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一下子就乱了阵脚, 他们万万没想到, 懦弱的离国人居然会杀自己人!
由于新城墙很高而且飞羽营经过林飞星的训练之后整体的实力都提升了一个台阶,只见漫天的箭雨破空而去,匈奴的队伍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箭雨刚停, 从城门冲出去的骑兵已经奔袭至眼前;作为军人,没有人会责怪林飞星下令放箭,他们只会将这份仇恨算在匈奴人的头上!
往常离国都是采取步兵冲锋的方式,这次突然发动了骑兵,也打了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
“杀!”离国的骑兵喊声震天, 匈奴人也挥舞着弯刀朝着离国的骑兵冲了过去!
伴随着兵器碰撞的声音, 战马嘶鸣的声音, 以及不知是哪一方传出的惨叫声,离国骑兵与匈奴人短兵相接!
城墙上旗语挥动, 先锋营按照林飞星的指示继续向前纵深,此时已经像是两条远远伸出的手臂,将匈奴人环在其中。
城墙上的飞羽营停止了无差别的大规模射击, 改用缓慢的精准射击,专挑落单的匈奴人下手。
后冲出城门的步兵奔跑在路上, 间或遇到冲过战线的匈奴人, 几个士兵便默契的合围将匈奴人挑下战马, 然后用手中的长矛毫不犹豫的刺穿敌人的身体!
“将军!飞羽营请求参加战斗!”
张三宝嫌杀的不过瘾, 跑到林飞星的身边跪地请示。
林挽月眯着眼睛看了看前方的战局,点了点头。
见林飞星同意,城墙上所有的飞羽营士兵都露出了喜色;之前离国百姓如何被匈奴人挟持, 站在城墙上的他们看得最清楚;若不是因为匈奴人挟持无辜的百姓,他们也没必要对着百姓放箭;这笔账自然是要和匈奴人算一算的!
绳索快速的放下城墙,全体飞羽营的士兵井然有序的顺着绳子滑下了城墙,没有一个人犹豫。
一直站在一旁观战的项经义点了点头,情不自禁的称赞道:“果然是我离国最精锐善战的部队,勇!”
林飞星看着战局,下令道:“旗手变旗语,纵深部队行合围之势,务必全歼这批匈奴!”
“是!”
战鼓变奏,旌旗易语;纵深的骑兵如同两翼翅膀一般,平缓而整齐的朝着中心收拢。
片刻功夫,便形成了合围之势!
“好!”
项经义看着城下的战局,没想到林飞星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精妙的布阵之道,不由得发出了赞叹。
李娴一直安静的站在林飞星的左边,看着城下的战局,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林飞星。
那一滴划过眼眶的泪水早已消失不见,仿佛昙花一现,又好像是错觉一般。
此时林飞星的表情坚毅,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城下的战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两年前,李娴在营墙下,看到的是林飞星那略显单薄却挺拔的身影,不住的拉弓,尽一人之力战斗。
两年后,李娴在城墙上,看着林飞星干练沉稳的指挥全局,运筹帷幄,统帅千军万马。
北境这边部队的人数越来越多,战士们更是越战越勇,即便交锋几个回合过后,北境这边的部队损失不小,可是没有一个人退却,每个人都仿佛杀红了眼,哪怕是踩着倒地同伴的尸体也要往上冲,哪怕是拼着同归于尽也毫不犹豫!
匈奴人慌了,领头人用匈奴语喊着些什么,匈奴人立刻整合队伍,打马向后撤退。
“呵!”林挽月看着城下的形式冷哼一声。
“传令,纵深骑兵分段阻击,其他军士立刻停止冲锋,改换队形,飞羽营头前列队准备射击,骑兵两翼掩护,堤防匈奴人向回冲杀。”
“是!”六路旌旗同时挥动!
与匈奴人正在交战的士兵们,立刻停止了追击,放缓了速度,留出路线让匈奴人往已经成了合围之势的先锋营那边跑。
飞羽营来到队伍最前方,一字排开,一边搭弓射箭,一边缓速的向前推移;剩下的骑兵则在两翼掩护飞羽营的弓箭手,谨防匈奴人杀个回马枪!
纵深的队伍本来就是由五道先锋营组成,很快的便恢复“原状”,形成了五道屏障,拦截想要撤退的匈奴人。
项经义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林飞星的这一布局在他看来可以说是非常漂亮!
分段阻击,简直精妙绝伦!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若是集中全部兵力,去形成一层包围,匈奴人凭借一股求生的念头很有可能会撕开一个口子,可是林飞星居然主动分散了优势兵力,削弱每一层的兵力总数,将包围分成了五道!
