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弓没有回头箭,对于郑元峰来说, 无论是皇位还是乐天, 都已经是他无法收手的所在,只是郑元峰终于腻了, 对着争来夺去的那帮皇子摊了牌。
郑元峰瞬间发难之后,他的那些总是无视他的兄弟们才陡然发现那个卑贱的胡蛮子早将他们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按照郑元峰原本的打算, 他非要将这些人折磨个够才好,只是他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猛兽何以与蝼蚁相斗为乐?全部流放了事。
唯有一个郑恒, 郑元峰还放不下。
郑恒常囚于东宫,往日的骄傲已被消磨得差不多, 见到浑身气势迫人的郑元峰走入,浑身一震,神情从震惊慢慢趋向于平静,“竟然是你……果然是你……”除了郑元峰,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这样恨他。
郑元峰撩袍坐下,从容道:“阶下囚的滋味如何?”
郑恒冷笑一声,“成王败寇,没什么滋不滋味。”
郑元峰凝望着郑恒,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二哥,众星捧月人人称颂, 提议让他的母亲为皇后生殉时,眼中根本就没有他们母子。
就像郑恒曾对乐天说的一般,在郑恒心里人是可以分为好几等的, 有些人是他所珍视的,他会捧在手心,譬如皇后譬如乐天,有些是他所不屑的,那么他们的生死荣誉在他眼中便如尘埃一般。
郑元峰轻声道:“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我放你走,至于你能否卷土重来东山再起,全看你自个的本事。”
郑恒原本死寂的心又恢复了跳动,但他仍很警惕,沉声道:“有什么条件?”除非郑元峰疯了,否则他怎么会白白将自己打下谷底的敌人又重新放出去?
“我听闻你与莲花圣僧是至交好友。”郑元峰垂着脸,郑恒看不清他的神情,“你什么意思?”
郑元峰淡笑道:“圣僧是个妙人,可惜有些不识好歹,不知二哥可愿割爱,劝圣僧归顺于我?”
郑恒不明白郑元峰的意思,他嗤笑道:“乐天只是方外僧人,别告诉我,你还需要他的支持才能登上太子位,即便有个圣僧的名头,那也算不得什么。”
郑元峰仔细观察郑恒的神色,确信他不是在装糊涂,心情又好上了许多,淡淡道:“我所指的并非是助我登太子位。”
郑恒尚且不知整个朝廷都已在郑元峰的把控之中,只以为郑元峰拼尽全力仅仅扳倒他一个人而已,“那你是何意?”
“圣僧貌美,我有心采花,可惜娇花无情……”郑元峰还未说完,郑恒已经暴怒地起身掀了案上茶碗,“郑元峰!”
郑元峰平静地望向郑恒,“何必动怒?你只需说,是愿还是不愿?”
郑恒胸膛剧烈起伏,在他心中乐天是他在尔虞我诈的生活中唯一能信任的寄托,是他极为珍惜的朋友,但……
郑恒又想起那日去地牢时,郑元峰抱着乐天的画面,两人相依相偎,乐天说要与郑元峰同生死。
当时郑恒没有想太多,只当是乐天受了伤,郑元峰才抱着他,乐天又是佛祖心肠,不忍丢下郑元峰一个人也说得过去。
现在想来,他们那时,或者说至少郑元峰那时已对乐天动了邪心!
郑元峰不着急,他没有催郑恒,坐在那整理衣袖上的褶皱,掸了掸身上被溅到的茶水。
今日郑元峰一扫往日沉闷的颜色,穿了一身华丽的银袍,衬得他气质清贵异常,胡蛮子着了锦衣竟也能有几分样子,郑恒心中不忿地想到。
在地上的茶水都快凝固时,郑恒终于缓缓道:“好,我可以答应替你去当说客。”
郑元峰轻笑了一声,朗声道:“怜奴,你听到了吗?”
‘怜奴’?好陌生的名字,郑恒听到身后门开的声音,却见与正殿相连的偏殿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身穿雪白僧袍的僧人走出,对郑恒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郑恒顿时如遭雷击。
郑元峰笑得开怀,对乐天招手道:“怜奴,到我这儿来。”
乐天又对郑恒微一颔首,缓缓迈步走到郑元峰的身边,郑元峰展臂亲密地搂住他,含笑道:“你瞧,什么至交好友,还不是转眼将你说卖就卖,”他轻点了点乐天的鼻子,柔声道:“怜奴真是可怜。”
乐天单掌念了一声佛号,望向已全然僵住的郑恒,“时移世易,太子殿下也是迫不得已。”
郑元峰的脸色冷了,一手掐住乐天的下巴,将他的脸扭到面前,沉声道:“你不怪他?”
乐天平静道:“自然。”
郑元峰气恼道:“你就不怕我真在他面前要了你?”
闻言,郑恒僵直的脖子终于动了,他的眼珠费力地落到乐天身上,这才发觉多日不见,乐天身上已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往日的端庄疏离已被打破,他纤细的腰身落在男人强健的臂膀中,满目都是柔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娇美的气息。
乐天微颤了颤,垂下眸咬唇道:“殿下不会的。”
“你倒是乖觉。”郑元峰放了他的下巴,抬眼对郑恒道,“瞧明白了吗?你想出卖的,早已是我的人了。”
郑恒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死死地盯着郑元峰,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恨意。
这才对,被他逼到这种地步还不恨的那便不是常人,郑元峰就是要他恨,可惜……他又勾了勾乐天的下巴,“你是谁的人?”
