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想你喜欢的

进篮球场后,江浔站到了篮球架投下的阴影处,这里不容易被飞出来的篮球砸到,也能更好的看清球场上的走位。和他站在一个地方的还有赵阳,江浔对他还是有些忌惮的,就往后退了退,可是不会被太阳晒到的地方就那么点地方,他和赵阳之间的距离还是近的只有一两米。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24班三个都是特长生,2班除了夏清泽和杨骋,另一个戴眼镜的身高并不占优势,防不住人高马大的特长生,投篮也容易被盖帽,又一次传球被截后杨骋火气都要上来了,赵阳喊了一句:“打手,打手!”

场上所有人都停下,寻声看向赵阳,赵阳做出打手犯规手势,拍自己手腕拍得可起劲了,刚拿到球的体育生也没异议,把球放下后双手往头顶举了举,说:“我的我的。”

“别老盯着我们啊,”另一个体育生笑,“你们班的要是犯规了你可得一视同仁啊。”

“放心吧,没问题!”赵阳催促道,“你们先交换球权哈,交换交换。”

随后球从眼镜男传到杨骋手里,杨骋强突到中圈投篮,没中后赵阳刚要喊“没了没了”,夏清泽跳起,将那个球补进了篮筐。江浔看着激动,鼓掌鼓得像海豹拍手,赵阳扭过头瞅他,他就把手都背到后面,继续故作淡定地看。又观摩了几个球后,他也看出来自己班和那些专业的体育生是有差距的,但赵阳眼尖,一看到对方有犯规就喊,手势做的起劲,争取到了好几次球权交换。江浔站着也是站着,就学赵阳做手势。场上比分拉太大后双方都没再拼全力,手上脚上越来越保守,赵阳没发现什么犯规的迹象,江浔却小声地问:“他是不是走步了?”

“他又没带着球,怎么走。”赵阳被江浔这问题整无语了,空手运球给江浔演示真正的走步。江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赵阳闲着也是闲着,就教了他几个裁判手势。这比实际判断简单多了,江浔学会后还自顾自地练习,注意力全到自己手上。赵阳见他这么感兴趣,就问要不要把全场比赛需要的手势也教给他,江浔点头,也笑了起来。刚好被围困到圈外到杨骋看到江浔跟赵阳也能聊得挺开心,心中那团无名火又生了起来,篮球在出手后没往篮板的地方飞去,而是场外。

江浔正和赵阳说话呢,根本看不到有球朝自己扔过来,他只是突然感受到太阳光线一暗,然后听到一声沉闷的肉体和篮球的碰撞声,等他受惊后往身侧看,夏清泽挡在了自己咫尺的地方。

“……怎么回事啊?”赵阳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野裁判嘛,还问怎么回事,”一个运动生指着夏清泽脚边,挺不能理解的,“这个球出界前我都碰到手了,你怎么还救啊。”

“不救就砸到人了!”说话的是一直在另一片树荫底下看的孟盼兮,“杨骋你什么毛病啊,没看到江浔和赵阳都在篮筐下面吗?“

江浔有点明白了,夏清泽回头看他,问,没事吧。

与此同时,下课铃也响了,一个个白衬衫从各自的教室出来奔向食堂。吃饭要紧,大家也就没在球场上逗留,各自散了。江浔抱着夏清泽的篮球和他一起去取餐模式类似快餐店的三楼,他手里有东西,不方便拿餐盘,夏清泽就在自己的餐盘里放了两碗饭,菜品选了两人份。结账的时候江浔把自己的饭卡塞给夏清泽,说他请客,夏清泽没拒绝,两人最后找了个靠近冷吹风机的位置面对面而坐。

夏清泽刚运动完,没食欲,就瘫坐在椅子上先看江浔吃。看着看着他坐正了,凑近问:“怎么感觉你要哭了。”

“没啊。”江浔把饭咽下去后吸了吸鼻子,并没有抬头。夏清泽伸手想抬他下巴,江浔反应很快地侧脸,不让他碰。

“你怎么老躲我啊,”夏清泽笑,故作虚弱,“我刚帮你挡了个球诶。”

江浔一听,马上就抬头了,夏清泽见他只是脸颊有些被晒红了,也放心了:“嗯,还以为你要掉眼泪。”

“我怎么可能为杨骋掉眼泪啊。”江浔脱口而出。

“对啊,”夏清泽立刻接上,“你怎么能因为杨骋不开心呢。”

“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是看我不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江浔确实泄气,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梦境里的杨骋也讨厌他。

