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鸿有点受宠若惊, 说,“真的可以吗?”
“说是助理,”陈真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 说,“也没有特别复杂的工作需要完成,让你过来, 一来是因为你是曹斌信得过的人,是他的亲传弟子了,对吧?这么安排, 可以促进驱委与苍穹大学的交流……”
“哦哦。”江鸿总觉得陈真话里有话, 但一时半会儿没听明白。
“二来我相信你也是最合适的。”陈真说, “你是这几届里, 唯一的一名凡人出身的驱魔师,虽然也是阴错阳差的结果, 但作为凡人, 挺不容易, 我认为许多事, 换一种视角, 你更能处理好。”
陆修说:“那么我走了, 交给你了。”
陈真“嗯”了声,陆修又朝江鸿说:“下班前我来接你。”
江鸿看了眼表,点点头, 紧张极了,没想到自己的岗位, 居然是给陈真跑腿!
当天还剩半小时, 陆修不知去了哪儿, 而江鸿则以熟悉工作为主, 他的办公桌上有一张表,表格上有各楼层的事务部名称、内线通话号码,以及部门负责人名字,他的工作就是把表格记住,有需要时上下楼层,递送文件或替陈真找人协调之类的。
江鸿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办公桌上,当然也包括了他的天猫精灵。
“那是什么?”陈真看了眼,问道。
“天猫……精灵。”江鸿想了想,是否要告诉陈真,里面住着个妖怪的事实,但他只是来实习的,又不想把老孙扔在学校,平时也会随身带着它,只要老孙不开口,应该没关系吧?
既然通过了驱委的门禁安检,携带进来的,一般也不会是什么危险违禁品,陈真便不再盘问。
陈真在工作时间里几乎不怎么说话,只在电脑上忙碌了一会儿,便开始看一本小说。
下班时间,陈真还待在办公室里,陆修来接江鸿了。
“老板,要给您打晚饭吗?”江鸿问。
陈真说:“不用了,我等我弟弟过来,我们出去吃,明天见,江鸿。”
于是江鸿便跟着陆修,准备下班,离开驱委大楼。
“为什么是我?”江鸿直到现在还有点受宠若惊。
陆修答道:“你没听懂?”
江鸿一脸茫然,陆修解释道:“促进苍穹大学与驱委的交流,陈真不知道曹斌在做什么,曹斌也不知道陈真在做什么,让你跟着陈真,因为曹校长信得过你,可以从侧面给曹斌带一些话……”
“哦是这样啊。”江鸿道,“可是曹校长应该也不会问,我在驱委发生了什么吧?”
有驱魔师进电梯里来,两人便停下了交谈,大家都带着防备,看了陆修一眼,距离他俩站得远远的,保持了空间。
驱委为学生们安排了一个合作的五星级酒店,两人一标间,条件非常好,酒店里还有健身房和游泳池,而饮食方面,不少学生选择在驱委食堂吃晚饭。陆修拿到房卡后,带江鸿去开了房,两人就像平时习惯般住在一起。
“今天不出去了,”陆修又带江鸿到酒店的中餐厅吃饭,说,“晚上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好好,我也困了……”江鸿已累得不行,在陈真的办公室里太消耗精神了,虽然没做什么事,却总是有点紧张。
“是不是还有一个原因,”江鸿突然想起来了,说,“因为我家里没有驱魔师?”
“也许吧。”陆修看着手机,自从带队出来,他手机上的消息就没停过,虽然大部分都交给班长去处理了,但只要群里有人在说话哪怕废话,他也得看一眼,免得出事来不及响应。
苍穹大学里,几乎所有的人族学生都是驱魔师世家子弟,只有江鸿背后没有派系,就像陈真所说的,是个以彻头彻尾的凡人身份入学的实习生。没有派系,也即意味着没有利益关系。
江鸿吃过晚饭,给父母发了消息,江父得知儿子在实习后,特地叮嘱“记得给领导把桌子擦了,顺便给花浇水”。江鸿无力应付,洗过澡便趴在床上睡着了,陆修则在书桌前统计表格,朝轩何志汇报今天的情况,写完辅导员日报才上床来睡觉。
如是,第一天实习过去。翌日清晨,江鸿又满血复活,有种不真实感。
我这就上班了?
