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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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恕在炫耀般将樱桃梗打成结后,便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把梗吐在里面。

后知后觉地,他感到了羞耻,为自己的幼稚。

他学会把梗打成结,还是因为林志钧。

林志钧在一次酒吧艳遇时,被台上的舞娘调戏,对方用这个方法与他调情,林志钧觉得很撩,私下里心心念念着学会。

也不知是不是没这个天赋,总是很笨,同沈恕抱怨这很难学的时候,沈恕觉得他无聊。

这点评激怒了林志钧,他要求沈恕尝试,说沈恕必定学不会,他拿家中的好酒打赌。

沈恕不想同他赌,架不住林志钧实在磨人,便学了,不过半个小时,就成功掌握了这项技能。

那时林志钧大为震撼,又心怀不甘的表情,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但面前郁松年的脸色,却让沈恕笑不出来。

郁松年单手托腮,目光微暗地注视着他,没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句:“沈恕,你很会嘛。”

这听起来,无论如何都不像是在夸奖。

沈恕轻咳一声:“年轻的时候不懂事,随便学的。”

郁松年用食指按住包住樱桃梗的餐巾纸,拖到自己面前:“这个结打得很漂亮呢,能教我吗?”

有一瞬间,沈恕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没法教。

真要教,难不成还要张开嘴,叫郁松年看他舌头与牙齿是怎么互相配合的吗?

好在郁松年很快又接了句:“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

沈恕松了口气,郁松年看他的表情,故意问:“难道你真想教我?”

这话说的,仿佛先提出无理请求的人不是他一样,沈恕忽然觉得郁松年其实有点坏心眼,喜欢看他为难的样子。

他拘谨地吃了口蛋糕:“快点吃吧,他们如果起不来,就我们两个去。”

用过早饭,他们先后去林志钧与许暮深的房间敲过门,不出意外,都没有回应。

寺庙在半山腰,不算多高,起码他们两人体力都不错,直到来到寺庙门口,沈恕只呼吸稍微急促了些,而郁松年则是没有变化,还很悠闲地四处看着。

注意到沈恕观察的目光,转过头来问:“怎么了?”

沈恕摇摇头:“得先去拿香,门口有免费的。”

来之前,他已经查过攻略,他不喜欢做没有准备的事,每次出行前,都会把所有会做的事情列成计划表。

与他相比,郁松年更为散漫些,这次来也只简单地背个包。

讨论要去哪里逛一逛时,也不怎么发表意见。不过在行程里,却很贴心。

比如这次郁松年就带了水,还带了巧克力饼干,他怕没吃早餐的沈恕在爬山的过程中低血糖。

他们来得早,寺庙里人流不多,入口处就有不少金身佛像,分为数个佛堂,供拜不同的神佛观音。

他们在入口处将免费领来的三支香供上了,空气中焚烧香火浓郁,沈恕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早年他对神佛一事不算多相信,后来发生了些事,他以试一试的心态拜了次佛,得到了一个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的结果。

自那以后,便有些敬畏。每次来青水山庄,他都是要来这间寺庙拜一拜的,林志钧也知道他这个习惯。

这一次拜佛,身旁的是郁松年,于是心里所求之事,便忍不住提起了身旁的人。

祈祷得久了,再睁开眼时,郁松年正站在旁边,静静地看他。

想起自己刚才所求之事,沈恕有点不敢看郁松年,只是移开视线:“里面还有,我们进去看看。”

寺庙很安静,犹如与世隔绝。他们路过佛学讲堂时,里面只有一个小僧人坐在那里誊抄经书。

“这里平时会开课,讲一些佛家禅语。”沈恕介绍道。

郁松年问:“你经常来这里吗?”

“偶尔会。”沈恕说,繁忙的工作中,他也会做一些别的事情沉淀自己浮躁的情绪。

例如书法,比如拜佛,也不怪林志钧要说他像个老人家。

他们来到供奉观音的佛堂,这里的蒲团很软,比刚才入口处的要跪得舒服些。

只是观音上悬挂着求子的匾牌,如果是平时,沈恕也就拜了,现下换成郁松年在身旁,不管拜不拜都有些奇怪,于是一时间僵住了。

郁松年看着那块匾,突然问沈恕:“你刚才在门口的地方求了什么?”

