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明崇的脚险些被踩肿了, 只好勉强朝着端篱束笑。
端篱束指着光秃秃的树, 气道:“整个御花园,就一棵朱砂梅!就一棵!你眼光怎么就这么好,可着这一棵剪?”
端明崇偏头, 对上岁晏无辜的眸子, 无奈笑了笑, 任劳任怨背了锅:“是我的过错, 我不该全部剪完。”
端篱束咆哮:“前几年这树上的花也是你剪的吧,怪不得我无论问谁他们都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罪魁祸首岁晏干咳了一声,有些不忍心太子把前几年的锅也一起背了。
岁晏走上前,从端明崇怀里选出来两支绽放鲜艳的花,捏着花枝轻轻一旋,弯着眸子递给端篱束, 道:“公主也不要太动怒了,若是殿下知晓您十分钟爱这棵梅树, 定是不会这般不留情面剪个干净的, 不知者无罪——是吧,殿下?”
端明崇只好顺着他的话,无奈笑道:“是这样。”
端篱束还想再发怒, 但是看着一旁递给她花的岁晏,又不情不愿地收敛了怒气, 伸手将花枝接了过来。
岁晏笑道:“这么冷的天, 公主出门怎么也不带个手炉?”
他说着, 将袖子里放着的小手炉递过去, 道:“当心冻着手。”
端篱束幽幽看了他一眼,又无语又恨得牙痒痒。
愚蠢的男人,一个个的,不知是真的迟钝还是装出来的。
端篱束冷淡道:“不必了,我瞧着太子哥哥手倒是冻得通红,侯爷还是把东西送给所需之人吧,不必顾念我这个外人。”
岁晏:“……”
他不知为何突然被怼了个跟头,一歪头无辜地看着她。
端篱束扫他一眼,又抬头狠狠瞪了一眼端明崇,转身噔噔地跑了。
岁晏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后,转过头来发现端明崇正在淡淡看他,立刻讨好一笑。
“这小公主脾气真大,莫不是殿下你把她惯出来的?”
端明崇淡淡道:“你的春心,还要吗?”
岁晏忙将端明崇满怀的春心接了过来,想了想又把花给宫人抱着,转过身双手持起端明崇有些发红的双手拢在了掌心里。
岁晏妄图用掌心那点微弱的温度去温暖端明崇冰冷的手背,满脸深情地看着他:“殿下的手怎么这么冰,冷得我心疼。”
端明崇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装。
岁晏想偷偷摸摸地把小手炉拿出来,但是对上端明崇冷淡的笑容又不敢,只好抓着他的手往自己外衫里的腰间放。
端明崇这时才开口:“不冷吗?”
掀开披风后,又撩起了外衫的侧摆,冰冷的手贴在单薄的衣衫里冰的岁晏一个激灵,他抖了抖,大义凛然道:“为殿下暖手,不、不冷。”
端明崇轻轻笑了,他起身上前,将冰冷的手环抱住岁晏的腰,使劲往里面钻:“那这样呢?”
端明崇随着他胡闹剪了半天花枝,早就冷得像是冰块,就算隔着衣服贴在身上也是止不住的寒意往里钻。
岁晏一边小蹦着一边哆嗦道:“不、不冷,冷死我也不说!”
端明崇再也忍不住地笑出了声,将手缩回,一把将岁晏拦在了披风里拥着,道:“这般呢?”
岁晏被端明崇浑身的暖意包围,才抬高手臂,一把抱住了端明崇的脖子,笑吟吟道:“殿下,你怎么就这么好啊?”
端明崇笑道:“方才你指责我剪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岁晏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事,暗叫糟糕,忙推着端明崇的肩膀往后退了几步,幽幽道:“你又要翻旧账?”
端明崇无奈道:“才没过一炷香的事,怎么能算是旧账,你……”
岁晏将手里的小手炉塞到他怀里:“自己暖手吧你。”
说完,转身便跑。
端明崇忙跟上去。
在两人消失在御花园的拐角处后,梅园里的幽静小道里走出一行人来。
皇帝眸子冷淡地瞧着两人消失的地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身后的宫人看着皇帝的神色,躬身小声道:“陛下,太子殿下和侯爷,许是玩闹太过了……”
皇帝突然一笑:“玩闹太过……”
他伸手在剪得光秃秃的树枝上轻轻一拨,瞧着枝头微颤,脸上虽然有些笑意,眸底却是冰冷肃杀一片。
“太过便太过了吧,”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惋惜似是感慨,“太子若是欢心,养着个身份尊贵的娈宠也没什么不好。”
宫人肩膀微颤,垂着的头更低了。
岁晏刚入住东宫的第一日便下了一场大雪。
寝殿里烧着地龙,他窝在窗前的软榻上扒着窗棂往外看,两只脚还在无意识地晃着。
端明崇在一旁的书案上看书,瞧见岁晏满脸百无聊赖,无奈地放下书走过来,道:“阿晏,你在做什么?”
岁晏一歪头,道:“数雪花儿——我太无趣了,你把我拐到这里来,就是把我晾着让我长蘑菇吗?”
端明崇道:“那你在侯府整日里都做什么?”
