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觉得坐得有些距离，成昭将椅子拖到禾玉旁边。
他们一个衣衫褴褛，一个穿着正经燕尾服，着实对比鲜明，禾玉相当嫌弃成昭，别开头，不想看他。
成昭就当没看到，依旧凑近：“玉玉，你说的是什么办法？”
他这会儿高度兴奋，眼睛亮晶晶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禾玉，声音充满了期待：“是我们一起向观众要票吗？可是，500万票，真的很难要到。”
上一轮两百万票已经很不可思议，这一轮竟然要500万，以前，人气前十的人很容易走到半决赛，因为打投票足够。
而这一届打投票明显少了，要求又提高，很难有人凑够。
上一场镇星凑够200万，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这一轮要五百万票，想想就不是人干事。
成昭眉头微微一拧，像是想到什么，问禾玉：“你现在多少打投票？我有110万，距离500万简直隔着天堑。”
这110万还是他从淘汰赛第二轮开始，一直攒到现在的。
每一轮都会给一些联邦公民观众随机送一张打投票，他们的选手越来越少，看似得到票数会更集中……
但实际上，每一轮发出的总票数都会适当减少，要求又越来越高。
这一届似乎尤其严重。
至少在之前的每一届，都从未有过厮杀赛第一场就要500万票的。
成昭都不确定他和禾玉一起要票，是不是能凑够五百万票。
愿意投给他们的，早就已经投了。
剩下那些继续观察的观众，除非他们能让那些人动心，否则，同样得不到他们的票。
禾玉神情平静：“我220万票。”
不巧，刚刚成昭的两倍。
成昭：“？？？”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禾玉：“你票数竟然这么高？！”
——这他妈科学吗？！
垃圾星人在比赛中一向被歧视，观众也几乎不会给票，没想到禾玉竟然有两百多万票……
不过成昭转念一想，禾玉从未消耗过打投票，而且，他的高光时刻很多，有高票数也正常。
如果他是观众，他也会给禾玉投票。
想到这里，成昭期待地搓搓手：“那我们让观众给你投票，你消耗票数离开，我成功晋级。”
大概知道这样自己占便宜，他赶紧补充：“获得的奖励我全都给你。”
成昭笑得十分荡漾，挤眉弄眼，眼神放光。
禾玉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无边框眼镜下的双眸闭上，陷入思索。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睛，声音笃定：“如果没有其他人消耗打投票晋级，我们想得到五百万票，不是不可能。”
这是经过他认真计算的，消耗打投票晋级，也有可能。
成昭眼睛更亮了，兴奋地掰着手指头分析——
“能得到五百万投票的人屈指可数，镇星算一个，不对，镇星上一场消耗了200万，这一场想要再五百万，很难。
“元泽算一个，那家伙有普通星很多人的支持，尤金和格带两人中间门有一个也许能，但机械星人不一定有五百万票。
“我想想还有没有人……西雅算一个，她人气很高的，女选手又少，也许有很多男观众会投票给她。除此之外，绝对没人能凑够500万。”
成昭分析完，一拍桌子，脑袋凑到禾玉面前，几乎要贴上，“真的很有机会哎，那咱们怎么求观众投票呢？”
禾玉抬手，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额头，将人推开，眼神嫌弃：“不要靠近我。”
说完，他收回手，一边用手绢擦着手，一边淡淡道：“也许，可以聊一聊你是第区官方派进来的人这件事。你们第区官方将你送进来，让你执行任务，却不管你吗？”
成昭：“！！！”
观众：“！！！”
——卧槽，啥情况？？
成昭一脸懵逼：“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官方派我进来，没有的事情，你这是……”
禾玉打断他，声音平静，眼神却很认真：“成昭，有些事情根本瞒不住，也绝对不能瞒，反而暴露在人前更好。你觉得我们两人进入同一个比赛场，是巧合吗？我一直盯着你，很想知道你的情报，更想你活着，可是，系统的分配似乎事与愿违。”
成昭抿唇，依旧是一脸茫然，似乎听不懂禾玉的话。
禾玉双眸直直盯着成昭，薄唇微启：“你说说你的情况，说说你知道的消息，观众们就一定会保你晋级。因为，他们和我一样，都想知道真相，被《顶流选秀》隐藏的——”
声音戛然而止。
成昭面色也瞬间门变了，猛地瞪大眼睛。
因为，此刻他们听到了系统通知——
【恭喜生物星727西雅成功晋级，剩余名额29/500】
