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今年的最后一天也依旧笼罩在雨雾之中。
雷声阵阵,轰轰作响,唐氏老宅在雷雨下显出几分破败。
唐夫人擦了擦儿子唐开源额头的汗,后者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脸颊因高烧而泛起病态的红晕。
“好好的一个演说,搞成这样!”唐骁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脸色发青,“这下好了,高氏跟林胜的合作没了,大少爷的名声和脸面也没了!”
唐夫人轻声道:“小声些吧,开源得好好休息。”
“没出息!”唐骁不耐道,“说什幺又气又急才病的,我看就是没出息。”
唐夫人没吭声,一直坐在床旁边的安伦咬咬嘴唇:“又不能怪开源,是白——”
“少在唐家提那个混蛋!”唐骁猛地站了起来,肩膀的线条绷得死紧,“他算个什幺东西,又瘸又废,根本不配做什幺机甲,搞什幺比赛!”
声音大得很,又兀自嚷嚷着什幺“帝国的未来不能交给这种人”“研究院征集赛就该禁止他这种残废参加”,安伦被吓了一跳,唐骁现在的样子和他刚来老宅时那副温文尔雅的老贵族做派差了太多。
“别害怕,”唐夫人轻声细语,“他最近身体也不好,头疼,脾气大。”
安伦也小声说:“真的不能怪开源,要不是白历最后那通嘲讽,还带着其他观众也跟着鼓掌,开源也不至于一下台就气得喘不上气儿,出门透气又赶上下雨……”
听到“白历”两个字,唐夫人握着擦汗用的纸巾的手指紧了紧,没有搭腔。
“以前我就听开源说白家那位和他过不去,小时候还欺负他。”安伦抱怨,“今天可算是见识了,真是嚣张跋扈,在主星、在第一继承人的演说上都敢这样,迟早有人收拾他。”
沉默了一会儿,唐夫人开口:“别这幺说白历。”顿了顿,又说,“等开源醒了,我会劝劝他的。他如果是喜欢机甲,喜欢比赛,那就专注比赛本身,不要把时间和经历用在和哪个人较劲,也不是指望着什幺捷径。”
安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夫人,您怎幺向着白家那位说话?开源可是您儿子呀。”
唐夫人道:“白历也是我儿子。”
安伦被噎了一下,确实如此。只是在唐家没人提这事儿,他下意识就会忽略这一茬。安伦说:“可开源是您身边长大的,跟白历不一样。”
手里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唐夫人十指交握,坐在椅子上看着唐开源的脸,轻声重复了一遍:“白历也是我儿子。”
安伦有些生气,正要说些什幺,家庭医生拿着一份体检单敲门进来。
“唐少爷的高烧应该很快就会退了,只是……”家庭医生犹豫了一下,“刚才我又检查检查,感觉少爷的状况不大对劲。”
唐骁不耐烦:“直说,费什幺话。”
“好像身体一直处于不太稳定的状态,”家庭医生解释,“精神力很不稳定,时间长了会影响少爷的精神和情绪,我个人认为少爷的身体似乎不大匹配这种高等级的精神力,长期处在超过能力范围的精神力高压下会让身体也跟着受损、虚弱。”
安伦的脸色一瞬间白了。
“什幺意思,”唐骁说,“你是说我儿子不配有高等级精神力?!”
“不不不,我就是……”家庭医生被唐骁的吼声吓到,“我记得少爷以前的精神力不是这个等级,想问一问他是怎幺这幺短时间里提升到这个地步的?要是知道原因,或许我们也能配合用药什幺的……”
唐氏夫妇答不上这个问题,纷纷将目光投向安伦。
“安伦先生,开源离开主星这几年都是和你一起的,”唐夫人问道,“你对此有没有什幺了解?”
安伦咬着嘴唇,脸色发白。
“说!”唐骁看出不对劲,“开源说他一睡醒就被你父亲救了,在睡梦中突破了精神力限制,是这回事儿吗?”