“那就不用想啊。”夏清泽说,

“可我就是想知道杨骋为什么……依旧反感不喜欢我。”

“为什么要想那些不喜欢你的人呢。”夏清泽苦口婆心地再次劝。

江浔钻牛角尖:“不想不喜欢我的人还能想谁啊。”

夏清泽定定地看着他:“想喜欢你的。”

江浔喉咙口的话被夏清泽这句彻底噎回去了。夏清泽说完也沉默,垂眼看篮球砸到校服上留下的并不明显的印子。他当时脑子都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冲过去了,就像刚才,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他知道他不想再听江浔纠结杨骋这个名字。

夏清泽拿起筷子:“先吃饭。”

“哦哦哦。”江浔也往自己碗里夹菜,嘴里塞得鼓鼓的再慢慢嚼。夏清泽从小被教育各种仪态,但他看江浔吃饭没觉得不舒服,反而跟看吃播似的,食欲都比平常好。他看着江浔又吃了一大口,短时间里不可能咽下去,就说:“江浔。”

两颊鼓得像小仓鼠的江浔也看着他。

“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什么都是理由。那是别人的问题,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你很好,你不需要为了任何人的看法改变你自己,你别忘了你现在才十七岁,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他想到江浔曾提到的《居山海》的内核,他说:“你有只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光明前途。”

吃完饭后,江浔和夏清泽回了教室。江浔除了英语什么题都做不来,午休铃一响后就趴桌上睡觉了。

但他睡不着,他一闭上眼,就会想到夏清泽帮他挡球,又会想到夏清泽给他加油打气,像个咨询师一样安慰鼓励他。他发现夏清泽真的很适合做心理咨询师,他如果是夏清泽的来访者,肯定也会喜欢这个克制又温柔、保持距离又不失亲切的人生导师,导师说什么他都好好好。

同时他也真切地感受到,夏清泽确实只把他当朋友。他不知道别的直男知道有男生喜欢自己后会是什么反应,但接受容忍度高如夏清泽,真的能当一切都没发生。或许是因为自己承诺过不求回应,再加上他从重逢到现在也没任何过界越线的迹象,夏清泽知道他有分寸,所以不排斥这段友谊。

这是好事,江浔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这是他们最好的相处方式,他不能再贪心,更不能越界,不然就会一无所有,一无所有,一无所——

“同学们。”

江浔听到了声音,便抬起头,文娱委员孟盼兮站在讲台桌前,问:“关于《平凡之路》中间的那段间奏,大家还有什么别的提议吗?”

全班一片寂静。安静的江浔还以为大伙儿都睡着了,特意扭头张望了一番。歌唱类的节目是最容易准备的,演唱《平凡之路》就是他们班校庆文艺汇演的节目,当年还得了个二等奖。不过这个二等奖拿的并不实至名归,他们班五个同学唱得确实还行,但歌曲中间的伴奏他们没有剪辑,演唱者在台上挥手,他们全班在台下挥荧光棒,原本以为会把别班同学都带动起来开手机闪光灯,结果近一分钟的间奏里全场黑海,场面一度很尴尬。

“有别的想法吗?”孟盼兮再次问,“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用班费买荧光棒了。”

全班继续寂静。这是大家能参加的最后一次校庆,但大部分人都不上台唱歌,自然不感兴趣。但江浔经历过黑海丛中点点荧光棒的尴尬,举手时想的是要不把伴奏剪了吧。

“江浔!”孟盼兮终于看到有人举手,就冲他招手,意思是让江浔站起来说。江浔平时在班里多边缘化的一个人啊,他都有话说了,其他也有想法的同学自然被激出表达欲。江浔只能先站着,听一个说上吉他架子鼓,另一个说跳段舞,这些建议早些天提都还有可能性,但现在离下星期天的演出只剩几天,实际操作起来都不靠谱。江浔听他们一句两句的,灵机一动,也有了比剪间奏更好的想法。讨论声平息后他开始讲自己的,手上动作也加上了,但表达效果并不好。

“什么……白衣人黑衣人啊?”孟盼兮也没听懂。江浔一紧张,更解释不清了,都想坐回位置上装什么都没说。

而当他低下头,他刚好看到摊开的英语课本里画了夏清泽侧脸的那一页,耳边的声音告诉他,你现在才十七岁,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他也听到那个声音说,你现在画的比七年前好。

你在这个时空里拥有无限可能。

“我说不清。”江浔抬起头,坦言道。

但还没等孟盼兮眼里闪过失落,他就接着说:“我可以在黑板上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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