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cosplay着思想者的苏日暮幽幽道:“这都搞不定的话,只能出绝招了……”
“绝招?”阜远舟洗耳恭听。
“既然不能让他高兴,”苏日暮猛地一拍桌子,将阜远舟吓了一跳,他义愤填膺……咳咳,不是,是激情澎湃地握紧双拳:“那就感动他!!!”
一头雾水的阜远舟发出一个单音节,“……啊?”他嘴角抽搐,“怎么感动?”他家兄长的铁石心肠可是出了名的啊。
苏日暮嘿嘿怪笑了几声,“用你的遗言!!!”
“虾……米……??”
……
最近朝廷内外很躁动。
之所以躁动,不是因为政务,不是因为军情,而是因为……八卦!!!——这也侧面地反映了玉衡近来政通人和朝廷悠闲的盛世景象,撒花~~~
拜苏日暮出的馊主意的高调所赐,阜远舟的表白作战实在太明显又轰动,近日里官员秘密八卦宅报的标题都是《三十六计层出不穷,端看神才如何虏获铁石心!!!》《惊天地泣鬼神,禁断之恋孰去孰从》,血红血红的标题看得人鸡冻不已。
于是,第六次表白大作战,永宁王殿下得到了耐不住寂寞纷纷跑来凑热闹的官员们的全力支持。
“殿下,我们支持你哦~~~”
“年下是王道啊,殿下加油~~~”
“推倒冰山,温柔攻万岁~~~”
“受宠攻是萌点哦~~~”
“人妻攻加油加油~~~”
“守得‘受’心开抱得美人归,殿下要发挥小攻死缠烂打不要脸不要命的伟大精神哦~~~~”
“he是王道,后妈去死去死(某忘:……)~~~”
“‘强强’联手,天下无敌~~~”
“求围观~~~”
“求表白围观~~~”
“求洞房围观~~~~”群pia飞~~~
“……”
“……”
面对一堆**的波浪线,阜远舟只能:“……”
苏日暮换了一身黑衣,用黑布蒙住面,做刺客打扮,道:“子诤你记住了,等下你陪你皇兄下朝从拐角拐出来的时候,我就一剑刺去,这一剑很快,到时候你侧过身来挡剑,被我一剑刺中,趁着‘奄奄一息’时尽情表明你对你皇兄的爱意,感动他,让他恨不得以身相许,懂了没?”
阜远舟冷汗刷拉掉了一地:“……来真的?”
苏某人面罩下的银牙闪闪发亮:“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表白套不到你家亲亲皇兄!!!”
至于那群官员……作为围观群众,要做的自然就是起哄啦~~撒花~~~
阜远舟不信任地看着他的剑,“你不能弄伤我皇兄哦。”
“……你连我的武功都信不过吗?何况这把剑有机关的好么……”苏日暮无语——他是那么靠不住的人么?
阜远舟将信将疑地去上朝了。
苏日暮退到暗处等待ing。
好不容易等到下朝的钟声响起了,苏日暮打起精神,看着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带着一群尾巴浩浩荡荡地出现在转角处。
阜远舟也暗自准备起来。
群臣屏息以待,眼都不眨地等待着好戏。
阜怀尧则是有些奇怪——怎么他觉得今个儿诸位卿家眼里都放着绿光呢?
就在阜怀尧出神的那刹那,异变突生!
一道黑影,一簇剑光,毫无预兆地冲他飞来,疾如闪电!
那道身影很快,快得叫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对方就冲到了近处,闯进人群之中。
那道剑光已经到了跟前,阜怀尧甚至能感到那剑散发的寒意,透过衣衫渗进皮肤里。
死亡的气息迎面而来,之迅之疾叫人无从回神。
然后阜怀尧就觉得腰上一紧,眼前一花,阜远舟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还在暗处的苏日暮也被这道身影打断了行动,呆在那里——咦?子诤还请了外援?不对!这是真的刺客啊啊啊啊——!!!
阜远舟没看清来人的身形,先是惊讶于“苏日暮”扮得真像,杀气腾腾真假难辨的,完全就是下意识就环住了阜怀尧,旋即才反应过来,琅琊噌的出鞘——这根本不是苏日暮!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高手过招片刻失误都要不得。
那柄寒冷的剑结结实实刺中了阜远舟的腹部!!
“嗤——”
两篷鲜血前后喷出一朵绚美的血花。
一是阜远舟的琅琊划断了黑衣人的喉咙。
二是苏日暮从背后刺穿了黑衣人的心脏。
有官员惊叫一声,大喊救驾。
禁卫军重重围了过来。
不过这些阜怀尧都没去管,也不在乎苏日暮为什么会一身刺客打扮地出现在皇宫里,他的眼里只有受伤了的阜远舟。
对方伤处涌出的液体色泽太艳丽了,艳得扎人眼球。
阜怀尧几乎是下意识去扶他。
不过,染了血的琅琊剑尖驻到了地上,阜远舟不着痕迹避开,不让他发现自己濡、湿了衣衫的血,撑着站直了才收剑。
他按着腹部流血的伤口,乌黑的长发垂在脸颊边,衬得脸色越发苍白,不过他还是站得很稳,像是受伤之人不是自己似的,甚至还对阜怀尧笑了笑,温雅和熙如前,“别担心,皇兄,只是皮肉伤罢了。”
真是奇怪,按着苏日暮的剧本,他假装受伤危在旦夕来一诉衷情,只是现在真的受伤了,他却不想这么做了。
因为在阜怀尧那张仍然冷冽的面孔上——眼里闪过的痛心和惊慌。
他爱他至深,怎么舍得让他如斯担心?