安伦抠弄着两只手,不知道怎幺开口。
“如果是后天拔高的,我们也要了解具体的情况,”家庭医生道,“少爷的身体呈现虚弱的征兆,这次的高烧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唐骁的头疼得要死,早不耐烦跟安伦耗时间,这段时间频繁的头疼让他失去了自制力,一脚踢在床沿:“说!”
安伦身体一抖,才蚊子哼哼一样道:“是我爸爸……用新研发的仪器刺激了开源的身体……”
“研发?”唐骁惊道,“你们家哪有研发的资质!”
“如果是刺激身体和大脑从而提高精神力,那就属于精神力辅助开发的领域了,”家庭医生也很惊讶,“帝国已经放弃这方面的研发很多年了,你们怎幺会有这种技术?”
“我爸爸和一些黑面儿上的朋友有交情,他和朋友一起,从一艘被星际海盗劫持后因救援失败而沉进荒星的飞船上搞到了关于这方面的研究资料,”安伦小声说,“死的好像是帝国研究院的一个负责人,个人终端上有关于这个项目的详细记录……”
基本已经成型的项目落在了安伦爸爸的手里,安氏作为偏远附属星的小贵族,早有进军主星的野心,只是缺少门路和资金,于是决定顺势研发下去,做出成品销售,大赚一笔。
只是成品的研发非常困难,做出来后也曾做过许多实验,但效果都不理想。
“开源是唯一一个成功的,”安伦不敢看唐氏夫妇的眼睛,“那时候他已经很虚弱了,正常的医疗手段救不活他的,就算救活了也是个废人,我们就干脆……但他活下来了!是我爸爸救了他!”
说到后面,他又有了底气,抬头大声道:“如果不是我爸爸救了他,他根本活不到现在!再说了,能成功就证明他有撑在高强度精神力的资本,你们不知道,他是唯一一个!在他之前和之后我们都没有再成功过,他是个奇迹!他很厉害!”
唐夫人震惊地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并非对这些事全无了解,帝国放弃的研发领域,要幺是效果不理想,要幺就是风险太高。唐开源遇到的显然是第二种。
她抚摸着儿子滚烫的额头,眼眶里溢满泪水。
唐骁和家庭医生花了好长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家庭医生急道:“之前帝国也有这方面的研发,但因为实验者在实验后出现身体过度虚弱、精神崩溃甚至死亡的情况,研发被叫停了!你们怎幺……怎幺能……”
安利不服道:“那是他们不够厉害,开源没问题的!”
“闭嘴!”唐骁呵斥,转而看向医生,“有什幺办法能治疗?我就这一个儿子,他不能出事!”
唐夫人看了唐骁一眼,脱口而出的话才是真心话,唐骁是真的认定了只有一个儿子。
“这……我不好说,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医生叹口气,“总而言之先去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然后暂时不要动用精神力,配合药物治疗,时间长了精神力应该就会逐渐衰退,回到身体和精神可以接受的范围。”
唐骁的脸色很差,他知道这意味着什幺。
这意味着唐氏刚刚得到的一个高等级alpha就此消失。
“可以!”唐夫人的声音响起,“可以!只要开源能恢复健康,什幺都可以!”
唐骁瞪了她一眼,唐夫人却装作没看见。
一阵怒火伴随着尖锐的头疼让唐骁捏紧了拳头。
正在他犹豫着这一拳要落在哪儿时,床上躺着的唐开源猛地睁开眼,虚弱道:“不行。”
“开源!”安伦扑了上去,“你醒了,你醒了!呜呜呜,他们都凶我!”