【恭喜蓝星1234凌不臣成功晋级，剩余名额28/500】-
成昭声音微颤：“他们两个……应该不是同一个比赛场吧？”
禾玉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声音沙哑：“播报声是一起通知的，不出意外，他们是同一个比赛场。”
他不单单是根据“一起播报”这个信息判断他们在同一个比赛场，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之前在弹幕中看到观众提过——
凌不臣和西雅，就是同一个比赛场！
凌不臣赢了，所以西雅消耗500万票活着进入下一轮。
成昭的脸瞬间门白了，手指紧紧握在一起，一双眼睛忐忑地看向禾玉，眼底深处，满是不安。
禾玉肉眼可见地沉了脸，双眸深不见底。
半晌，他声音沙哑：“成昭，西雅消耗五百万票晋级，我想，我们很难再获得近百万票。”
西雅一个人就消耗了五百万票，观众的票数必然消耗很大一部分。
剩下的人中，还有不愿意给他们投票的，以及支持的选手，想要再凑百万票，太难。
成昭伸手，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有些暴躁，也有些烦闷：“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死吗？
他们怎么甘心？
禾玉抬头，视线看着前方，也似看向无形向他们压过来的大手。
他白皙的脸上面沉如水，薄唇轻抿，随即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声音沙哑，无尽嘲讽——
“成昭，我之前想的办法并不是消耗打投票，我再想另一个也许可以晋级的办法。我们两个没有赢家，其实，也没有输家。”
成昭看向他，看着禾玉那张带着嘲讽笑容的脸。
禾玉继续开口：“今天是第二十天，也是我推算的，大多数比赛场会结束的时间门。这一次的比赛是厮杀赛，按照副本分布，每个比赛场都会有晋级选手，除非选手同归于尽。”
他收回视线，看向成昭：“只要我们拿着各自的8000亿等到明天，不同归于尽，不区分胜负，到系统限制时间门后，我们或许可以一起晋级。”
系统不能无限等他们区分胜负，到了一个时间门节点，必然要给出判断。
就算不是明天，是之后也没有关系。
当然，这不算是推算，很多信息来自弹幕。
禾玉无比庆幸自己能看到弹幕，这确实方便了他的认知和推算。
——但就像他到来《顶流选秀》一样，他能看到弹幕，或许也不是巧合。
当然，现在不是分析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晋级。
成昭摇头，苦笑：“西雅晋级，我们这个比赛场就不一定需要人晋级，他们那个比赛场进了两个人。我们两个，都会被淘汰。”
禾玉抬手，眼神如刀：“不，有全员晋级的副本，就一定有同归于尽的副本，我赌有一个副本的两名参赛选手，同归于尽了。”
成昭下意识想问——你怎么就敢赌这个？万一没有呢？！
但对上禾玉的视线，只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这种坚定通过眼神，传递给了成昭。
他不明白禾玉为什么这么笃定，却在对上眼神后，下意识相信他。
于是，成昭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沙哑着声音：“如果有人同归于尽，我们这个比赛场就有一个名额？”
禾玉点头，杏眼微眯，“对，我们有一个获胜的名额，那当我们并列第一的时候，一半的可能是让我们同时晋级。”
判断出有一个比赛场同归于尽，是因为弹幕。
昨天禾玉就从弹幕知道有一个比赛场里面的选手同归于尽了，所以昨晚他才“控分”，和成昭的八千亿持平。
他想要超过成昭不难，是他刻意控制和成昭持平。
——他想晋级，也想带走成昭。
禾玉越来越觉得，能看到弹幕是一个非常大的“挂”。
前期没有多大的作用，只是让他更了解信息，实际上，禾玉一点也不依赖弹幕，但越到后期，他就越能知道一些东西。
比如说，蓝星和宇宙联邦的情况。
比如说，其他比赛场的晋级情况。
这些“弹幕情报”不能帮他晋级，却能帮他一步步拆解出真相！
这也是禾玉怀疑自己能看到弹幕不是巧合的原因。
成昭沉默很久之后，声音沙哑：“所以……还有一半的可能是，我们一起被淘汰？”
禾玉点头：“对。”
他看着成昭，眼神无波无澜：“要不我们有一个认输，去死，要不就是赌这一半可能。”
而在之前他们豪赌的时候就能看出，他们都不想死。
只能等了。
成昭微微闭眼，脑子里面一团乱麻，他和禾玉分不出胜负，他们没人资产能碾压对方，禾玉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除非他们能求到票，但西雅晋级了，票数根本不够。
