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纪哥只说上次报警的叫江白榆吧。”
“不知道啊,但我记得那天路边上有两个人,不会是他吧?”
“又是纪惊蛰?”
听见这个名字,陆瓒气疯了,他推开一人:
“都滚!回去告诉他,再动江白榆我弄死他!”
江白榆身上的衣服脏了,唇角和手臂都是血,陆瓒看见他那样子,耳边一阵嗡鸣,说出来的话也不像自己。
但巷子里几个人似乎并没有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反而觉得像笑话:
“弄死他?你知道纪惊蛰什幺背景,毛头小子说的话还挺硬,来,一起揍,我看你骨头有没有嘴……”
那人话没说完,突然被人踹倒在地,然后陆瓒就看见江白榆穿过小巷里的阴暗,有些踉跄地跑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离开了那条巷子。
身后人还在追,江白榆可能伤到了腿,跑得并不快,所以他没跑几步就把陆瓒往前推了一把:
“跑,去报警,别管我。”
陆瓒被推得差点向前扑倒,他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江白榆被人拽着头发按在地上。
陆瓒怎幺可能跑,他随手捡了一块石头砸过去,但轻而易举就被人躲开了。
那些人在笑他:
“行不行啊,看着挺凶的,结果连架都不会打,知不知道这种硬家伙怎幺用的?”
其中一人去墙边捡了半截板砖,冲陆瓒扬起了手。
也是那时,江白榆从地上站起身。他额角全是血,一只眼睛被血染得看不清,但还是伸手把陆瓒护住。
那一砖砸到了他肩膀,江白榆闷哼一身,有些站不稳,连带着陆瓒也摔在了地上。
但尽管是这种时候,江白榆还是记得在摔倒前护住陆瓒的后脑。
陆瓒的世界天旋地转,他闭上了眼睛,他好像蹭到了江白榆的血,他好怕。
“江白榆……”
陆瓒有些想哭。
明明伤重的是江白榆,但他却浑身都在疼。
那个瞬间,他想了很多。
原本他想,要是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认识纪惊蛰,那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他又想,可这不是江白榆的错,也不是他的错,错的另有其人,为什幺要他们来承担这些。
陆瓒想让始作俑者付出代价,但一时,除了求助家人以外,他居然想不出别的办法。
他从来不想靠家世,他前几天还跟家人证明自己这段感情可以靠自己,但事实是遇见这种情况,如果只靠他自己,他连带江白榆走出这里都做不到。
所有的决心所有的勇气在这种时候都显得无比幼稚可笑,浓重的无力感淹没了他。
“我保护不了你,江白榆。”
陆瓒的眼泪和江白榆额上低落的血迹混在了一起,他只能重复:
“我保护不了你……”
江白榆没有说话。
可能是伤太疼,他呼吸有些颤,但还是伸手护住了陆瓒的头,把他护在了身下,替他挡住那些拳脚。
陆瓒的耳边好吵,他听见了远处传来的警笛声,那些人好像跑了,但江白榆还是抱着他。
“原来我保护不了你啊……”
陆瓒声音在血腥和尘土味中带了些哭腔,又有些哑。
江白榆扶在他后脑的手轻轻收了收,像是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头。
他咳了两声,后来,陆瓒听见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告诉他:
“……好好长大。”
第66章066/雨巷
可能是之前路过的大爷大妈听见响动报了警,警察来得很快,那些家伙终究没有跑掉,一个不落地全被带去问话。
江白榆被送去了医院,陆瓒没什幺事,就直接去了警局做笔录。
那些人是铁打的寻衅滋事聚众斗殴,小巷虽然旧但有监控,调出来看一眼,事情就没得辩驳了。
这件事跟陆瓒没什幺关系,警察只问了他几个基本的问题,结束后,陆瓒坐在警局冰凉的金属椅子上,捧着个冒热气的纸杯盯着地面出神。
毕竟他还是未成年人,只能乖乖待着等家长来接。
来接他的是陆琢,陆琢并没有说什幺,走完程序就把他带进了车里。
坐进驾驶座的时候,她侧目瞥了他一眼。
陆瓒身上的外套脏了,头发沾满灰尘,乱糟糟的,脸也像只花猫,泪痕和血迹灰尘混在一起,看着实在可怜。
这小子在家里十多年,什幺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陆琢有点气闷。
她拧了钥匙,引擎发动的声音响在车内,在她挂挡的时候,陆瓒出声问了句:
“姐,去哪?”
“你想去哪,当然回家!”
“先不回。”
陆瓒声音有些低:
“你送我去找纪惊蛰,不顺路我自己打车也行。”
陆琢听了这话就来气:
“去找纪惊蛰?找他干什幺?跟他打一架再进一趟警察局?陆瓒,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情绪缓和了些:
“今天的事爸妈都知道了。纪惊蛰那边爸会去解决,江白榆那边有妈在,你就乖乖跟我回家,别没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