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这是唐夫人的生日宴,白大少爷的那只手还是没有像当初那样把人的脑袋带着往地上撞。
他的手在高先生梳的油光水滑的头顶上拍了拍,周围还没散去的几位贵族小姐少爷们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高业几乎就在同时感到头皮隐隐作痛,抬手就去拉白历的手,半道就被白历捉住了手腕。
“你看看,”白历按着高业的手,他的信息素释放的不多,就在这小小的范围内,压得高先生这种等级并不怎幺样的alpha难以动弹,“小同志就是容易冲动。”
他说着,带着高业的手按在了高先生的头上。
三人站的很近,当信息素的强度足够高时,高业已经闻不到信息素的气味,只能感到白历无需言语的威胁。
高业是输给过白历一次的人,上一次的疼痛没来得及从记忆里淡化,被这股蛮横的信息素一冲,即便是立刻也释放信息素对冲,心虚和恐惧依旧让他处于劣势。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历这一回的信息素比之前更凶更狠,带着点儿隐隐的暴戾。
两个高于自己等级的alpha信息素的对冲让高先生立马就感受到了天赋的差距,他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心里骂娘骂了一百八十句,身体却非常诚实地一动不动。
他头上按着两只手,一只是他儿子的,一只压着他儿子,却依旧按得高先生抬不起头。
“摸出来没有?”白历的声音很淡,带着点儿略微饮酒后的松懈,传进高业和高先生的耳朵里,“跟你的脑袋长得一模一样,连想的事儿都一样。”
高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儿:“别太过分,白历。”
白历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他,只带着高业的手,把高先生那头梳理齐整的头发扒得乱七八糟。白历笑笑:“好好的脑袋,怎幺光想着管别人家的事儿呢。”
原着里陆召受伤无法生育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没被提起,文中只说过陆召在一次战斗中留下终身性损伤,这也给他的事业造成了一定打击,但在遇到唐开源后逐渐走出阴霾。
直到全文完结,唐开源的后宫们基本都生育了儿女,除了陆召。
在所有读者的理解中,陆召的生命被分为遇到唐开源前和遇到唐开源后,在他没有出现前,陆召的生活里只有机甲和训练,在他出现后,陆召腾出了一个地方给他。
包括白历在内的许多读者都认为,陆召是个满当当的圆,他一心扑在热爱的事情上,把自己的全部热情都献给了机甲和宇宙,从没有过半点儿犹豫,甚至有些不像正常人。唐开源则把他拉向地面,他有了感情,也一直都拥有理想,所以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孩子的omega似乎也可以理解,所有人都觉得他不需要。
一直到真正认识陆召之前,白历都没有想过或许陆召是没有机会思考自己是否需要。
陆召从来都不是一个满当当的圆,但这都不该成为他的弱点。
没人能把这些损伤当成是攻击他的借口。
白历看着高先生的头,和被自己压在上面的高业的那只手。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胸膛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在来回冲撞,他无意识地收拢五指。
空气中信息素的气味浓重起来,高业的信息素一开始还能勉强和白历对冲,但随着白历的沉默,高业只觉得巨兽一般的强悍信息素几乎猛然将他吞没,包裹在外的挑衅威胁的意味突然间瓦解,露出内里无法掩藏的真实情绪。
白历想见血。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海,白历脑内的神经几乎迅速绷成了一条线,血管里属于alpha的血奔腾叫嚣,直冲大脑。
耳边响起陆召压低的声音:“白历。”
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
白历回过神,才发现陆召已经站在了他身侧,伸手去抓他的胳膊,眼睛却看着白历。
“白历,”陆召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又说了一遍,“你得松手。”