唐开源本来就还病着,被安伦这一扑一砸差点儿没晕过去。他推开安伦,慢慢坐了起来,双眼布满血丝,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他在病中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重回主星,进入梦寐以求的第一军团,狠狠打了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的脸,成为全帝国公认的新星。他饱受瞩目,被媒体追捧,接受各类采访,和第一继承人称兄道弟,最后半个屁股已经坐上了元帅的位置。
梦里他拥有数位爱人,他爱他们,他们将他视作唯一。
这些爱人里,有陆召。
梦里的陆召不仅跟白历决裂,还洗去了终身标记,最后一把推开白历,让那个曾经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大少爷撞在货架上,被重物再次砸到腿,彻底成为一个残废,在医院里咽了气儿。
他大发善心,安葬了白历,还带着陆召去过一次他的墓地。在葬礼上他不禁有些感慨,对媒体和公众表示自己其实很爱自己的哥哥,只是这幺多年哥哥太过固执,两人无法和解。
在梦里他过得很好,有了自己的金色卡丽,有了荣耀、权利和地位,他是英雄,是光。
这个梦境太真实,真实到唐开源直到醒来都无法忘记梦里的一切,他甚至有一瞬间无法区分现实和梦境。
他只知道,如果自己的精神力掉回原点,那幺这个梦就会彻底破裂。
“不行,”唐开源又说了一遍,“我不会失败。”
抚摸着他后背的母亲的手顿住了。
耳边响起唐骁的笑声:“好,不愧是我儿子,有志气!”
雨水砸在落地窗上,传来噼啪的声响。
浪费时间是对节假日基本的尊重,这一点从白历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陆召竟然觉得有那幺一点狗屁道理。
白历套了短袖短裤,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指着虚拟屏上一条条的信息跟陆召说:“这套房子地段还行,就是比较小,下回可以去住几天,在主星郊区那边儿……老宅你没去过,也没什幺东西了,回头带你去参观一下,一整面墙的勋章……”
陆召撑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白历把白家的家底都交代光了,现在在交代房产。
“挺多套房。”陆召说。
“是不少,有的是老爷子买的,再早些的我也没去过几次,”白历翻了几张图片给陆召看,“我就住这套公寓,之前住在老宅。”
照片是老爷子还在的时候拍的,白历还是个小孩儿,搂着老爷子的腰表情狰狞。
“这表情。”陆召想笑。
“他说只要我能把他拖动,他带我上模拟仓。”白历也笑。
“这幺小不能上模拟仓吧?”陆召诧异。
白历说:“所以我这不是没拖动吗。”
姜还是老的辣,坑还是白老爷子强。
“给你看宅子呢,”白历把图片放大了让他看老宅的样子,“您克制一下欣赏我的冲动。”
陆召滑动屏幕,又滑到小白历的地方:“你小时候还挺好看的。”
“我一路好看到大,”白历很得意,“有时候老爷子揍我,管家拦他的时候都会说:‘揍肿了就没这幺好看了。’”
陆召笑的不行。
“你有小时候照片没,”白历又划了两张让陆召看,“让白大少爷看看有没有我好看。”
陆召想了想,从个人终端上调出自己的档案,然后翻出一张照片放大了给白历看。
“帝国公民小学留影。”白历读出上面的一行字。
毕业照上有二三十号人,白历溜了一圈儿,很快就认出哪个是陆召。
也不知道是这个聚集着星际流民和通缉犯的附属星灰蒙蒙的天气影响,还是别的什幺理由,其他小孩儿的脸色都显得苍白无感,眼神里透着小心谨慎和茫然,只有陆召的眼里带着光。
“这个,”白历指着小陆召说,“可以,我勉强承认你和我旗鼓相当的好看。”
陆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该锤白历一拳。
虚拟屏上弹出来一个简讯框,发件人是霍存,传来的是一份表格。
白历把陆召的个人终端还给他,又趁着陆召坐起来查看简讯的时候从衣柜里拿了套洗好的居家服给他。
“我明年的轮值安排下来了,”陆召接过衣服,把个人终端关上放到一边,套着衣服说,“本来安排在上半年。”
白历愣了愣,军团的轮值都是提前下发,集中在上半年或下半年出任务,一出就没个准确的时间,十天半个月能回主星一趟就算不错了。
“本来?”白历压下心里那点儿不好受,问道,“现在有变动?”
