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周琰才退出去,又顺着他的侧脸、耳鬓吻至脖颈,像得了“梁锐希饥渴症”似的继续闻他脖子上的味道。
“你好香, ”周琰在他耳边低喃, “你洗澡了……”
梁锐希心说这特么是什么话?他就正常洗个澡怎么搞得像是在引诱周琰似的?
可没等他开口吐槽, 又听周琰来了一句:“你考完试了, 我可以跟你做了么?”
梁锐希呼吸一窒, 忙劝他:“明天还要去见沈晖他们, 今天都这么晚了,要不明晚再……”
话音未落, 周琰已经一口咬在了他脖子上, 就像猫咪察觉到叼在口中的猎物企图挣扎逃脱,本能地收紧牙关示以威胁。
梁锐希偏过头去“嘶”了一声:“你怎么还……草, 松开!行行行,今晚做, 今晚就让你做……”
他安抚似地伸手揉周琰的后颈,周琰这才松开口, 可依然搂着他不放,宛如一个丧失行动力了大型挂件。
梁锐希估摸着他是连洗漱都站不稳,只能先抱着对方返回卧室, 两人才上床, 周琰就顺势将他翻了个方向。
“……我靠,你就不能等等?”梁锐希急道。
……
两人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半天,梁锐希才发现周琰好像没感觉。
但周琰自己显然没意识到, 还在费力尝试。
梁锐希刚被他吓唬得半死, 现在想到什么, 憋着笑逗他:“你怎么不行了, 阿琰?”
周琰也有点纳闷,自言自语地低喃:“是啊,怎么不行了?”
梁锐希都快笑出声来了,扭头劝他:“那别逞强了,你看看我,我行,我来你舒服好不好?”
周琰原先还被他温言软语哄得晕头转向,忽听他说出后半句,目光一狞,一把按住他的后颈,凶道:“不好,我可以的。”
梁锐希气得左躲右闪:“别试了混蛋!你他妈都喝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行!”
周琰有一瞬的恍然,呆了片刻,才放弃地从背后搂住他,贴着他的后颈说:“嗯,我喝醉了,锐希……”
那语气里还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怨与委屈,像是在恨自己不够争气,又像是在请求对方的宽恕。
梁锐希也是头一次见周琰既霸道又幼稚的模样,既好气又好笑,他努力翻了个身,劝道:“要不然你先睡一觉?睡醒了再让你来?”
“我睡不着……”周琰皱眉道。
梁锐希揉了揉对方的后脑勺:“既然睡不着,那要不要跟我说说,晚上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会喝这么多酒?”
从阮雅东那儿确认了消息后,梁锐希就知道周琰骗了自己,对方现在又这副状态,他不可能不闻不问。
而换做平时,周琰既然骗了他,肯定是有什么事不想让他知道,但醉了酒的周琰这会儿却显得特别老实,听见梁锐希问,便开口-交代:“我妈妈来海城了,她逼我去见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是海城市XX局局长的女儿……吃饭的时候,他们还说了很多我不爱听的话……我好讨厌她这样……”顿了片刻,周琰又疲惫道,“可她又是我的妈妈……”
梁锐希明白过来,周琰是被叫去相亲了。
可他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对方,因为让他失神的,是周琰随口说出的那个女孩的身份,那也是在彰显周琰的身份,毕竟他们能坐在一个桌上喝酒吃饭,一定是门当户对的……
反倒是他,现在说什么都显得立场不足。
周琰接着向他倾诉:“她是在惩罚我不听她的安排,因为我不想走她安排的那条路,她觉得我不懂事,辜负她为我所做的牺牲……可是那条路不清白,锐希,如果我去了,以后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是不清白的……假如我的所站的基点就是错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去审判别人?我这一辈子都没法活得坦荡……可她又说,我这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说我既然这么想要清白,那就把之前所有因她带来的福利都还给她……”
梁锐希至今都不知道周琰的妈妈要他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条路,有多违背周琰的内心,毕竟在同龄人眼里,周琰是那么优秀,就算凭借他自己的能力做了检察官或是法官,梁锐希都不觉得稀奇。
他也向周琰表达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接着,周琰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听完这个故事,梁锐希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他万万没想到,发生在小姨身上的狗血的故事也会发生在周琰家……
那时梁锐希还不知道周琰的亲生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直到他们在一起多年后,某天周琰指着电视上出现的一个男人,很随意地提了一句“是他”,梁锐希才真正了悟周琰复杂的出身,也钦佩周琰敢于抵抗那份权势诱惑的勇气。
但此时此刻,只是听周琰说出这些事,就足以让梁锐希消化好一阵了。
“锐希,”周琰不舍地说,“我还把房子卖了,卖给了那个套月亮的……”
“……”梁锐希这会儿连震惊的力气都没了,只麻木地在心里感叹,周琰到底背着他干了多少事儿?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周琰把脸埋在他颈窝处,眷恋地搂着他,“只有你是属于我的,是我去了F大才遇见的宝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感觉到脖子边湿漉漉的,梁锐希才察觉到周琰又哭了。
和上回一样,周琰哭的时候都没什么声音,连语气都听不出什么变化,只是默默地掉眼泪,可偏偏是这样无声的哭泣,更让人觉得心疼。
湿润处拂过轻微的呼吸,梁锐希听见周琰压抑着嗓音,又对自己说:“你别离开我。”
就这样直白的五个字,击散了梁锐希此刻所有的彷徨。
他伸手将对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哑声承诺:“不离开,”又偏头亲了亲对方的湿润的脸颊,说,“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一直陪着你,阿琰。”
“需要的,一直都需要……”-
梁锐希忘了昨晚他们到底是谁先睡着的,只记得周琰一直靠在他身上,而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对方的后脑勺,本来昨天考完试他精力就所剩无几,一下又接受了这么多的信息,连仅剩的那么一点脑力都被消耗殆尽,很快也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被周琰从背后弄醒的时候,他整个人还是懵的。
“锐希……”周琰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一股晨起时的特有的沙哑,“我可以了。”
“??”所以呢?