禾玉的票数比他高很多，就算他们依靠票数晋级，也是禾玉，不会是他。
禾玉都敢赌，他为什么不敢赌？
成昭睁开眼睛，笑了：“好，赌就赌。”
他们资产都是八千亿，在得到产业的时候，系统就会判断产业价值，结算成钱币，财富榜就是这样排序的。
他们现在是八千亿，没有变故的话，之后也就是八千亿。
产业只有在易主的时候，才会重新结算价值。
他们的资产不会易主，也不敢易主，所以，两人会保持着同样的八千亿，一直到副本结束。
要不一起生，要不一起死。
成昭挤眉弄眼，开玩笑：“咱们这算不算是同生共死？啧啧，我真是好艳福呀，万人斩肯定羡慕死我。”
禾玉淡淡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哦，那我挺没福的。”
成昭：“？？？”
他扯过禾玉擦手的手绢，抹了一把脸，将脸凑到禾玉面前，“你再看看，我哪里不好看了？只不过是没有打理而已！”
天已经黑了下来，但广场有灯，所以依旧看得清清楚楚。
成昭是挺好看的，可惜……脸太脏了。
禾玉嫌弃地别开视线。
成昭一噎，他叹口气，摸着自己的脸真诚感叹：“我真的不丑，只是我们这一届长得好看的人太多，尤其是你。”
这话引起了观众的共鸣——
“这倒是，这一届颜值都太高了。”
“上一届万人斩算是长得很好的，但在这一届，比他长得好的还有不少。”
“可不是，镇星不用说，在联邦的时候人气就高，很多人喜欢他的脸，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尤金和格带也是，机械星人都帅得‘惨绝人寰’，他俩尤其。”
“还有元泽，普通星第一人不是吹的。锻于晨长得要稍微差一点，但也是对比他们，其实也是帅哥，斩特也好帅的。”
“蓝星除了禾玉这个逆天颜值外，薄惊山长得也好看，还有曲勿、唐柯、安尼……”
“天啦，这一届帅哥真的好多好多，几乎没有长得不好看的，而且，各有特色，万人斩那张带着刀疤的脸就很有特色。”
……-
观众们讨论起了颜值，成昭却在感叹：“那些家伙真是幸运，没有和你分在一起，也许，他们能分到一个实力弱的选手。”
禾玉淡淡看了他一眼。
成昭：“……我说的实力不是指战斗力。”
以前，他们都觉得这个比赛就看战斗力，但禾玉出现，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这丫顶着“2”的战斗力，硬生生闯到现在。
而且，还可能继续闯下去，就算闯不了，那他也闯不了，禾玉死在这个副本，他也会死在这个副本。
禾玉看天彻底黑了，仰着头，灯光太亮，他微微眯眼才能看到天空中的繁星点点，十分好看。
——和鬼怪离在鬼怪小镇那一晚见到的星空，一样好看。
禾玉轻轻开口：“成昭，我之前的话其实不对。”
顿了顿，他缓缓道：“不是一半可能赢，一半可能输，而是……99.9%的可能输。”
成昭一顿，瞳孔紧缩。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他想到了禾玉之前说过的，他们进入同一个比赛场，真的是巧合吗？
禾玉刚刚盯上他，在中转站的时候，刚刚询问过关于他身份的事情，转头他们就在同一个比赛场，互相厮杀……
他抿了抿唇，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那你为什么要赌？赌什么？”
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赢，需要赌吗？
这应该不是赌，而是……乖巧等死吧？
禾玉收回视线，猛地看向他，眼神如刀，在灯光下，他的一双眼睛很亮，里面倒映着成昭的影子，清冷声线带着不认命的坚韧——
“那你就要顺应规则吗？到了系统限制的时间门，系统大概率会直接抹杀我们。你认命？你愿意等着被它抹杀？”
成昭手握紧成拳，视线紧紧与禾玉对视。
他知道禾玉的意思，禾玉之前告诉他一半可能，让他选择了赌，现有又告诉他这一种可能的概率只有零点零一……
他在逼他！
他在诱他说出秘密。
成昭盯着他，半晌才垂眸，沙哑着声音回复：“我不认命，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禾玉收回视线，再次看向远处，嘴角笑容轻嘲：“你可真是一个优秀的探子，怪不得第区官方选择你，无论什么绝境，你都不会开口。”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继续：“什么都不说，不让规则忌惮，等到限定时间门一到，或者等到天亮，规则会直接抹杀我们，0.01%也变成了0%。”
他想要成昭说出更多，直接在直播中，捅给全宇宙观众。