沈恕:“说出来就不灵了。”

“是不能告诉我?”郁松年说:“还是和我有关。”

沈恕避开郁松年探究的目光:“也不算。”他即没承认,也没否认。

郁松年没勉强,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那个他们这些时日约会时,都默契地没有提起的事:“你为什么要和我求婚呢?”

关于这个,沈恕当初已经解释过,郁松年不信。

这些日子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做了一番调查。

他得知了一个消息,不知真假,却成为他最好的借口。

“我想要一块地。”那块地是郁家所属,正好在沈家未来规划区域旁边,他夸大了那块地的重要性,以此证明这对沈家来说很重要,重要到他愿意以自己的婚姻作为代价。

“沈郁两家要是结合,除了这块地,还有更多好处。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沈恕说。

郁松年听完后,问道:“既然如此,你大可以直接买不是吗?”

沈恕抿了抿唇:“我听说郁老先生立过遗嘱。”

郁松年显然没想到他能打听到这件事,不由苦笑道:“看来你对那块地真是势在必得。”

郁老爷子在去世前,曾立过遗嘱,郁家所有财产,都将在郁松年婚后继承。

而婚约对象,郁老爷子早已定下,只是不知中途出了什么意外,在郁老爷子去世后,郁松年并未结婚。

至于婚约对象是谁,有诸多传言。

有说郁老爷子怕自己一去,家产被许炳章夺走,便为郁松年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也有说是郁老爷子早年战友的孙女,死前托孤,郁老爷子将女孩养大,把她许配给郁松年。

什么说法都有,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郁松年没有结婚,自然无法继承遗产。

也不知道这中间有无许炳章的手笔。

而且他还听说,关于郁松年睡了秘书一事,也是一场陷阱。

因为遗嘱上只说明了郁家继承人,郁家目前只剩郁松年,但如果有了郁松年血脉的孩子,那也是郁家继承人。

他没想到,许炳章能这般无下限,为了财产,竟然将自己情人送到儿子床上。

听他说完理由后,不知为何,郁松年变得有些意兴阑珊,对着寺庙失去了兴趣,接下来都一路沉默。

沈恕猜想,郁松年大概怕他心怀不轨:“如果是财产问题,我们婚前可以立下合约,这点你不用担心,除了那块地,我们不会有其他经济上的纠葛。”

“这段婚姻也可以设下时限。”沈恕道。

郁松年看起来没有很动心,也不是很认真地在听沈恕说话。

被无视的感觉并不好受,沈恕压抑道:“一年,你只需要忍耐一年,和我结婚以后,得到你本该拥有的东西,你就可以和我离婚。”

郁松年停在了一尊佛像面前,回过身来,提起了完全不相干的事情,还是刚才的问题:“你刚才在佛前求了什么?”

沈恕被郁松年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弄得有些灰心。

刚想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却突然福至心灵。

他猛地抬眼望着郁松年,郁松年温和地看着他,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人眼中都带着几分鼓励。

沈恕抬脚,慢慢走近郁松年:“我刚才在佛前求了……”

他声音一顿,没有说完,因为郁松年抓住了他的手,指腹按着他出了汗的掌心:“嗯?求了什么?”

沈恕舔了下干燥的唇面,这比起求婚的那次,还要难以启齿。

好半天,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求了你。”

他就像被郁松年的双眼卷了进去,晕头转向间,说出了藏在心里的话。

“沈恕。”郁松年喊他的名字,带着些许笑意:“求神不如求我。”

沈恕的额头都出了汗,看起来有些茫然,一双眼睛轻轻睁着望他,仿佛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瞧着没有平时的精明,甚至有点傻了。

所以郁松年不介意说得更明白些。

“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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