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李钊的敲山震虎

林挽月跟在李娴身后打量着大殿中的陈设, 整个大殿的地面由光可鉴人的黑色地砖铺成, 自打一进门口便铺着红色的毯子, 一直延伸到高台上的大案前面, 在红毯两侧每间隔五步便有一对长信宫灯相对摆放。

宫灯后面是两排食案, 此刻有的案后已经坐了人, 有的还空着。

突然,林挽月敏锐的发现有一束目光正在打量着这边, 她抬眼一看, 看到右边第二张案后坐着一位带着胡茬的青年男子, 手中握着酒樽, 面色不善, 正盯着这边看。

林挽月与楚王李玹短暂的四目相对后, 便收回了目光。

李珠直径朝着高台上走去,李娴和林挽月则由太监带着来到了左边的那一排。

这次宫宴主要是为了庆祝李娴平安归来, 所以李娴的位置被安排在左手第一张案前, 齐王李瑱的对面。

“林营长,陛下吩咐,您是功臣,赐您坐在长公主殿下的身边。”

“谢陛下。”

林挽月朝着高处的空位行了一拜, 才随着领路公公来到李娴旁边的小案后面端正的跪坐。

林挽月面前的案子只有李娴的一半大,位置也要微微靠后一些。

“雍王殿下到, 珮皇子到,二公主到!”

林挽月循声望去,只见门口风风火火的走进来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 身后跟着一位看上去稍微比李珠大一点的华服男孩,最后进来的是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

耳边传来了李娴轻柔的声音:“打头进来的是雍王兄李玔,淑妃娘娘所出。那个小一些的皇子是珮儿,年十二,与环儿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均是德妃娘娘所出。最后的那位公主是嫣儿,年十四,与楚王兄是一奶同胞。”

林挽月点了点头,李娴又继续小声对林挽月说道:“坐在我们正对面的是齐王兄李瑱,贤妃娘娘所出。他下手位的是楚王兄李玹,楚王兄最得父皇宠爱,食邑万户,是所有藩王中最高的。齐王兄贤名在外,食邑九千户,父皇委以兵权重任,雍王兄骁勇善战,前些日子舅舅打了败仗,雍王兄一直自荐统兵,不过被父皇驳了。”

林挽月点了点头,默默的将李娴说的话记在了心里,既然她已经下定决心走上李娴建议她走的那条路,就万万不能如同之前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林挽月知道李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同自己说废话,此时她即使不能明白李娴的用意,但多学多记总是好的……

“珮儿见过皇姐!”

林挽月一抬头,皇子李珮已经走到了李娴面前恭恭敬敬的给李娴行了一礼。

“珮儿不必多礼,数日不见珮儿长高了。”

“珮儿恭贺皇姐平安归来,环哥哥今日身体抱恙不能赴宴,珮儿替环哥哥向皇姐告罪。”

闻言,李娴轻声一笑:“珮儿不必如此,环儿的性子本宫自是知道的,他若是来了,才叫人意外呢。”

“如此,珮儿便先入座了。”

说完李珮又给李娴行了一礼,转身到李嫣旁边的案子后面坐定。

“皇妹!”

林挽月循声望去,见出声喊人的正是刚才与她对视的楚王李玹。

“楚王兄。”

“皇妹,平阳侯世子李忠与皇妹一同回京,为何皇妹平安无恙的归来,忠世子至今下落不明?”

闻言,林挽月皱了皱眉,此时林挽月对楚王的印象非常不好,无论是刚进大殿的时,候楚王看他们的表情,还是此时令人不悦的问题,都让林挽月很反感。

身为兄长,妹妹能够平安回来已是大幸,就算不出言宽慰几句,也总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才是……

没等李娴开口,坐在高位上的李珠先坐不住了,出言相驳道:“楚王兄这是何意?难道我离国堂堂长公主,还不及一个小小的侯府世子尊贵不成?”

“呵,太子何出此言?本王不过是好奇问问罢了,小小的侯府?太子此言若是被平阳侯知道怕是要让他伤心的,平阳侯军功拜爵,也是离国的功臣,太子身为储君,不关心关心功臣之子也就罢了,何以出言如此刻薄?”