江鸿高中时在星巴克和肯德基打过工,进入状态很快。他的其他同学便累多了,毕竟上班与上学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上学可以随时翘课而上班无法翘班,光是这点,驱委早间食堂便有点怨声载道。
张锡廷说:“你上哪儿去了?怎么也不见你人?昨天晚上想喊你出去泡吧的。”
陆修一大早把江鸿带到食堂便不见人了,这几天他异常忙碌。江鸿说了自己在当陈真助理,张锡廷整个人都震惊了,但仔细想想,在这一届的学生里,确实也只有江鸿合适。
“我在驱魔事业部。”张锡廷说,“我的老天,第一次接触到这些。”
“都做什么?”江鸿相当好奇。
张锡廷说:“给任务评级,主要是B、C级任务,考核完成度。一大堆任务,乱七八糟的,我决定给驱委写个后台,方便他们自主申报和评级。”
连江也端着早餐过来了,一脸困倦,说:“第一天实习就要加班,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做什么?”江鸿好奇道。
“信息部门,善后。”连江头发乱糟糟的,说,“跟流行病调查似的,一个驱魔师抓了一头成精的牛妖,牛妖边喷火边跑了俩村,我们就得去查,有多少人看见了,挨个给人上离魂花粉,还要找网上的照片和言论……对付那头牛,搞到九点多。你们以后驱魔,千万要当心,别被无关人等看见,否则做信息调查的同事太惨了,这活儿简直不是人干的。”
陆修又来了,交给江鸿他的电梯卡与饭卡。
“吃完就去上班吧。”陆修说,“中午我来找你吃饭,今天过后没这么忙了。”
“没关系,你忙吧。”江鸿说道,他知道陆修这几天确实事务繁杂。
陈真所在的中央部门上班时间是最宽松的,每天十点前人到就行,也不用打卡。江鸿吃过早饭,又在餐厅尽头的玻璃花房前喝了杯咖啡,看看外头的景色,楼下喷水池外春意盎然,在这里上班确实挺舒服,只不知道薪水能发多少。
九点四十五,江鸿进电梯,刷卡,准备去给陈真提前把桌子擦一下。
“到我这里来。”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江鸿:“?”
“快,到我这里来,江鸿,你终于来了……”那声音在他耳畔说道。
江鸿:“!!!”
江鸿马上回头,电梯里只有他自己!
“江鸿,我看见你了,我知道你能找到我……”
江鸿一脸震惊,这个时候,电梯开门。
“七层,后勤部。”
进来了一个女生,江鸿耳畔的声音便再没有出现过。
“帮我按一下二十二层吧,谢谢。”那女孩儿眉眼间蒙着一条黑布。
江鸿认出了她,正是曾经在苍穹大学开学典礼上致辞的驱委主任——方宜兰。江鸿马上帮她按了电梯,说:“是方主任?”
“对,我是宜兰。”方宜兰说,“没听过你的声音,是来实习的同学吗?”
江鸿忙自报姓名,却仍惦记着那个神秘的声音。
“十九层,中央部门。”
江鸿与方宜兰道别,在走廊里,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听过你的声音,我知道你叫江鸿,不要告诉任何人,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这很重要,我相信你能找到我……”
江鸿站在陈真办公室门口,那声音又消失了,简直让他背脊发毛,这这这……这是什么?驱委里头还闹鬼吗?!
江鸿刷过门卡,声音再没有出现过,陈真已经在办公室里看一沓文件,今天他来得比较早,江鸿便自觉给他泡了咖啡,陈真说了声谢谢,江鸿开始趁着他喝咖啡的时候,给他擦桌子。
陈真今天眉头深锁,江鸿也被那谜之声吓了一跳,脸色不太好看。
他观察陈真时,陈真恰好也抬头在看他,扬眉作了个询问的神色。
江鸿登时就有点紧张。
“休息得不好?”陈真问。
“嗯……第一次工作,”江鸿说,“有点紧张。”
陈真笑了笑,江鸿擦完桌子,注意到陈真始终有点皱着眉头,于是问:“有什么烦恼么?”