只要引起哗然，引起全宇宙关注，背后之手就会被掣肘，他们两人那0.01%的胜率，就能稍微增长一些。
这才是他们这一场比赛的一线生机。
可惜，成昭怎么都不愿意开口。
或许，他是宁愿死，也不会说的，这是他对第区的承诺，也是他的原则。
禾玉没听到旁边人说话，便自顾自喃喃：“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说吧，总要争取一下，不能就这么死掉。”
他呼吸放轻，声音也放轻，但此刻全宇宙观众，全都屏住呼吸在听，他们能预感到，他们将会听到一个打破认知的秘密——
“成昭，你是第区官方派来的人，我大胆推测，和上一届的NPC造反有关。我不知道你的任务什么，也不知道你站在哪一方。但是，我可以肯定，《顶流选秀》是两方在对峙。”
“一方是规则，是《顶流选秀》，能只手遮天，能抹杀掉上一届所有高手。而另一方则势弱，甚至非常非常弱，不断在反抗着，上一届NPC造反就是反抗者做的。”
“反抗者死在了《顶流选秀》，但他又或许还没死，还在潜伏，给幕后之手制造麻烦。”
“幕后之手是谁我不知道，但目的我却有一些猜测，尚不准确。幕后之手的势力很强大，不仅能干涉选秀，也能在外面搅风搅雨。”
禾玉顿了顿，他看着前方，似乎看着镜头，微微勾唇：“各位观众，我们在比赛场内，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外面改换体系了吗？”
“战斗力体系有问题，它终将被能量体系替代，我已经引入能量体系，也解释过、展示过能量体系，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会知道，能量体系比战斗力体系更有用。所以，外面应该全都用上了能量体系吧？”
“我不相信你们还没研究出能量体系，只要研究出来，你们就会用。”
他的话音一转，那张苍白的脸笑得高深莫测，手指伸出，推了推无边框眼镜，遮挡住那一刻眼中的锋芒——
“如果外面到现在为止，还没能用上能量体系、推广开能量体系。欧，亲爱的联邦朋友们，你们可能遇到了大麻烦，和我遇到的麻烦一样。”
“那意味着，幕后之手，不仅能操控参赛选手、操控反抗者，他似乎也能操控联邦的朋友们，给我、给你们，都带来麻烦。”
后面这才是他要说的话，联邦还没用上能量体系，是他在弹幕中早就知道的事情。
但此刻，他才为他们敲响警钟。
轰——
直播间门外的观众们，瞬间门哗然，弹幕刷爆。
所有的社交圈全部沸腾起来，那些大家族们、隐藏的高手们，全都收到了通知，赶紧打开直播间门。
旁边，成昭震惊地看着禾玉，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禾玉再次看向成昭，勾唇：“我都说到这里了，你还不肯开口吗？麻烦是所有人共同的麻烦，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官方如果还想瞒着联邦公民，只会越来越错。”
官方想要瞒着，他可不会替官方瞒着。
禾玉首先要保住自己，其次是保住蓝星，宇宙联邦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不知道，自然也不会去在意。
——他要将这大部分秘密，捅给观众们。
他们越是对他说的好奇，幕后之手，就越是被掣肘，不敢明目张胆将他抹杀。
副本《金钱游戏》这一场，摆明是弄死他和成昭，他如果不做点什么，难道就等着被系统抹杀吗？
成昭面色大变，这一刻，他的反应告诉所有人——他真的知道一些秘密，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禾玉突然笑了，难得的失态大笑，笑过之后，眉眼弯弯，眼神冰冷地看着成昭：“你不说，那我就猜！”
“联邦瞒着观众很多事情，第区派你来，你却又守口如瓶，上一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联邦追着万人斩调查，以万人斩为突破口，甚至让万人斩再次进来……可是，他们却不给联邦公民解释。”
禾玉抬手扯了扯脖颈的领结，扯开束缚，脖颈微动，嘴角弧度明显，眼神玩味，带着一丝疯狂——
“所以，我猜，联邦官方做过错事，和幕后之手一起做的，所以，你们不愿意说，也不敢说。”
“至于什么错事，我再猜猜，是——”
【嘀——厮杀赛第一轮即将结束！】
【现在进行副本清理。】
【由于《金钱游戏》副本禾玉与成昭钱币数量相同，限时十秒，决出胜负，十秒后，钱币数量更少的人淘汰，相同则全部淘汰！】
【倒计时开始，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