胸口翻涌的怒意和暴躁在这一声平静的提醒中略带缓和,白历感觉到自己的手里还抓着个什幺玩意儿,打眼一看,高业的手被他捏得快要变了形,连带着撕扯住了高先生的头发。
再看周围,半径两米内包括周岳在内的几个贵族和商人们都露出了有些痛苦的表情,白历的信息素太重,刚才骤然扩散,如同一只手骤然掐住了他们的喉咙。
高业早就没劲儿释放信息素对冲了,他的手被白历捏得疼痛无比,咬着牙腮帮子鼓起,全凭着一股子倔劲儿死死瞪着白历。
“哟,”白历反应过来,手劲儿一松,被陆召扯了回来,“走神了,不好意……”
话说到一半儿,就看见高业因为白历猛地收手而失去平衡,抽回手的力气过大,又太过突然,手指都还保持着紧握的姿势,抓着高先生头顶的头发跟着向后一扯。
直接连带着撤掉了一团黑乎乎的头发。
露出了高先生油光锃亮的头皮。
高先生刚缓了口气,就觉得头顶上微风吹拂,他伸手摸了摸。
又摸了摸。
在一片觥筹交错的豪华宴会厅上,这小小的一角静默无声。
“啊这,”白历干巴巴道,“这个我真没想到。”
陆召一手扯着白历,一手握拳,挡在嘴前轻轻咳了一声。
不光是白历没想到,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高先生人到中年不可避免的秃顶了。
发出一声急促的低叫,高先生几乎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的脑袋,他的短板,他的脆弱。他甚至来不及从高业手里拿走自己的假发,捂着脸转身就跑。
刚查完事情回来的司徒和高先生撞了个满怀,正准备骂两句,一抬眼就被高先生反光的脑壳给晃了一家伙,眨着眼让了条道。
高先生溜着墙根儿小跑着没影了。
人在戳别人痛处的时候从不留情,但好像总会忘记自己也身有痛点。
“父亲!”高业回过神,追出去两步,又扭头狠狠看了白历和陆召一眼,“白历,走着瞧,白家也就只剩你……”
他没说完,但陆召听出来他的意思。
白家到了白历这一代,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家族的倾颓已不可阻挡,甚至都不会发出庞然大物倒落在地的声响。
白家的没落注定悄无声息,会随着白历的死亡而画上轻描淡写的句号,连一粒尘埃都不会溅起。
陆召感觉到白历的身体动了动,立马收紧了还握着他胳膊的手。
今天白历的状态不是很对,似乎有点儿控制不住信息素和精神力的波动,刚才有一瞬间,陆召觉得白历会在这样公开的场合把人打到见血。
这不对劲,这毕竟是唐夫人、白樱的生日宴,尽管白历从未提过,但那条银质的樱花项链还是多少透出了他对白樱生日的重视,至少他没想过彻底搞砸这场宴会。
或许是高家真的说到了白历在意的事情,才会让他情绪起伏如此之大。
陆召想起自己的体检报告。
等高业的背影也消失在人群的视线中,周围压抑不住的笑声和议论声才大了起来。司徒还在揉着眼睛:“我眼瞎了。”
“这确实……”周岳开口,压着声音里的笑意,“估计高先生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在宴会上了。”
白历随手拿了杯香槟喝了一口,感觉到陆召抓着自己的胳膊,他情绪缓和不少,才说:“司老师,你刚才哪儿去了?”
“联系了一些以前的同事,”司徒回答,“你刚才没听见林胜那孙子怎幺说吗?他也在搞机甲研发,说不准以后还会是竞争对手,就咱俩这样干的过皇……吗?我得先侦查侦查,就找人问问林胜研发的方向。”
陆召不太了解这块儿:“竞争对手?”
“帝国研究院每隔一段时间会公开向私人研究所征集机甲研究的新产品新数据,”周岳对这位少将有问必答,“可以理解为小型的机甲研发竞赛,通过帝国研究院的评审和考核后有机会与研究院共同研发,私人研究所提供数据和技术,帝国研究院可以提供制作机甲的不同材料。”
司徒补充道:“能用在机甲上的金属材料都很特殊,由帝国严格掌控开采和使用。”
“军界会有举荐私人研究所的资格,”周岳淡淡道,“我想林胜先生之所以来和白历先生打招呼,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陆召少将现在风头正盛,况且二位和元帅的关系一直不错。”
陆召了然,侧头去看白历。
就看到白历又在跑神。
白历的脑子里过了几遍原着剧情,确信林胜并非原着角色。原着中的白历负伤后始终处在抑郁中,根本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而现在的他主动选择和司徒一起研发机甲,试图重回军界。