陈真一怔,继而答道:“没什么。”
江鸿心道: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话?似乎多嘴了……陈真相当于整个驱委的CEO,自己只是个卑微的实习生,就算他有什么难题,难不成还要给自己说么?
陈真继续看他的文件,江鸿便讪讪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片刻后,陈真吩咐道:“帮我打印下文件,各打四份。”
“好,马上。”江鸿接了文件,陈真随手展开一个隔音结界,背对江鸿,在窗前打电话。
“我可以帮你打文件。”天猫精灵里的老孙说道。
“嘘,”江鸿马上道,“别说话,帮我开一下吧,谢谢。”
江鸿看了下文件,内容是有关危险法宝品类管理的公告,涉及几个部门,打印好以后他拿给陈真加盖办公室章,说:“我去送文件吧。”
“麻烦你了。”陈真没有看江鸿,依旧打他的电话,办公时间他显得很酷,颇有霸道总裁的气场。
江鸿跑了四个部门,把文件送到,其间还与喝茶上网的实习生同学闲聊了几句,又回到办公室。陈真已经忙完了,正坐在桌前,与江鸿隔空对坐发呆——只是陈真出神,是在想事情,江鸿发呆则是真的发呆,脑海中一片空白。
那个声音没有再出现过了,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确实有很大的难题。”陈真在寂静中突然开口,把江鸿吓了一跳。
江鸿观察他,以为陈真在打电话,陈真却将目光投向江鸿,手指有节奏地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注视着他的双眼。
“嗯……”江鸿没想到接近两个小时后,会接上了今早一开始的话题,尝试着说道,“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虽然我修为低微,怎么这句话听起来这么耳熟?但也愿意为boss您分忧的。”
陈真又笑了起来,江鸿不敢看他的双眼,仿佛他的眼睛能看穿一切,有着洞察内心的力量,他注视陈真的办公桌,看着他擦得铮亮的布洛克皮鞋。
“麦擎还在驱委。”陈真说。
“哦,是他啊,”江鸿想起来了,说道,“我还记得荧惑呢。”
江鸿来了兴趣,陈真似乎在思考,片刻后说:“事实上,这段时间中毫无进展,你想见见麦擎吗?”
江鸿:“我?”他不太明白,自己能对“取得进展”有什么帮助。陈真又说:“一个改变了你命运的风水师,如果你想与他谈谈,我想,在驱委,不会有人拦阻。当然,你如果不愿意,也完全不勉强。”
江鸿说:“我可以,需要我朝他询问什么情报吗?”
江鸿对麦擎毫无兴趣,但也大致听懂了陈真的意思,对于荧惑,驱委已经用尽了办法,明显没有得到有用的情报,说不定江鸿能从麦擎那里旁敲侧击地问出点什么来。
陈真还在思考,外头却有人敲门,陆修来了,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半了。
“下午再说,”陈真起身道,“先午休吧。”
陆修便带着江鸿走了,去食堂里打饭。
陆修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江鸿说:“忙完了?”
“忙完了。”陆修答道,“我就在陈真隔壁,暂时借用格根托如勒可达的办公室,你只要不忙,可以随时过来。”
陆修打了饭,又带着江鸿回办公室吃,往办公桌后一坐,陆修这几天也穿着西装衬衣,颇有点年轻小霸总的气势,只有江鸿自己,从一个霸总办公室到另一个霸总办公室,仿佛一个傻白甜。
江鸿:“挺多乐高的。可达老师以前也是驱委高层吗?”
“嗯,”陆修说,“他是办公室主任。你怎么进来就擦桌子,扫地机器人吗?”