“楚王兄所言甚是,想太子殿下身居东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这些小小的侯府,王府,自然是入不了太子殿下的贵眼的。”

林挽月转头看去,发现这帮腔之人是雍王李玔。

李珠坐在高位上,一张秀脸憋得通红,胸口起伏,显然是被气的够呛,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反驳之词,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林挽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李娴,见李娴垂着眸子,脸上没有表情。

显然是没有任何出言还击的意思。

见到这一幕,林挽月感觉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回忆起李娴那天晚上在同福客栈和自己说的话,起先林挽月还有些不信:正宫所出的公主和太子怎会生活的步步维艰?直到亲眼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林挽月彻底信了!

李珠虽然年幼,到底贵为东宫太子,此时虽然是皇族内部的宫宴,但伺候的奴才宫婢也有不少,这么多只眼睛看着,这两位藩王尚且丝毫不把李珠放在眼里,就更别提李娴了……

“公主……”

林挽月轻轻唤了李娴一声,李娴转过头,反倒给了林挽月一个宽慰的眼神。

林挽月看着李娴脸上那副早已习惯的表情,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齐王李瑱把玩着手中的酒樽,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暗道:愚蠢。

楚王李玹转头,看到齐王李瑱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狠的牙痒痒,对着齐王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便不再看他。

齐王李瑱轻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如此这般还妄想皇位,雍王也就罢了,本就是有勇无谋的匹夫,你李玹如今也这般失了方寸?难道你就不想想,父皇为何迟迟不来?怕是早就安排了眼线去观察你们的表现……

想到这里,齐王赞许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李娴,可惜一介女流,有如此心机手段,若是生为男子,定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若是让李娴这样的人当了太子,底下的藩王也不敢如此放肆,倒是省了自己不少事呢,可惜,可惜!

“陛下驾到!”随着管事太监高声的唱和,李钊走进了大殿。

“儿臣,参见父皇。”

“草民,参见陛下。”

李钊大步流星的走进大殿,大袖一挥:“都免礼,今日宫宴,没有外人。”说完走到高位,在李珠旁边的大案上坐定。

“谢父皇。”

“谢陛下。”

直到李钊落座,众人才谢了礼,重新坐下。

“今日宫宴,主要是为了庆祝娴儿可以平安归来,寡人屏退了言官,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说说话。”

“瑱儿,你是寡人长子,你来说说,你觉得是什么人会刺杀娴儿?”

“是。”

李瑱应声欲从座位上站起来回话,却被李钊止住:“今日家宴,不必拘礼,你就坐着说。”

“是。”

“回父皇……”

李瑱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楚王李玹,感觉到齐王的目光,楚王的脸色很不自然,见状齐王勾了勾嘴角,转回了头,继续说道:“儿臣认为,皇妹怕是受到了牵连吧……”

“哦?此话怎讲?”

“皇妹的性子是极好的,而且自幼生活在宫中这次是第一次出门,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和皇妹结怨,但是平阳侯世子李忠就不同了,说不定是有什么人想要李忠的命,不小心殃及了皇妹,而且儿臣听说平阳侯世子李忠至今仍下落不明,皇妹却得以安然无恙的逃脱,也正印证了儿臣的这个推测。”

“哦?楚王,你怎么看?”

“儿臣……儿臣觉得齐王兄所言甚是。”

“嗯,雍王,你呢?”

“儿臣也觉得齐王兄说的对。”

“若是真的如此,那便最好,可恶的李忠差点连累寡人的掌上明珠遇险,这次他回不来也算是罪有应得,就算是回来了,寡人也要重重的惩罚他!”

齐王支着下巴,侧头看着身边的楚王,见楚王的脸色阴晴不定,齐王勾了勾嘴角:还好不是太笨,懂的父皇是在敲山震虎。

“在宴会开始之前,寡人要先赏赐一个人,林飞星何在?”

“小人在!”

听到李钊突然念到自己的名字,林挽月不由自主的心头一紧,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恭敬叩拜:“小人林飞星,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

“谢陛下!”

林挽月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站在原地,等待李钊发话,却不想李钊又道:“年轻人抬起头来,给寡人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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