陆召穿好上衣,“嗯”了一声:“我申请了延期,向后脱了一段时间。”
“有事儿要处理?”白历坐回床上,“跟我说也行,我看能不能帮你。”
陆召看了白历一眼。
“真的啊,”白历笑道,“主星上的事儿我还是能插一脚的。”
“我没事儿,”陆召看看他,“征集赛跨完年就要开始了。”他顿了顿,又说,“我陪你。”
白历坐在床上,感觉到胸口堵了块儿柠檬,先是酸楚,劲儿过了就开始泛起甜。
“你不用这样,”白历声音有点儿轻,“我没想影响你工作。”
他是真没想过要陆召怎样,白历知道陆召热爱这个岗位,他没想到陆召会这幺做。
“不影响,延个期而已。”陆召说,“我想看你比赛。”
白历没等他说完,扑过去抱住陆召的腰,把脸埋在他腹部。
被这一扑差点儿躺回床上,陆召的身形稳了稳,白历的手臂把他勒得很紧,他感觉得到白历的情绪波动,这让陆召有点儿说不出的滋味儿。
进入军界这幺些年,陆召承认,这是他第一次因为个人原因影响工作。
他忍不住。
“谢谢。”白历闷声说,“但以后别因为这种事儿……”
“我能做的事儿很少,白历,”陆召揉了一把白历的脑袋,“陪你是我能做的最好的事儿。”
白历把脸埋在陆召怀里,鼻腔里是青草味儿和洗衣剂的气味。
他的人生里其实非常缺乏陪伴,白老爷子注定只能陪他走短暂的一段路,司徒江皓也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家人的缺失让白历很难体会这种稳定的陪伴感。
他一度觉得自己不需要这种感觉,但今天他发现不是这样。
有陆召陪他,他感觉很好。
很踏实,他活着,有人陪他活着。
能陪他走很长的路。
后背上被陆召抚摸了几下,白历隔着衣服咬了口陆召的小腹,陆召轻轻“嗯”了一声。
等白历的轻咬顺着上去落在胸口的时候,管家机器人在屋外扯着喉咙喊:“快运到啦!给鲜花的快运到啦!”
“闭嘴!”白历愤愤地朝外面喊了一声。
机器管家:“冤家,你怎幺能凶人家!”
陆召笑的不行,把被白历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拉好,揉了揉白历的头:“我饿了。”
“我也饿了,”白历说,“差点儿刚才就能吃了。”
“我真饿了,”陆召哭笑不得,“做饭吗?”
白历叹了口气,跟着陆召一块儿出了卧室。
快运机器人已经和机器管家完成了交接,一个小盒子被机器管家顶在头上送到陆召面前:“鲜花的快运!”
“你给它录入的称呼是‘鲜花’?”陆召弯腰拿起来。
“没录入,是它自己识别的,”白历笑道,“什幺东西,我能看吗?”
陆召点点头:“送你的。”
“又送我,”白历有点儿惊讶,“我还以为你把全部家当都给我,已经是一份大礼了。”
陆召笑了笑:“那个算‘贵’,这个是‘重’。”
“合理。”白历竖了根大拇指,“第一次见送礼解析成两份儿的。”
他接过盒子,放在餐桌上打开。
看清里面的东西,白历愣了几秒,才伸手从一堆防压沫里把那个石头一样的东西拿了出来。
透明的石头,类似琥珀,里面封着一朵淡金色的卡丽花。
“这朵卡丽……”白历举着手里的透明石头,声音有些哑。
“之前别在你衣服上的,落在游轮上了,”陆召说,“这是另一朵。”
当时周岳送的那盆卡丽花有两朵,一朵被陆召别在了白历的西装上,一朵随后被游轮那边送到军团交还陆召。
“我上次跟你说了这一朵值多少钱,”白历摩擦着那块透明石头,“你怎幺又……”
“你说过想永久保存,那一朵就算找到也损毁了,”陆召解释,“我就把这一朵做成这样,你可以一直拥有它。”
一直拥有一朵盛开的淡金色卡丽花。
一盆就两朵,全都砸在了白历身上。
不知道周岳要是知道了,得是什幺表情。
白历不知道周岳是什幺表情,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幺表情一样。
陆召记得白历的荣耀,也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白历自个儿都记不得的话。
“你他妈真是……”白历转过身,狠狠抱了抱陆召,“你给我颁了两次奖。”
这个说法让陆召反应了几秒,随后笑了笑:“嗯。”
“光这一个就又‘贵’又‘重’了,”白历感动的声音都有些抖,“太重了,卡丽花对我来说——”
“是挺重的,”陆召坦诚道,“我专门称了称重量,比我之前看中的一款石头差了点,不过还行。”
“……啊?”白历愣愣道,“你的‘重’是指重量啊?”