江鸿:“我爸教的……要和领导搞好关系嘛。”
陆修:“……”
这间办公室与陈真的有很大区别,完全就是一个宅男的书房,里头摆放了许多手办、盲盒,还有一把萨克斯。江鸿好奇看了一圈,才知道可达的履历简直金光闪闪,出身自名叫“苍狼”的驱魔师世家,在驱委工作六年,成为主任,参与了十年前的驱魔大战后,又担任了两年的妖王,现在选择到苍穹大学,当实践课的老师。
他朝陆修说了陈真的提议,以及麦擎的事。
“这个可以说吗?”江鸿道,“不会不好吧?”
陆修摆摆手,打开盒饭,拆筷子,说:“陈真为人坦荡,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会用隔音结界。”
江鸿点了点头,陆修又问:“你想见麦擎吗?他就被关在底下的监狱里,想见的话,我可以替你想办法。”
江鸿说:“驱委这么多人都没有套出话来,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而且人既然已经抓住了,慢慢来总是有希望的吧?”
陆修说:“你知道驱委面临什么样的问题吗?”
江鸿:“?”
“渗透,”陆修说,“现在驱委当中,除了陈真之外,所有人都可能被荧惑渗透了。”
江鸿:“这么严重?!”
陆修说:“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他们找不到荧惑策反驱魔师的手法,也找不到鉴别的方式,包括窦宽、王安杰在内的高层,都有可能是荧惑的人。”
江鸿道:“不至于吧,他们没必要被荧惑收买啊。”
陆修做了个“无可奉告”的动作。
江鸿又问:“那陈真是怎么知道的?”
陆修:“心灯持有者,总能得到一些预兆,这些预兆很模糊,但大概能为他指明一些方向。他也在等,只是等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江鸿:“等什么?”
陆修:“下一次九星连珠的时刻,倏忽将回答一个新的问题,他们不想把宝贵的机会浪费在清除驱委卧底上,但没有办法。”
江鸿“哦”了声,陆修显然也不认为江鸿就能从麦擎那里问出什么来,吃过午饭后,陆修便坐在办公室的茶几前,随手组装沙发下的乐高零件。
今天他终于处理完了有关实习的前期工作,只要学生们不给他找麻烦,陆修便会清闲许多。
江鸿在沙发上打了会儿瞌睡,醒来时见陆修还在玩乐高。
江鸿打了个呵欠,略有点倦意地看着陆修,陆修拼乐高的表情,有点像个专注的小男生。这是江鸿第一次见到,作为学长的陆修的另一面。
陆修:“醒了?”
江鸿:“我去看看陈真来了没。”
江鸿到隔壁去,陈真还在睡午觉,再回来时,陆修在办公室里开始泡咖啡,示意江鸿认真上班,江鸿便端着咖啡过去给陈真。
“这杯比上午的好喝。”陈真答道。
“是老师泡的。”江鸿心道:你还挺识货嘛。
陈真没有再提早上的提议,只说:“下午陪我去开个会,把笔记本带着。”
“好。”江鸿还有点困,但基本上已大致熟悉了助理的日程。下午三点时,跟着陈真抵达了十一楼的大会议室,几名部长已经到了,只有陈真左手的第一个位置空着,大家开始朝陈真汇报天地脉的变化。
“把转接口插上,”陈真朝江鸿说,“第四个文档打开,给大家看一下。”
江鸿依言照做,陈真说:“这是上个月,苍穹大学那边监测,得出的结论。”
屏幕上投出能量变化的走向图,一名部长说:“这和我们的监测结论是一样的,去年11月份到今年的3月份,地脉涌动偶尔会产生一个峰值,显示有人正在利用地脉能量……”
就在此时,会议室外又走进来一个男人,容貌十分年轻,仿佛只比江鸿大了两三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白衬衣与羊毛马甲,还打了领带,犹如一名文质彬彬的学生。
江鸿抬头时,马上认出了这个人——安杰。
