被硬生生撬开了,一点点粉碎,不是疼,而是一种酸涩无力的悲戚。
“走吧。”副将拉了把沈谓。
沈谓往后退,“不走。”
“沈谓!”副将冷硬出声,“我们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看见的这艘星舰,是我们唯一的一艘、最后的一艘星舰!我们没有药品食物和武器了!我们拿什么去打?!”
说完,直接将沈谓扛上星舰,不顾沈谓的喊叫,关上星舰的门,导航开启,将沈谓带走了。
那些军雌将最后一抹柔情的目光落在了那艘星舰上。
此刻,沈谓完全可以安安静静的坐在星舰内,等待星舰将他送到南部战区,找到赫安,可是他做不到。
雌父说过,他在任何一个行星都存有大量的军备物资。
雌父给他说过一个坐标。
沈谓低念:“进五退二,进三补四,遇六减一……”他念着记忆中雌父教他的坐标算法,慌张的看向星舰指挥台,重新输入坐标,星舰快速转变方向,朝着一处远山飞行而去,星舰落在了山间,沈谓跳下军舰,独自寻找。
看着这座山的地貌,沈谓愣了下。
小时候,他和雌父玩模型战争,似乎就是这样的地貌。
沈谓用着记忆中的方向去寻找,在一座低谷处,找到了铁门,这是一座没有密码的铁门,打开,进入,走了很久,火箸点开,火光照亮了山洞内的一切。
满满的军用物资,枪械弹药数不胜数,高精端武器摆放的整整齐齐。
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他思考。
沈谓以一己之力,一个一个将武器往外搬,搬到星舰上,生铁将手掌磨出血痕,很疼,沈谓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搬,磨到手上的皮肉尽烂,直到星舰装不下了才罢休。
他坐上星舰,在黎明到来的前一刻回到了之前的补给站。
当战火重新蔓延,当万物于重生于消灭之间回旋时,沈谓大喊:“我们不会输!!!!”
武器就是希望,副将震惊的看向沈谓,“你从哪里拿来的?!”
沈谓:“雌父!谢莱恩克上将的!”
副将愣了下,扬起枪,在空中连射数下,声音震破天际,所有的战士回头看,他们听着那冲锋号角一般的话声:“所有的将士!星际不会遗忘你们的存在!我们为星际而奋战,我们为家园而奋斗!我们会谱写曾经的荣誉,就像是谢莱恩克上将曾说的那样,我们的生命,永无止尽!”
那场战争是否是胜利的,沈谓不清楚。
他只知道,在一天一夜的血战后,他终于见到了那个梦中的身影。
南部战区突围而来,紧急营救,解困重围。
沈谓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夕阳西下,暖阳倾洒一地,赫安一身浴血的军装,鲜红明烈,朝他走来,轻轻拥住他,没有说一句话。
硝烟与战火中,仅有的柔情,肆意挥毫。
余晖照映大地,灼热的残红,他们站在至高点相拥,那一刻,所有的炮火声都像是最美好的乐曲。
赫安松开了他,唇颤了下,扯出一抹笑,用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