乐天静静道:“我来度七殿下。”
这不是郑元峰最喜欢听到的答案,但在郑恒面前也足够让他感到快意,郑元峰轻声道:“想不想让我放了他?”
乐天:“想。”
郑恒闻言又是浑身一颤,望向郑元峰怀里的乐天,乐天垂着眸没有看他,掌心仍然是保持着单掌佛礼。
郑元峰:“你亲一下我,我可以考虑考虑?”
乐天犹豫片刻,仰起脸轻轻亲在郑元峰的面颊上。
莲花香气倏然飘过,郑元峰飘飘欲仙,比在床上与乐天来上一回还要舒爽,他望向眼中暗含痛苦的郑恒,勾唇更残忍道:“怜奴,你亲这一下,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我?”
乐天:“为了殿下。”
郑元峰搂了搂他的肩,“说清楚,为了哪个殿下。”
乐天从善如流,改口道:“为了阿蛮。”
郑元峰彻底舒服了,望向已经被打击的满脸灰败的郑恒,以居高临下的态度道:“既然怜奴很想我放了你,我便放了你,且等着你卷土重来。”
郑元峰搂着乐天离去,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郑恒从里到外都已被他打碎得干干净净,哪还有什么卷土重来,不去抹脖子上吊都已是心性不错,唯独怀里的这个人,无论怎么待他,他都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
经过御花园时,郑元峰故意搂着乐天进了假山之内,假山之内光线晦暗,郑元峰勾住乐天的下巴,沉声道:“怜奴猜猜我想做什么?”
乐天偏过头,低声道:“殿下不要这样。”
郑元峰充耳不闻,直接拧回他的脸吻了下去,大掌也不安分地伸入他的僧袍。
乐天用力推拒,甚至咬了一口郑元峰的舌头,“殿下,光天化日之下,你不要这样。”
郑元峰的舌尖被咬出了一丝血腥味,他缓缓用手背摸了摸乐天的面颊,“生气了?”
乐天咬唇不言。
“到底生没生气?”郑元峰不依不饶道。
乐天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在黯淡的假山内依旧熠熠生辉,“我并非生气,只是不解殿下为何要这样对我,往日恩怨了结,殿下也该解了自己的心结才是。”
郑元峰心道:他已有了新的心结。
“算了,”郑元峰放开乐天,淡淡道,“回宫里再继续。”
乐天垂下脸,嗫嚅道:“可否不再继续?”
郑元峰厉声道:“这里还是寝宫,你二选一。”
乐天不说话了。
郑元峰拉过他的手,将他手中的佛珠往外用力一掼,佛珠‘噗通’一声落入了池内,郑元峰淡淡道:“走吧。”
回到殿内,郑元峰就迫不及待地把乐天往床上带,乐天小声抗议了几句,就随他去了。
乐天虽是僧人,但在此道上却是难以抗拒本能的反应,郑元峰本钱雄厚身材魁梧,乐天每每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却又被郑元峰从极乐的边缘拽了回来,共享沉沦。
事后,郑元峰搂着浑身湿透的乐天轻笑道:“满屋子都是你的味道。”
乐天垂着脸不说话。
郑元峰勾起他的下巴在他鼻尖轻轻亲了一下,“方才你叫得那么厉害,是难受还是快活?”
乐天还是抿唇不言。
郑元峰板了脸色,要挟道:“我现在就派人将郑恒抓回来大卸八块你信不信?”
乐天只好无奈道:“难受,也快活。”
郑元峰放缓了脸色,以低沉的声音诱哄道:“是难受多,还是快活多?”他不担心乐天撒谎,乐天不会。
果然,乐天虽然脸色通红,依旧诚实道:“快活……多一些……”
郑元峰轻笑了笑,被他扣在怀里的乐天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胸膛微微震动,脸红的更厉害了。
郑元峰放下他,赤条条地下了榻,从一旁书案的匣子里掏出一串佛珠,赫然正是从前乐天送给他的。
郑元峰回眸,见乐天坐在榻上沉静地望着他,白玉一般的身子红红点点,说不出的可怜可爱,他上榻复又搂住乐天,低声道:“扔你一串,还你一串。”说着,将佛珠套回乐天的手腕。
乐天:“这是我送给殿下的。”
“嗯,这是你心爱之物,你留着吧。”郑元峰合上他的掌心。
乐天却不要,又套回郑元峰的手上,恳切道:“这佛珠我赠予殿下之后,它与我的缘分便断了,从此以后都跟着殿下才好,千万莫要送还。”
郑元峰说到底还是不信神佛,但既然是乐天硬要他留下,他倒是可以考虑收下,正要收起佛珠时,郑元峰手中一顿,暧昧一笑道:“怜奴,这佛珠离了你的身,都没有你的味道了。”
乐天道:“那我替殿下戴上几日,多念些经。”
“那倒不必,”郑元峰将带着佛珠的手腕慢慢伸下,低声道,“只需在怜奴身上最香之处待上一夜,保管香气不散,那些药玉现在还有顾莲花的味道……”
他的动作意图明显,乐天羞红了脸,“殿下,这是佛珠!”
“佛珠怎么了?”郑元峰眼神幽深,“你是圣僧,以身养珠,岂不妙哉?”
乐天不知该如何辩驳,只本能道:“不行……”见郑元峰缓缓压下,又从正色拒绝变成了小声哀求,“阿蛮,不要……”
“每次你这般叫着我的名字说不要时,我便……”郑元峰咬住他的唇,哑声道,“更想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