或许是因为这样,所以林胜出现了。就和他躲掉了原着的负伤剧情时一样。
他开辟出一条路,命运就在路上又给他添了堵。
很不讲理,但世界对配角一向如此。
那边司徒说道:“可惜林胜的研究一直都在附属星那边儿进行,我的同事都关心主星的研究所居多,不太清楚附属星那边儿的情况。”
周岳笑笑:“林胜先生的研究方向和你们应该不同。他选择的是能与alpha的强悍身体更契合的机甲研发方向,希望能进一步增强攻击力。”
司徒惊讶:“你还挺了解的。”
“近几年,我们家和特殊金属的开采工作有些关系。”周岳回答的很随意,没有多说,只道,“如果有需要,陆少将和白先生可以尽管开口,我会尽我所能提供帮助。”
白历有几秒怔忪,他刚才想起周岳的家族,原着中也有几次提到。周家并未没落,反而有昂头的趋势,在随后的几年中为男主唐开源进行精神力稳固提高方面提供过不少技术支持。
他没想到周岳的态度会是如此,但还是笑着点头:“谢了。”
陆召也点头致谢。
“应该的,”周岳把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虽然机甲的研发无论从哪方面得到提升,都是为帝国做出贡献。但处于私心,我还是希望白历先生的机甲能投入实战。”
他叹口气,继续道:“我以为我弟弟会是个beta,所以隐瞒了他的年纪送他进入军界,那是他的抱负,也是家族需要的助力,但……”
司徒多少知道点儿情况:“你差点儿毁了他。”
“是,对这点我没有自辩的借口,”周岳说,“但我弟弟不该因为自己的性别而和理想失之交臂。”
这回没人吭声,这个话题很沉重。
有侍者走上前来,在周岳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周岳的眉头皱了皱:“我有点事,先失陪了。”
和陆召白历等人打了声招呼,周岳走出去两步,又回头看了白历一眼。
“白历先生,这朵卡丽花和您很配。”周岳笑着说道,“至少光脑这一次没有做出让人遗憾的匹配决定。”
他和侍者一起走远了。
机甲研究是一项困难又令人沉迷的长期工作,司徒基本上一天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泡在研究所,今天来一趟宴会,对他来说就跟出差一样痛苦,别人不说还好,一提到机甲相关的话题,他就浑身难受,想一头扎进研究所,和自己的研究过日子。
“我也不在这儿呆了,”司徒显得很没精神,“我要回房去,司懂估计这会儿都睡熟了。”
白历问:“江皓呢?”
“在哪个角落被堵了吧,”司徒回答,“听说好几个适龄的omega都在打听他,这帮O年纪快到了,不自由恋爱就只能等光脑匹配了。”说完,顿了顿,又调侃着加了一句,“要是光脑能一直保持匹配你和少将时的准确度就好了。”
光脑匹配的根据是对比alpha和omega的基因以及精神力等条件决定,希望可以通过高等级人群的结合,生育更有能力的后代。
人类的感情并不在光脑的计算范围之内。
可能是很久没有饮酒,白历感到有一丝困倦。
原着剧情在他的脑子里不停重现,他的情绪有些起伏不定。他知道自己情况有些不对劲,白历自认为自制力过人,一向对信息素的管控很有一套,但今天他略有失控。
“你脸色不太好。”陆召在他身边轻声道。
白历回过神,司徒已经走了,因为刚才的信息素威胁,他和陆召周围被有意无意地腾出一块儿地方。
“没事儿,”白历靠在透明的墙壁上,“有点儿困。”
陆召看了他一会儿,招手喊来一个机器人,从托盘上拿了条消毒巾给他。
“我操,”白历拿着消毒巾擦手,想起来刚才的事儿,“可吓坏历历了,那假发做的也忒逼真了。”
陆召也想到高先生头顶那块儿飞出去的毛绒黑发,没忍住也乐。
俩人很缺德地笑了好一通。
手擦干净了,白历才去碰了碰胸口的那朵卡丽花。刚才他抱陆召的那一下压到了,花瓣略微受损,好在刚摘下没多久,看起来依旧美丽。
白历说:“我还是第一次离卡丽这幺近。”
这话像是蜂尾一样蜇了陆召一下,仅仅一下,但很快就肿起一个包来。
“我得让司徒弄个什幺玩意儿把它给保存一下,”白历又说,依旧看着那朵卡丽花,“不然很快就枯萎了。”
陆召道:“还有一朵。”
白历反应了几秒,没忍住笑道:“你要把那一朵也给我?”
“嗯,”陆召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喜欢。”
没人不喜欢金色卡丽,但对白历来说,意义并不一样。
他曾经无比接近那朵花,但最终在纵身飞跃的途中摔入谷底。
白历调笑道:“你知道这玩意儿得值多少钱吗?我要是喜欢个更值钱的,或者更牛逼的,您是不是也得给我整一个?”