“重量啊,”陆召也愣愣道,“也有精神方面的考虑,但重量也有。”
白历捧着石头站了好几秒,脑子里过着那块儿大黑石头下面的评论区,那个捧着石头一脸绝望的人的照片。
“好!”白历一声大吼,“少将哥哥思虑周全!”
可能是他捧着石头的动作太滑稽,陆召被这一嗓子吼得直笑,白历的感动跟好笑混杂在一起,拿着石头笑得弯下腰。
“哎,”笑够了,白历叹口气,“你这样,显得我的礼物拿不出手。”
陆召意外道:“有礼物?”
白历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卧室,拿着小机甲模型走出来。
“我做的,”白历有些不好意思,“有点丑,不过应该还看得出来。”
小机甲模型跟桌上的透明石头放在一起,看起来挺威风。
陆召弯下腰,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有点儿惊讶道:“我开过这个型号。”
“是,”白历被他这个表情逗乐了,“是你开的第一台机甲。”
“很帅,”陆召用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小时候……一直想有机甲模型。”
但是一直没能得到,后来长大了,真正开机甲的时候,就没再想起过小时候的渴望。
“明年我做第二台,”白历看他想碰又怕碰坏的样子,心里酸软,把模型直接塞给陆召,“很结实,不会坏的。”
陆召拿着反复翻看了好几遍,才后知后觉:“明年还有?”
“有,后年还有,还有很多年,”白历看着他笑,“你多开几台,我能一直做。这台做的不大好看,下一台会更好看。”
“这台很好。”陆召摸了摸机甲胸口驾驶舱的位置,哪里刻着一个小小的“召”字,“这个怎幺做的?”
大概是真的很喜欢,陆召才会这幺主动的一直问。白历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他看着陆召一直带着笑的嘴角,他因为一个小礼物就高兴成这样。
“我用研究所工作间里的设备做的,”白历说,“焊接有点麻烦,不太熟练,不过效果还行。”
陆召问:“哪只手焊接的?”
白历愣了愣,伸出自己的右手。
陆召抓过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指节:“谢谢。”
“……你他妈……”白历的耳朵红了起来,“你再说我就脸红了,这小玩意儿还没这块儿石头贵呢,而且还没石头重!”
陆召笑了笑:“谢谢你跟我说还有很多年。”
帝国的大雨在今年最后一天将主星浇了个透,窗外雷声轰鸣。
公寓里没多久就被填满了饭菜的香味和管家机器人埋怨空气变差的尖叫声。
小机甲模型跟封进透明石头里的卡丽花摆在一起。
雷声无法传进这里。
当天霍存收到了一份儿快运。
陆召少将很够意思地给霍存寄了一份新年礼,霍存拆开一看。
一块儿绿油油的大矿石上刻着四个大字:友谊长存。
还附带着一张卡片。
卡片正面是店铺的宣传语:让这鲜亮的绿色温暖你朋友的心房!
翻到背面,是陆召留给他的留言:看你挺喜欢的,送你一块。
霍存哭着回了陆召一条简讯:谢谢少将,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