这人是驱委安全事务部的负责人,第一次见到安杰时,是他带着一群驱魔师保镖,站在驱委大门口,驱逐陆修,提醒曹斌“陆修被禁止进入驱委”。
江鸿后来还从曹斌处知道,安杰是实际上的、陈真之下的驱委二把手,负责整个里世界的安全问题。只是后来陆修为什么得以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走进驱委,还带着一群学生来实习,其间曹斌又提了什么条件,就不得而知了。
安杰进来时,汇报者明显地停顿了一秒,陈真却敲了下桌子,说道:“继续。”
安杰走到陈真身边,在左侧第一个位置坐下,眉目间仿佛带着厌烦,看了眼投影上的PPT,又将目光投向江鸿,紧接着,他的兴趣点几乎都在江鸿身上,反复打量他。
“具体发生涌动的地脉节点,很难分析,”负责监测的部门主管说,“需要更多的风水师参与到这项工作中来……”
陈真说:“已经交给你们四个多月了。”
安杰突然开口插话:“不是分析不出,是对方通过其他的手法,隐藏了这些地脉涌动的方位,荧惑的手里,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某种法宝,信息太少了。”
江鸿大致听懂了,最近的一年里,荧惑正在地底施展某些不可告人的法术,或使用法阵,或抽取地脉能源,每一次施法,都会产生小规模的地震或是自然环境变动,而驱委则始终密切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但眼下最大的问题在于,驱委无法准确定位他们的施法地点,唯一一次有明确定位的,就只有祁连山。
“麦擎那边也没有任何进展。”陈真又朝安杰说。
安杰没有回答,捏了下手指节,发出轻微的声响。
陈真:“下一次汇报时,我希望看到明确的方向,我们不能总是在一个地方来回打转,就这样吧。”
陈真的话说得很重,语气却很有涵养。江鸿收起笔记本电脑,跟着他离开会议室,几名部长仍然焦头烂额,留下讨论对策。
安杰也离开了会议室,跟在陈真后面,陈真仿佛刻意地放慢了脚步,来到电梯前。
江鸿自觉地按了下电梯,安杰、陈真、江鸿三人站在一起等电梯,谁也没有说话,气氛突然变得有点诡异——
在这诡异的静默里,安杰突然说道:“他就是那个被麦擎改了命的孩子?”
陈真示意江鸿自己说。
“嗯,是的。”江鸿识趣答道,“部长好。”
安杰注视江鸿,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另一个呢?”安杰说,“还在曹斌那儿?”
江鸿虽然常常傻白甜,但这种时候,也自知自己的身份是“陈真的人”,不可胡乱开口,更看出驱委的一二把手之间,气氛也许非常紧张,陈真的气场很强大,安杰更年轻,气场却丝毫不弱。江鸿记得陆修告诉过他,王安杰也是一名特级驱魔师,实力不可小觑。
“唔。”陈真答道。
安杰又说:“应该申请把另一个带回来。”
陈真说:“没有必要,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足够你得到一部分情报。”
电梯还没有来,安杰又打量了江鸿一番,这种目光让江鸿觉得有点紧张,他稍稍朝后退了少许,站到陈真的气场笼罩之下,便格挡住了安杰的气势。
“你叫什么名字?”安杰又问。
“江鸿。”江鸿答道。
好酷,是和陆修完全不一样的酷,江鸿感觉到安杰与陈真互相之间的敌意——如果没有这层敌意,也许安杰也是男神级驱魔师,关键还这么年轻!
这时,电梯终于来了,陈真先进,安杰随后跟了进来,江鸿自动自觉,给两人都按了楼层。
“你挺不错,”安杰明显不想放过江鸿,又点评道,“很坦然。”
江鸿从电梯的镜子里看了眼陈真,再看安杰。
陈真忽然笑了起来,安杰又道:“陈真,我想要这小子,能不能把他借我帮几天的忙?”
江鸿:“!!!”
陈真从电梯镜子里看着江鸿,认真地问:“你想去安全事务部么?”