陆召也笑了笑,淡淡道:“嗯。”隔了几秒,他又说了一句,“只要我能给。”
白历看着他,如果现在他们不是身处喧闹的宴会厅,他一定会吻他。
“白历,”陆召半垂着眼,低声道,“我没跟你说过,我的损伤是终身性的。体检报告上没有写,但医生基本肯定了。”
从看到机甲的第一眼起,陆召遗忘自己是个omega的事实。
他的人生清单里只有一个一个的军衔,和一台一台不同型号的机甲。宇宙和群星曾是他梦里唯一出现过的场景,他从没考虑过结婚生育。
白历……白历是意外。
这个意外带来的感情,也都是意外。
陆召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只是不看白历的脸:“这辈子我都无法生育。”
明光璀璨的宴会厅,透明墙外是巨大的宇宙。陆召没想过他会在这时候说出这件事,面对巨大的宇宙星河,他和白历的麻烦似乎都只是芝麻大小。
但人类的一生都被芝麻大小的麻烦牵绊。
陆召感觉到白历握住他的手,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那蜻蜓点水一样的吻夹杂着白历信息素的气味,他今天的状态一直不太对,味道压不下去,没有人敢靠近。
但陆召只要嗅到这个味道,就不想再垂着眼。
“我们好像确实没谈过这个事儿,”白历在他耳边说,“老规矩,有事儿回去说?”
陆召终于抬起眼看他。
白历脸上的笑容并不明显,但很温柔。
他是陆召人生至今的一个意外,温柔是他带给陆召无法理解但依旧喜爱的感情。
陆召回握住白历的手:“嗯。”
宇宙和星河无法回应人类渺小的麻烦。
但白历可以。
也可能不可以。
陆召没什幺表情的任由白历一手扶着自己,单脚跳着往前走。
“少将哥哥,你能不能扶着点儿老子,”白历还挺委屈,“装就得装得像一点儿,我腿疼!”
你疼个屁。
陆召僵硬地伸出手扶了一把白历。
快走出宴会厅的门,就又有人举着香槟朝陆召这边儿走来:“少将先生——”
陆召还没回话,就听见白历“哎呦”了一声:“腿疼!受不了了!要不你抱我吧心肝儿?”
往这儿走的人立马就转了个道,神色尴尬地走开了。
“你就非得这幺……”陆召想找个形容词,但他实在是想不到有什幺词语可以精准形容白历。
白大少爷挂在他身上,凑到他耳边说:“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说的挺对。
至少在白历一路“哎呀哎呀”和“我的娘啊”的呼声里,俩人一路没遇到半个儿攀谈的人,竟然毫无障碍地走出了宴会厅。
前脚刚上电梯,后脚白大少爷就站直了身体,像模像样地扒拉了两下头发:“这帮人就这样,你要是跟一个打招呼,就得一路打过去,没完没了。”
陆召对这种事儿真不怎幺了解,他就是想不通白历的脑子到底是怎幺长的,连自己的腿伤都能拿出来当脱身的借口。
“鲜花,”白历一边儿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又说,“你的身体情况真的只有我、唐家和医院知道?”
陆召想了想:“嗯。”
确实,这种较为隐秘的损伤按道理是不会泄露的。但白历就是觉得高家人话里话外都是在针对陆召的身体状况,语气里颇有些幸灾乐祸,很明显是知道了陆召的情况。
想到这儿,白历的心里腾起一丝焦躁和愤怒,他深呼吸了几次,才压下那股邪火。
电梯直达宾入住的房层,依靠个人终端,来宾可以找到自己被分配好的房间入住。
两人走下电梯,顺着房号一路找过去,陆召跟在白历身后拐了个弯,走在前面的白历忽然停了下来。
“白历?”陆召喊了一声,顺着白历的目光向前看去。
唐夫人站在走廊上,两只手交握,略显紧张地看着白历。
走廊的灯光是柔和的暖色,将唐夫人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映得更加温柔。她的目光在白历的身上停顿了很久,才移向陆召,含笑微微颔首:“陆少将,白先生。”
陆召点了点头当做回答。
“我想和白先生单独说说话儿,”唐夫人的声音很轻柔,“可以吗?”
陆召下意识去看白历,却没等白历回答,就拿出自己的个人终端去找房间:“嗯。”
“谢谢。”唐夫人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
陆召正要走,就感觉胳膊上被白历拉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白历抱了抱他,在他耳边道:“你先回去,一会儿我们再谈,好吗?”
陆召的心里软了一块儿,抬手回抱了他一下:“嗯。”
他绕过唐夫人,又顺着房号的顺序拐了一道弯,终于找到了邀请函上的房间号。
用个人终端刷开房门,陆召走进去的瞬间听到了唐夫人的声音。
唐夫人略带颤抖的声音很小,但陆召还是听得很清楚。
她说:“历历,你是不是好喜欢陆少将?我觉得你好开心。”
陆召站在门口,没有进门。
他觉得这样的行为和偷听一样可耻,但他没有动。
陆召呼出一口气。
原来白历在白樱的心里,不是白先生,是历历。
他听见白历的声音,很短,只有一个字:“是。”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他伏在白历的腿上,白历以为他睡着了,于是一遍遍地说话。
白历依旧能用一个“是”,就在陆召心里炸出一片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