真是奇思妙想,大胆而又精巧!
果然!因为兵力五分,匈奴人轻而易举的就冲破了第一层阻击。
大部分匈奴人冲破了第二层,有一小股被第二层士兵拦截,这些被拦截匈奴人被第一层和第二层的士兵前后一夹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弭着。
到第三层的时候,被拦截的匈奴士兵已经过半!
只有大约几百人的队伍成功冲破了第四层,却被第五层的离国骑兵拦截;即使兵力分散,离国第五层队伍的人数也要远远大于这几百人!
与第五层拼死交战的匈奴人形成了一个圆,拼命想要摆脱最后一层的阻击。
“拿我的三石弓来!”
林飞星突然大吼一声;卞凯不敢怠慢,连忙双手奉上林飞星前一段刚刚造好的三石弓。
如今的林挽月二石弓已经可以左右开弓,前一阵子刚刚开了三石弓。
匈奴人的队伍已经跑出去很远,早就超过了一般弓箭的射程范围。
项经义眯了眯眼,大约可以明白林飞星想要做什么;可是他有些不敢相信。
一时间,城墙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飞星的身上。
大家屏息静气,只见林飞星弓步开立,下腰扎了一个马步;立弓搭箭;深吸一口气……
三石弓被缓缓的拉开了!
李娴安静的站在林飞星的身边,看着他神色坚定的侧脸,还有那拉弓的样子。
忽然之间,李娴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一幕与两年前的那次竟然缓缓的重合了。
同一个人,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神色,还有,同样的震撼。
林挽月一口气将三石弓拉如满月,却迟迟不见她放箭!
正在大家疑惑时,林飞星眼中精光一闪,果断的松开了拉弓的右手!
这三石弓果然是不同凡响!
“嘣!”的一声,弓弦震动的声音,震击了所有人的耳膜!
箭矢更是快的吓人,在半空中只能堪堪看到一个残影!
林挽月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的目光,只见她放下弓,趴在石墩上向前眺望!
远处,与最后一层阻击的离国士兵拼死厮杀的匈奴人中发出了一阵骚动。
林挽月见状,抬起右手重重拍了一下石墩,叫到:“好!哈哈哈哈……”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林飞星究竟在高兴些什么。
只有项经义凭借经验向匈奴的队伍远眺,同样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项经义走上前去,重重的拍了拍林飞星的肩膀:“贤弟好弓法,愚兄自叹弗如!”
林挽月对着项经义淡淡的笑了笑,宠辱不惊。
再次将精力投入到了战局中,胜利的天平已经朝着离国军队慢慢倾斜,匈奴的部队被林挽月部下的五道拦截线分割成几块,被后继而上的离国士兵重重包围;现下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已绝无逃走的可能。
“相公,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莘实在是好奇,偷偷的拉了拉项经义的袖子。
见爱妻发问,一边的长公主殿下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项经义收敛了笑容解释道:“贤弟刚才那一箭,百步穿杨,将匈奴带队的首领射下了马!”
李莘复又问道:“这么远?阿星到底是怎么分辨的呢?”
林飞星见城下大势已定,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将三石弓递给卞凯,解释道:“我曾经有过夜探匈奴营帐的经历,发现匈奴人喜欢团居,而且帐篷的排列顺序也是按照身份决定的,最普通的士兵住在最外层,越往里面帐篷越大,而匈奴人的王帐在整个帐篷群的最中心;那次回来之后我开始总结经验,回顾这几年和匈奴人作战的场景,慢慢的我发现他们将这个习惯带到了战场;不过自从上次夜探匈奴之后,一直也没有再和匈奴交战,故此我也不敢断定,所以我适才故意命令他们稀释兵力,组成了五段拦截,果然被我猜中,随着一层一层的拦截下来,能冲到第五道的,基本上都是匈奴中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我又仔细一看,发现他们将一个人牢牢的围在中心,有几次明明有缺口,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逃跑,宁死也要护住中心的人,我便知那人定是这队匈奴人的领队,甚至有更高的身份!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匈奴人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是杀掉他们的首领,定会给在心理上给他们致命的打击,敌军一乱,便再也冲不出去了!”
林挽月一口气说完,城墙上为数不多的亲兵立刻朝着她投来了钦佩的目光,就连项经义夫妇也不住的点头。
林挽月的脸上却丝毫不见骄傲之色,只是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淳朴若山间少年。
失去了首领的匈奴人战斗力锐减,眼看着就要被尽数歼灭,林挽月远远一望,立刻对旗手喊道:“给我留几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