“啊?”江鸿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更不知道陈真的意思。
安杰又漫不经心地说:“不会占你多长时间的,来我这里帮会儿忙吧,正缺个人。还有件事情,也要找你谈谈。”
江鸿:“这……这……”
江鸿拿不准主意,他不想去,但他猜测,陈真有让他过去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刹那的心有灵犀。
安杰嚣张地扬眉询问。
电梯抵达了十二层,陈真朝江鸿示意,目光中仿佛颇有深意。
江鸿道:“那我先上去拿点东西。”
安杰便没有再说话,朝陈真点头,离开了电梯。
江鸿道:“他想做什么?”
陈真回到办公室,吁了口气,坐到办公桌后面,想了想,说:“让你去你就去吧,听听他说什么。”
江鸿心想:所以现在我又变成一把手放在二把手身边的卧底了。
“好吧。”江鸿答道,“那我……那……有什么事,我再来告诉您,boss。”
陈真说:“没有你想的这么复杂,安杰只是突然对你感兴趣了而已,说不定会询问你一些关于麦擎的事,你如实回答就行了。”
陈真看了会儿江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我们是同事,不是竞争对手,放宽心。”
“哦。”江鸿收起天猫精灵,只得到隔壁去,告诉陆修。
陆修:“???”
陆修还在拼乐高,闻言停下手头的动作,问:“王安杰让你过去?什么意思?”
江鸿背着他的斜挎学生包,摊手,说:“要不我去回了他?”
陆修想了想,说:“他可能想问你点事,去看看吧,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我就在这儿呢,有事召唤我。”
江鸿有点怕安杰这个人,但既然这么说了,只好硬着头皮,到十二楼去报到。
刚走进电梯,那个神秘的声音骤然又响起来了。
“不要告诉任何人,江鸿,来找我……”
江鸿彻底抓狂了,问道:“你谁啊?”
没有任何回应。
“什么?”包里的天猫精灵问道。
“老孙?”江鸿说,“你听见声音了?”
老孙答道:“没有啊。”
江鸿心道“不要告诉任何人”,但老孙不能算人吧?所以告诉它应该没关系?
老孙问:“你听到什么了?”
电梯开门,江鸿马上又不说话了,前去敲开安杰办公室的门。
安杰戴着耳机,面无表情,两脚搁在办公桌上,半陷在转椅里听着音乐,冷漠地看了江鸿一眼,简直像个高中的问题学生。
“部长,你好。”江鸿说。
安杰高深莫测地示意另一张办公桌,让江鸿坐。
江鸿短短两天时间,从一把手的实习生助理变成了二把手的实习生助理,换了办公室,现在心情非常忐忑。
他拿出天猫精灵,放在桌上。
本以为安杰会问一句“这是什么”,但安杰只是瞥了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听他的音乐。江鸿打开驱委给配的工作电脑,坐着开始发呆。
“你叫江鸿?”安杰终于摘下耳机,问道。
江鸿紧张地看着安杰,欠身。
安杰:“驱委追捕麦擎那天,你去过他家里?”
江鸿答道:“对。”
当时的情况,想必驱魔师们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了,没有必要撒谎。安杰随后又问:“当时在场的,还有谁么?”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了——江鸿猜不出安杰想知道什么。事实上闯入麦擎家时,同时出现的己方成员有陆修,敌方成员,则有那个长得像陈真的背影,安杰想问的是谁?
江鸿脑子突然变得灵光起来,麦擎是荧惑组织的一员,家里还有帮手,驱魔师后续应当调查清楚了才对,也就是说,敌方成员安杰是掌握的,问题出在自己人这边。
“没有了。”江鸿撒了个小谎。
安杰便没有再问下去,沉默了一会儿后,朝江鸿招手,说:“过来。”
江鸿起身,走过去,安杰注视他的双眼,却没有改变自己的姿势,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部长……有什么事吗?”江鸿说,同时心想:既然怀疑驱委被荧惑所渗透,那么安杰会不会是荧惑的卧底呢?
安杰认真地看了江鸿一会儿,那目光毫无礼貌。片刻后,他打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取出黑色的扁平长条物。
“这是你的?”安杰又说。
“是的,部长。”江鸿认出那东西,是自己开学时给曹斌、思归他们看的金属尺,当时曹斌决定为他送到驱委鉴定,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到了安杰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