岁晏想了想,如实道:“吃饭睡觉逗海棠,哦对了,我们府上还新来了个下人,名叫乐安,我最喜欢逗他了,一逗就脸红发抖个不停。”
端明崇无法理解岁晏的恶趣味,无奈地坐下来,道:“那我陪你吧。”
岁晏顿时振奋起来:“你不看折子了?我方才瞧见外面还有一大堆呢,小山似的。”
端明崇道:“那些不重要。”
岁晏听过这样的话,忙接口道:“陪我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端明崇笑了:“从哪听来的话,不害臊吗?”
岁晏毫不害臊,认真道:“殿下,我也爱慕你。”
端明崇:“……”
端明崇抿了抿唇:“你今天在御花园,可不是这么说的。”
岁晏没想到端明崇竟然连这么点小事竟然还记着,古怪看着他。
端明崇淡淡道:“记小仇,我跟你学的。”
岁晏脸色一黑,道:“不就是随口说了你几句,这种小仇你也要记?”
他伸手抓住端明崇的衣襟,猛地一用力将端明崇拉着贴过来。
端明崇一愣,就听到岁晏嘀咕道:“还你算了。”
他说着,直接覆唇在端明崇身上亲了一下,然后才像是扔掉烫手山芋一样一把推开他,道:“行了,走吧。”
端明崇:“……”
端明崇被他气得没脾气了,伸手在他额头弹了一记:“睡觉吗?”
岁晏点点头,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警惕地看着他:“纯、纯睡觉吗?”
端明崇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不自然起来,他故作镇定地朝岁晏伸出手,道:“你……你若是想要做些其他的事,也不是、不可以……”
岁晏:“……”
岁晏骇然看着太子殿下想要占便宜还一副勉为其难的神色,忙拍掉了端明崇的手:“看你的书去,不用你陪了,我自己睡去。”
他说着,不管端明崇欲言又止的神色,抱着小手炉撩开床幔钻了进去。
端明崇正要跟进去,岁晏道:“别进来,弄完那些折子再进来,否则我把你踹下去。”
端明崇:“……”
端明崇只好老老实实去了前殿。
岁晏在东宫浑浑噩噩过了七八日,每日和在侯府过的差不多,但是在他看来,有端明崇陪着,却和之前过的那些无聊日子完全不一样。
有端明崇在,似乎在冰天雪地中,都能看出满天灿花。
时间宛如流光瞬时划过。
很快,一月廿四,婚期将近。
岁晏这几日在东宫又吃胖不少,他咬着馒头从小厨房优哉游哉地跑回来,正瞧见端明崇在寝殿里为他收拾东西。
岁晏有些洁癖,贴身衣物从不准许陌生人碰,在侯府都是海棠收拾的,到了东宫他又懒得出奇,旁人动不得,端明崇只好亲力亲为。
岁晏将馒头吞下去,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小纸包,随意道:“殿下,你又在收拾什么,没朝事处理吗?”
端明崇笑道:“明日你就要回侯府,我收拾好明日便不用起早了。”
岁晏一愣:“啊?”
端明崇无奈回头:“你忘了?还有两日便到了你兄长的婚期了。”
岁晏这才干巴巴地点头:“记着呢,就是没想到……明天就要走啊,我还以为就一直住着呢。”
端明崇道:“别闹了。”
知道自己就要离开后,岁晏整个人都消沉了,连晚饭都没吃多少,就蔫哒哒爬上了床。
端明崇将他的东西收拾整齐,撩开床幔看到他鹌鹑似的缩在被子里,忍不住笑了:“你就回去住几日,婚期结束后再回来,要不然旁人定然说你不通礼数,自家兄长成亲都不回府。”
岁晏闷闷道:“那你会跟我回侯府住吗?”
端明崇无奈笑道:“你说呢?”
岁晏已习惯了整日同端明崇抵足而眠,乍一要回府一人睡觉,莫名得有些不适应。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日,端明崇都洗漱好上了塌,他还在纠结怨念。
端明崇将岁晏乱糟糟的头发理了理用发带束好,道:“别压着头发了。”
岁晏又滚了几圈才作罢,他从床上爬起来,突然道:“殿下,明日要早起吗?”
端明崇墨发垂下,烛光映着越发显得俊美,他摇头,道:“不必,怎么了?”
岁晏将锦被往身上一披,手脚并用地爬到了端明崇身上,一把将两人罩在了里边。
烛光被遮挡在外,一片昏暗笼罩飞快落下。
端明崇一愣,就感觉到岁晏在一片灰暗中摸索着解他的衣带。
狭小的空间中,岁晏的呼吸喷洒在端明崇脸侧,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到他微弱的喘息。
端明崇呼吸一窒,艰难抬手按住岁晏的手:“阿、阿晏,你做什么?”
岁晏微微俯身,张开唇咬了一口。
端明崇:“你……”
岁晏道:“哦对不住,咬着脸了?”
端明崇:“嗯。”
岁晏忙道:“太黑,没瞧见,重新来。”
这一回,他伸手扶着端明崇的下巴,覆唇咬在了端明崇浅色的唇上。
端明崇一把扶住了岁晏的腰,呼吸明显粗重起来。
岁晏轻轻撕咬着端明崇的唇,很快两唇想分,两人都有些微弱地喘息。
端明崇:“阿晏……”
岁晏喘息了几声,才小声喃喃道:“殿下,你这回要是再不轻一点,可真的没下次了。”
端明崇:“……”
端明崇什么都没说,直接翻身将他压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