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县城玩不是重点。
明乐瞥着柯明允的脸色, 假装不经意道:“奶奶说卖了麦子给我买银镯子。”
柯明允虽然穿到了哥儿身上,但本质相当于这个世界的男人:“……”
这应该是在炫耀吧。
明乐期待的看着柯明允。
柯明允抬眼:“恭喜。”
就这?
明乐不大高兴,他蔫了, 耸拉着脑袋:“……哦。”
哥儿年纪不大,眉眼娇艳,肤白似雪。
看惯了明乐翘尾巴支棱的模样,再见他跟只落了水的小猫咪般沮丧, 柯明允竟然有些不忍心, 人对于美丽的事物总是要心软了些:“我嫉妒了。”
他面无表情,“我很嫉妒。柯明乐,我迟早要取得奶奶的欢心,赶你去地里吃馊饭。”本来是说着玩的,但柯明乐好像当真了,一张小脸越来越白, 怔了下,少年扬起秀气的眉毛,“到时候你的衣服首饰全是我的,我还要占了你的房间养猪。”
明乐震惊于柯明允的狼子野心:“你你你……”
这再也不是他三脚踹不出一个热屁的二哥了,他怂的要死,但输人不输阵, 嘴硬的很, “你敢!”不太聪明的脑瓜想不出威胁人的话,他还真的怕柯明允给他吃馊饭,用他的房间养猪,嘴一瘪,倒是没哭,他跑了出去, “我找娘骂你。”
妥妥一妈宝哥儿。
柯明允笑了,目光愉悦,扫到秦天时才收敛了点:“见笑了。”
欺负人原来这么好玩。
秦天也经常这么欺负明乐,他也没有负罪感:“差不多行了。”顿了顿,“明天的事你有几分把握?”
柯明允无权无势,叹道:“这要看你能不能兜住底了。”
他清楚自己的定位,一个哥儿。
小生意还行,撑不住场面,还是得要男人来。这不是他的问题,是这个朝代本就如此,他也没打算逆天而行,略过这一话题,开玩笑道,“你猜他明天会不会来?”
秦天挑眉:“会。”
柯明允点头,征求秦天的意见:“带他吗?”
秦天知道柯明允猜出来了,看向笑的一派温和的柯明允:“不带。”
又不是去玩的。
柯明允有些遗憾,他没有掩饰过自己对秦天的好感,在他看来,这不是需要遮掩的事,男欢女爱本来就是件坦荡的事。
虽然不知道秦天什么时候对他那个蠢货堂弟动了心思,但他也不介意顺水推舟,就是这有一个小问题:“他好像看不上你。”
柯明乐的眼睛长到了头顶上,秦天……还真是他们家的长工。
秦天无所谓:“没关系。”
柯明允可怜起自己的堂弟,见秦天要走:“去哪?”
话刚出口他就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秦天没有回头:“去哄哄。”
柯明允望着秦天的背影,若有所思。
男人身姿挺拔,青松、磐石,意气风流。
他猜过秦天的来历,线索虽然很少,但也有个方向,秦天大概是军中之人。
他救秦天那天,秦天受的是箭伤。
箭头通体玄黑,卡在骨缝里,要不是秦天命大,怕是已经命丧黄泉。
看向远方,柯明允有着两分焦躁。
战乱应该不远了。
……
明乐回去是要告状的,到了家又不好意思说了,被柯明允欺负了让他感觉很丢脸。
农家人休息的早,还不舍得点灯,屋里乌漆嘛黑的,就院子里有点光。
明乐不想睡,草草的刷过牙后捧着脸发呆。
秦天走路没声,到了跟前才轻轻把手搭在明乐肩上。
明乐正烦着,一巴掌拍开肩上的手:“走开!”
拍完才觉得不对,他家里人好像都睡了,僵了下身子,“……谁,谁啊?”
秦天笑了声,低沉道:“你的情郎,来跟柯家的乐哥儿私会。”
明乐有些恼了:“你才不是我的情郎!”秦天的声音化成灰他都记得,扭过去,训斥秦天,“鬼才跟你私会。”这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骂完,他仰头看秦天,“你过来干嘛,你不是和柯明允关系很好吗?”村里人都说他二哥看上秦天了,还要嫁给秦天。
秦天说:“我过来看你有没有哭鼻子。”
明乐脸又红了,眼眸水润:“我才不会哭!”说完又觉得秦天很烦,“你能不能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秦天不走,他靠着桌子,懒洋洋的:“可我想你啊。看见想,看不见更想。劳烦您当次活菩萨,救救我吧。”
明乐觉得秦天就没个正行:“秦天!”