“你昨晚说睡醒了让我来……”
梁锐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迷茫道:“才早上六点……”
“可你没穿裤子。”
梁锐希想起来,昨天自己那睡裤挂在腿弯上,他嫌不舒服,直接蹬掉了,后来搂着周琰睡着了,自然也没想着再穿,周琰该不会以为这是一种邀请吧?
他整个人还没醒透,脑子迟钝得不得了,迷迷糊糊答应了,这次周琰耐心了很多,尽管中间也有不少挫折,但至少让梁锐希舒服了。
事后两人又搂在一起接了十来分钟的吻,梁锐希再次犯困,低声道:“我想再睡一会儿。”
周琰说“好”,梁锐希两眼一闭,几乎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周琰已经换了衣服,看来是趁着他睡回笼觉时洗过澡了。
“刚过来就见你睁眼,”周琰在床边坐下,揉揉他的头发,“睡够了吗?”
“嗯,几点了?”
“十点半,你睡得很熟,”周琰温柔地望着他,询问道,“怎么样?刚刚疼不疼?”
一醒就被问这种问题,梁锐希都有点赧然,但他回味着刚刚的感受,还是诚实地给予了认可:“这一次好多了。”
周琰眼睛亮了亮,看起来很高兴,又俯下-身吻他。
黏糊了一会,梁锐希才想起来问:“你昨天说的卖房是怎么一回事?”
周琰不是一个喜欢吹牛的人,之前说这房子是自己凑钱买的,梁锐希便信以为真,可昨晚听他说他妈妈要他把福利还回去什么的,梁锐希又有点纳闷。
周琰都能记得“醒了再做”,这句自然也记得。
“我妈妈让一个给我们律所投资的阿姨撤了资,开律所的时候我没有求助过她,但这个阿姨确实是她的人脉……我们的运营资金很紧张,做案子回钱的周期又长,没了这笔资金,这半年可能很难熬过去。是我引发的麻烦,我不能让雅东一个人受累,所以才打算卖房……”
梁锐希仔细一想,将那些让他感到微妙的细节都串了起来:“所以那天我在雅言无意间听到的困难里也有这件事?”
“嗯,”周琰坦诚道,“我怕你知道后产生压力,所以也叫雅东先瞒着你。”
“产生什么压力?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因此对司考心生退缩?”梁锐希心里莫名来气,“我的决定在你看来就这么草率么?还是说你觉得我不能跟你同甘共苦?”
“不是……”周琰拧起眉头,说,“我只是想让你安心。”
梁锐希都快被他气笑了,什么都不告诉他,还想让他安心?
他懒得搭理对方,下了床去洗漱。周琰看出他生气,立即起身跟了上来,一直跟到洗手间里。梁锐希兀自刷牙,都没给他一个眼神。
周琰在他边上站了片刻,从身后搂住他,问道:“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租房子吗?”
对周琰这样骄傲的人而言,问出这种话很艰难,他眼里还透出一股隐忍的难过,不知道是不是在遗憾自己没法带给梁锐希更好的生活。
他问完那句,又问了一句:“你愿意跟着我吃苦吗?”
梁锐希浑身一震,放下牙刷,抬手摸他的脸。
“有一句话你昨天才跟我说过,现在我反过来说给你听……”注视着镜子里对方的眼睛,梁锐希道,“周琰,我们现在是两个人,有事你不要自己扛,我给了你干涉我人生的权力,也请你给我同等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