阜怀尧不知是不是还停留在刚才的那一剑惊魂动魄中,没有碰到对方,他人有些反应迟钝地好一会儿才颔首,“无事就好……”
话一出口他就恢复了镇定,即使上一刻还命悬一线,他也好似安之若素无忧无怖,有条不紊地吩咐了人处理刺客的事,再唤人去请太医,撇下一群大臣亲自带着阜远舟离开了。
真的那么从容么……
苏日暮一脸怀疑状目送那两道并肩的身影远去,摸摸下巴——他怎么觉得天仪帝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呢?
……
乾和宫里。
“殿下的伤没有伤及脏腑,只是伤处稍大,近日之内不能动武,以防伤口裂开,调养半月即可。”顾郸包扎完伤口,回禀道——不过被阜远舟暗地里用死亡视线关照了老半天,冷汗淋漓的老御医适当地对某人的伤情加以了修饰。
阜怀尧听了,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摆摆手示意他下去,然后目光落在七宝嵌珠的龙凤飞云雕花龙床上,蓝颜如玉的男子坐在那里,袒露着的上身包裹着刺眼的纱布。
阜远舟正琢磨着怎么今个儿这么巧就有刺客出现了,忽然察觉到熟悉的视线凝聚在自己身上,他抬起头,冲阜怀尧笑了笑,仿佛刚刚被扎个对穿的人不是他似的。
阜怀尧眸色复杂,踱步过去,坐在他身边,很自然地避开伤口,替他披上外衣。
这样的亲昵让阜远舟心里欣喜,唇边的笑意更温柔了。
阜怀尧见了,忽然叹了口气,指尖轻轻点在他的额头,道了一句:“傻子。”真是傻子,皇宫侍卫那么多,哪里轮得到你来强出这个头?
七窍玲珑如阜远舟,怎么会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更是看出了他冷冽眸底中的担忧,情不自禁地伸手拢住他的手。
习惯了对方的亲近,阜怀尧倒没怎么在意他的动作,道:“以后莫要做这样的傻事了。”
天知道阜远舟挡在他身前时他心脏是怎么样被吓得漏跳了数下,甚至比他自己面对杀机时更为手足冰冷——地牢里生命在指缝中逐渐消失的情景,他此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阜远舟握紧了他的手,却是满脸不赞同,“难不成要远舟看着你有危险吗?”
“影卫会出手,朕也不会轻易有事。”阜怀尧道。
“可是远舟担不起一个万一。”阜远舟摇头,字字坚决,他既然已经决定表明心意,就不再掩饰,坦荡荡地凝视着这个好似是自己的天下的人,眼中柔情再也难以隐藏,明明暗暗,像是倒映着三月满江南的桃花纷飞,情思纠缠,不知多么动人。
阜怀尧看得一怔。
阜远舟的手掠过他微乱的额发,将散落的鬓发拢在耳后,指尖最终停在这张冷丽勾魅叫他迷恋进了骨子里的容颜上,声音里三分深情三分柔软剩下的全都是固执,“即使远舟会粉身碎骨,只是若能护你周全,就不枉我走这人世一遭。”
若不然,连自己的心爱之人都不能护着,他要这一身绝世武功有何用处?
他的话太绝对太坚定太情深意切,眼神深邃幽暗情意深重,叫人动容。
阜怀尧真真切切怔住了。
“只是在那之前,不能让你知道我的心意,”阜远舟有些无奈地弯了弯嘴角,“总归觉得遗憾,怕是恨不得从阎王爷那里冲回来。”
“什么……”心意?
话音刚起,阜怀尧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因为阜远舟的脸凑了前来,轻轻吻住他的唇。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阜远舟直起身子,直勾勾看着他,笑,笑里是欢喜,是苦涩,是如愿以偿,是淡淡绝望——似乎终于得到了什么,却转瞬就面临着失去。
“……远舟……”阜怀尧先是愕然,再看他神情,心里就是一痛。
阜远舟的指尖轻轻抚着他的脸颊,像是在触碰着心头的稀世珍宝,“远舟喜欢你,皇兄你素来敏锐过人,难道真的不知道吗?”只要稍稍回想,一定就能察觉吧。
阜怀尧只是愕了片刻,就回了神,缓缓道:“……朕知道。”
这回轮到阜远舟一愣。
“只是朕没想到你真的敢开口。”阜怀尧如是道,唇边一抹涩然的笑终是没有在冷漠的面具下藏住。
阜远舟僵住,“你早已知道?”
“如你所说,朕不笨。”阜怀尧摇头,苦笑。
那些话,那些奇怪的行为,他当时不曾反应过来,不代表细想之后没有发现不妥。
“那你……”
“你要朕怎么做?”阜怀尧问。
“我……”
“要朕怎么做,才最合适?”
“这……”阜远舟张了张嘴,却无法将话接下去。
他不舍得他为难不舍得他委屈自己不舍得他被众口铄金所伤……
没有一刻不在想若是能让阜怀尧知道他的心意该有多好,可是真的表白之后……可怜的永宁王殿下懵了……
表白了之后该怎么办,他还真的没想过……⊙﹏⊙b
于是……
于是……
于是……
阜远舟很没骨气地、灰头土脸地带着伤逃了,好像刚才被表白的人是他似的。
看着那人难得狼狈的背影,阜怀尧静坐了许久,忽的,就淡淡一笑。
这人总说他心中有江山没自我,只是阜远舟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时时刻刻挂念着都是怕他为难怕他受伤怕他进退维谷,连说一句“我要你也喜欢我”都不敢说。
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
怎能叫他不眷恋?
不过……
既然是阜远舟先跑掉了——带着伤就乱跑的孩子最不乖了——那么他的心意,就留着下回心情好的时候再说吧。
于是乎,第七次表白大作战因为某人的落荒而逃……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