秦天又笑。
夜里黑漆漆的,鸡都睡了,蛐蛐还在叫。
村外偶尔一两声犬吠。
“我近些天老是做梦。”秦天靠着冰凉的石桌,“玉炉冰蕇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明乐刚竖起耳朵,听了一句就感觉不对。
秦天还在念,字字清晰:“席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明乐慢半拍反应过来,这就是首艳词。
秦天在这里念艳词,他想炸毛,但心里却被撩拨的有些痒,侧脸望去,青年外貌优越,下颚线锋锐,长睫、凤眼,深情许许。
“柳阴轻漠漠,低鬓蝉钗落。”
“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柯明乐知道自己好看,要嫁个有钱人、好比县里的首富高老爷。
但他还没开情窦,没有喜欢过人。
偷偷看秦天,他心如鹿撞:“别念了……”砰砰砰,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害羞,又像是哀求,奇怪陌生的体验让他欢喜又恐惧,“秦天。”
他没忍住抓着了秦天的衣摆,纤细白皙的手指宛若凝脂,折射着一点凉凉的月光,“别念了。”
秦天嗯了声,从嗓子眼憋出去的。
他眸光似海,情潮涌动,又都一一忍下。
明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眼泪,他抓着秦天的衣服,害怕又茫然。大手盖在了他发顶,干燥、清爽,他怯怯的抬头,秦天正在看他。
那人在笑,“怕什么。”
明乐想说自己没怕。
但他的心脏被拉得很紧,至今还悬着,他难得乖巧了回:“我也不知道。”
秦天的目光很温柔:“你长大了。”
他替明乐擦眼泪,指腹沿着泪痕一点点挪向眼角,摩挲着一点艳红,“要学会喜欢人了。”
明乐还是不懂,他胸口闷:“反正我不喜欢你。”
秦天闻言屈指弹了下明乐的额头。
明乐吃痛,捂着额头:“你干嘛!”
秦天皮笑肉不笑:“失手了。”
明乐不信,但他打不过秦天:“你怎么老是欺负我。”
秦天瞥了眼明乐:“这就是欺负了?”
这难道不是?
明乐不想搭理秦天,他说的话秦天都没有当回事过。
秦天也安静下来。
明乐坐了一会有点坐不住了,还老想着秦天念的诗,越不想就越清晰,连带着脂粉和着香汗流到枕头上的香艳场景都脑补了出来。
他埋着头,耳朵都烧的通红。
秦天实在太浪荡了,简直不知羞耻。
秦天则是嗅到了一点甜腻味。
他看向明乐,汗珠子沿着白皙的颈后滑落,雪白的皮肉透着一点粉,少年埋着头,耳尖通红。诧异后是了然,他指尖冰凉,捻了一颗汗珠。
明乐僵了下,睫毛颤的厉害。
他情动了,怕秦天察觉,根本不敢直起腰,也不敢出声骂。
很难受,闷闷的,又像有把火在烧。
架在烤炉里,蒸笼上,嗓子干的疼。
秦天的视线就停在他后颈,他全身滚烫,就那一点地方冰凉,他觉得羞耻,又觉得难堪,眼泪又洇了出来:“秦天。”
他睫毛湿透了,嗓音侬侬,“秦天。”
秦天在。
他俯身,但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难受?”
明乐不肯说,也不肯抬起头。
他绷腰撑着,还是哭出了声:“……呜呜、谁要你唱那个的……”
锅一定要甩出去,反正不是他的错。
“我的错。”秦天从善如流,“会不会自己纾解?”
稍作犹豫,他嗓音喑哑的提议道,“要不要我帮你?”
明乐耳尖动了下,很是心动。
系统在冷笑:“电击警告。”
明乐哭声一顿,眼泪掉了更欢了:“不要……我才不要怀你的孩子。”
他要高老爷生大胖儿子。守身如玉。
哥儿出嫁前才会看避火图,接受一点性教育。
跟姑娘差不多,对性的认知就是做那档子事,然后生孩子。
秦天沉默了下。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明乐说只是碰前面不会有孩子,但也过去好一会了,哥儿的耐性一般很差:“现在还痛不痛了?”
应该已经消了。
明乐好半晌才回:“不痛了。”
系统怀疑明乐是故意拖延时间,但它没有证据。
秦天没有想这么多,他把明乐转过来,漂亮的小脸泪痕一道道的,嘴唇被咬的颜色很艳,眼珠里还残留着一点水光。
两人挨得很近,能嗅到彼此身上的皂角味。
但明乐躲躲闪闪的,就是不肯正眼看秦天。
明乐今天心潮起伏太大,秦天怕他吓着,很耐心的在教:“这是很正常的事,不用羞耻。”
他见明乐还是低着头,“我也有过。”
明乐掀开睫毛:“真的?”
秦天嗯了声,还表了下忠心:“我想的都是你。”
明乐:“……”
谢谢。
但不必告诉他。
作者有话要说: 玉炉冰蕇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席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柳阴轻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菩萨蛮》牛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